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红梅却忽地又闹了起来。
“小姐,小姐,救我。奴婢都是听了你的吩咐,才从了苏公子的啊。小姐,你不能送我去死啊……”
她哭得凄惨,墙背后的苏雪意,目光陡然冰冷起来。
片刻之后,她才微微一哂,露出讥诮笑意:“看起来,有人自觉脱身无望,来胡乱攀咬了。”
她在这边怡然不惧,外头听着红梅说话的众人却都脸色大变。
有人立刻就道:“果然是贱婢,居然还敢胡言乱语。”
齐彦的脸色却不由自主地微微一喜,看在邓氏眼中,一颗心更往下沉了一点,变得越发冷冰冰。
红梅哀哀切切地对众人道:“若非小姐说他日她会委身齐公子,许我与齐公子为妾,我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
见众人对她的话似听非听,她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了转,说出一番话来:“如今,齐公子手中还有小姐的贴身衣物,俱是当日小姐吩咐我送给齐公子的。”
齐彦闻言,脸色越发喜气上扬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原来应该是五点半到的,结果火车晚点……尼玛八点钟才到啊啊啊啊QAQ,今天晚了,不好意思明天正常更新
☆、写意良缘
原本不打算出场的苏老夫人,这个时侯也不得不出场了。
对知府夫人道谢,然后又请了族老们挨个坐下,苏老夫人才眯着眼看向红梅的方向。她已经只能看清人影,所以也不觉得红梅的样子是不是有碍观瞻,冷冰冰地开口道:“红梅,你可知道,胡乱攀咬,诬蔑他人是什么罪?”
红梅哀声道:“老太太仁慈,奴婢不敢做出这种事来。确实是,确实是小姐她吩咐过。”
边上几位夫人对苏雪意并不熟悉,闻言只是面无表情,并无一人帮着苏雪意说话。
边上听着的邓氏却猛地上前,一脚将她踢得翻滚了好几下:“放屁!雪意妹子是什么样的人我不比你清楚?不过是仗着雪意妹子性子好,在这里胡言乱语。别以为她往日里对你多有优容,就容得下你这种屁话。”
满屋子的人,没有一个人拦她。
齐彦却似乎想明白了什么,猛地上前跪了下来:“还请诸位替我做主。”
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他身上的时候,他才开口道:“自从我娶了这个恶妇,日日里被她非打即骂,没有一日是舒心的。幸得雪意妹妹怜悯,对我多加照顾。”
邓氏听到这里,原本暴怒的样子反而渐渐消退,看向齐彦的目光变得冰冷如刀。苏家族人诧异的目光中,她讥诮地笑了笑,看着齐彦:“说啊,你倒是继续说啊。平白污了雪意妹子的名声还嫌不够,如今又觉得我碍眼了?”
齐彦不看她,只是恳切道:“我和雪意妹妹日久生情,如今已经是两情相悦。”
“不,这都是假的。”一个声音从木墙背后传过来,苏雪意觉得,这个时候自己也该出场了。
她从背后转出来,对众人行了一礼,然后跪下,看向苏老夫人:“祖母,孙女并不曾与任何人有过私情,还请祖母明鉴。”
见她出来,刚才还装得奄奄一息的红梅立刻精神起来,扭动着叫道:“小姐,你可不能胡说。如果不是你说日后你嫁了齐公子,让我与你一道服侍齐公子,我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
齐彦也叫道:“雪意妹妹,你为何……如此翻脸无情?”
