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绸道:“小姐总是有一堆一堆的道理。”
白大小姐道:“好了好了,不管怎样我们总算离开了白家,也免得被他们当做肥肉,准备随时都咬上一口。”她在白家装了十年的小白兔,现在总算能脱离狼窝,心里总是愉悦的。
红 绸又道:“二老爷和二夫人也真是的,当年他们拿走大房继承下来的祖产就算了,现在连大老爷自己挣下的家业和大夫人的嫁妆的主意他们也打。还好小姐聪明,将 东西全都捏在自己手里。不知道姑太太如果看到抬到周家的嫁妆,里面值钱的金银玉器和字画等全都是假的,会是什么反应。”
白大小姐也不由笑了一下。在白家时,白二老爷和白二夫人时时都盯着她手上的东西,她连出门都困难。她日日担心手上的东西会被发现被夺走,担惊受怕的过了十年。不过她该感谢白氏帮他定下的这门亲事,要不然她怎么能有机会与周世瑛合作,让他帮她将手里的东西转移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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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远侯府这件“惊天动地”的八卦在京城流传了一个多月,成为贵夫人们茶余饭后打发时间的谈资。一直到了七月的时候,这件八卦才被另一件“某府上公公和儿媳趴灰被儿子撞破奸情”的八卦所取代。
七月的京城还处在最炎热的时候,王檀盘腿坐在稍间的榻上,手拿着一把宫纱扇,不断的往脸上扇风。房间里面放了几个大箱笼,莲雾、香橼、文竹、芜菁等人将房间里放着的各种物件都装进了箱笼里。
芜菁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抱怨道:“这才搬来没多久呢,这又要搬走了。”
是的,搬家。
王家这次是要搬到四儿胡同里一处御赐的大宅子里。
前 些时候,皇帝兴致来潮,突然召了王清进宫给他讲经。讲完经之后,君臣二人顺带聊了一下家常,然后皇帝又突然问起了他的住处来。王清便答了王家的府邸在何 处,宅子有多大,里面有什么景致,宅子里又住了几房人等等。王清说完这些的时候还叹了一下,道:“现在儿女们都大了,下面小的要娶妻生子,家中房子怕要不 够住,现在我长兄正准备将隔壁的房子也买下来,两边打通合到一处。”
王清说的并不是假话,今年王锦源和王锦添都要娶亲,明年王锦涟怕也要娶妻了。王老夫人健在不能分家,等几个少爷辈的都娶了亲,家中房子确实就不够住了。而王大老爷最近也确实在与隔壁的屋主在谈买房子的事情,而且谈得已经差不多就差签契约了。
皇帝今天或许是心情好,听到王清所言,便非常大方的道:“这个简单,朕赏你一处宅子住。”
宅子赏下来之后,裴氏和原氏等人先派人去打扫过了。这宅子原先就有人看守打扫的,因此并不脏乱。这次皇帝赏宅子的时候,将守宅子的那些人也一并赏赐了下来。
文 竹从箱笼前回过头来道:“听说四儿胡同的宅子要比这里大很多,等搬过去之后,就不会像住这里住得这么逼仄了,连个像样的宅子都没有。”文竹将手上的一个青 花瓷瓶轻手轻脚的放进箱笼里,接着又看向王檀,继续道:“小姐,你说搬过去之后,您是不是能单独住一个院子。”
王檀转着手上的宫扇,道:“应该吧。不过我也没去看过那边的宅子,不知道里面有多少房子,所以还很难说。”
文竹道:“最好是能分到一个单独的院子,我还是觉得像在金陵那样,住一个单独的院子舒服。”
莲雾见她们只顾着说话,干活却慢了下来,便开口道:“好了,别只顾着说话,还是快点收拾东西吧。”说着又对收拾瓷器的文竹叮嘱道:“像瓷器这些东西要小心轻放,万一要是打碎了,卖了我们都不够赔的。”
说完又走到王檀旁边,问她道:“小姐,这里乱得很,要不是您先去偏厅里坐着,奴婢去给您端些点心和茶水。”
