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一个沙沉语声道:“老二,阴老大已与龙翱翔老儿照过面了,约在午后在云龙山南杏林内见面,小弟奉老大之命请老二率众前往相助。”继又惊噫一声,手指着魏醉白,诧道:“老二,他是谁?”
白衣怪人冷笑道:“凡夫俗子,无须理他。”
“不成,恐道出我等藏身隐秘,不如杀之灭口。”
魏醉白偷觑说话之人,只见此人身长不过五尺,头大如斗,面色黄里透青,浓眉如刷,虎目蒜鼻,海口绕蓄一部浓髭,貌像狞恶凶残。
白衣怪人点点头道:“也好。”
头大如斗矮子两指疾伸如电望魏醉白胸前点去。
只听一声哎哟,白衣怪人相继发出一声惊叫。
原来——
那头大如斗的矮子右臂伸向半途,不觉腕脉一紧,不见魏醉白如何动作,五指已扣在右手腕脉穴,血行立时反逆,胸口一瓮,但感鲜血几乎喷出口来。
白衣怪人惊呼出声,神色大变,厉喝道:“原来阁下亦是武林人物,老朽走眼失敬了。”
魏醉白冷笑道:“是与不是武林人物都是一样,反正尊驾已有杀人灭口之意。”
白衣怪人呆得一呆,微微一笑道:“阁下之言倒是一针见血之词,老朽也无须枉费唇舌,请问阁下来此有所为否?”
魏醉白冷冷笑道:“咱们桥归桥,路归路,各无相干。”说着哈哈一笑、五指了松,身影疾闪无踪。
头大如斗矮子两眼射出怨毒无比神光,无奈真气逆行,不敢追赶,暗中调匀真气。
白衣怪人叹息道:“此人精华内蕴,愚兄走了眼了,恐后患无穷。”说着略略一顿,又道:“阴老大未免小题大做,一个龙翱翔怎能……”
话声未了,一个身着锦蓝劲装,獐头鼠目老者道:“阴老大此举实寓有深意在内,他意在诱使神木尊者传人入伏。”
话言甫落,人影一闪,只见魏醉白再度现身落在殿内。
白衣怪人大感惊骇道:“阁下为何去而复返?”
魏醉白道:“在下奉劝不要与神木尊者传人为敌,招致杀身之祸后悔无及。”
白衣怪人哈哈大笑道:“老朽等再出江湖,就是为了神木尊者传人及藏珍图。”
魏醉白冷冷一笑道:“那你们准死无疑。”
头大如斗矮子突厉喝一声,掣出一柄蜈蚣,呼地直点魏醉白胸前要穴。
魏醉白倏地身形飘闪开去,手中多了一柄黝暗无光短剑,冷笑道:“你如能让开在下一剑,在下立即就走。”
矮子闻言只觉气炸欲裂,他并非无名之辈,厉喝出口,化七条芒影,宛若天罗地网罩袭而去。
蓦地——
只听一声森厉惨嗥,红光迸溢,叭哒声响中矮子尸分两片倒地。
不见魏醉白出剑,矮子由颧至尻被砍成两半,五脏六腑随着如泉般红鲜血溢流满地,惨不忍睹。
白衣怪人等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神色大变。
魏醉白面色漠然如冰,剑举“一笔指天”,犹若无事般。
白衣怪人咳了一声道:“阁下未免大心狠手辣。”
“心狠手辣。”魏醉白摇首一笑道:“此四字形容诸位委实恰当无比。”说时神色一冷,道:“在下此剑一出,不死不收,除非投在门下自断一指,不然必死无疑。”
白衣怪人面色一肃,手掌微挥,与其他三人身形变换疾闪布成四象奇门。
这间荒凉破败大殿上立时弥漫着一重森森杀气。
魏醉白不由自主地心神一震,预感知遇上了棘手强敌,面色仍是淡然如冰,道:“诸位不后悔么?”
