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参见王爷。”卓芷芙朝着洛邑宸躬身行礼,却见他的目光始终盯着桌上的棋局,一瞬不瞬,完全没有开口的一丝。
奇怪的命令
一时之间,凉亭之内,一片死寂。卓芷芙就那样静静的站着,等了将近一个时辰,方才见他下完石桌上的那局棋,抬眼望向她。
只是,洛邑宸只是那样望了她一眼,却什么也没说,起身步下了阶梯,朝着园内的水池走去。不曾得到任何指示的卓芷芙,也只能赶忙追上洛邑宸的脚步,随在他的身后,同样保持着沉默。
没想到在宫里头待了数月,她竟然已经习惯了这种惟命是从的奴性。若非这深宫大院之内,一旦做错什么事情就会引来杀身之祸,她又何须忍气吞声。
好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但是,她知道,想要离开恍若牢笼的深宫,简直比登天还难。既然如此,她就是能学会适应它,迁就它。
“过来。”洛邑宸走到水池边,望着粼粼水面说道。
“王爷有何吩咐?”卓芷芙走到他的身后,一脸恭谨的问道。
“闭上眼睛不许动。”突兀的命令,令卓芷芙吃惊的微微张开了嘴,望着转过身来,眼中飞掠过一抹复杂神色的洛邑宸呆立在当场。
“没听见本王的命令吗?”微怒的嗓音,微微皱起的眉头,预示着洛邑宸此刻临近爆发的脾气。卓芷芙立刻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连忙顺从的闭上了眼睛,一动不动的站着。
心,如同擂鼓一般狂跳着,她不明白自己在害怕着什么。紧闭的双眼,在她眼前的一切都陷入黑暗之中,变得未知,不可掌控。这种感觉令她害怕,令她忍不住胡思乱想,身子也随之微微颤抖着。
正当她不知所措之时,却感觉自己随即陷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感受到一双有力的臂膀紧紧的抱住了自己,鼻尖缭绕着一股淡淡的却很特别的香味,清雅而令人不知不觉中放松了心情。
卓芷芙一动不动的任他抱着自己的身子,任他将头枕在她的肩膀上,直至耳边传来一阵绵长的呼吸声,方才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子。
书斋出事
他竟然就那样抱着她的身子睡着了,这不禁令她有些哭笑不得。
慢慢的将他的身子推向身后的树干,用手垫着他的头颅,避免用力过度碰伤他。一阵折腾下来,卓芷芙只觉得比连续干一天重活还累人。
望着眼前毫无防备的洛邑宸,卓芷芙心想:其实,他也并非那么可怕的人。
卓芷芙落座在他身旁,将腿伸直,随后将枕着树睡着的洛邑宸缓缓移到了自己的腿上,让他能够睡得舒服些。
日落西侧,转眼竟已黄昏之时,夕阳的余晖映洒落在粼粼的水面上反射在他的身上,沉睡中的他如同天真无邪的婴儿般,纯真无邪。谁又能想到,醒来后的他,是何等的危险可怕。
微微耸动的睫毛,他醒了。
单手撑起自己的身子,他坐在草地上,望了粼粼水色一眼,起身俯瞰着大腿发麻而一时无法站起来的卓芷芙,淡淡的说道:“本王睡得很舒服,你可以回去了。”
没有多余的话语,他只是说完那句话之后,拍了拍身上的草屑,随即转身离去,留下一脸茫然的她。
这就是他派人叫她来的目的?只是为了让她当他的枕头?
想至此,卓芷芙原本茫然的脸上,随之一敛,露出一丝薄怒。他怎么可以这样,实在是太过分了。若非碍于洛邑宸王爷的身份,她恐怕会忍不住朝他怒吼几声。
只是,这可能吗?
