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水堂》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寒水堂- 第8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安贫又冲着外面喊道:“薇薇,以后和你纪堂哥哥说咱们当地话。”

    又传来蜀中的话音:“晓得啦。”屋里哈哈大笑。

第十八章 雨诚定风波() 
小店虽然算不上供不应求,客也不少。忙的时候,安贫砍柴做饭,幼薇迎客算账,陆鸣端菜洗涮。闲时无事,安贫提壶茶水,去街口和一帮老头儿闲聊,算得上真正无忧无虑的生活。

    幼薇每天和杨纪堂聊天,从邻家姑娘到儿时趣事,哪天来了好玩的客人,爷爷何时骂过她,小院尽是欢乐的笑声。

    只是杨纪堂客居于此,不敢胡乱说话,安静的听幼薇嬉笑怒骂,倒也觉得安心。

    住了十几日,杨纪堂试着扶着墙壁,在院内慢慢移动。

    安贫停下劈柴的斧头,“能走动了?恢复挺快的。”

    幼薇正在水井边洗碗,拿围裙擦了擦手,走来架住杨纪堂,“纪堂哥哥,你怎么出来了?”

    杨纪堂道:“在屋里太闷了,出来走走。”

    幼薇扶着杨纪堂在院里的木凳上坐下,说道:“我刷完碗,扶着你出去走走?”

    杨纪堂道:“不用麻烦的,我在这坐会儿就好,呵呵,不过,每天在床上躺着确实有些无聊,要不然,等会你去店里忙活,我在那看着?”

    幼薇笑道:“好,店里热闹,在那坐累了,咱们就回屋躺着。”

    后院与酒楼正厅隔着小门,幼薇扶着杨纪堂进了前厅,在帐桌里面坐下。

    小店已经开始陆陆续续的有了客人,“那姑娘,我要棒棒鸡儿,抓紧儿些,”“来儿喽,客官莫慌,”拉着长长的秧,幼薇小碎步走了过去。小小的年纪,干起活来却利索得紧。

    夜色深了,小店坐满了人,这边划拳喝酒,那边聊天调笑,好不热闹。

    一张桌上,四人已经喝了十几碗,一个红脸的刚干完一碗,抹了嘴,大声道:“这南方人的酒,没劲,跟人一样,再喝十几碗也不倒,哈哈,”三人连声附和,引了一旁好几桌白眼瞥过,却也不敢言语。

    隔着几张桌子,羽带冠巾、富家少爷模样的人,抿着酒杯,自斟自饮,对着幼薇笑着说:“店儿老板,你这酒,不错,格老子的,土老帽不会喝。”

    幼薇刚刚回头,还来不及搭话,那边红脸汉子猛灌一口,大声道:“这蜀地的女娃子长得水灵灵的,汉子嘛……也跟女的一样,哈哈哈,我看,是兔儿爷,哈哈。”

    富家子弟面色潮红,忍住脾气,朝着幼薇道:“老妹儿,北方的汉子,我看是憨子喽,看咱们剑门关,姜维神像竖着呢,有勇有谋,还是咱们蜀中的人物风采俊秀。”

    红脸汉子怒气冲冲,站起身,一脚踩在板凳上,指着他,喝道:“有勇有谋还用看别人,咱们易嫁轩易将军,带着五十兵马破几万敌军,抓了匪首,护我百姓安康。”

    幼薇见两边囔囔,站在大约居中的走道说道:“姜维是蜀中的大将,易嫁轩也是咱们的英豪,和你们一样,都是好汉。”

    众人心中称赞,好灵巧的女子,杨纪堂见幼薇一个小姑娘,一点也不紧张,很明白事理的样子,又是担心又是好笑。陆鸣跟在幼薇身后,呜呜嗷嗷喊着,想来是在说,“你们别吵,不能吵架!”