王檀想着自己在这里会碍着她们收拾东西,便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王家搬家搬了三天,先是将家中不常用的物件搬过去,然后是家具,生活用品等,最后是人。
御赐的宅子里面景致极好,里面大大小小的院子有十几个,园子里花木扶疏,浓绿苍翠。
王老夫人住了东北角一处远离外院环境幽静的院子,王清给它取名为“寿安堂”,王桢住在离寿安堂不远的蕖华院,王楹住了撷芳院,蕖华院和撷芳院都是院子原来的名字,并没有改名。
蒋 氏住在了锦春院,裴氏住了英华院,另还有原氏等人分住了其他的院子。英华院是宅子的主院,若按长幼,自然该是裴氏居住。但这处院子却是皇上赐给王清的,裴 氏觉得自己若住在主院就有些不合适了。因此当初分院子时,为该谁住英华院,蒋氏和裴氏还相互推让了好一番。最后还是王清拍板,请裴氏住进了英华院。
王 檀的院子靠近撷芳院,是一座二进的小院子,第一进没有倒座,庭院里左右两边各架了一个瓜棚和果棚,左边种丝瓜,右边种葡萄。两个瓜果棚明显是一直被精心照 看着,瓜棚上大大小小的丝瓜一个挨一个的垂落,果棚上长出了一串又一串果子刚有绿豆大小的葡萄,颜色苍翠碧绿。这个院子原来叫“绿怡院”,王檀认为这个名 字与院子的田园之风颇为不搭,给它改名叫“归田居”,灵感来自陶渊明的“归园田居”。王清亲自给她写了“归田居”三个字,然后找人刻成了牌匾挂在院子的横 梁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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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迁新居,自然要请客筵席,王家请客的日子定在七月十二日,在内院外院各开了五十桌。内院由蒋氏裴氏和原氏并一个出嫁的姑奶奶王榕在作陪,外院则是王清兄弟三人在作陪。
王家请的俱都是京中的勋贵官宦之家,宴中自然是环翠缭绕,细乐声喧。
因为还没到开席的时候,一众宾客三三两两凑成几个小圈子,都坐在花厅里或听戏或说话。花厅里面搭了戏台,戏台上面此时正演着《浣纱记》,戏伶咿咿呀呀的唱戏声与众夫人的说话声夹杂在一起,花厅里的气氛显得十分的热闹。
蒋氏坐在大小陈氏,姜氏,应氏和窦氏等几人旁边陪着说话,众人说的话题最多的还是王家这座新御赐的新宅子。窦氏笑着对蒋氏道:“这宅子的景致真不错,刚刚从外面行来,一路花木扶疏,我都恨不得能在外面多逛一会。”
蒋氏道:“这哪里比得上你们长公主府,长公主府可是出了名的景致好。”
窦氏便道:“公主府我住了二十几年,里面景致再好我也看腻了,反不如你这里好,景色新鲜。
旁边的永宁侯夫人陈氏笑着插话道:“你什么时候该下个帖子,单请了我们几人来,领我们好好逛逛你家院子去。”
蒋氏道:“行,你要你们到时候肯赏脸。”接着几人又商量起什么时候下帖子。
正说到高兴处,却见裴氏从外面迎了秦家的人进门来。秦家是王家的姻亲,今日宴请自然也会宴请秦家的人。秦家来的是秦老夫人、秦大夫人、秦二奶奶和秦家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
秦老夫人进门后看到坐在花厅一角的蒋氏,脚下的步子一顿。身后的裴氏怕秦老夫人和蒋氏凑一处会生事,连忙对秦老夫人道:“老夫人,我们这边请。”
但秦老夫人却像没听到她的话似的,转身往蒋氏的方向走去。
裴氏在身后不由叹气,她最怕的是秦家人和蒋氏或蒋家人碰上面,为此排座位的时候将这两边的人分开排在东西两边,亦与蒋氏说好,让蒋氏招待蒋家那边的人,她来招待秦家那边的人。但安排得再好,有些事情总也是避免不了的。她只希望等一下两边不要闹得太难看才好。
