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莎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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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莎行- 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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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晓星道:“这个小弟知道。”
  柳无情转身在屉中取出一幅墨绘路径图,展开详细指点讲解后道:“星弟拿去交与伏建龙。”
  严晓星接过收置怀内,告辞走出。
  冯叔康与伏建龙葛元良董飘萍四人聚在厅内饮酒高声谈笑,严晓星直趋入内,把图取出交与伏建龙。
  伏建龙展开,一眼瞧出柳无情未将紧要之处绘出,不禁心情大宽,笑道:“如此大事可成。”
  说时,一名庄丁疾奔而入,禀道:“孟逸雷大侠驾到。”
  严晓星大喜,道:“他来了么?待我出迎。”
  忽闻传来孟逸雷宏亮大笑道:“不用了!”只见孟逸雷迈步跨入,左肩上立有一只毛片雪白红嘴鹦鹉,与冯叔康等人寒暄后,向严晓星笑道:“幸不辱命,七上岳阳楼才得与陆道玄相见,陆道玄闻得贤弟誉望日隆,庆幸故人有子,但坚称必须贤弟取有无极帮内那幅藏珍图,然后将此鸟放回,他自然会兼程赶至。”
  严晓星延请孟逸雷入席,笑道:“小弟敬孟兄三杯。”
  盂逸雷仰饮而尽,酒过数巡后,孟逸雷笑叙此行经过,事先早经安排,自然一无破绽。
  伏建龙霍地立起,道:“老朽要走了!”
  严晓星道:“伯父也要偕同友人潜入无极帮总坛么?小侄之见似不宜轻身涉险。”
  伏建龙微笑道:“老朽不去,傍晚时分自会返转此处,但愿不负此行。”
  严晓星道:“小侄恭送。”
  ※※※※※※※※※※※※※※※※※※※※※※※※※※※※※※※※※※※※※※※※
  魏醉白躺在榻上,依然沉睡如死,气氛弥漫着凄凉冷寂,使人不禁油然泛起一股寒意。
  午刻时分,严晓星同着一人进入室中,那人形貌穿着赫然正是魏醉白,分辨不出孰真孰假。
  严晓星抱榻上魏醉白走向里间一座佛堂。
  佛堂内清静无比,佛案上炉中檀香花起袅袅清烟,芳香沁人心脾,上首敬奉一尊丈二金身千手观音,两侧侍立善才龙女,塑雕甚精,栩栩如生。
  严晓星闪立善才童子右侧,只见善才缓缓移开,地面显露地穴入口,拾级而下进入一间石室,室顶嵌有巨如鹅卵明珠五颗,光芒四射如昼。
  只见严晓星将魏醉白放置在石榻上,骈指如剪飞点了十数指。
  须臾,魏醉白发出一声梦呓似的呻吟,两眼缓缓睁,只觉全身绵软乏力,不由心神骇凛,面现惊悸之色。
  严晓星微微一笑道:“魏老师感觉好些么?”
  魏醉白头部转动艰难,循声扭侧,一眼望真严晓星含笑立在榻前,不禁诧然道:“原来是严少侠,为何魏某身在此处?”
  严晓星淡淡一笑道:“魏老师请思忆前情便知。”
  魏醉白脑中穷思苦索,忆及自身受蒙面入联臂合攻,不慎胁上中了一指,只觉一阵奇痛,就此昏死了过去,目露惊容道:“魏某身受白眉老怪党羽合攻,寡不敌众,不幸负伤昏死,莫非是少侠所救么?此恩此德,没齿难忘。”
  严晓星道:“魏老师已昏迷不醒已月余了!”他将日期有意延后,使魏醉白心理上引起一种莫名恐慌,深信不疑。
  魏醉白诧道:“有这么久么?”
  严晓星拉过一张木椅,坐在榻前,道:“魏老师虽罹受老怪党羽毒手暗算以致昏迷不醒,但却未落在白眉老怪手中,恰巧神木尊者传人及金刀四煞赶到,为金刀四煞所救。”
  魏醉白惊诧道:“为金刀四煞所救?”
