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莎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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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莎行-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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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衣少女笑靥轻展,娇媚如花,嗔道:“若然此时此地可说,婢子早就说了,公子请随婢子来。”莲步轻盈,领看严晓星走去。
  严晓星默默随行,脑中油然泛起许飞琼小鸟依人,柔情万斛的倩影,本意赶回大名探望于她,却不料途中横生枝节,竟遇上了陶珊珊陶小燕姐妹,虽说心地清白,却不免愧对红粉知己,此刻更是变生不测,但为了小化子塞在他手中纸卷不得不去。
  他在吟哦之间,用巧妙隐蔽手法将纸卷舒展掌中,只见蝇头小楷,密密麻麻,但仓促一瞥,已了然于胸。
  纸卷乃偷天二鼠所书,大意谓骊龙谷藏珍实有其事,丰都双判持有藏图无用,非须另一图形叠合映日方知确处,那图为岳阳铁掌追魂屠三山所有,屠三山应丰都双判之邀,赶往龙游途经赣中樟树镇客栈内为二鼠所悉,以巧妙手法偷取图样,刚刚偷到手内,岂料为著名宇内魔头逍遥太岁冯叔康携眷亦住在店内同时下手,察觉屠三山藏图已为人窈去,吕鄯急将图缝制在其女貂皮袄内……
  写在此处已然中断,这图缝制在皮袄内系用隐语写出,只有严晓星可解,显然二鼠当时情势危急,知吉凶难卜,不禁忧形于色。
  青衣少女频频回首,察觉严晓星忧虑之色,暗道:“此人分明是老诚君子,丝毫儇薄习气俱无,小姐真个慧眼识人。”
  不久,青衣少女推开一扇小红门,领着严晓星走入。
  晚秋时分,园中花木仍是绚烂葱郁,亭台楼阁掩映在花树中,意境盎然。
  青衣少女引着严晓星进入一座飞阁楼下大厅内落座,沏上一杯香茗,嫣然笑道:“小姐就住在楼上,公子尊姓,容婢子过禀小姐下楼。”
  严晓星道:“在下姓严!”
  青衣少女道了一声失陪,登楼而去。
  须臾,只见一清丽脱俗紫衣少女盈盈下得楼来,向严晓星裣衽一福,道:“事急腼腆求人,冒渎严公子,请勿见责。”
  严晓星忙躬身长揖道:“不敢,小姐有何急事,望请见告,但恐力有不逮。”
  紫衣少女道:“贱妾冯杏兰,家父冯叔康,严公子必谅有耳闻家父之名……”说时一面分宾主落座。
  严晓星心神一震,故作茫然道:“恕在下初出江湖,令尊定是望重海内,威震武林的前辈英雄人物。”
  冯杏兰颦眉一笑道:“家父堪称威震武林,但望重海内之说则未必得当,身为子女不能揭父母之短,然深知家父习性除了刚愎自负,出手狠辣外,外间传说均是渲染附会,公子日久自知……”说时玉靥上泛起淡淡霞晕。
  严晓星唯唯喏喏,不置一词。
  冯吉兰凝眸望了严晓星一眼,忽道:“公子可识得吕鄯姜大年两人么?”
  严晓星目露诧容道:“他们两久与在下三年前无意邂逅,在下却敬重他们劫富济贫,侠肝义胆的英雄人物,小姐为何问起?”
  冯杏兰幽幽一笑叹息道:“两位前辈已遭不白之冤,如非贱妾,险为家父所杀……”
  严晓星不禁面色微变,道:“他们现在何处?”
  冯杏兰正要启齿作答,忽闻阁外朗声笑道:“小姐,不速之客可愿一见么?”
  严晓星不禁一怔。
  冯杏兰面色如罩严霜,倏转幽怨之色,颦眉一笑,盈盈立起,道:“屠少侠么?请进!”
  一条身影昂然跨入厅内,只见一玉面朱唇蓝衫少年,眉目之间隐泛英悍之气,瞥见严晓星眼中闪出一抹杀机。
  冯杏兰道:“小妹为两位引见,这位是威震三湘铁掌追魂屠三山前辈公子屠玉坤少侠,这位是严公子。”
  严晓星抱拳一拱道:“久仰!”
  屠玉坤神情冷漠,淡淡一笑道:“幸会。”倨傲无常。
  严晓星内心一阵激动,强行压抑下去。
  冯杏兰道:“屠少侠有何见教?”
