“怎么会,早知姐姐也过来用膳,妹妹应先差人过去问姐姐一声的。”南枢忙吩咐丫头多备了一副碗筷。
叶宋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苏宸盯着她脸色和脖子上未散去的痕迹,道:“看来你胆子真的很大,还没长记性。”
☆、第4章:因为脏
“长了记性啊”,叶宋抬起脸来眯眼一笑,指了指自己的脸、脖子,“看,这里不就是证明?需得好些日子才能好起来呢,”苏宸脸色阴沉了下来,她又道,“不过这件事本来是我不对在先,在这里再给妹妹赔个不是。”
南枢尴尬地笑了笑,道:“是妹妹做得不够好。”
“我听说,院子里要换什么用度还得经过王爷的同意”,叶宋边吃边道,吃相还算斯文,“我想换一套家具,还请王爷批准。”
“你要家具做什么?”苏宸问。
“我要搬卧房,所以原先的不能用了。”叶宋若无其事道。
苏宸眉头皱着深。叶宋细细看去,其实他这般皱眉的样子很好看。眼睛很修美,鼻子很挺,轮廓很分明,只需往人前一站便有压倒性的优势。
苏宸感受到叶宋那抹探究的目光,很嫌恶地垂眼避开,给南枢夹菜,口上随口问一句:“搬卧房做什么?”
“因为脏啊。”
南枢拿筷子的手一顿。苏宸怒目看过来,恰好看见叶宋低下眼帘掩下了眸光,徒留嘴角勾起的半抹浅笑,不由一怔。
叶宋最后喝了一口汤饱了,踢开座椅站起来,解释道:“妹妹不要误会,我们家沛青是个偷懒的,卧房积了厚厚一层灰她不打扫,脏得很。家具又旧,想换副新的应该不要紧吧?妹妹得王爷宠爱,想必家具什么的是不会介意的吧?”
南枢无辜地看着苏宸,安慰地握了握他的手,道:“王爷?”
苏宸沉默了半晌,才冷声吩咐道:“明日起给王妃重新打造家具,样式、材质依照王妃的喜好来,以后这些琐事都不必向本王上报直接报给南夫人。还有,从此以后,南夫人身子弱,见了王妃不用见礼,也不用每天去给王妃请安。”
叶宋如若无事地道:“王爷既然如此迫不及待地架空我的王妃主母权利提高南夫人的地位,不如让她来当王妃好了。”
隔天,工匠进府来给叶宋打造家具,给的图纸款式都是最新的,叶宋觉得甚好,便吩咐工匠量了屋子尺寸以后打造好了送过来。搬家具那天,弱柳扶风的南枢过来了,满院子的木屑飞扬她一进来就闷闷咳嗽。
叶宋笑眯眯道:“这里很脏,难得妹妹还肯过来,见妹妹如此难受,快快去外面吧,脏了衣裳就不好了。”
南枢掐着手帕放在口鼻间,柔弱一笑:“多谢姐姐关心,我不碍事,我就是想过来瞧瞧,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她在院中轻轻走动,地面放着杂乱的木材又不太好走动,她遣了丫鬟灵月去帮沛青打扫,自己则跟叶宋笑语了几句。
说话间,南枢没注意脚下,忽然被木头绊倒,低呼了一声整个人都往前扑去。这一扑不得了,地上除了木头以外还散着不少铁钉,非得把她吹弹可破的肌肤戳出几个洞来不可。
“小姐!”灵月脸色惨白大呼。
当是时,叶宋眼疾手快,立马伸手抓住了她,随着手臂用力一拉,另一只手搭上南枢的腰把她搂抱过来。只是叶宋没干过英雄救美的事把握不好力道,南枢被拉回来了以后,随着那柔软的娇躯一压过来,叶宋自己反倒被压得倒地。
尖利的铁钉偷袭了叶宋的屁股和后背。顿时她便抽了口气。
“姐姐!姐姐你没事吧!”南枢惊慌失色,连忙把叶宋拉起来,那后背上钉了不少铁钉。
沛青见状,连忙跑过来不客气地从南枢手里夺过叶宋的手,吓得手都在颤抖,问:“小姐,怎么样?”
叶宋皱了皱眉,问:“我后背是不是钉东西了?”