这边蒋氏自然也看到了秦老夫人,见她往她这边走过来,不由皱了一下眉头。直到她走近,她才有些不甘不愿的站起来,对秦老夫人颇为敷衍的行了一下礼,道:“秦老夫人,许久不见了。”
座中几个俱都是小辈,纷纷站起来给秦老夫人行礼,又与秦老夫人身后的秦大夫人和秦二奶奶相互见礼。
秦老夫人静静的看了蒋氏一眼,然后道:“是,是许多年不见了,上一次见你,还是在我暖儿忌辰的时候。”
秦老夫人来意颇为不善,陈氏有心为蒋氏解围,便笑着道:“老夫人,听说福安公主有孕了,恭喜恭喜,看来您不久就要抱上曾孙子了。”
有解围的人,自然也有看戏不怕台高甚至落井下石的人。其中旁边一位夫人看着站在一起的蒋氏和秦老夫人,便就故意用一种不明意味的语气道:“没想到秦老夫人和王三夫人的关系这样融洽。”
秦老夫人看了她一眼,接着又重新看向蒋氏,然后道:“蒋氏是要尊称我女儿一声姐姐的人,她与我女儿是姐妹的名分,我自然也将她当成女儿来疼。”
座中都是经过内宅洗礼的人精,自然听得出秦老夫人话中带刺。说她要尊称秦氏为姐姐,即是讽刺她秦氏面前是当小执妾礼的人。
蒋 氏将这些话听到心里,只觉得像针一样刺得很,心里某个地方不经意就要疼上一下。她蹙起眉头,正要开口说话,小杨氏却从另一边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笑着道: “她们两个可不就是姐妹,从前在闺中的时候就好得跟什么似的,。”说着她已经走到了秦老夫人的面前,叹息一声,继续道:“说起来也是老姐姐那姑娘福薄,早 早的就去了,现在玉蕴便是想叫她姐姐,也只能在夫家的祠堂里喊上几声,只不知她在下面是否能听得见。”哼,原配又如何,现在也不过黄土堆里面享受着这虚 名。
秦老夫人脸色有些青白,眼睛盯着小杨氏,被气得几乎身子发抖。小杨氏却仍嫌不够,伸手过去握住秦老夫人的手,故作关心的道: “老姐姐,你这是怎么了,脸色看起来不好,可是身体哪里不舒服?”说着顿了顿,又叹声道:“我们这样的年纪,都是黄土快埋到脖子上的人了,平时老姐姐还是 要多注意身体才是。”
秦老夫人的脸色冷得跟冰一样,几乎是在咬牙道:“谢谢你关心,我定会让自己长命百岁。”
她的话音刚落,外面又有一个声音传了进来:“外祖母。”秦老夫人转过头去看,只见到王桢不知什么时候到了这边,此时正站在她的旁边。
秦老夫人让自己的脸色缓和了几分,声音温和的喊道:“桢姐儿。”说完对她挥了挥手示意她过来。
王桢走上前去给她行礼,然后笑道:“刚才远远的就看到像是外祖母的身影,我果然没有看错。”对秦老夫人行过礼,她又一一对秦老夫人身后的秦大夫人和秦二奶奶行礼,喊道:“大舅母,二表嫂。”秦大夫人和秦二奶奶笑着对她点头致意。
等看到小杨氏,王桢脸上的笑容不由敛了起来,但仍是对她微微曲了一下膝。小杨氏也对她微微点了一下头,算是致意。
王桢对刚才的事情不过只听得一星半点,但她并不希望秦老夫人在这里与蒋家的人闹起来,她便又过去抱住秦老夫人的手臂,笑着道:“外祖母,我带您去那边坐好不好?我正好与外祖母好好说会儿话。”
秦老夫人看了看周围等着看热闹的人,也知再与小杨氏说下去场面只会不好看,便答应道:“好。”
等王桢将秦家的人带走后,裴氏悄悄松了一口气,然后笑着重新去招呼客人。蒋氏亦是招呼陈氏等人重新落座,不过须臾之间,花厅里的谈笑声又起,仿佛刚才的一场不快根本没有发生过。
这一边蒋氏等人在招呼大人,另一边王檀和王楹等姐妹也在招待各府随大人一起来的小姐们。王檀和王楹这一桌招待的是嫘姐儿,俐姐儿,雯姐儿,和年阁老府的襄姐儿等人,俐姐儿今日还带了自己的妹妹倖姐儿来。*个小姑娘围坐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的有说不完的话。
小姑娘们的话题也多,从衣裳、首饰到美食,无一不是可聊的话题。
襄姐儿看到王楹腰间佩戴的一个玉佩下面的一个五福络子打得好看,便拿起来瞧了瞧,说道:“这络子打得真好看,是你自己打的吗?”