    那红脸汉子脸色稍霁,说道:“你小姑娘家家,懂得倒是不少,蜀中女子就是比男人强。”富家少爷摇头晃脑道:“蜀中连女子都是顶呱呱,比你个龟儿子强多喽。”

    红脸汉子腾地站起,大步走来,“你说谁龟儿子。”

    富家子弟站起踢开身后的桌子,“说你怎么了。”

    幼薇站在中间,着急道,“都回去坐吧,回去坐,我再给你们上好酒,咱们酒上论英雄。”

    两人逞强,都不退让。红脸汉子一桌另三人也聚了过来,喊道,“怎么着,小白脸儿,要打架啊。”陆鸣伸手隔在中间,“啊啊”喊着,推阻他们别再惹事。

    杨纪堂怕他们殃及幼薇,扶着桌子挪动过来。

    红脸汉子本来已经喝多,酒壮怂人胆,又有朋友助阵,大跨步走过来,喊道:“你他妈的再敢说我,”朝富家少年一脚前蹬,富家少年连忙往旁边躲去,幼薇转身要护,汉子收脚不及,冲幼薇而去。

    杨纪堂费尽力气甩出一手,将汉子正蹬挡住,又忍住疼痛,抬肘将其打倒,只是自己也站立不稳,摔倒在地。

    红脸汉子缓过神来,见杨纪堂躺在地上,握拳咬牙,嘴里发着“嘶嘶”的痛苦喘息声。

    幼薇连忙伏下身子,眼泪不自觉流了出来,架起杨纪堂,“不要命了,你不能动弹的。”

    陆鸣一把推开要上前的三人,同幼薇扶起杨纪堂坐下。幼薇又轻声道:“纪堂哥哥,你还疼么?”杨纪堂挤出笑容道:“没事的,不疼。”

    富家子弟呼喊,“那憨子,你要打死人了,”红脸汉子又惊又怕,脸色更红,说道:“我,我没打他,是…是他打我,你再乱说看我不揍你,”眼看着又要打起来。

    幼薇快步迈出,左右两手,指分兰花,划过二人胸前玉堂、檀中、中庭三穴,不见使力,二人连退三四米,带翻了两张饭桌,幼薇跟上,又要打去,杨纪堂忍痛道:“薇薇…别,别打架,我…无碍的。”

    幼薇眼泪汪汪的看了杨纪堂,指着二人说道,“滚滚,以后别来了。”

    红脸汉子站在门口,“我,我就给你这个面子,”像是怕被赖着一般,一众四人大步跑出去。

    富家少年却不以为意,躬身一礼,笑道:“姑娘,在下李仪,非礼义廉耻的礼仪,而是木子李,仪态万千的仪,今日是去…”

    幼薇不耐道:“我知道你没礼仪,别再说了,你也走吧。”

    李仪讪讪道:“令兄身体有恙,在下略懂岐黄,我为他把脉吧。”

    杨纪堂烦他搅了雨诚酒楼的生意,加之身体疼痛,说道:“李兄,不劳烦,您请,请走好,不送了。”

    李仪向杨纪堂作揖称是,眼睛却一直没离开幼薇,见幼薇也没有理他,摇头笑笑,出了酒楼。

    酒楼闹了这么一出,客人也纷纷要走,杨纪堂道:“薇薇,去忙吧,我坐会儿就好了”,安贫才从厨房出来,惊道:“哎呀呀,这是怎么了,跑这来打架了?咱小店可经不起折腾,你看看这桌子,这椅子,都坏了。”

    幼薇白了他一眼,说道:“别贫没用的,纪堂哥哥被他们打伤了,你快看看。”

    安贫嘟嘟囔囔,“也不知道报官,让他们赔钱,这点家底早晚败光,”走过去,给杨纪堂身上按了几处,杨纪堂如暖风吹过,疼痛少了许多。见他脸色好了些,安贫道:“只是摔着了,不打紧,歇歇就好了。”

    客人已经走光,饭馆也大略收拾完了,杨纪堂笑道:“真想不到薇薇武艺这么好,把那几个人都打跑了。”

    安贫擦着桌子,“想当年,我也是练过几年庄稼把式,十里八乡的都打不过我,薇薇也是跟我学了几手,哈哈。”

    幼薇白眼道:“别听他显摆,刚才人家打架的时候也没见他过来。”

    安贫笑道:“他们打不起来,刚才那衣冠楚楚的小子,精着呢。”

    杨纪堂略加沉思,点头道,“是啊,刚才李仪把身后的桌子踢开,就是准备要跑了,他还刻意说我被人打死了,那几个人自顾不暇,又怎么会再找他的麻烦,好狡猾的人。”

    看着酒楼里的客人全部走了,安贫严肃道:“薇薇,爷爷说过多少遍了,你再也不许和别人动功夫,你怎么就记不住!”