沛青一看,直掉眼泪。叶宋便道:“无妨,给我拔下来。”
沛青颤抖着手一颗一颗地给她拔下,每拔一颗,那圆点般的血迹便浸了素色衣裳。南枢见了血,站不稳,灵月稳稳扶住她她才不至于再次晕厥。
这回沛青学乖了,极力忍着愤怒,用僵硬的嗓音道:“此处物多地杂,要是伤了夫人贵体,王爷又要心疼了。夫人请回吧。”
“姐姐的伤……”南枢期期艾艾担忧不已,几经落泪,“都是我不好,连走路都走不稳,害得姐姐平白为我受罪。”
叶宋咬牙忍着后背火辣辣的痛,道:“没大事,擦点药就好了。妹妹真是个水做的人儿,娇贵得很可不能经受丁点损伤,王爷就是喜欢妹妹这样连路都走不稳的人。妹妹要走,我这里就不便相送了。”
南枢对叶宋微微颔了颔首,转身婀娜多姿地离开。
叶宋回房趴在床上以后,才手指掐着锦被,痛得眼泪都出来:“沛青,唔,快帮我看看,是不是背脊骨都断了……真他娘的痛……”
☆、第5章:掐被子的手,扭曲变形
为了避免破伤风,沛青不得已去取了一瓶药酒回来给叶宋擦。那酒一沾到伤口就是钻心的痛,叶宋掐被子的手指都快扭曲得变形,痛苦得满头大汗,到后来竟难以忍受低低地呜咽了起来。
沛青哪里见得,边抹眼泪边道:“真没想到,那南氏会如此的心狠手辣!”
叶宋咬牙:“嗯我也没想到……”
苏宸对叶宋受伤一事全然不知,也从不过问。那日南枢回去以后见了苏宸,心有余悸地说了叶宋跌倒这件事,苏宸只搂着南枢,白皙的手指轻轻地捏了捏南枢柔嫩的脸颊,柔情似水地微微皱眉道:“你怎的去碧华苑了?她要是欺负你怎么办?”
南枢娇羞地躲他的手,咯咯笑道:“没事的,姐姐人很好,才不会欺负我。我也只是去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知人知面不知心,以后没事不要去那里。”他把怀中不安分的女子收紧,凉薄的下巴蹭着她的发,低眉道,“饿了么,我让厨房给你炖了燕窝滋补身子,还温着。”
“嗯。”南枢娇羞地点头,“此生能得王爷如此眷顾,枢儿何德何能。”
“傻瓜”,苏宸笑了,那笑意流淌令满室生辉,“净说傻话。”
当晚叶宋才真的是被痛得慢慢失去了理智,周身都是汗涔涔的晕了过去。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四肢百骸都像是散架重组后一般,提不起丝毫力气。
歇了几天,叶宋的脸色仍旧是不好。沛青无比担心,握了握粉拳,转身就走,道:“奴婢去叫王爷来!”
叶宋靠在床上,不辨喜怒道:“你是去自取其辱吗?”
“可是小姐!”沛青扭头愤恨道,“奴婢不能眼睁睁看着小姐这么受苦!”