白衣怪人冷笑道:“我峒疆七枭从未向人低首讨饶,须知人死留名,豹死留皮,宁折毋弯,仲老五一死,此仇不共戴天,恕老朽等得罪了。”
只见魏醉白喃喃自语道:“峒疆七枭之名我似在何处听过,怎么想他不起。”
其实七枭之名魏醉白何曾听过,用意志在迷惑白衣怪人等,利用时机施展移形换影大法。
突闻白衣怪人一声大喝,四人右臂疾扬,连珠发出廿八把柳叶飞刀。
飞刀似急风扬絮般在空中疾旋飘转,幻成一片刀光,使人眼花缭乱,无法闪避。
目睹廿八柄飞刀簇拥袭在魏醉白身上,只听叮叮当当金铁交击之声响起,魏醉白身影忽倏地消失。
獐头鼠目老者蓦感脑后寒风吹袭,心神大震,猛地旋身挥掌,但已无及,右肩疾凉,一条右臂削断落地,血涌如注,惨呼一声,昏厥倒地。
廿八柄飞刀纷纷坠在尘埃,白衣怪人眼见魏醉白身影在同党身后出现,不禁大惊失色,大喝道:“阁下莫非擅使邪法?”
魏醉白放声大笑道:“在下身为武林人物,不过仗着身法快疾而已,尊驾不自量力,妄想与神木尊者传人为敌,无异以卵击石,自取覆亡。”
白衣怪人悚然一怔,道:“原来阁下是神木尊者传人同路的人。”
魏醉白冷冷答道:“神木令一出,武林正派人物谁敢违忤,在下习性寡言,尊驾不嫌话太多么?”
白衣怪人两目神光沉注在魏醉白那柄短剑上,暗道:“我峒强七枭均习有混元一气,除干将莫邪神物利器外,寻常刀剑不入,此人手中无异玩铁,老五老四怎能伤在玩铁之下。”
魏醉白察颜辨色,已猜出白衣怪之心意,微微一笑,忽右臂疾闪,剑如闪电刺入一面像狞恶老者胸口,嗥声未出,已自毕命。
他身法奇奥已极,短剑未收,身形右转,左掌奔雷般叭的已击实在另一老者胁下。
那老者闷嗥一声,身形摇摇欲倾,面色惨变,口角迸溢一丝黑血,仰面倒地。
五去其四,白衣怪人不禁魂飞胆寒,右掌一横,猛向自己天灵盖拍下。
魏醉白哈哈发出一声长笑,虚空腾起。
白衣怪人只觉胸后一冷,眼前立黑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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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刻将近,杏林内鬼手阴奎已布下严密伏桩。
鬼手阴奎偕同一长须飘腹蓝衫老者站立在林内,阴奎忽两眉一皱,道:“怎么杨老二他们还不见赶来,莫非出了事不成。”神色之间流露不安。
蓝衫老者貌像虽属常人,却有一种森寒逼人的感觉,气度凝肃,只冷冷地望了鬼手阴奎一眼,道:“安排如许人手,对付一个龙翱翔绰绰有余,何必要杨老二非来不可。”
鬼手阴奎道:“阴某志在神木尊者传人及瑶池宫主,须知我峒疆七枭形影不离,难免有孤单之感。”
蓝衫老者鼻中微哼一声,翘视云天,傲气迫人。
午刻已过,却不见白衣银神龙翱翔履约。
蓝衫老者冷冷笑道:“老夫早说过龙翱翔不敢前来。”
蓦地,一个黑衣汉子疾奔如飞掠至。
鬼手阴奎忙道:“是否龙翱翔已前来?”
黑衣汉子道:“尚不见龙翱翔踪影,却有两男一女向杏林而来,穿着打扮异于常人,步履之间可瞧出系武林人物。”
鬼手阴奎道:“好,严守奇门,容他们走入。”
黑衣大汉纵身一跃,如飞掠去,鬼手阴奎与蓝衫老者身影一晃,消失在奇门中。
来人正是瑶池宫主及无极帮主,尚有名唤黄三爷肥胖富贾。
瑶他宫主不施脂粉青丝盘髻,一副村姑打扮,突然止步不前,手指着远处一片绿荫,枝头累累结实,道:“这就是杏林么?”
黄三爷答道:“正是!”
瑶池宫主轻哼一声凝眸望着杏林,半晌才淡淡一笑道:“杏林内虽无丝毫动静,却笼罩着一片杀气,鬼手阴奎一身所学不可等闲视之,显然已摆设奇奥禁制。”话声略略一顿,又道:“看来龙翱翔并未前来履约,我等不妨在此静候,瞧瞧鬼手阴奎如何举动再作道理。”说着席地坐下,背向杏林。
无极帮主与黄三爷亦如言坐下。
远处来路忽现出一条迅快人影,约莫相距十四丈远近,无极帮主忽惊噫出声道:“来的不是严晓星么?”