    幼薇扶起杨纪堂,对安贫说道:“你看到他们要打纪堂哥哥,也不来帮忙,纪堂哥哥,咱们回屋,不理这个坏人。”

    杨纪堂搭着幼薇,颤巍巍站起来,并不觉得那么疼了,叹道:“安爷爷,你刚才给我揉了几下,舒服多了。”

    安贫脸色稍安,“还是纪堂有眼光,论医术,还真是没几个比我好的。”

    幼薇笑道:“还吹呢,我都看到牛儿飞上天了。”

第十九章 可勘女状元() 
早晨,天刚蒙蒙亮,酒楼尚未开张,已响起了铛铛敲门声。

    “来啦来啦,”幼薇踏着轻快的步子,打开门,见是两个青衣白裤的道士,问道:“两位道长,咱们还没到饭点,怎么这个时辰来啦?”

    杨纪堂在内院听到,“今儿个午时,咱们剑门的几位道爷,要在你这小店打间儿,饭菜要荤素搭配,别放葱花,记得打扫干净屋子,门前洒些水,别有浮土,不要让其他人进来,省得咱们清道长不舒服,砸了你的招牌。”

    幼薇道:“剑门的道长来咱们酒楼,这可是咱们的荣光,您就放心吧,二位道长,你们先去屋里歇歇脚?”

    “不歇了,咱们打前站的,还得到前面客栈安排食宿。”

    “道长贵人事忙,咱们店小利薄,道长你看,是不是压几个铜板?”

    “你这小姑娘,看着怪明白,怎么这么不通事理,咱们剑门的话,不就是押金吗,剑门还会赖账?好好备着吧。”

    两个道人的脚步离开了酒楼。杨纪堂问道“薇薇,咋回事?”

    幼薇苦笑道,“是剑门的,说他们的人中午来吃饭,又是让咱们打扫屋子,又是不放葱花什么的,还不让接别的客人,也不给押金,真烦人,我去喊爷爷,让他准备饭食,他又跑出去玩了,净顾着和齐伯那帮老头儿聊天。”

    待找到安贫,回到酒楼,安贫正埋怨着:“剑门势力大,咱得罪不起,还是好好备菜吧,唉。”

    杨纪堂下定决心,忐忑看着安贫,“安爷爷,要不然,我还是走吧,我也已经能走路了。”

    幼薇急道:“纪堂哥哥,你怎么突然要走?是我惹你不高兴了么?”

    杨纪堂犹豫道:“安爷爷,薇薇,我,我之前骗了你们,我不是摔下山的,我是博州清澜门的,师叔祖说门中一部剑法被剑门劫去,命我上山盗取剑法,剑法虽然拿到,却被剑门发现了,我被剑门的人打下山,我怕,剑门的人来了,我不就……再说,我也不能连累你们。”

    安贫笑道:“原来如此,你身上的‘水龙吟’,应当就是你在剑门偷来的吧。”

    杨纪堂点头道:“是,安爷爷。”

    幼薇摇着安贫的手,“爷爷,你肯定有办法,帮帮纪堂哥哥吧。”

    安贫沉思道:“这些天,一直忙,趁今天客少,陪着纪堂找地方游玩吧,你去找你齐伯,让他载着你们去,店里让你陆伯帮帮忙。”

    幼薇道声好,蹦跳着出门了。杨纪堂道:“安爷爷,你自己在家,若是剑门为难可怎么办?”

    安贫笑道:“你呀,既然出去就好好玩,他们还能欺负我这糟老头子啊,哈哈。”

    不一会儿,幼薇已在门口喊道:“纪堂哥哥,马车来了。”杨纪堂答道:“好的,我就出去。”

    齐伯随着幼薇一道进门,安贫介绍道:“纪堂,这是我的好朋友,齐山,”杨纪堂见礼道:“齐伯,”齐山回礼:“杨公子,”安贫道:“老齐,你陪着幼薇纪堂,到嘉陵江转转,”齐山点头称是。

    三人离开,安贫正砍着柴火,陆鸣进了酒楼,站起说道:“老陆,今儿晌午,剑门的人要来灌黄汤,我老汉不想伺候这些牛鼻子,你烧菜吧,那位不吃葱花的小道士应该也过来,我还是躲躲,省得麻烦,哦,我砍了些柴,你将就着用,”陆鸣接连点头。

    杨纪堂虽离开了酒楼,担忧未减分毫,情绪低落,幼薇见状,讲起了自己的儿时趣事,绘声绘色,“纪堂哥哥,我小时候在济州,趁爷爷看不到,想去做游侠儿,自己将衣衫包到一个小包袱里,偷偷跑出家门,没走几步,掉进一个水坑里,又哭着回家了,还有,我去人家梨树园子里偷梨,被人家看到,追着跑了好几里路,跑到家里,都是爷爷把他们打发走的,他心眼可多了,哈哈。”

    杨纪堂听闻济州二字,不自觉想起靳飞雪的父亲,好像是济州知府,问道:“济州很大么?”