叶宋笑了笑,斜眼睨着她道:“虽然说苏宸大婚前的事情我都不大记得了,但你小姐我受他欺辱的次数应是蛮多的,还怕这点儿苦?”见沛青傻站着,叶宋起身下床,“躺久了越躺越乏,你陪我出去走走。”
杨柳绿荫,下午的日光已经不那么明媚了,从叶缝间流泻下来,泛着柔和的光泽。叶宋一袭浅绿色的裙衫,比新抽枝的杨柳还要翠嫩上三分。长发用白玉莲花簪轻挽,素净的脸上未添妆容有些病态的白,脖颈纤细优美,自有一种撩人的风骨。
所谓媚骨天成,也不过如此。只是常年幽闭在深苑当中,无人发现无人欣赏。
她和沛青往小溪的这边飘然走过,然而恰好这时苏宸正往小溪的那一边走来约莫是正准备去芳菲苑看南枢。苏宸不经意间侧眸,便看见了她,冷不防眸色生寒。
叶宋尚且无知无觉,园中空气好、草木清新,她的心情也不知不觉飘飞了起来,在绿荫阳光底下笑得没心没肺,那样璀璨干净的笑容让人过目难忘,可是看进苏宸的眼里却格外的刺眼。
忽然间他很想知道,那叶宋究竟在演什么戏,还能笑得这样开心。他也很想,亲手把那笑容给掐灭,看着就碍眼得很。不知不觉他就上了小桥,过来了小溪这一边。
叶宋在柳树下,够着身折了几支柳,递给沛青一些,两人一边走一边跟鞭子似的甩着柳枝扇草木。
沛青用力扇了几下,道:“小姐,奴婢一把这些花花草草想成是南氏,可以尽情扇她的脸就觉得无比的解气。”
叶宋笑:“那你也太容易解气了些,来,小姐我教你更解气的。”说着她往花花草草猛扇一下,“跟着我念,苏宸你这个贱人。”
沛青有些怂:“小姐……这样骂王爷是大不敬。”
叶宋睨她:“你忘记他是怎么欺负我的了?尊敬这个东西是互相的。”
沛青恍然:“小姐说得很对。”
“来,跟我念,苏宸你这个贱人。”
“苏、苏苏宸你这个贱人。”
叶宋笑得两眼弯弯,瞅着沛青憋红了脸的窘态,道:“放开些,苏宸你这个贱人,再来一次。”
沛青胸中豪迈,顺溜道:“苏宸你这个贱人!”
苏宸在一簇浓密的树叶后隐了身形,脸色阴沉可怖,抿着唇。他看了看小溪里流淌着溪水,有那么一刻就快要遏制不住内心的冲动只想上前去把那女人一脚踢水里淹死!
后来见叶宋跟沛青撞见了树下几个府里的丫鬟,他才生生忍住没有出去,有失身份。
王府里丫鬟众多,从前叶宋还是这里唯一的主母时就不怎么管王府里的事,现如今又进来一个南夫人,南夫人体弱,只偶尔过问一番,对待下人十分体恤,因而丫鬟们都觉得很轻松很自由。忙完了自己的分内之事后,偷偷找个地方躲起来偷一会儿闲也是极平常的事情。
眼下她们三三两两围坐在树下,一人手里一个本子,似在看书的样子,且还看得津津有味,连叶宋和沛青来了都没有察觉。叶宋示意沛青不要出声,她自个缓缓踱到丫鬟背后伸长了脖子瞅了一眼,问:“看什么?”
那丫鬟随口一句:“话本,别吵,正紧张呢。”
“很好看?”
丫鬟道:“好看到不行,根本停不下来。”
☆、5
“是么”,叶宋笑了一声,随即弯身便从丫鬟头顶伸手下来,将话本抽走,“给我也瞅瞅。”
丫鬟被这举动弄得一惊,还不等她发作,一仰头看见叶宋的脸时什么底气都没了,当即跪下:“奴婢不知是王妃娘娘,请王妃娘娘恕罪!”
别的丫鬟也都回过神来,整齐跪了一排,形容瑟瑟的。
叶宋撇这嘴翻了两翻,发现这话本里头文字内容丰富且很具有故事性,就跟现代的小说差不多,不由兴致大起,问:“这些玩意儿哪儿来的?”
丫鬟如实应答:“奴婢、奴婢休沐时去集市上买的……”
叶宋痛心疾首:“上班时间怎么能插科打诨呢,没收,统统没收。”
丫鬟们一脸肉疼。叶宋挑了挑眉,又安慰道:“莫灰心,好好表现,本王妃还是有可能把这些本子还给你们的。”
丫鬟们连连应是,总算平复了一些,然后各自退下去干活了。
叶宋掂了掂一沓话本,跟沛青打道回苑,似笑非笑道:“这下有打发时间的了。”
树下的苏宸,深深看了叶宋的背影一眼,有太多他疑惑的东西尽数都掩进了眼底里,拂叶转身而去。
叶宋确实跟他之前认识的叶宋大不一样,这些也都是她装出来的?可是不管怎么装,他都不会对她另眼相看。顶多,也只是觉得那就是一只跳梁小丑而已。
一连数日叶宋都闭门不出,全副身心地投入到形形色色的话本当中去,沉醉不可自拔。这一专注起来,什么烦心事也没有了,脸色恢复得快,身子也渐痊愈,一顿要吃三碗饭,腰上长了二两膘。
等到叶宋让沛青把这些话本物归原主时,她才猛然发现腰上那二两肥膘,不由长吁短叹。随后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沛青,从明早开始,早睡早起晨跑锻炼,不得有误。”
沛青满脸苦相:“小姐,我又没有长胖,也……要晨跑啊?”
