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莎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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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莎行- 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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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个壮汉闻言面色大变,匆匆奔离河岸。
  片刻后,只见三锦衣人疾如闪电奔来,倏地腾起,身法极为美妙落在船舱外。
  舱内忽响起严晓星朗笑道:“三位光降,请问来意?”
  其中一锦衣人道:“少侠好耳力,可容我等一见么?”
  “三位请!”
  三锦衣人鱼贯入舱。
  严晓星催命船娘向下游驶去。
  三锦衣人入舱躬身行礼。
  严晓星含笑道:“请吧!”询问三人姓名来历。
  一面色白净三绺长须,约莫四旬中年汉子道:“兄弟名叫艾阳。”并道出其他二人名唤孙剑平、陈克廉,说着又是一笑道:“兄弟三人诡秘行踪,奉罗刹夫人之命,一路寻觅少侠而来。”
  严晓星暗暗一惊道:“原来是罗刹夫人门下,在下失敬。”
  艾阳道:“陶小燕陶珊珊两位姑娘身陷危境,请少侠援手相救。”
  严晓星不禁大惊,只听艾阳叙出情由。
  原来陶氏姐妹一闻知其双亲尚活在人世,并陷身在泰山鹰愁谷中,心急如焚,兼程赶回罗刹谷,哭求罗刹夫人相助。
  但罗刹谷外频现敌踪,虽未遭受侵袭,却一日数变,草木皆兵,无法轻离,更不知东岳有鹰愁谷地名,思虑再三,力主慎重,不可操之过急,却经不起二女哀哭相求,便二女易容扮作村姑模样,由秘道出谷寻求艾阳三人助其探出鹰愁谷确地……
  严晓星道:“三位为何并不在罗刹谷内?”
  艾阳笑道:“少侠有所不知,罗刹谷内不容男人留住,兄弟等现供职大内二等侍卫。”
  严晓星哦了一声,道:“在下更失敬了。”
  艾阳道:“少侠如此谦蔼多礼,更令兄弟等惶悚难安。”话声略略一顿,接道:“兄弟等偕同二女离京,赶往东岳,只说探寻一本药草,暗中搜觅鹰愁谷藏处。”
  严晓星道:“不知找到了鹰愁谷否?”
  艾阳苦笑道:“不但没有寻到,陶氏姐妹竟无故失踪,不言而知已陷身虎穴,兄弟等无可奈何,只得赶返罗刹谷禀明经过,奉谷主之命赶来寻求少侠,闻知少侠已至金陵,又不敢公然持帖拜谒,以防落入无极帮耳目中。”
  严晓星剑眉愁皱,沉思片刻,才太息一声道:“此事异常棘手,须从长计议。”便命船娘引他们去“兰香院”。
  船行须臾傍岸,由船娘领路入得兰香院内,只见曲栏回廊,花厅水池,布设得极为雅致不俗。
  严晓星一行入花厅落座,取出一锭黄金,吩咐准备酒菜。
  艾阳面现歉愧之色,笑道:“怎好令少侠破费。”
  严晓星朗笑道:“彼此同道,怎说破费二字。”
  昨晚相陪严晓星的丽人,双眸惺忪,笑靥妩媚,盈盈走出。
  严晓星道:“姑娘一宵未睡,谅身已困乏,在下尚未有离去之意,姑娘还是稍请歇息片刻吧。”
  丽人妩媚一笑,道:“如此贱妾暂失陪了。”
  严晓星待丽人身影离去后,才道:“二女失踪之事,只要二女坚不吐露自身来历,必可安然无恙。”
  艾阳道:“凶邪逼供用刑手法辣毒,二女终必受刑不住。”
  严晓星不禁长叹一声。
  只见严晓星又接着说道:“远水难救近火,即使在下偕同三位赶去东岳,也难找出鹰愁谷。”
  孙剑平听出严晓星之意不允同往泰山,不禁大失所望,道:“少侠不允随往相救,叫我等如何向谷主复命,谷主还有亲笔手书相呈少侠。”说着取出一封密函。
  严晓星接过拆阅,沉思须臾,微笑道:“在下倒想出一可行之策,逼使无极帮自动放出二女。”
  艾阳三人闻言大喜,忙道:“有何妙策?”
