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水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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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水堂-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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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盈盈低头浅笑,拂过长发,说道:“师弟,你不应沉迷这些,多放些心思勤练武艺,若是能有一天,像飞雪师兄般武艺高强,还怕没有好女孩喜欢么?”

    杨纪堂微苦,说道:“我武艺不会耽搁的,师姐,我也不喜欢别的女孩,”却不知为何,幼薇伤心的样子似乎浮现在脑中。

    张盈盈道:“好师弟,天不早了,我回屋了。”

    杨纪堂愣住,夜里的寒风甚是凛冽,杨纪堂却感觉不到什么,心空了一块,手脚都不再是自己的,灵魂也飞上天去,嘲笑着可怜可恨的自己。

    彼时明月在天,乌鸦嘎嘎叫了几声,杨纪堂流下几滴清泪。

    孙静走出正房,看着呆呆站立的杨纪堂,说道:“纪堂,你跟我出来。”

    杨纪堂茫然跟在师父后面。

    二人走到不远处的一堵墙边,墙上爬满爬山虎,此时已是枯黄一片。

    孙静道:“你看到那个爬山虎了么?”

    杨纪堂有气无力,“看到了,”孙静问道:“若是墙倒了,爬山虎会怎样呢?”

    “我不知道?”

    孙静笑道:“爬山虎没有了依附,时间长了,会死的。”

    杨纪堂点了点头,孙静又指向远方的大树,说道:“你再远处的大树,两棵挨着的,比周围孤零零一棵单独生长的,要高些,但是,但是我的孩子,即使这两棵中的一棵死掉,另一棵也能活得很好,好的爱情便是如此,在一起,让彼此更好的活着,失去了,也能自己一个人成长,而坏的爱情,失去了依靠,自己也会消沉,会死去。”

    杨纪堂大约懂了,只是难过却未减了半分,孙静暖声说道:“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早起练功,”朝憩园走去。

    杨纪堂还是跟在她身后,只是他没看到,走在前面的孙静,眼里泛满了泪花,用连自己都听不到的声音说着,“正荣,你想不到吧,你当时告诉我的话,我会这么清楚的记得,而且转述给我的徒弟,他和我一样痴心呢,其实,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清清楚楚的记得,正荣,我还记得,你说完这些,就去了剑门,你是抱着必死之心吧,你想让我好好活着,可是,这并非我愿啊,我,有些想你了……”

    寒风更加凛冽,初雪飘飘落下,地上已薄薄一层。

    孙静眼里的泪花已经和雪水连在一起,将他们擦净,说道:“纪堂,上月你奶奶来信了,过些天,回去看看吧,你武艺高强,也算是衣锦还乡了。”

    杨纪堂四年未归,说起回家,心情稍好了些,孙静从正房取了杨纪堂的家书。

    杨纪堂点了油灯,打开家书,依然是娟秀的笔迹,与往常一般,只是信纸有些发黄发硬,显然是存放许久了。信上写着家里一切都好,无需挂念,照顾好自己,云云。

    放下家书,杨纪堂又开始心里念着,师姐定是对我有情意的,是怕耽搁我练功么?每次我接到家书,心中皆是感念,我也写封书信给她,诉诸情思,师姐应该高兴吧。

    杨纪堂拿了纸笔,想了许久,写了首诗,“紫竹绿叶春风生,白石青岩冬雪凝,清风明月有时尽,难解与君相思情,”读了几遍,自觉还好,便去睡了。

    辗转反侧,总是睡不着,满脑子想着,“若是幼薇妹妹在就好了,她的文章写的那么好,想那些也没用,怕是下次见她,不知道多少年以后的事了。”

    又想短短四句,会不会太过浅薄了些,师姐会不会看不上,又增添了几句,还是觉得不好,继续删删改改起来。

第二十六章 雀鸣螳螂后() 
庸人居依然燃着灯火,孙奇庸和董久阳正收拾着行囊。

    孙奇庸连连催促:“快些、快些,捡有用的收拾,衣裳别拿了,咱们得快些赶路。”

    董久阳一边匆匆塞着行李,一边问道:“师祖,咱们赶这么紧张干嘛?”

    “让你别问,让你别问,还那么多话,快走快走!”董久阳还没系好褡裢,孙奇庸已经拉着董久阳踏出屋门。

    只听得嗤的一声轻响,一股细细的劲力激射而来,直中董久阳胸前璇玑穴,董久阳立时扑倒,晕了过去。

    孙奇庸惊道:“隔空打穴?是,师……师父?”