无奈之下,卓芷芙也只能离开沁馨园,回她的书斋。只是,刚回到书斋的她,本以为能够清闲一点,却没想到迎接她的却是伤痕累累的小豆子二人。
“这是怎么回事?”望着满院狼藉,卓芷芙心情瞬间跌入谷底。满院被损坏的书案,还有散落一地的书本,此刻的书斋仿佛经历了一场风暴般,惨不忍睹。
卓芷芙走到两兄弟跟前,撩开他们的衣袖,却见一道道肌肉外翻的赤红鞭痕此刻正流淌着殷红的鲜血,心底一阵发酸。
遗失的古籍
卓芷芙静静的处理着两人身上的多处鞭打的伤痕,抿着唇一声不吭,心底却乱作一团。
他们还只是十四岁的孩子,为什么他们要受到这样的对待,到底是谁跟书斋有这么大的怨恨,竟然派人捣乱不说,还将人打得那么伤。难不成就因为这里是皇宫,所以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处理完最后一个伤口之后,卓芷芙深吸了一口气,指了指满院狼藉,态度温和的问道:“小豆子,小李子,告诉姐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你们身上的伤。”
小豆子沉默了,小李子低着头,眼看二人没有解释的打算,卓芷芙也不能逼他们,只能等到他们想说的时候。
动手收拾着散落一地的书籍,将缺腿的书案粗略的修复之后,卓芷芙将小豆子两人赶回房间休息,将那些书本扳回书库,随后就着昏黄的灯火,将那些破损的书册中已经被弄坏的书页,重新写了一份装订成册。
不知不觉中,当所有残缺的书本都被补上缺少的页数之后,门外已经可以看见蒙蒙的亮光。将那些书本全数放回书架上,顺带盘点书库内的书籍。正是因为这次盘点,令卓芷芙意外的发现,这些书中少了一本名为《苍草无涯》的书籍。
她清楚的记得,这本书乃是穆天国皇室藏书,当初洛寒煊登基之时特意要求借阅的书籍,而当时身为使节的太子苍濯夜本不愿借阅这本书古籍,若非因为洛寒煊以借读为名,答应对方三年后他们再度来京必将奉还,苍濯夜也不会将这本古籍外借。
眼见三年之期近在咫尺,穆天国的使者最迟二月初便会到达京都。若是无法归还此书,一旦追究其责任,负责打理书斋之人首当其冲成为第一个牺牲者。
一想到如此严重的后果,卓芷芙再也坐不住了。
只见她连忙去查看借读登记册,却不曾找到那本书被任何人借读,随后又找来小豆子二人询问了是否有人借书,还不曾来得及登记。只是,询问道的结果,却令她心寒。
求助曹友恒
若是无人借阅,唯一不见的理由,就只有昨日前来捣乱的人。只是,任凭卓芷芙如何询问两兄弟,那些前来捣乱的人,到底是什么身份时,却见兄弟二人守口如瓶,决口不提昨日之事。
想到二人如此反常的行为,卓芷芙也并非愚笨之人,唯一想到的可能性,就只有威胁二字。
虽不知是怎样重要的存在令他们宁愿死都不肯说出昨日之事,既然无法从兄弟二人口中得到任何讯息,若想安然无事,她就不能再坐以待毙,必须采取行动。
一再忍让的结果,换来的却是被预示即将性命不保的下场,那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反击。利用空余的时间,她首先必须查出昨日发生的一切。
而此时唯一与她有交集,并且能够帮到她的人也就仅剩曹友恒一人。
当卓芷芙找到曹友恒时,他正在训斥一群新到的宫女,眼见卓芷芙前来寻他,已然猜到所为何事,索性将手头上的事情交给了下属,领着卓芷芙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坐下来谈谈。