王楹便摇了摇头,道:“不是,是我上京前,我姨娘给我打的。”
坐 中的姑娘们具都知道王楹只是记在蒋氏名下的嫡女,在她们认为,“姨娘”这个词对王楹来说多少是有些隐晦的。襄姐儿心里对自己说错话颇感到抱歉,但又听到王 楹语气极自然的对她说:“你若喜欢,我这里还有一些,我送你几个。”她便也不想过于特意避开这个话题,免得反而让人心里不舒服,便也大方的道:“好啊。”
这一厢话音刚落,那一厢却突然传来了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小妇生的就是小妇生的,上不得台面,不过是个姨娘编的东西,也值得拿出来炫耀。”
说话的人是秦家的一位小姐,名叫莲姐儿的,十岁左右。不得不说,小姑娘们也是分派的,而且大人们的派别极容易影响小姑娘们的派别。一听到她的姓氏,就该知道她是不会对王檀王楹有多少友好的。
小姑娘们也分成了几桌,这位秦小姐就在王楹的隔壁桌,两张桌子的位置靠得近,刚才王楹和襄姐儿说话的时候,这位秦小姐自然就听见了。
襄姐儿和嫘姐儿等人对她的话俱都皱了一下眉头,但这种人你越搭理她她只会叫得更欢,大家便都选择直接忽略她的话并不搭理她。
☆、第46章 道歉和圆满
王楹站在菱花镜前,任由禄年帮她换上衣服;袖口的镶边刺绣从她的手背上滑过;王楹不由小声的“嘶”了一声。帮她整理衣服的禄年连忙从她身后转了回来,看到她手背上红肿的一片;请罪道:“小姐,对不起。”
王楹笑着对她摇了摇头,轻声安抚她道:“我没事。”
禄年拿起她的手;对着她的手背轻轻吹了吹;接着埋怨道:“那位秦小姐真是过分;将小姐的手都烫成这样了,那刚刚端上来的茶水多烫啊。”
王楹道:“算了,她都说她是不小心的,我们是主人;不要跟客人多计较。”
禄年愤愤不平的道:“什么不小心,她明明就是故意的。她们秦家的人,就跟四小姐一样阴险。”
王楹脸上的表情一冷,然后厉声对她训斥道:“你住嘴,你是不是想让麼麼打板子?”
王楹对下人向来宽和,极少训斥人,禄年先是被吓得身体缩了一下,接着便觉得有些委屈。
福 年拿着一盒药膏从外室走了进来,先是给王楹福了礼,接着便对禄年使了使眼色。她进来时,刚好听见了禄年的最后一句。她心知是禄年太过口无遮拦,不管五小姐 与四小姐再多不和,那也是她们姐妹之间的事情,五小姐不会喜欢别人来置喙。更何况,她们做下人的,哪里能随意编排主子的事情。
王楹的脸色仍有些黑,声音冷淡的对禄年道:“我这里有福年伺候就好了,你先下去吧。”
禄年想说什么话,但却被福年拉了拉她的袖子对她摇了摇头给阻止了,禄年只能噙着泪,对王楹屈膝行了个礼,然后下去了。
禄年走后,福年对王楹道:“小姐,我帮你擦药吧。”
王楹点了点头,然后坐到了妆台前的椅子上。福年从她身边蹲下,打开药膏的盒子,用簪子从盒子里面挑了一些淡绿色的药膏轻轻的抹到王楹的手背上,一边抹还一边帮她轻轻的吹着。
药膏好似加了薄荷叶,药性有些清凉,抹在手上顿时舒服了许多。福年一边抹药一边道:“还好没有起泡。这药膏还是上次表少爷送来的,说是内务府内造的东西,药性好。上次五少爷被火烫伤了手,不过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