“他就是严晓星!”瑶池宫主倏地跃起,凝目望着来人。
严晓星丰神如玉,气度潇洒,手持一柄短剑,刃口上尚滴有血迹。
瑶池宫主迎出一步,道:“你就是严晓星么?”
严晓星闻言怔得一怔,道:“不错,正是在下,鬼手阴奎咧?”
瑶池宫主眸中闪出一抹异样神光,道:“我不是鬼手阴奎同路人物,无可奉告,听说你武功不错。”
严晓星微微一笑道:“谬奖了,武林中不乏成就极高奇人异士,在下不过微末荧光。”
瑶池宫主道:“年岁轻轻却能深藏内敛,极属难能可贵,你来此则甚?”
严晓星冷冷答道:“瞧瞧鬼手阴奎是何人物。”
“阴奎约你来此么?”
“这倒不曾,但在下奉令投一口信来此……”
“奉何人所命?”
“龙翱翔。”
“看来龙翱翔是不能来了。”
“不错!”严晓星冷冷笑道:“龙大侠临时有急事在身不得不爽约,何况阴奎所制的武林朋友均被救出,来此未免多此一举。”
瑶池宫主注视严晓星一眼,道:“如我所料不错,被阴奎所擒的那些高手定由你相助才能安然救出。”
严晓星摇首一笑道:“在下那会有此能为,均为神木尊者传人及金刀四煞所救,在下不过稍尽棉薄而已。”
瑶池宫主三人不禁相顾一眼,神色微变。
只见瑶池宫主面色如罩一片秋霜,道:“神木尊者传人现在何处?”
严晓星剑眉一剔,怒道:“你不嫌问的太多了么?”
瑶池宫主面色一冷,沉声道:“你胆敢对我无礼。”纤掌微弧,虚空推出。
严晓星右腕疾翻,短剑平指迎着来掌刺去。
瑶池宫主大吃一惊,只觉严晓星剑式蕴含无数神奇变化,周身要害大穴无不在他那神奇剑式笼罩之下,秀眉微皱,右掌疾化“天星化雨”凌空掌影,挟着一片内家罡气袭去。
蓦闻一声大喝道:“住手!”双方倏地飘了开去。
杏林内忽掠出鬼手阴奎,狞笑道:“你等是何人物?”
严晓星冷冷答道:“反正不是好相识。”
阴奎沉声道:“那么尊驾系龙翱翔所遣的了?”
严晓星傲然一笑道:“不错,龙大侠命在下转告另有急事,无法赴约,峒疆七枭已死五人,依在下之劝,阁下速回峒疆以保全首领。”
阴奎心头骇然,身形如鸟飞起,双臂疾如迅电抓向严晓星。
他出式奇怪,内家阴罡罩袭十丈方圆,任严晓星武功再高亦无法逃出。
瑶池宫主心头一急,欲出手助严晓星度过此危,只见严晓星哈哈一声朗笑,不退反进,竟朝阴奎迎去,短剑一招“流星赶月”虚空疾划。
只闻一声裂帛剑啸,划破内家阴罡,阴奎身在半空,顿感如遇万斤重击,口中发出一声闷哼,一双鬼手慌不迭在回撤,身形在半空中弹起,一连几个疾翻,倒跃落向十数丈外。
严晓星未俟鬼手阴奎落地,振吭发出一声长啸,穿空飞去,去势如箭,啸声仍自袅袅不绝,身影已沓。
瑶池宫主暗赞道:“此子真个不凡。”心中轻泛起一种无名感触。
鬼手阴奎双足沾地,杏林内疾闪而出那蓝衫老者,道:“阴老大,你怎么了?”
蓝衫老者说时,一双锐利眼神注视在瑶池宫主三人面上久久不移。
阴奎冷笑道:“小弟一时轻敌,反被小辈趁间逃去。”
无极帮主哈哈大笑道:“别在脸上贴金了,十个阴奎也敌不过他,这小辈倘欲取你性命易于反掌。”
阴奎面色铁青,眼中迸吐怒芒,厉喝道,“你等是何来历?”
无极帮主摇首一笑道:“非敌非友,别问我等是谁,你那峒疆七枭已死五人可是真的么?”