两个人一唱一和,毫不犹豫地将和齐彦私下定情的名头扣到了苏雪意头上。
苏雪意只是看着苏老夫人,对他们两个人的叫嚣充耳不闻。
苏老夫人沉默片刻,微微睁开眼,看向苏雪意的方向:“虽然我愿意相信你的清白,但是,你也要能说服别人才行。”
脸上露出喜色,苏雪意给她磕头,大声道:“多谢祖母信任。”
然后,她站了起来,转头看向红梅。
“我相信姐姐。”这个时侯,另一个声音从木墙背后传过来,“姐姐往日里甚至少有往园子里去,多半都是待在院子里,我并不曾见过姐姐和别的什么人私下来往。”
苏欣意在这个时侯发话了。
她是苏家嫡女,在夫人们中间口碑形象都不错。此时见到她这样说话,那些夫人们都不由自主地对苏雪意有了更多的偏向。
更何况女儿艰难,大多感同身受,对红梅和齐彦,相信的人反而并不那么多。
苏仁意也终于大着胆子出声,道:“姐姐不会做这种事。齐彦才是坏蛋。他……”他说了个半截话,声音又弱了下去。让有心想听后半句的人都憋得难受。
苏雪意对妹妹和弟弟的支援道谢,转过脸来,正要开口,外面忽然有人来报:“苏家族里来人了。”
几个正坐在位置上的族老面面相觑,最后其中一人站起来道:“我们就在这里,还有谁会过来?”
虽然此时并不是一个好时候,但是也不得不派人过去将苏家族里来人迎接了进来。
一进门,几位族老都站了起来,恭敬地对来人行礼。
来人白发苍苍,手里杵着拐杖依旧走的颤巍巍,眼见年纪极大了。苏老夫人看不太清楚,但是边上有人提醒了她来着的身份:“来的是景字辈的,名嵩的那位。”
苏老夫人于是也站起来行礼。
苏家的三姐弟不得不挨个上去见礼,口称曾爷爷。
苏景嵩笑呵呵地让人起来,将三个人看了一遍,点头:“不错,都是好孩子,致远算是后继有人。”
这句话一说出来,跟着他过来的几个人中就有人脸色一变:“嵩爷爷,您这话说得可就不对了。这三个,一个嫡出的是个女儿,另一个倒是儿子,可惜是个庶出的,还剩下一个庶女,哪个是能继承家业的?”
说罢,那人的目光在室内扫了一圈,落在露出了大半肌肤的红梅身上,笑道:“今儿可是致远兄弟埋骨的日子,怎么还有这种女人在大堂里?你们就是这么对致远兄弟的?”
“如果你还记得致远是你的兄弟,”苏老夫人冷冰冰地开口,“那么也该记得,这里是他的家,不是你的。”
来人脸色一变,上前给苏老夫人行礼。
苏景嵩笑呵呵地摆手:“应该是我们来得不巧了,正好赶上家里有事。不如,你们先把事情处理完,我们再来讨论我们的事?”
苏老夫人不欲在这么多人面前讨论苏雪意是不是与人私定终身的事,当下就拒绝了,道:“这些都只是家事。若是族叔前来,只怕是有要事相商,还是先请。”
跟着苏景嵩过来的那人就笑嘻嘻地上前:“婶娘说得对,还是先说一说族里的事比较好。”
苏景嵩淡淡地扫过他,他立刻住了嘴不说话了。
苏家三姐弟顿时就感觉到了压力,只怕是来者不善。
几位还没有走的夫人和故交意欲告辞,却被苏景嵩留了下来:“正好做个见证。”
知府夫人看了看这个场面,迟疑片刻之后,决定如果等一会儿无论怎么样,都要站在苏老夫人这边给她撑腰。
她已经猜到,今天这忽然上门来的族人只怕是盯着苏家偌大的家产来的。
果然,来人一开口,就意图明显:“今儿我来,是想和老夫人商量商量,这份家业的问题。”
“想必大家都清楚,我这位族兄去后,身后并无可以继承家业的嫡子。他本身也没有旁的兄弟,可以帮扶一把。族里有心想帮一帮孤儿寡母,所以就商量着,将致远兄弟手下的那些铺子先拿出来,让族人帮着打理,每年将盈利交给他的家人。”
苏老夫人面无表情地听着,并不发话。
苏雪意并不惊讶今天有这么一出,从那一日苏家族人拂袖而去的时候,她就有了这样的预感。
只是她倒要看看,他们到底准备用什么样的法子来让苏老夫人屈服。
苏老夫人转头看向苏景嵩,道:“族叔也是这个想法?”