  “不错!”严晓星正色道:“显然白眉老怪门下网罗的不乏武林奇人,魏老师所罹受的点穴手法竟然异常奇奥难解,魏老师体内六脉散乱,阴阳二气逆冲,若强行解穴,魏老师必内腑迸裂,口喷鲜血而亡,神木令传人不禁束手无策!”说着长叹一声道:“此事在下原也不知内情,因湖滨别业外群豪毕集,在下不时窥察群豪动静,无意窥知贵帮多人神色匆匆,望一处深山中奔去,鹤行鹭伏,极为慎重,在下不禁好奇尾蹑贵帮之后,察觉贵帮主及甚多高手潜伏密林之外低声谈话……”
  魏醉白异常动容,道:“敝帮主谈论什么?”
  严晓星太息一声道:“林中乃神木尊者传人的金刀四煞栖息之处,魏老师已在神木令传人手中已有三日之久,贵帮主嘱令四面攻入,可救则救,如若无救,则不幸杀之灭口,因魏醉白知教中隐秘甚多。”
  魏醉白目中不禁泛出一抹怒光,道:“此话当真么?”
  严晓星道:“你我惺惺相惜,道义之交最重诚挚二字,在下无须对魏老师谎言欺骗!”语声略略一顿,又道:“其时,在下当贵帮大举攻袭之前,略施诡计制住贵帮一名手下换上衣履,林中昏暗易于鱼目混珠,以声东击西之策引开神木尊者传人及金刀四煞救出魏老师,贵帮手下认在下为本门弟兄亳未阻拦,是以将魏老师带来此处。”
  魏醉白道:“敝帮迄未知情系少侠所救么?”
  严晓星摇首答道:“在下不愿引来杀劫,此事仅在下一人及看护小童知情。”
  魏醉白怔得一怔道:“请问魏某置身何处?”
  严晓星答道:“鄱阳湖内一小岛上,但距湖滨别业不远,仅五里之遥。”
  魏醉白默然不语,似在沉思一重大之事。
  严晓星也不再言,只目注着魏醉白。
  半晌,魏醉白长叹一声道:“看来,魏某已在此处甚久了。”
  “正是!”严晓星道:“魏老师昏迷不醒睡在此处屈指算来已有廿七天了,每日两次灌食参汁保持体力,因魏老师受伤极重,必须导引散乱气血聚归主经,然魏老师罹受点穴手法奇奥歹毒,在下必须慎重,稍一不慎,必遭惨死,幸亏吉人天相保以醒转,但魏老师欲行动自如,恢复武功,至少须在九十天后方可。”
  魏醉白黯然一笑道:“少侠大德,今生难报,魏某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委实碍难启齿。”
  严晓星聪颖过人,听出弦外之音,笑道:“魏老师有话只管请讲,在下决不以为忤。”
  魏醉白语到唇边,欲言又止,最后长叹一声道:“少侠不惜犯难涉险相救,不知是否别有用心么?”
  严晓星闻言,双眉上剔,不禁哈哈朗笑道:“魏老师是否心疑在下有索恩报德之心,探听贵帮中隐秘么?这个但请放心,在下愿以自身之力取得骊龙谷内武功秘笈,报却血海大仇。”
  魏醉白面现愧容,道:“魏某以小人之心妄度君子之腹,望少侠见谅,时逾一月,武林当有重大变化。”
  严晓星微笑道:“世事桑沧,瞬息万变,凡事不可逆料,魏老师说话甚多,请歇息安睡,这三日内尚须喂食参汁,之后才可进食稀粥鸡汤。”说看起立告辞离去。
  魏醉白不禁胸中感慨万千,喟然长叹。
  严晓星出得石室,只见那假魏醉白笑道:“我要否睡下,装作昏迷不醒。”
  萧文兰翩若惊鸿掠入室内,目睹假魏醉白,娇笑道:“若事先不知内情,只道你就是魏醉白。”又向严晓星道:“庄外传讯,说是伏建龙正要重返湖滨别业,星弟急作准备,以免露出破绽。”
  严晓星微微一笑,取出金针,在假魏醉白身上砭出十数处空穴,道:“这与剌入魏醉白体内的丝毫无异,均是空穴,现无须躺下,俟伏建龙来此探视前再躺下不迟。”说着与萧文兰相偕出室而去。
  黄昏日落,西方染上淡淡霞彩,乾坤八掌伏建龙独自一人快步如飞,望湖滨别业外走来,面上不时泛出得意笑容。
  忽闻林木丛中传出语声道:“伏大侠么?”