蓝衫老者面含威煞,一步一步向瑶池宫主等三人身前逼去。
突闻瑶池宫主叱道:“站住,原来是你蓝衣儒判卫方居然也再出江湖了。”
蓝衫老者大感一怔,道:“武林中知老夫来历姓名的寥寥可数,你是什么人居然也知老夫姓名。”
瑶池宫主面色一寒,冷笑道:“风闻你蓝衫儒判卫方心性为人轻义重利,不知阴奎如何说动你再出江湖,如我料测不错,阴奎定然许以什么重酬。”
卫方捻须哈哈大笑道:“老夫积习难改,依然故我,阴老师已许诺分取骊龙谷藏珍一半。”
瑶池宫主冷笑道:“但不知一半藏珍是如何分法?鲁阳戈,武功秘笈均为一样,你何舍何取?”
卫方沉声道:“那是老夫与阴老师的事,与你无干。”
瑶池宫主点点头道:“不错,这本与我无干,狗咬耗子多管闲事,算我白说,但不知骊龙谷藏珍如何取法,无有藏珍图参悟玄奥,恐未必如你心愿。”
卫方道:“自然老夫先要取得藏珍图。”
瑶池宫主冷冷一笑道:“藏珍图一幅在神木尊者传人手上,另一幅落在东岳主者处,神木尊者传人出道未久,已然震慑江湖,东岳主者又是武林第一奇人,这两人都是非你所能制胜强敌,口出狂言,无异画饼充饥,徒贻笑柄。”
卫方大怒,喝道:“你胆敢轻视老夫,找死。”话言未落,人已拔起半空,凌空疾转,右掌一招“九天雷霆”挥出,洒下一片怒涛狂罡,夹着八枚阎罗钉疾如电游罩袭而下。
这阎罗钉乃卫方独门成名暗器,长可五寸,脆钢金沙铜合成,尖端极细,六楞锋芒犀利,内贮毒针,一触发出,若闪避灵巧可幸免性命,倘遇强阻立即爆裂,毒针猬射,万无生机,歹毒异常,卫方一生之中甚少施展,一经发出,对方必然丧命。
瑶池宫主一见面色立变,疾掣出一柄钢扇,飞起腾空,扇柄以极巧妙的手法击向第一枚阎罗钉尾。
叮的一声,那枚阎罗钉竟朝上飞去,撞上第二枚钉尖端,两钉相击啪的炸裂,毒针溅射如雨。
瑶池宫主左掌扬挥,将毒针送上半空,那三四五六七八阎罗钉立为溅震毒针相撞连珠爆裂,散飞坠落已成强弩之末。
瑶池宫主悄无声息飘然落地。
卫方不禁骇然变色,惊诧道:“老夫出道江湖以来,阎罗钉之下百无一失,你那玄妙手法,拿捏奇准,不禁使老夫由衷钦服,老夫向例一击不中决不再击,除非下次相遇,你等走吧。”
瑶池宫主微微一笑道:“我们自然要走,但我当有一言必须奉告。”
卫方沉声道:“有话快说!”
瑶池宫主道:“眼下神木尊者已向东岳兼程赶去,你若欲取得骊龙各藏珍,必须先神木尊者传人到达东岳。”
卫方冷笑道:“这个老夫知道,你说此话有何用意?”
“当然有用意在内。”瑶池官主道:“你如不与我等联手为谋,恐徒劳无功。”
卫方道:“彼此夙无渊源,人心难测,老夫看来,你我还是各行其道。”
瑶池宫主冷冷笑道:“听从与否,悉凭于你。”说着,低喝一声“走”,三人疾行如飞,转瞬即杳。
鬼手阴奎道:“此妪武功奇高,不知是何来历?”
卫方道:“不知,总之前路很维艰,险阻甚多,你我从此不可轻心大意。”
鬼手阴奎忽回面凝视杏林中,高声呼唤道:“老七。”
只见丛林掠入一个瘦小黑衣汉子道:“七当家已赶往城隍庙探视二当家等吉凶如何……”
阴奎双眉浓皱道:“他一人走了么?”
黑大汉子回禀道:“七当家率领九人赶去。”
阴奎道:“卫兄,你我也赶去,老二等人恐凶多吉少。”说时面色悲愤怨毒。
蓦闻一声轻笑道:“来不及了。”
阴奎不禁一惊,循声望去,只见五丈开外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