  严晓星道:“三位赶往东岳,扬言奉了大内之命采集药草,二女无故失踪,必是凶邪所为,若不放出,天怒不恻,必罹非常之祸。”
  艾阳三人闻言不由面面相觑,目露难色,道:“若此风声传入大内,我等恐身首异处……”
  严晓星摇首笑道:“无妨。”说着从身旁取出一块金牌。
  三人一见此牌,顿时肃立躬身,艾阳道:“少侠此牌得自何处?”
  严晓星便将得牌经过叙出,接道:“在下请知府修书一封驰驿去京,面呈李相照计行事,谅二女必可释出。”
  艾阳三人不禁大喜过望,立即告辞。
  严晓星笑道:“三位不要操之过切,千里长途,飞身难至,再说三位须换易商贾装束,以免起疑。”
  兰香院酒宴摆齐,胪列山珍海味。
  艾阳三人命人去布庄买了三袭商贾成衣换上,晌午后才告辞离去。
  严晓星佯装放逐声色,与众丽人猜拳行枚,并命院中龟奴通知镖局。
  片刻,只听厅外传来乾坤八掌伏建龙宏亮大笑道:“贤侄雅兴不浅,到处留情。”
  只见伏建龙余化鹏相率迈入厅中。
  严晓星朗笑道:“人生戏耳,何必认真。”即肃客入座。
  酒过三巡,伏建龙向严晓星附耳低声道:“杜姑娘有下落么?”
  严晓星答道:“小侄四更时分,相遇杜姑娘手下一名弟兄,谓杜姑娘趁柳无情遭遇强敌时得以逃出,既然无事,小侄一时之兴,动了冶游秦淮之念。”
  伏建龙不禁捋须呵呵大笑道:“贤侄文采风流,稍涉风月,自古英雄才子皆然,有何不可。”
  三人在“兰香院”逗留了约两个时辰,余化鹏和伏建龙双双告辞。
  伏建龙笑道:“贤侄在金陵尚须稍作勾留么?”
  严晓星道:“漕督主人宿疾未愈,甚难即行告辞,更须探听陆道玄行踪再作去留。”
  伏建龙呵呵笑道:“正该如此,老朽忆及一副联语,正与眼前应情:
  小住为佳,得小住,便小住。
  如何是好,要如何,便如何。
  请贤侄记住温柔乡里最是消磨壮志,莫沉溺就是。”
  言罢,复又宏亮大笑拉着余化鹏离去。
  严晓星俊面绯红,道:“这位老前辈最爱说笑。”
  俗云哪个姐见不爱俏,严晓星俊逸翩翩,貌比宋玉,兰香院诸女争相献媚,旖旎风光,可想而知。
  但严晓星是有所为而来,非常人行非常之事,怎能认真,那陪侍他的丽人名唤雅苹,妩媚有柔,楚楚动人,对严晓星婉婢温顺,不似风尘中人,一见严晓星即生要身为婢用心。
  花厅内全樽酒绿,烛影摇红,严晓星与雅苹娓娓清谈,蓦地,龟奴匆匆奔入,禀道:“严公子,院外有一黑丑女坚称要面见公子。”
  严晓星淡淡一笑道:“请她进来。”
  雅苹柔声道:“是否贱妾须避开?”
  严晓星摇首笑道:“无须。”
  只见龟奴领着一黑衣少女进入花厅。
  那黑衣少女面色蜡黄,不类生人,森冷如冰,穿着一身黑绒短袄劲装,外罩一袭黑绒披风,肩背一柄长剑。
  严晓星立起微笑道:“姑娘请坐。”
  黑衣少女目注了雅苹一眼,作势要取文房四宝。
  雅苹会意,命婢女取过笔墨纸砚。
  严晓星泛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
  黑衣少女在纸上草书:
  “你知道我是谁?”
  严晓星道:“知道!”
  黑衣少女不禁一怔,又疾书如飞:
  “你真知么?”
  严晓星微微一笑道:“无情最是台城柳。”
  黑衣少女正是柳无情,立即掷笔怒道:“我真个人如其名么?其实你最是无情。”
  这时雅苹与院中婢妪俱退了出去,静悄悄花厅内仅剩下严晓星及柳无情两人。
  严晓星怔得一怔,微微叹息道:“姑娘何出此言,在下与姑娘萍水相逢,毫无恩怨,无情二字在下愧难领受。”
  柳无情莲足一跺,银牙猛咬,冷笑道:“你还说咧,女儿家清白为先,你当众与我……,怎可一走了之?”忍不住眼圈一红。
  严晓星剑眉一皱,赧然一笑道:“嫂溺援之以手,此乃不得已从权之举,何况昨晚之事在下也会秘而不宣。”
  柳无情喝道:“至少你已瞧见,你如不应允,我与你誓不干休。”
  严晓星愕然诧道:“姑娘须在下应允什么?”
