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莎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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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莎行-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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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轻轻唤了一声,却无回音,显然无名老人亦已离去,下意识地要去探望一眼,身不由主地朝暗门秘径一闪而入疾杳。
  须臾,窗外忽传来一声惊噫道:“这小辈为何不见?”
  两条身影疾若惊鸿般掠入室中,现出一个矮子,一张猴脸,面黄微髭,双目滚圆乱转,肩上飘搭一柄蜈蚣钩,不停地抓耳摸腮,神情十分焦急。
  另一人生就一张猪肝睑,约莫四旬开外,面目阴森,提着一柄铁锤,嘴角阴阴带笑道:“他不会飞上天去,以你我两人倘让他逃出手外,有何颜面回去,必在秘室中。”
  猴脸人道:“秘室何在?”
  目光忽一闪烁,一跃而起落在书架上,反掌五指抓住一拉。
  书架霍地移了开来,但见一块墙壁,哪有什么暗门秘室,猴脸人不禁尴尬一笑,道:“那小辈机灵透顶,莫非他已发觉我等在身后遥缀,存心诱我等来此施展金蝉脱壳之计遁去。”
  面目冷阴汉子尚未及答言,只听窗外传来朗声道:“两位可是找寻在下么?”
  二人不禁心神猛骇,人影疾闪掠入,严晓星距两人之前丈外悄然落足。
  严晓星道:“两位奉何人之命来此相寻在下?但望见告。”
  猴脸人道:“尊骂是否姓严?”
  严晓星答道:“在下正是姓严?”
  严晓星摇首道:“在下也是来访伏建龙,怎奈室空人去,伏建龙不知何往。”
  那面目森冷汉子忽一锤袭来,宛若泰山崩落,力逾万钧,带出一片急风,施展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将严晓星一击毙命。
  严晓星身形一挪疾转,左手五指迅如电光石火疾伸,一把扣在森冷汉干执锤右腕上。
  只听卡察一声,腕骨全断,血涌如注,咚的声响,铁锤连同断腕坠地。
  森冷汉子只惨嗥得半声,严晓星一脚飞踢在气海穴上,眼耳口鼻鲜血齐涌,仰尸在地。
  这不过是转瞬间事,猴面人心神猛凛,一见同伴惨毙,猛萌逃念,急向室外掠去。
  他人才腾空,岂料迎面生出一道无形潜罡,只听严晓星冷笑道:“朋友要走么?未必能走得了!”
  猴面人不由倒撞而出,踉跄数步,才沉身稳住。
  只见眼前人影一闪,严晓星身形甫落,腕脉要穴已为五只钢钩扣住,心神更是一震。
  严晓星道:“朋友,速实话实说奉何人遣派要置在下死命,不然可别怨在下心辣手黑。”
  猴形人苦笑道:“兄弟是奉人所命,但不知其人是谁。”
  严晓星道:“朋友说此只能骗三岁玩童,岂能不知奉何人所遣。”
  猴面人道:“兄弟名唤何宗宪,死者名胡平,不敢自诩,在大江南北小有名望,出身准阳派,准阳帮掌门人乃我俩师弟……”
  严晓星道:“如此说来,何老师系淮阳派指使?”
  何宗宪摇首苦笑道:“不是,兄弟与胡平两人因无法接掌掌门,心存怨望,便与淮阳派分道扬镳,各行其是,三年前因缘际会为友人引荐投入无极帮。”
  严晓星神色一愕,道:“无极帮,那帮主是何许人物?”
  何宗宪道:“何某说出少挟也无法置信,入帮三年,非但不知总坛所在,而且从未见过无极帮帮主,不论有事差遣与否,每月约定一处守候,该处必留有密令,我等照令行事。”
  严晓星不禁一怔道:“那令谕尚有留存否?可否借与在下一阅。”
  何宗宪摇首道:“看过即用火烧毁。”
  严晓星略一思忖,左手迅疾如电在何宗宪身上点了三处穴道。
  何宗宪不禁面色大变。
  严晓星在胡平身上酒少许黄色药未,胡平尸体迅即化为一滩清水。
  何宗宪见严晓星毁尸灭迹,更心神猛凛。
  蝼蚁尚且惜命,何况是人,只见何宗宪额上爆出黄豆般大汗珠,滚滚落下。
  严晓星挟着何宗宪掠出室外,穿越两重屋脊,投入一间小楼内放下何宗宪。
  何宗宪面色惨白道:“少侠,何某已实话实说,并无半点虚假……”
  严晓星忙微笑道:“何老师无须害怕,在下并无相害之心,只恐贵会尚有人随后跟踪,见何老师泄露贵帮隐秘,施展暗袭杀人灭口。”
  何宗宪闻言脊骨上不由升起一缕奇寒,强笑一声道:“何某所知不多,对无极帮并无多大利害。”
  严晓星道:“岂不知鸟尽杯藏,免死狗烹之言。”
  何宗宪不禁嘿然无语。
  严晓星目注何宗宪一眼,略一沉忖道:“请问何老师,下月约定之处在何地?”