  屠玉坤道:“令尊说是小姐尽日含愁恹恹,闺中寂寥,为此命在下陪伴出游聊解积郁。”
  冯杏兰道:“少侠盛情可感,小妹外出方回,困顿异常,望少侠回覆家父明日再说吧!”
  此无异逐客,屠玉坤两道剑眉微剔,淡淡一笑道:“此乃一段小事,何须禀明令尊。”说着目光转注严晓星,接道:“兄台师承来历可否见告?”
  严晓星道:“在下来历师承与屠少侠何干?”
  屠玉坤冷笑道:“来历不明,形迹可疑,焉知兄台夤缘近身不心怀叵测。”
  严晓星怒道:“少夫此言欺人太甚,在下身来是客,有何叵测可言,速请离去,以免在下无礼。”
  屠玉坤目中凶光暴射,冷笑道:“你在找死。”说着右掌直击而出,一股潜劲如山撞向严晓星前胸。
  严晓星身形不动,右臂疾逾电闪迎向来掌,叭的一声,双掌猛接。
  屠玉坤忽反身宛如离弦之弩般射出厅外,挟着一声怨毒已极冷笑声远逝而去。
  此乃瞬眼间事,冯杏兰欲出言排解已是不及,不禁发出一声幽怨叹息道:“此人器量狭隘,仇已结下,恐非善言可了!”
  忽见青衣少女托看一盘水果下得楼来,笑道:“婢子最是厌恶此人,心性鄙劣,自命不凡,认为小姐非他莫属……”
  冯吉兰粉靥通红,叱道:“萍儿,你胡说什么?”
  青衣少女嫣然一笑,纤手拿起一个拳大石榴,递与严晓星,道:“此乃异种珍品,实厚核细,香甜甘冽,可补中益气。”
  严晓星谢了一声接过。
  冯杏兰道:“公子请坐!”
  严晓星坐下剥食石榴,果然甘冽清香,齿颊留芳,不禁赞不绝口。
  冯杏兰忽纤手捧胸,面现痛楚不胜之色,娇躯摇摇欲倒。
  萍儿趋前扶着,道:“小姐又宿疾复发了。”
  严晓星忙从身旁取出一只翠绿小瓶,倾出三颗朱红丹药,道:“小姐快请服下!”
  冯杏兰面色苍白如纸,闻言樱唇翕张。
  严晓星将丹药喂服冯杏兰口内。
  冯杏兰只觉丹药入嘴即化为一缕香甜甘液咽入腹中,立时痛楚消失,精神一振。
  严晓星疾近电闪,抓住冯杏兰右手腕脉要穴,五指一紧,察视冯杏兰体内血行变化。
  萍儿瞥见严晓星两道剑眉微蹙,道:“可怜我家小姐罹此疾数年之久,每月必发,缠绵床榻数日,老爷子遍访天下名医,搜觅良药,均无法根治此疾,每发作一次真元必损耗甚钜,所服之药,只不过延续小姐生命而已,待真元衰竭,气血干枯,小姐便撒手永绝人寰,望请公子垂怜相助。”
  严晓星太息一声道:“姑娘说得不错,你小姐之病果然不轻,但并非绝症,只要觅得稀世珍药,定然可愈。”
  冯杏兰嫣然一笑道:“是真的么?公子,不要骗慰贱妾。”
  严晓星道:“在下怎敢相欺。”
  萍儿娇笑道:“骊龙谷藏有九颗千年雪莲实,我小姐但得服下一颗,非但能此疾可愈,而且能延年益寿。”
  严晓星闻言面露惶惑之色,道:“骊龙谷藏珍果是事实么?”