  柳无情气得娇躯乱颤,咬牙嗔道:“到了这般时候,你还装什么糊涂嘛!”
  严晓星倏地神色一正,太息道:“人非太上,何能无情,但在下身负血海大仇,不愿涉及儿女之私,这个尚请姑娘见谅。”
  柳无情鼻中冷哼一声道:“你以为我不知道?许飞琼杜翠云二女是否是你心目中情侣,此刻身在兰香院内,追逐声色之乐……”
  严晓星俊面一红,忙道:“逢场作戏,岂能认真。”
  柳无情道:“那二位如知道你在此处,哼,真有你罪受的。”
  “她们并非捻酸吃醋之辈。”
  柳无情双眸注视严晓星,也不知是爱是根。
  严晓星又道:“杜翠云与在下不过是武林同道,拯危扶难理应如此,姑娘何必强人入罪。”
  柳无情冷哼一声道:“你说得如此轻松,杜翠云未必就放过了你。”
  严晓星咳了一声道:“此乃题外之言,姑娘此来隐秘面目,必有人暗蹑姑娘之后,看来这兰香院片刻之后将掀起一场杀劫。”
  柳无情暗暗一惊道:“不错,白眉老怪仍穷追不舍,被姑娘李代桃僵之计甩开,乔装改扮只身前来,老怪党羽虽心有所疑,尾蹑身后,却未能证明是我。”
  严晓星略一沉吟道:“姑娘最好不要这般装束,依在下之见,请去换装如何?”
  柳无情不禁一怔,嗔道:“你要我扮歌妓么?”
  严晓星微笑道:“此乃权宜之举,与姑娘并无所伤。”
  柳无情回眸一笑,道:“好,我听你的。”柔情万斛尽在此寥寥数字中。
  严晓星由不住心神一震,目送柳无情娉婷走出花厅,直皱眉头。
  忽地,院外传来高声喧嚷,龟奴神色恐惧领着三个油头粉脸汉子怒冲冲奔入。
  一敷粉面色丑恶少年远远望见严晓星坐花厅内,冷笑道:“吾道今晚兰香院拒不见客,原来有贵公子在,唤他们打手来,把那兔崽子撵了出去。”
  语声方落,院外涌入一群横肩怒目短装汉子冲进花厅,那知竟起了一片惨呼声,一群打手踉跄跌出厅,面流鲜血。
  原来瞬息之间,这群打手一个个被割耳切鼻,痛极惨呼狼狈逃出。
  敷粉少年面色大变,获笑道:“小辈,竟敢在此行凶伤人,哼,你等着,大爷与你没了没休!”转身三步变两步率鼠逃出。
  严晓星浑如没事人样,端坐一张太师椅上面含微笑。
  龟奴颤巍巍走入,面有忧容,躬身禀道:“公子,那厮名唤张兴泰,系金陵宝源钱庄少老板,结交官府,恃势为恶,他想雅苹姑娘不是一天了,但雅苹结交的恩客亦有不少财势的巨绅,故雅苹姑娘得以守身如玉,但今晚得罪了他,恐兰香院将永无宁日了。”
  严晓星微笑道:“你无须害怕,自有我作主。”
  两条娇俏身影翩然走入花厅,只见雅苹与柳无情双双走入,柳无情换了一袭绒镶有花边裙袄,婀娜动人,但面上仍戴着一副人皮面具,显得冷漠如水。
  柳无情道:“这群无知恶奴,稍加惩戒也就算了,何必割鼻削耳,闹得无人不知。”
  严晓星微笑道:“姑娘怎会动了慈悲之念,那张兴泰乃有所为而来。”
  柳无情不禁一怔,道:“你是说白眉老怪?”
  “正是。”
  “他怎会知我来到兰香院找你?”
  严晓星突神色微变,右掌一扬,数缕寒芒逾电闪射出,只听一声惨嗥,接着重伤倒地。
  忽闻严晓星低声道:“两位姑娘速隐身厅后。”
  柳无情伸手一抱雅苹,疾闪隐去。
  只听一声阴沉冷哼,厅门外现出一长脸黑袍人,面目冷峻,双目开阖之间精芒逼射,阴恻恻发出一声冷笑道:“我那属下是尊驾所伤么?”