“芍药管事今日前来竺浮宫找杂家,该不会是因为昨日书斋被毁之事吧。”身为李德裕下属的曹友恒,耳目遍及整个后宫,对于书斋发生的事情,自然是了若指掌。还不等卓芷芙开口,他就将她的目的道出。
“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公公,芍药正是为了此事而来。”
“虽然杂家也想帮你,却有些无能为力。毕竟,他们背后的人,杂家还惹不起。”曹友恒淡淡的说道,那话语中的意思非常明了,就是希望卓芷芙放弃报复的念头。
“公公您可能误会了。芍药知道之所以被人如此对待定是自己做了什么不恰当的事情,方才惹得如此下场。这一切,芍药并无怨言,只是,昨夜修补书籍之后,芍药无意间发现一本书遗失了,方才想请公公代为询问下是否有人无意间拿走了那本书,又或者以往林公公在职之时,曾经借阅过而不曾登记在册的可能性。芍药只希望书斋内那些属于皇上的古籍能够一本不少,毕竟,少了一本也算是芍药的失职。”
四国来使
芍药一脸惭愧的自我批评,并且点出她所求之事只是为了寻回书斋遗失的书籍。这一切合情合理的说法,落入曹友恒的耳中,自然少了几分排斥。
“若只是为了寻回遗失的古籍,杂家倒是可以为你询问下宫内之人,至于能不能帮得上忙,杂家可就不得而知了。”曹友恒模棱两可的答复虽然令卓芷芙稍显失望,却也算达到了目的。至于能不能找到,似乎只能靠运气。
自从那日拜托曹友恒帮忙之后,大约过了半个月的时间,倒是送回了一本原本属于书斋的藏书,只可惜并非自己说要寻找的那本。
在这种情况下,卓芷芙别无他法,只能惊呆穆天国使者到来之后,在想对策,此刻也只能等。
顺昌五年二月初三,齐雪国,穆天国,空竹国,海崆国四国同一天到达京都,入住位于城北的京都第一客栈朝阳客栈。
此次来京的四国使者皆是该国的皇子。分别为齐雪国四皇子薛少卓,穆天国太子苍濯(zhuo)夜,空竹国十皇子毕阳穹,海崆国二皇子赢珏(jue)辰,而这次四国的皇子都是有备而来,因为今年正巧是十年一届的文武比斗大赛。
文武比斗大赛并非单纯的将文武两方面分开来比较,相反,这次的比赛注重的乃是合作性。每次比斗方式皆有不同,以往还曾经出现过反串比试,也既是文人舞刀弄剑,武者舞文弄墨。
如此规矩比赛也只是从雍治皇帝开始,也即是当今圣上的爷爷开始,至今已经是第七届。至于比试的内容却暂时未有决定,一切要等到二月十五公布。
此次负责接待四国来使的乃是当朝丞相冷庭晖以及礼部尚书古善荣。
“在下丞相冷庭晖,这位乃是礼部尚书古善荣,吾等二人奉命前来招待各国来使,若有任何需要可开口直言,吾等定当尽力满足众位的要求。”冷庭晖协同古善荣一同来到朝阳客栈,会见了四国来使。
冒险出宫
“冷丞相客气了,我等也不是第一次来此,那些繁文缛节完全可以免去。”海崆国二皇子赢珏辰率先开口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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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兄说得在理。”空竹国十皇子毕阳穹附和道。
齐雪国四皇子薛少卓只是冷冷的扫了其余三国皇子,并不做任何的回答,也算是默认了对方的说法。而身为此次来京中分量最重的穆天国太子苍濯夜则只是含笑点了点头。
“既然各位也如此说了,按接下来的几日里,诸位可以随意的在京都附近游玩,一切费用皆有古尚书负责。”冷庭晖如此说道。
“诸位若有需要可以直接派人通知古某一声,就会有人为诸位解决一切杂事。”古善荣漾着浓浓的笑意说道。
“有劳!”