  蓦地——
  忽闻阁外随风传来一声森沉语声道:“兰儿出来与父回话。”
  冯杏兰闻声面色微变,道:“我父来了,公子稍坐!”与萍儿双双姗姗走出阁外而去。
  严晓星顿时心头不由泛起一缕无名怅触,只觉偷天二鼠凶多吉少。
  冯杏兰与萍儿双双走出,只见其父逍遥太岁冯叔康面罩严霜,眉泛煞气,心头顿感小鹿撞胸,只觉其父从未对她如此严厉神色,不禁盈盈下拜道:“爹爹。”
  萍儿亦跪在身侧,面色镇定如恒。
  逍遥大岁冯叔康目睹其女惶悸神态,不禁伸手扶起,面色略霁道:“我儿起来,休看为父痛爱我儿宛如掌上明珠,但犯了事一样责罚,我儿为何不知检点引来来历不明的男子。”
  萍儿道:“主人休要责怪小姐。”
  冯叔康厉喝道:“谁要你多口,此事大概是你引起。”说着右掌微微抬起。
  冯杏兰星眸含泪,唤道:“爹爹手下留情。”
  萍儿叩首道:“主人纵然将婢子处死,婢子也要将下情禀明。”
  冯叔康呆得一呆,道:“你且说出,哼,如有一言不实,老夫定不饶你这贱婢。”
  萍儿道:“小姐今晨起来,只觉胸中郁闷难舒,婢子恐小姐宿疾突发,便强请小姐同往宅外溪旁游赏,无意邂逅那位公子,小姐知书达礼,怎会与陌生男子搭讪,岂料小姐心疾复发,痛楚不胜,顿时四肢冰冷倒在地上,气如游丝,那公子见状,忙在怀中取出三颗丹药喂服小姐,小姐顿时病情若失,一跃而起。那公子从始至终不曾说过一句话,见小姐复原,便转身飘然离去,婢子心想哪有受恩不报之理,何况小姐此疾是否从此不发难明,是婢子坚阻留住,强邀同返,叙明小姐病情……”
  冯叔康目露有惊喜之容,道:“你此话是实?”
  萍儿答道:“婢子之言句句是真。”
  冯叔康道:“这位公子姓甚名谁,师承来历你可问知么?”
  萍儿道:“只知姓严,其时亦无暇顾及许多。”
  冯叔康道:“返回后亦无暇问他来历姓名么?”
  萍儿道:“严公子到来还不过半个时辰,婢子只详叙小姐家世病情后,严公子遂察视小姐脉象谓小姐并非绝症,只须觅得珍药便根治此疾,那知屠少侠一见悄然闯入,咄咄逼人,猝施煞手,严公子忍无可忍,对击了一掌,屠少侠似受震伤遁离厅外,不知在主人面前如何颠倒黑白。”
  冯叔康皱眉道:“竟真有此事?”
  冯杏兰凄然一笑道:“女儿自服下严公子丹药后,只觉真气转强,一如常人。”
  冯叔康闻言似信似疑,抓起冯杏兰右腕察视脉象,不禁大喜道:“为父错怪你了,速去厅内阻止屠叔父向严公子寻仇。”
  冯杏兰闻言大惊失色,转身疾如奔震扑入厅内而去。
  严晓星在厅内默然忖思之际,忽感身后飒然落足微声,不禁一怔,突听阴恻恻冷笑入耳道:“是你伤了我儿么?”
  他身法疾诡玄奥,移宫换斗,晃飘开丈余,只见一紫脸苍髯,貌像鸷猛老者,目光炯炯如电逼视着自己,冷笑道:“阁下可是屠三山么?令郎自取其咎,焉能责怪在下。”
  来人正是铁掌追魂屠三山,见严晓星竟敢直呼其名,不禁火上加油,狞笑道:“就凭你这小辈直呼老夫名讳,便不免一死。”
  严晓星朗声笑道:“各凭掌上功夫论断生死,此时夸言未免太早,在下不才欲领教‘铁掌追魂’有何绝艺。”
  屠三山冷哼一声,右臂一抬,一招“吴刚砍桂”振腕直击而出。
  严晓星微一侧身,右掌横封前胸,“云屏天半”硬接屠三山奔雷掣震的掌势。
  双方掌力猛接,屠三山只觉虎口欲裂,右臂一阵酸麻,双肩撼震,竟拿不住桩,身形踉跄倒退出两步,心头大感骇然,忽地憬然悟出其子武功不弱,为何伤在此人掌下,分明此人身负绝高武学,只恨自己心存轻视,不全力施为,才遭此败。
  只听严晓星冷笑道:“铁掌追魂也不过尔尔。”
  屠三山怎甘受此奚落,胸中怒火如沸,不禁凶光暴射,嘿嘿冷笑,但不敢妄自轻易出手。
  那方弦满张弩,蓄势待发,气氛阴森低沉,但谁也不敢先出手一击。
  约莫一盏热茶时分过去,严晓星忽冷冷一笑道:“在下不愿无故结怨抵敌,望三思而行。”
  屠三山突发须无风自动,怒张如猬,喉中发出一声低啸,身形微提,一掌直击而出。
  掌风雷动,力逾千钧,直撞严晓星胸前。
  蓦闻冯叔康喝道:“屠兄且慢!”