  何宗宪嗫嚅良久,才道:“燕京城内天后官,约定之期为十二月初八晨,密谕放在神龛内金身背上。”
  说后不禁后悔万分。
  严晓星道:“何老师不必后悔失言,忠心无极帮无用,稍时自知。”
  说时只听楼下起了一片沉重脚步之声。
  这小楼上床榻帐被桌椅齐全,严晓星忙将何宗宪藏于帐内,登楼沉浊声响渐清晰传入,严晓星喝道:“什么人?”
  但闻病金刚孟逸雷高声道:“严老弟,是我等擒了一名贼人。”
  须臾,只见孟逸雷与偷天二鼠吕鄯姜大年押着一名发须蓬乱短装老者走入。
  那老者电射的眼神向室内望了一瞥,不见何宗宪胡平二人,似微微一愕,嘴角往下咧了一咧,掩抑不住心头暗喜之意。
  严晓星淡淡一笑道:“尊驾私自侵入内宅,似来意不善,请问何故?”
  那老者阴阴一笑道:“老朽蒲安,来此造访宅主人伏建龙,阁下何谓来意不善?”
  严晓星笑道:“伏建龙改名换姓,隐居大名,甚少人知,他三年前离此他往,至今未回,尊驾寻访伏建龙何因?”
  蒲安冷笑道:“阁下既非屋主,为何妄入人罪。”
  严晓星神情冷肃,道:“在下来此之前察觉一双可疑人物暗缀身后,为在下引开,如今又是尊驾,岂能不谨慎。”
  蒲安心中一惊,神色不变道:“阁下因此疑心老朽是那一双可疑人物同党么?”
  “不错!”严晓星沉声道:“人无害虎心,但不可不防,在下疑尊驾奉命暗随那两人之后,事若成则相偕覆命,事败恐二人被擒泄露隐秘,暗中猛施毒手杀人灭口。”
  蒲安暗暗大惊,心说:“这小辈委实料事如神。”
  眼珠微微一转,笑道:“阁下错了,老朽与伏建龙相识多年,情若手足,一向独来独往,阁下谅系伏兄通家世谊,寄居于此,不妨一询伏兄便知老朽言之是实。”
  严晓星略一沉吟,望了望孟逸雷一眼,微笑道:“请解开蒲老英雄穴道,恭送出府,在下等因事赶办须离此他往,致难稍留老英雄,怒在下得罪了。”
  孟逸雷解开蒲安穴道,蒲安抱拳略拱笑道:“不知者不罪,恕老朽告辞了。”
  偷天二鼠吕鄯姜大年及病金刚孟逸雷相送蒲安下楼。
  蒲安几次张口欲言又止,走出门外一揖而别,疾行如风,转入暗巷跃上城墙而去。
  吕鄯三人返回小楼之上,见得严晓星微微一笑,四人心意相通,不言而知。
  严晓星唤出何宗宪,道:“何老师识得蒲安此人么?”
  何宗宪长叹一声道:“少侠委实才华无匹,料事如神,蒲安正是无极帮中外坛副香主,分明暗随何某监视,不过何某纵被少侠释放,亦无法自圆其说。”
  孟逸雷道:“何老师尚不愿弃暗投明么?”