苏景嵩笑呵呵地看向发言的人:“致熙,你是怎么想的,都说说吧。”
苏致熙恭敬地行了一礼,高兴地答道:“好嘞,嵩爷爷。”说完,开始陈述自己对苏家的孤儿寡母如何照料的想法。
不仅苏老夫人没有表情地听着,苏家之前来的几个族老也都没什么表情地听着。
苏致熙的话听起来很好,但是谁都知道背后到底打着什么主意。
知府夫人听了一阵,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定格在满面寒风。可惜正在发言的苏致熙却不曾看到。
苏仁意拉了拉苏雪意的手,有些紧张。一来他年纪最小,二来这件事也关系着他是不是能从此翻身做苏家的主人,自然紧张。
苏欣意却在边上神色莫名,似乎另有想法。
只是苏雪意看着面沉如水的苏老夫人,心中却另有感慨。
端看苏老夫人如此笃定,只怕事情就没那么简单容易。
她微微低头,开始走神思索,这件分家的事情闹完了之后,要怎么和红梅和齐彦打擂台。
她不仅要将自己清白地摘出来,更加重要的是要彻底将这两个人打死。
打蛇不死反受其害。苏雪意想到这里,偷偷地看了一眼邓氏。
邓氏正对苏致熙的话似听非听,站在距离红梅和齐彦两个人极远的地方,周围也没什么人。
但是,她周身的气息却彰显着她此时心情的不平静。
苏雪意对她微有歉意,却并不深厚。齐彦这样的男人,跟了他只是邓氏的不幸。
本朝也不禁再嫁,没了齐彦,说不定邓氏再找一个反而更幸福一些。
苏致熙终于说完,自以为舌绽莲花,说得精彩绝伦,得意洋洋地退了回去。
刚刚站定,苏景嵩就道:“德之家的,你是怎么想的?”
苏老夫人的夫婿名为苏德之,此时苏景嵩叫的,正是她。
于是,苏老夫人就站了出来,平静道:“我还是那句话,要我把产业给你打理,可以,主事之人得由我来选。”
苏致熙的脸色不太好看。
如果苏老夫人来选人,他绝对是半点好处都挨不上的。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强烈地反对起来。
“都是苏家族人,大家都是一心为了婶娘您好,您又何必这样来伤人心。”
苏老夫人不搭理他,只是看向苏景嵩:“族叔的意思如何?若是致远留下来的产业在我手上败了,我也是心有不甘。如果要我帮扶族人,我也乐意,只是人却只能由我来选。”
苏景嵩摸着胡子不说话,笑容消失了。
就在此时,有人忽地从门口走了进来:“这位当真说得好,怕只怕你居心不良,等铺子田庄到了你手里,你不仅不会照顾人,反而会侵吞别人的家业。”
苏致熙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暴跳起来:“谁,谁在这样诬蔑我的名声?!我苏致熙是那样的人吗?!”
一群人往门口看过去,白夫人正扶着白维皓的手慢悠悠地走了进来。
对着众人的目光,白夫人盈盈一礼,笑着道:“见过各位前辈。”白维皓也立刻跟着行了一礼。
作者有话要说:~(≧▽≦)/~啦,今天旧文就可以完结啦~终于不用双开啦打滚求投喂,上一章都没有人说话我好难过!!
☆、写意良缘
白家人来了这么些天,苏家这些族人自然也已经将他们调查了个清楚。当下苏致熙就笑道:“我倒是谁,原来是跑到未婚妻子家混饭吃的白家小子。怎么,你们白家已经沦落到没饭吃,非要在苏家混日子吗?”