  三条身形如电先后掠入。
  屠三山身形疾转,右臂回撤,将发出的掌力硬生生地收了回去。
  冯叔康打量了严晓星两眼,暗道:“此子丰神气宇无一不佳,而且又有一段治病恩情,如此人品,难怪兰儿一见倾心,视屠玉坤如粪土。”忙伸臂一拉屠三山,笑道:“儿女间事,少年意气,我们怎么管得许多,你我尚有要事相商,走吧!”
  屠三山似畏惧冯叔康,被冯叔康强拉着出去。
  冯杏兰歉然一笑道:“家父已然明白其中究竟,谅已无人敢再来打搅,公子请坐,容贱妾叙明内情。”遂娓娓道出偷天二鼠偷窃屠三山藏图被其父制住。
  严晓星道:“其时令尊与小姐也住在屠三山同一客栈么?”
  冯杏兰道:“正是,偷天二鼠虽乔装易容,但仍然瞒不过家父神目如电,一落店之际,即认出是偷天二鼠,却无法料出偷天二鼠用意,不便打草惊蛇。”
  严晓星道:“在下心想,他们两位以神偷名重武林,若下手窃取屠三山藏图,必手到取来。”
  冯杏兰摇首笑道:“强中自有强中手,这一次偷天二鼠失了风啦!”
  严晓星诧道:“这却是为何?”
  冯杏兰道:“偷天二鼠比屠三山先一步到达,冢父与屠三山本是旧交,相与谈论之下,家父才知偷天二鼠是为了那幅藏图而来,贱妾适住在屠三山毗邻,一板之隔,家父与屠三山谈话听得极为清晰。”说着,嫣然一笑,接道:“家父请屠三山取出藏图一观,屠三山婉拒,说是放在木箱夹层内取出有所不便,何况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二鼠下手之期必在当晚,约定两人作竟夜之饮,木箱就放在床上,瞧二鼠如何下手。”
  严晓星微微一笑道:“预为防患,自然无法下手了,何况令尊与屠三山武功卓绝,更不无畏惮。”
  冯杏兰道:“尚不仅如此,客栈之外亦已布下天罗地网,若发现二鼠窜出即格杀勿论,但家父与屠三山父子作长夜之饮,天色放晓之际,突然屠三山一声怪叫,大箱底层藏图已不翼而飞,家父立即踢破二鼠室门,只见二鼠蒙头大睡被本门踢碎之声惊醒一跃而起。”
  严晓星微笑道:“如在下猜测不差,令尊必识破二鼠行藏,动起手来,二鼠不敌被点住穴道。”
  冯杏兰点点头笑道:“正是如此,二鼠坚不承认偷窃屠三山藏图,更谓始终并无耳闻屠三山有藏珍图之事,莫须有之罪无法担当。”
  严晓星道:“小姐认为如何?”
  冯杏兰道:“贱妾以为偷天二鼠是无妄之灾,但家父认为二鼠之言不实,但搜觅无著,家父就要废去二鼠武功,经贱妾劝阻并订下说服之策。”
  严晓星已明白个中玄奥,知冯杏兰说服二鼠之时,二鼠必坚不承认,并相嘱冯杏兰找寻自己,哦了一声道:“在下已明白究竟,目前二鼠囚在何处?”
  冯杏兰道:“命人移往贱妾所居鄱阳湖滨。”
  严晓星长叹一声道:“令尊此事大大的失着了。”
  冯杏兰尚未答言,只听阁外传来一声朗朗大笑道:“老朽知道大大失着了。”说时冯叔康已自迈入大厅内。
  严晓星忙立起躬身长揖道:“晚辈拜见冯老前辈。”
  冯叔康含笑道:“严公子少礼,请坐,公子可否请道其详。”
  严晓星欠身落座,微微一笑道:“老前辈聪明睿智,惜受愚于先入为主,致令偷天二鼠获受不白之冤。”
  冯叔康不禁一愕道:“先入为主之说何解?”
  严晓星道:“偷天二鼠不过路经偶过,适逢其会,老前辈以为他们有所为而来,其实二鼠尚蒙在鼓中。殊不知失之毫厘,谬之千里,依晚辈之见,其中有两个可能。”
  “哪两个可能?”
  “藏珍图老前辈是否目击真有其图藏在木箱夹底么?”
  冯叔康愕然诧道:“屠三山未将藏珍图与老朽过目。”
  严晓星道:“老前辈为何认定屠三山确有藏珍图?”
  冯叔康闻言不禁呆住,道:“严公子认为屠三山无藏珍图么?”
  严晓星道:“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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