  何宗宪苦笑一声道:“四位有所不知,何某并非不愿弃邪归正,一入无极帮,宛若毒蛆在骨,无法甩脱,任凭逃奔天涯海角,也能抓回,罹受酷刑,身受之惨非可言宣,更无法谎言胡平生死未卜……”
  说着语声略略一顿,又道:“何某如不返回听命于无极帮,恐对四位大大不利。”
  严晓星道:“这倒是实话,在下授何老师一计,可远祸避嫌。”
  说着附耳密语一阵。
  何宗宪不禁面现喜容,抱拳谢道:“何某有生之年,必当报德。”
  话音一落,双肩微晃穿出窗外疾杳。
  吕鄯道:“老弟,谨防放虎归山,为害不浅。”
  严晓星朗笑道:“何宗宪不出十里外,必然察觉在下在他身上封闭三处玄穴,真气不能提聚甚久,否则发作时酸筋蚀骨之苦无法经受,再在下授意他返回覆命,谎言途中遇上金刀四煞,胡平惨死,自己亦为天罡指力所伤,拚死才得逃去,纵使他省悟我等就是金刀四煞,若宣泄出口,必死无疑。”
  吕鄯点点要头:“果然好计!”
  严晓星道:“何宗宪胡平二人目的志在戮杀在下,并非伏建龙,在下心疑何胡二人为何知道此处,及为何确知在下必来,无疑是受一人指使。”
  姜大年诧道:“你是指伏建龙么?”
  严晓星道:“正是。”
  姜大年道:“少侠此虑未尝没有道理,但少侠有一点眉目了么?抑或依从老偷儿两人所给名单索骥?”
  严晓星道:“在下已安排数着棋子,可立于不败之局,最重要棋子就是萧文兰姑娘。”
  吕鄯诧道:“少侠疑心西门玄也是受命于伏建龙么?”
  严晓星道:“不错!”
  吕鄯长叹一声道:“情势老朽只感愈来愈复杂了,倘无少侠绝世才华,必无法幸免。”
  严晓星冷笑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在下始终不操之过切之故,就是为使主凶心急自露马脚。”说着,微微一笑,又道:“此宅凶险之地,我等速离。”
  四人电射出宅,严晓星只身一人向许飞琼姑母处走去,跨入门中,只见一四旬绿衣老妇蹲在木盆旁洗濯衣衫,天井旁稚童四五人在嬉戏喧闹。
  严晓星高声请问许飞琼在否。
  那老妇立起摇首道:“她走了两年多,至今未回,公子尊姓,找她则甚?”
  严晓星答道:“敝姓严,昔年在下与许姑娘共寄居在许南兴府中,您老人家是许姑娘姑母么?”
  老妇面现笑容道:“原来是严公子,老身正是她姑母,琼儿临行之时曾交付老身一个纸包,托付老身转交严公子,请随老身来。”
  严晓星随老妇走入房内,老妇在箱底取出一棉纸包递与严晓星。
  他谢了一声,疾掠而出,穿空腾起,如飞疾杳。
  老妇人不由一愕,顿了顿足,唤道:“严公子慢走,老身还有话说。”
  但严晓星人已去远,不复可闻。
  老妇悔恨不已,厢房门突掠出一黑衣人。
  长衫人那人一脸剽悍之色,阴气逼人,道:“他竟然走了么?”语气森冷如冰。
  老妇嗫嚅答道:“不知何故,他竟然突行离去,老身始不及料,莫非他察觉有异么?”
  那人冷笑道:“分明你暗中示警,不然他绝不会无故离去。”
  老妇悚然战栗,面无人色,苦笑道:“老身如暗中示警,纵斧钺加身,万死不辞。”
  那人阴恻恻一笑,道:“董某怎会受你欺骗,恕董某得罪了。”五指缓缓伸出,抓在肩骨上。
  老妇痛极尖叫,眼泪夺眶涌出。
  那面目剽悍汉子忽觉后胸命门穴上一麻,一缕奇寒攻入,迅疾弥漫开来,立时四肢颤抖,真气冻凝!不禁面色惨变,扣在老妇肩头上的五指迅疾放了开来。
  只听身后传来一声冷笑道:“尊驾竟向一个不知武功的女流之辈施展毒手,心地委实歹毒。”
  人影疾闪,身形一定,正是严晓星,面罩霜雾迅疾将那人挟在肋下,一鹤冲天而起,掠上屋面向城外奔去。
  荒郊寒风如割,枝叶凋飞,满目凄凉。
  严晓星挟着那人到得一处僻静无人所在放下,施展独门手法错开那人三处经络,喝道:“速将你的来历姓名吐出。”
  那人涕泪横流,面容扭曲,目露惊悸,似经受不住加诸在身两般痛苦,颤声道:“小人广寿,奉了罗秉浩之命。”
  严晓星猛忆起偷天二鼠交他名单上第一名就是罗秉浩,伏建龙名单上亦列有其名,冷笑道:“罗秉浩为何知悉在下必去许飞琼姑母家中。”
  广寿颤声答道:“小人只奉命行事,其他概不知情,罗秉浩命小人嘱许飞琼设筵款待,在酒中洒下散功缩筋药粉,待少侠药性发作时可手到成擒。”
  “怎奈天不从人愿。”严晓星冷笑道:“罗秉浩现潜藏何处?”说着伸手与广寿错开经络复原。
  广寿痛苦顿时消失了大半,语云复朗答道:“现住沙河镇上,少侠武功虽高,但复仇却不易。”
  “为什么?”