白维皓闻言怒色一现,却很快就镇定了下去,只是看着他冷冷一笑。
白夫人也不生气,对知府夫人行礼,道:“妾身白门方氏,见过蔡夫人。”知府夫人正是姓蔡的。
知府夫人仔细看她两眼,恍然:“你是白府尹家二公子的夫人。”白夫人口中称是,倒是让边上苏致熙的脸色微微一变。
他单知道苏致远结了一门亲,对方是个有钱人家,听说曾经也是做过官的,却不曾想过,背后居然还有这样的联系。
此时蔡夫人已经上前,笑容可掬地去扶白夫人,笑道:“白二公子当初也是天下闻名的,若不是那时候……这就是令郎?看着也是个腹中有书卷气的。”
白维皓上前行晚辈礼,倒是让蔡夫人的笑容很是柔和了许多。
当下扶起白维皓,上下打量了一番,叹道:“果真是翩翩公子,若非我膝下只有一个皮猴,只怕是要动心想和白夫人结个亲家的。”说罢,她笑微微地回头看了看苏老夫人的方向,笑道:“老夫人倒是有福的了,日后有这么一个孙女婿。”
苏老夫人微微一笑,扬声叫人过来给白夫人看座。
白夫人进了门,苏致熙就立刻被人忽视了,他脸色不好看地等到白夫人坐下,方才抖抖袖子,道:“嵩爷爷,方才我说的……”
话音未落,白维皓就在一旁冷笑道:“方才,我们说了,我们白家不同意。”
“苏家的事,和你们白家有什么关系。”苏致熙摸着胡子,笑道,“就算欣意侄女将来要嫁到你白家,苏家的事也和你白家无关。”
白夫人笑吟吟道:“话不能这样说。既然欣意将来是我白家的人,她又是苏家唯一的嫡女,那么,我们自然是要为她撑腰的。”
苏景嵩一直坐在那里,和白老夫人对坐成了两尊不言不语的塑像一样。
听到这话,他却微微挑眉,依旧不曾发言,只是目光从苏欣意身上扫了过去。
苏雪意此时抬眼,正对上白夫人有些微冷的眼神。她不由得心中一动。
难道,白家的打算,真的是如同苏欣意曾经提到过的那样,将苏家整个吞下。如果是,那白家的心还真是有些大了。
只是白府尹听说是出了名的只重视嫡长,白家的二公子,白维皓的父亲只怕到时候分家之日也得不了多少钱财。
既然如此,有苏家这注意外之财,倒也能过过日子。等到白维皓考上了科举,还可以拿过来走一走关系。
她偷偷扫一眼苏欣意,这其中的关节,难道苏欣意不曾想到过吗?
苏欣意自然不知道身边的庶姐正在想这些事,她只是凝神看着场中众人,心绪颇为不平静。
在理智上,她知道将家业交给苏仁意来继承是好的,到时候自己嫁出去了也不怕娘家没有人撑腰;但是在情感上,她却希望能够将家业都交给自己,到时候也好帮扶未婚夫一把。
虽然心中纠结,她却十分坚定地做出了决定,白家到时候才是自己度过一生的地方,自己这个时侯也要为了自己的利益争取。
苏雪意垂下眼帘,眼角的余光却注意到那个被捆着丢在地上的红梅正在悄悄地挪动着身躯。另一边,齐彦的身影也正在不露声色地往阴影处行走。
两个人似乎正准备站到一处。
她目光一凝,正准备提醒身边的杏花,让她闹出来,就听到邓氏一声怒吼:“你们两个奸夫□要干什么!”
邓氏的一声吼,不仅打断了苏致熙和白夫人的辩驳,更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她这里。
等看到她目光所向之处,一群人脸上闪过片刻的鄙夷之色来。
蔡夫人道:“我知苏家大事为重,不过,这件事不解决了总是闹心,人在这里也总是不清净。不如将这件事处置了,将人打发了,再来商量苏家家业之事如何?”
苏老夫人似乎想说什么,但是转念一想,却又答应下来:“蔡夫人说得是。”
苏雪意感觉到众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犹若实质,心下深吸一口气,移动脚步走出去。
这是彻底解决自己最大危机的最好机会。
苏仁意在她身后咬着唇看着他,又看看齐彦,目光中不由自主地露出些许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