  伏建龙微微一笑道:“不错,正是老朽。”
  林中人影一闪,掠出青面伽蓝董飘萍。
  伏建龙道:“为了防护湖滨别业,董老师日夕辛劳,伏某不胜钦佩。”。
  董飘萍道:“伏大侠言重了,事关武林安危,董某受人之托,当忠人之事,些微之劳说不上什么。”
  伏建龙道:“闻听严贤侄之言,在湖滨别业内外已遍布极厉害的奇门禁制,老朽竟瞧不出丝毫可疑之处。”
  董飘萍道:“伏大侠稍时必然得见。”疾伸右腕,一把拉住伏建龙跃向林中。
  但闻一片衣袂破风之声只见三个身着蓝衣长衫,貌像狞恶大汉停身在他们原立之处。
  董飘萍出声道:“二位来此是找人的么?”
  那三蓝衣人循声望去,却不见丝毫人影,中立一人狞笑道:“朋友,相烦通禀冯庄主,就说云雾三怪求见,索还当年宿债。”
  云雾三怪弟兄三人,老大追命神裘龙,老二勾魄神裘虎,老三报应神裘豹,艺出西域,练就一身混元童子功,横行蛮荒,威震南疆,足迹未有踏入中原一步,武功高强。
  伏建龙惊道:“这三人也来了,风闻昆仑四剑为报杀徒之仇,登门索债,拼斗一夜,昆仑四剑终告败北,不知受何人之邀也来涉入此场是非。”
  董飘萍朗声道:“三位请北向步入林中,才是去湖滨别业正途,在下在此肃候领路。”
  裘虎闻声目露异容道:“尊驾为何不现身出见?”
  董飘萍向伏建龙低声道:“兄弟欲引裘家三怪身陷奇门,伏大侠才可知晓禁制奇奥厉害。”继又冷笑道:“三位既敢登门寻仇,为何不敢听从在下之话,否则请三位速速离去,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三怪互望了一眼,目中迸吐杀机,撤出肩后混元槊,横胸鱼贯循声扑入。
  裘龙双足尚未沾实,突感右腕上如被猛兽所噬,奇痛彻骨,忍不住闷哼一声,右臂疾扬,混元槊竟脱手飞出,只见一片炽热红焰扑面袭来,闪避不及,发须顿被燃着,宛如一团火球,只听裘龙发出一声凄厉惨嗥,倒地翻滚。
  转瞬,裘龙衣履均急速蔓延燃烧。
  裘虎裘豹为这突如其来之巨变,震恐变色,手足无措,亡魂丧胆,顿萌逃意,顿身欲待窜出林外。
  身才离地,眼前只感红光眩目,炽热火焰扑面袭至,双双惨嗥出声,倒地翻滚。
  片刻之间裘氏三怪烧成一堆枯炭,周近地土皆呈焦黑之色。
  乾坤八掌伏建龙瞧得逼真,心神猛震,骇道:“这是什么奇门,有如此厉害。”
  董飘萍淡淡一笑道:“董某只知名唤“三元雷火奇门”,陷入禁制,必遭殆毙。”
  伏建龙道:“那么,董老师必定通了此术罗?”
  董飘萍摇首道:“这奇门遁甲每日数变,幻化莫测,令自由内,一切均皆听命,若误失方位,不死即伤,伏大侠每次来时均为同一路径么?”
  伏建龙不禁一呆,道:“老朽就是诧异每次出入均非同一路径,原来如此,布设奇门之人但愿一见。”
  董飘萍大笑道:“此人只有庄主见过,董某居此日久,尚无一面之缘,何况伏大侠。”
  说着领伏建龙快步走去,所择之径迂迥曲折,使伏建龙晕头转向,困惑难解其中奥秘。
  步入庄内,只见逍遥太岁冯叔康与严晓星立在花径间商谈,不禁高声唤道:“冯兄,难怪你安如泰山,所设奇门委实厉害,方才云雾三怪误陷禁制俱遭焚毙。”
  冯叔康闻言一惊道:“裘氏三怪么?当年理亏实在小弟,今闻惨死,小弟实感内疚。”
  伏建龙道:“这等恶人,死不为过,还有什么惋惜。”又目注严晓星,接道:“老朽友人已兼程赶往无极教总坛,快则七日,迟则十天当有报命。”
  冯叔康道:“只恐强阻犹多,未必如此容易到手。”
  伏建龙道:“凡事尽其在我,我辈行事岂能畏惧艰险危难。”继又道:“魏醉白伤势如何?”