叶宋看她一眼,不容置喙:“怎么,让你锻炼身体,委屈你了吗?”
沛青正色:“不委屈,小姐为奴婢的身体状况着想,奴婢感到无比的幸福!”
“嗯很好。”叶宋转身就去衣柜里拾掇拾掇看看有没有简便一点可供锻炼时穿的衣裳,道:“你把本子还回去的时候,跟那几个姑娘说一下,让她们多淘一些专讲勾心斗角攻于算计的话本回来,看完了以后顺带给我瞅瞅。”
沛青不解:“小姐要看那些做什么?”
叶宋哼哼两声:“学习,借鉴。”
沛青大约明白了,欢喜地捧着书本物归原主去了。
叶宋的衣裳全部都是清一色的大家闺秀款,不适合穿着跑步锻炼身体。因而连夜她把衣服做了一些修改,不必要的裙带广袖的都裁掉,袖口用绸带束着,领口遮得严严实实,裙子改成了裤子。
叶宋本也是个喜欢赖床的,无奈在这古代还不晓得要待多久,减肥是次要,打好身体根基才能做好持久战准备,不然像上次被钉一下就要躺几天着实不是她的作风。因而有了坚定的信念,叶宋把睡梦中的沛青拽起来,拖出去一起跑步了。
眼下时值深春。清晨的空气中还泛着一丝凉,草木芽尖儿上的水珠晶莹剔透。呵出的气息都被寒成了一片薄薄的白雾。
渐渐沛青也精神了,很快入了状态,随叶宋一起绕着花园跑圈。那漆黑如墨的长发和衣角,随着叶宋跑步的动作纷纷扬扬,消瘦的脸颊泛出一抹极浅淡的红晕,双目在晨雾中迷离,很像是误入凡尘的仙子。
“小、小姐,奴婢快不行了,跑跑不动了!”
叶宋扬声喝道:“坚持就是胜利,一二一!一二一!”她斗志昂扬,以至于沛青何时被她落在后面的她都不知道,只回头时蓦然发现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而且这条路……嗳?跑错路了,跑到小路上去了。
可是还不等她回过头停下来,冷不防整个人就撞在一堵坚硬的肉墙上,撞得她是头晕眼花。
叶宋泪眼花花地捧着额角抬起头来,瞳孔在映入一抹高大颀秀身着黑衣广袖气宇轩航的冷俊人影时,顿了顿,随后板正了脸,面上浮现出无懈可击的微笑,福了福礼道:“原来是王爷。”
见她如是一副圆滑之态,苏宸不由皱了眉。
上次苏宸打她的光景还历历在目,叶宋一看见他就防备。虽然是笑着的,但语气里的疏离丝毫不比苏宸讨厌她来的少,尤其是一看见那张好看的脸,她就觉得自己的侧脸和脖子有些疼了。此刻就他和她单独两人,为了保险起见不至于在这处被灭口,叶宋觉得还是先走为妙。
思及此,她笑得更加的灿烂,打量了一下苏宸道:“看王爷这行头,是打算去早朝?早朝可是大事耽搁不得,就不打扰了。”说罢转身就准备开溜。
“站住。”苏宸开口,冷然淡漠地送出两个字,一触即发的情绪像一把刮人的刀子。
☆、第7章:心血来潮去赶集
“站住?”叶宋稍稍侧了侧头,留给苏宸一个十分漂亮的侧颜。天边的云层拨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耀大地,霞光万丈,给那张安静美好的侧颜淬上了淡淡的暖金色的光亮。让苏宸竟有一瞬间的晃神。他很快回过神来,说不出的恼怒,仿佛一大早起来原本心情蛮好结果没注意踩了一坨狗屎,心塞。
他刚想发作,叶宋拔腿就跑,用了生平最快的速度,跟躲瘟神似的躲开苏宸,口中念念有词一下就飘远道,“你让我站住我就站住,你他妈当我是傻子吗,等着你来杀我啊……一大早的,太晦气了……”
晦气……苏宸站了一会儿,一点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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