  严晓星淡淡一笑道:“不错,朋友是何来历?”
  黑袍人面色一沉,冷笑道:“我乃大内头等侍卫颜奇峰,追踪一女匪,尊驾必是女匪同道,本大人岂能容你猖妄无忌,速招认女匪藏身何处,不然无法幸免一死。”
  严晓星沉声道:“颜奇峰,你自称系大内头等侍卫,在下无法想信,兰香院内怎有女匪潜临?”
  “住口。”颜奇峰大喝道:“尊驾无须狡言舌辩,颜某在兰香院外布伏高手如云,一声令下,玉石皆焚。”
  严晓星面色一寒,道:“颜奇峰,你知道在下是谁么?”
  颜奇峰心机深沉,闻言暗忖道:“此人委实难惹难缠,看来非动手见个真章不可,但必须谨慎从事……”
  心念转动之间,一条灰色人影疾掠入厅悄然落地,现出一灰衣老者。
  严晓星识出是蓝野民,冷笑道:“原来是白眉老怪一丘之貉,颜奇峰,你胆敢冒充大内侍卫,该当何罪。”
  蓝野民颜奇峰不禁骇然色变,互望了一眼。
  颜奇峰忽放声狂笑道:“颜某并非冒充,令人惊异的是尊驾何以认出我等乃白眉叟同道?”
  蓝野民目光炯炯道:“尊驾谅是外间盛传的紫霞庄主严天梁后人严晓星少侠?”
  严晓星道:“不敢,正是在下。”
  蓝野民略一沉吟,向颜奇峰道:“谅我等忙中有错,台城豁蒙楼上严少侠与柳无情本是死敌,严少侠怎能为柳无情藏隐?”
  要知严晓星是聪明绝顶之人,闻言不禁悟出白眉老怪等亦在豁蒙楼外现踪,那八蒙面人中分明无蓝野民颜奇峰,可见白眉叟网罗的俱是一时之雄,真真假假,俾可声东击西,令人有虚实不测之感。
  颜奇峰目露疑容,道:“蓝兄虽推测不错,但严少侠有杀人灭口之意,其中必有蹊跷。”
  严晓星道:“在下飞针伤人,乃错认二位手下为无极帮匪徒之故。”
  颜奇峰忽面色一变,冷笑道:“严少侠,你我本非仇敌,但我等身分毁被揭破,只有得罪少侠了。”
  严晓星朗笑道:“两位如动了杀人灭口之念,在下只有放手一拼了。”右手迅疾如电取出藏在肋下一柄长剑,呛朗朗龙吟过处,一道眩目青霞洒寒星万点,剑气逼人。
  行家伸手,便知有无,颜奇峰蓝野民均是身负奇学奥手,瞧出严晓星使出剑式“金针度厄”本达摩剑法一招最奇奥剑招,虽寓守为攻,却一使展开,无异石破天惊威力无匹,不禁骇然,倏地飘身退出厅外。
  严晓星如影随形掠出,寒星点点幻罩两人周身要穴,冷笑道:“你我本河水不犯井水,若执意为仇,莫怨在下辣手伤人了。”
  颜奇峰蓝野民霍地袍襟一撩,各取出独门兵刃,只见颜奇峰手中挽着一柄如意连环索,蓝野民执着一条蛇锥软鞭。
  蓝野民一式“毒龙出谷”,呼地笔直点向严晓星心坎死穴,颜奇峰身形疾拔,半空中一招“乌云蔽空”攻出,震起满空环影疾卷袭下。
  严晓星身法奇快,剑身一闪避开了蓝野民凌厉鞭势,“金针度厄”剑招变为“万笏朝天”。
  寒飙飞空,只听叮叮连声金铁交击,颜奇峰只觉虎口发麻,连环索竟荡了开去,不由大惊,半空中急翻身形,落向三丈开外,大喝道:“住手!”
  严晓星道:“颜侍卫有何话说?”
  颜奇峰道:“在此动手拼搏,不免骇世惊俗,你我何不择郊外空旷之处印证高下。”
  严晓星冷冷一笑道:“在下无法奉陪,要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只恐这兰香院已为无极帮凶邪所围住了。”
  蓝野民道:“少侠是否胆惧?”
  黑衣老者忽疾逾飞鸟般掠入院中,道:“我等中了贱婢诱敌之计,贱婢等诸女伏在暗中猝夜暗袭,连伤七人往桃花渡方向遁去,众弟兄均已追下。”
  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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