  严晓星道:“须将散乱气血导归主经,时非七日不可,再清除体内积瘀方能清醒言语,魏醉白秉赋深厚,谅一月之期当可痊愈。”
  伏建龙道:“老朽意欲探视,不知可否?”
  严晓星笑道:“小侄领伯父前往。”
  两人并肩同行,严晓星与伏建龙低声商议如何取得骊龙谷藏珍之策。
  不觉行在魏醉白室外,只兄两名抱刀黑衣劲装汉子宅护门前,两人迈入室内,魏醉白仍然昏睡沉沉,穴道上金针尚插在原处。
  伏建龙凝视了半晌,道:“贤侄,金针是否尚须换易?”
  严晓星答道:“六脉散乱,欲引导渐流向主经,不可操之过急,必需一个对时换易一次。”
  伏建龙叹息一声道:“虽然魏醉白得能救醒,只是嫌时间慢了一点,仍恐老朽偷天换日之计将付之流水矣。”
  严晓星心中暗笑.道:“天下事欲速则不达,倘须魏醉白速愈,除非骊龙谷所藏的千年雪莲实。”
  伏建龙闻言默然无语,面有忧容道:“白眉老怪有此人为助,无异如虎添翼矣。”
  严晓星摇首答道:“那也未必尽然,强中更有强中手,小侄之意白眉叟有此人为助,无极帮必心有畏忌,自当稍加敛迹,可收相互制衡之效,与我等行事当更有利。”
  伏建龙笑笑道:“但愿如此!”口中虽如此说,其实心内满不是滋味,心中油然泛起患得患失之感。
  严晓星见状已察知伏建龙心情沉重,遂道:“说此徒乱人意,伯父请回大厅,义父还有事与伯父商量。”
  伏建龙默然颔首与严晓星离去。
  双方表面上平静如水,待时而动,其实与动手相拼,血腥遍野还要猛烈,勾心斗角,各逞心机,此乃克敌制胜取法乎上,伏建龙有计穷力竭之感。
  回至大厅后,即见葛元良与冯叔康似在争执,面色严肃,葛元良一眼瞥见两人进入,忙高声道:“严贤侄,方才得自邓鸿武传讯说是白眉老怪今晚将有异动。”
  严晓星闻言呆得一呆,冷笑道:“老怪妄图大举进袭湖滨别业,那无异飞蛾扑火,自找覆灭。”
  葛元良摇首笑道:“贤侄误会了,老怪今晚将偷袭无极帮,他已闻知百兽天尊已然赶到,惟恐无极帮势力日渐强大,万一魔法三僧,风火头陀,排教高手厉炎相继赶至,所以先发制人,老朽与你义父计议我等亦应赶去坐收渔利,一劳永逸岂非甚好!”
  伏建龙闻言暗中大惊。
  冯叔康笑道:“葛天君此计甚好,换在平日定无异议,此刻事有碍难,却不能赞同。”
  葛元良诧道:“为什么?”
  冯叔康答道:“我等日前却在利用无极帮偷取那幅藏珍图,倘无极帮惨遭覆灭,凭我等一番图谋将付之流水,依老朽之见,我等应相助无极帮一臂之力。”
  严晓星道:“相助不可,暗助则可,星儿之见我等早在暗中窥视,倘无极帮获胜,我等则可避免出手。”
  冯叔康道:“我儿之见甚是,廖独孟逸雷两人业已赶去窥察动静。”
  伏建龙道:“老朽静极思动,今晚欲大开眼界。”
  冯叔康道:“伏兄欲赶去么?也好,我等随后就到,星儿,奇门已更易,你相送伏伯父出庄吧。”
  严晓星道:“是!”
  伏建龙心内忧急如焚,却佯装从容镇定,微笑道:“贤侄,你我走吧。”
  葛元良目送伏建龙严晓星步出厅外,不禁面现笑容道:“无疑伏建龙闻得噩讯,即迫不及待,此人如何认贼作父,甘心为虎作伥?”
  冯叔康长叹一声道:“江湖中变幻诡诈,无法以常情衡量,伏建龙为何如此,不待水落石出,则不能明白真象,小弟如推测不错,伏建龙赶去,定不愿与白眉老怪拼搏,必迁地为良,避凶趋吉。”
  葛元良点点头,笑道:“葛某之见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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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轮明月,清澈皎洁,和风习习,四野如风披着一重雾般,幽美恬静,令人沉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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