  广寿道:“不瞒少侠,罗秉浩庄内养有数十条藏獒,一嗅得生人气息,立即扑噬,此獒身大如牛,爪裂虎豹,目前更有丰都双判、骷髅人魔为助,少侠慎勿自投罗网。”
  严晓星微笑了笑道:“尊骂是否可以把罗秉浩居处形势说得更详细一点。”
  广寿见严晓星必欲一往,暗叹了声,不厌其详地道出。
  严晓星取出一锭黄金,道:“尊驾何不弃邪归正,小本营生自找安身立命之处。”
  广寿面露愧疚之色,道:“少侠厚赐,万不敢当。”
  严晓星道:“人孰无过,有过必改,善莫大焉,区区一金,何足挂齿,尊驾且在此养息两个时辰,必可复元。”说声珍重转身走去。
  走出半里许,一株参天古树上疾如鹰隼电泻落下孟逸雷吕鄯姜大年三人。
  吕都道:“恭贺少侠已得罗秉浩仇踪,罗秉浩人称九首蛇,毒如蛇蝎,防不胜防,你我必须隐秘本来面目。”
  严晓星道:“在下不如还易作赵春城较为妥善。”
  吕鄯略一沉吟,道:“好,准上隐侠祝秋帆与那臭化子孔槐也就赶到了,咱们六人均更易本来面目,佯装途中相遇,并非同行,可减少九首蛇罗秉浩心中疑虑。”
  严晓星大喜道:“两位老英雄也赶来了么?”
  吕鄯道:“祝老儿真是信人,三年期近即赶返淮上守候我俩老偷儿及严老弟,这三年中跋涉万里,并曾查访当年令尊戮毙九指鬼王处及紫霞山庄,虽查出一丝端倪,但只觉主凶有意故布疑阵,似是而非,将我等引入歧途。”
  严晓星眼中微红,道:“诸位老英雄如此德深义重,叫在下无法答报。”
  吕鄯呵呵大笑道:“老弟,别将感恩图报的话常挂齿颊,咱们这班老不死的习性爱管闲事,你就拒绝咱们也管定了。”
  说着回顾了一瞥,又道:“姜老二,应用之物带来了么?”
  姜大年道:“俱放在林中。”
  吕鄯道:“好,咱们就去。”
  四人投入林中而去。
  约莫半个时辰,严晓星独自一人掠出林外,疾如流星往大名府奔去。
  忽闻不远处一声朗朗,笑道:“赵兄别来无恙。”
  严晓星侧向望去,只见高雨辰衣袂飘飘站在山丘上,满面含笑,不由朗笑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想不到与高少堡主在此不期而遇!”
  高雨辰飘然漫步走下山丘,抱拳为礼道:“赵兄怎度来到大名?”
  严晓星道:“家师带师妹已回山,奉家师之命去京探望其堂叔,为此顺道一访旧友,今晨才离聊城,欲过内邱入京。”
  高雨辰道:“如今江湖风波四起,群雄纷纷追寻藏珍图,难道令师真无动于衷么?”
  严晓星面色一肃,道:“家师习性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近来更不愿卷入是非漩涡中?”
  高雨辰道:“似令师如此明心见性之人委实难得,你我重逢倍感欣慰,容在下作一小东道,择一酒楼小饮两盅如何?”
  严晓星慨然应允,两人联袂向大名府奔去。
  大名府醉仙楼以烹制味腴著称,远近均知,可说是闻香下马,知味停车。
  高雨辰领着严晓星登上醉仙楼,这醉仙楼涂金沐朱,堂皇华丽,虽是百年老屋,却宏伟异常。
  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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