一番寒暄之后,众人也算有了一些了解。除了今年初来乍到的空竹国十皇子毕阳穹之外,其余三位皆是旧识,于是,他们几人趁此机会,相约明日前往郊外的狩猎场打猎。当然,喜欢凑热闹的毕阳穹自然不会错过这次机会,也决定参加。
……
皇宫之内,卓芷芙刚得到消息,知道四国来使已经到达京都,落脚朝阳客栈。负责招待四国来使的人便是当今丞相冷庭晖以及礼部尚书古善荣。
听说此次穆天国的代表依旧是太子苍濯夜,这个消息对于卓芷芙而言,说不出好坏。不过,这些并不重要,问题是这几个月来都找不到那本书,她唯一能够想到的只有出宫一试。
而她在付出几个月饷银之后,方才换得一次出宫的机会。只不过,此时的她却是一名太监的装扮,前往郊外狩猎场将皇上赏赐的暖玉送与四国来者们。
翌日清晨,卓芷芙乔装太监随着浩浩荡荡的队伍朝着郊外狩猎场的位置而去。虽然卓芷芙的目的是达到了,只是,令她意外的事情却是皇上竟然临时决定狩猎,因此,将送礼的太监编排入队伍,浩浩荡荡的出了城门。
穆天国太子苍濯夜
来到狩猎场之时,卓芷芙便偷偷离开了队伍,潜入猎场之内,寻找苍濯夜的下落。一路行来,卓芷芙甚至连一个人影都不曾见到。不知不觉中,她竟然走到了一处水潭上方,望着底下绿幽幽的潭底,卓芷芙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双脚有些发软的赶忙收回了视线。
正当她抬头眺望之际,却无意间看见了身着藏青色劲装,背着弓箭的男子,正立在水潭边抚摸着马匹的鬃毛。
从其言气质与装扮可以判断出,他是穆天国太子苍濯夜的几率高达百分之九十。
卓芷芙欣喜之余,连忙加快了脚步,想要尽快赶到对方的所在询问清楚,却不料下过雨的山路颇滑,一个不小心竟然朝外跌落。卓芷芙惊叫一声,抓住了坡边的一株小树,却惊动了不远处的苍濯夜。只见他微微皱起眉头,望着抓着山坡杂草悬挂在水潭之上的身影,眼中闪过一抹迟疑。
“莽,你过去救那个小太监。”苍濯夜甩了甩沾湿的手,命令道。
“殿下,莽不能离开您。”莽面无表情的回答道。
“这是命令,快去。”苍濯夜微微沉下脸,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莽去救人。无奈之下的莽,连忙施展轻功朝着山坡掠去。正当他正要伸手抓住卓芷芙时,那片脆弱的草根却连根拔起,带着卓芷芙的身子朝后跌去。
噗通一声,卓芷芙掉落冰冷的潭水之中,刺骨的潭水瞬间淹没了她的身子。卓芷芙挣扎着,不断的扑打着水面,就连发带断落也毫无所觉。
站在不远处的苍濯夜没想到会遇上这种状况,而且莽他不擅长水性,更是不可能下水救人。
卸下背上的弓箭,苍濯夜随即施展轻功,踏水而来,一把揪起了水中浮沉的卓芷芙,将她抱在怀中。透骨的寒冷刺激着卓芷芙,令她忍不住抱住了身旁唯一的温暖。
在冰冷的水中浸泡了片刻之后,脸上的汁液也随之冲淡,恢复了她原来的面貌。
狩猎场落水
“你没事吧。”苍濯夜望着蜷在自己怀中瑟瑟发抖的瘦小身躯,柔声问道。
“没……没事!”卓芷芙抖着身子,最终从口中吐出了这几个字,随后退出了苍濯夜的怀抱立于一旁,抬头朝他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苍白的脸色,微微泛紫的唇瓣,此时的她,说不出的柔弱。望着眼前硬是朝他露出安心笑容的卓芷芙,心头仿佛多了点什么,不觉的柔了嗓音。
“你全身都湿了,若是不介意,先褪下外面的衣衫烘干。你先用我的披风取暖。”苍濯夜刚说完,就见已经刚回来的莽,伸手递来一件宽大的黑色披风,由苍濯夜交到了卓芷芙的手中。
“我……这……”卓芷芙望了望此处,脸上的为难之意,表明了此处不太方便。
“你这个小太监不要得寸进尺,我家主子让你换,还诸多挑剔,你……”
“莽,休得无礼。为他寻一处隐蔽的地方替换。”苍濯夜喝止了莽的话语,命令道。
“是。”莽狠狠的瞪了卓芷芙一眼,虽有不甘,却还是按照吩咐办事。
换下湿漉漉的外衣之后,卓芷芙披着苍濯夜的披风来到了两人升起的火堆旁取暖,并且将衣服交给莽烘干。
“按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