    幼薇道:“济州三面有山,处处是泉,还有大明湖,我经常在里面泛舟呢,纪堂哥哥,以后我带你去济州玩,”杨纪堂心有所思,哦了一声。

    看着车外的青砖灰瓦往后跑,杨纪堂感叹道:“这还是我第一次坐马车。”

    幼薇笑道:“纪堂哥哥,你以前不出门么?每天在家多闷呀。”

    杨纪堂淡淡笑道:“穷人家的孩子,哪有钱坐马车,”幼薇愣了愣,把杨纪堂的胳膊拉得紧了一些,说道:“纪堂哥哥,你家很穷么?”

    “是啊,我小时候,每天吃了上顿没下顿,家里房顶塌了,都没钱修,奶奶各处借钱,家里的农活,都是奶奶在做,他不舍得我出劳力,奶奶会编井绳,让我去卖,别人都吆喝,卖井绳喽,我呢,就在旁边小声说,一样、一样,结果别人卖完了,我才零星卖出两根。”

    幼薇哈哈大笑,又晃着杨纪堂的手,“那……纪堂哥哥,我背着爷爷存了些银子,十几两呢,回头,我拿给你一半…不不,都给你吧。”

    杨纪堂心里一暖,笑道:“好几年前的事情了,现在我也有些余钱,等回到清澜,我就和师父告假,去看看奶奶。”

    “我陪你一起去吧,”幼薇脸色微红。

    “可是我家没有那么好的饭食,你去了,我怕没办法招待你,”杨纪堂认真说道。

    幼薇瞥着杨纪堂,“我去你家考试,不行啊?笨蛋。”杨纪堂纳闷道:“你是女孩子,不能参加科举的。”

    “我,我真是被你气死了,我,我就是要当女状元,你管我呢。”幼薇狠狠捏了杨纪堂的胳膊,撅着嘴,转过头,不再理他。

    嘉陵江畔,二人下了马车,江水浩瀚,草地青黄。

    齐伯道:“幼薇姑娘,杨公子,你们各处走走,我在这等着。”幼薇答道:“好的,齐伯”

    江边,蓬勃之势铺面而来,杨纪堂顿生豪情,朗声道:“嘉陵江水此东流,望喜楼中忆阆州,若到阆中还赴海,阆州应更有高楼。”声音远远传去。

    幼薇见杨纪堂高兴,自己倒觉得更开心,说道:“纪堂哥哥,你的文采真好,”杨纪堂倒是更害羞道:“这不是我写的,是我奶奶教我的。”

    看到远处的小亭子有些人围坐着,挺热闹的样子,幼薇摇着杨纪堂的胳膊,说道:“纪堂哥哥,咱们去那看看吧。”

    二人走近了,原来是几个文人在吟诗作对,幼薇喜道:“咱也去看看,看他们的诗怎么样,”杨纪堂不喜人多,但也不忍扫她的兴,只得答应。

    及至近前。“是这位姑娘和……兄长呀,”李仪身着紫色丝绸,刚刚落笔,看到杨纪堂和幼薇,快步走出,又说道:“真是天涯何处不相逢,咱们几个好朋友作诗怡情,两位品鉴品鉴吧。”

    杨纪堂道:“原来是李兄,我们也就随意走走,你们先忙。”

    李仪拉着杨纪堂的手,“兄长既然来了,岂能不过来看看。”

    杨纪堂无奈道:“李兄,鄙人姓杨,咱们年纪相若,实在当不起兄长的称呼。”

    李仪施礼道:“哦,是我浅薄了,见过杨兄,杨兄,大家都是好朋友,不过就是怡情二字。”

    又看向幼薇,“姑娘,在下刚得一文,可否请姑娘斧正?”

    幼薇道:“纪堂哥哥都懒得给你斧正,我就更懒得喽。”

    周围人一阵大笑,有人调侃道:“李兄,我怎么听到,某些人的脸,被打地啪啪响,哈哈,”一片大笑。

    杨纪堂见李仪脸上无光,无奈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