    却有一个黑衣蒙面的人轻飘飘落在孙奇庸身前,淡淡说道:“师弟,你还好吗?”

    孙奇庸对这声音甚是熟悉,略加思索,紧忙跪下,说道:“三师兄,您怎么来了?”

    “呵呵,当然是师父派我来的盯着你的,师父派你来做什么,你忘记了吗?”

    “师父让我隐姓埋名,留在剑门,寻找顾海潮的独门剑法,我……我不敢一日忘怀。”

    “哼!师父有心栽培你,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你,你竟然不思回报,还派人偷取水龙吟,是何居心?”

    孙奇庸跪着往前爬了几步,“师兄明鉴,我发现杨纪堂剑法高超,定是学了顾海潮独门剑法无疑,为了隐秘消息,我把他派去了剑门,而且早已飞鸽传书,告诉了师父,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咱们把他留在剑门,还怕找不到顾海潮的剑法?”

    “师弟,他从藏经楼偷了水龙吟,你不会告诉我,这不是你指使的吧?”

    孙奇庸眼珠乱转,拍着大腿说道:“师兄啊,我总得想个由头,才能让他去咱们那啊,杨纪堂懂的可是不少,不是随随便便能糊弄的,只是我没想到,经楼管的那么稀松,门中最重要的典籍,竟然被他这么轻易偷出来,我看水龙吟的传人,该换换人了。”

    门派规矩,弟子之间不得通传消息,必须汇报掌门,再分别下指令,是以弟子之间对彼此任务互不了解。

    “是这样么?”蒙面人语气稍缓

    孙奇庸道:“当然是啊,内功精进,我怎么敢骗你,刚才,刚才我还以为是师父来了,师弟,师弟恭贺师兄,”说着话,抱拳作礼。

    蒙面人大笑:“哈哈哈,看来你还有几分眼光,把水龙吟给我吧。”

    就是现在!孙奇庸双腿蹬地,迅捷弹出,指尖凝聚真气,豹子扑食一般,冲向蒙面人,这蒙面之人斜身侧步,左手架住孙奇庸的双臂,右手向他的身子砸去。两人所练武艺相同,内力差距不大。一个粗布灰衫、一个黑衣蒙面,都是极端简陋的打扮,招数路子铺开,却一般的飘逸轻灵,一时之间,难分胜负。蒙面人边打边说,“师弟,你还是一样的心计深沉,把你扔在博州十几年,竟然还惦记水龙吟。”

    孙奇庸厉声道:“既然如此,今天咱们弟兄两个,只能既决高下、也分生死啦!”

    掌风如潮。孙奇庸毕竟差了半分,被逼退至墙角。抽出背后的葫芦,猛击葫芦底,只见一道道水箭势如破竹,直冲蒙面人,孙奇庸借机垮出一步,跃至高墙,眼见就要逃开。

    蒙面人指尖聚力,一股内气激荡。啪一声,蒙面人弹开手指,真气鼓风而出,撕裂开水箭。水箭哗哗落下,孙奇庸也抱着大腿,落下墙来。

    孙奇庸呻吟几声,还想再跑,只是双脚已经动弹不得。

    蒙面人缓缓走近,说道:“你又忘了,我会隔空打穴。”

    孙奇庸挣扎着往后爬,“你,你别杀我,求你……别带我回师门,”声音打着颤。

    “刚才差点被你骗过去,现在知道求饶了,不觉得晚了吗?”

    “师兄,我知错了,我再也不敢骗你了,”孙奇庸不停磕头。

    “我这人还是太心软了,你想要不死么?只要你按照我的命令行事,倒也并非全无可能。”

    “真的吗,请师兄帮我解穴,我必效犬马之劳!”孙奇庸低着头,眼神点起一丝光芒。

    “把这个服了。”蒙面人递过去一颗丹药。

    “这是?”孙奇庸提心吊胆,小心翼翼问道。

    “五毒丹,是我花费好大功夫,请人用五种毒草配制,一年之内,服下解药,才能活着,否则,肠穿肚烂!”

    孙奇庸进退维谷,犹豫好久,蒙面人也不催他。终于,孙奇庸一把拿过丹药,扔进嘴里,蒙面人笑道:“看起来,你真的决定了!”

    “师兄高才,把师父那一套学了十足!”孙奇庸语气不阴不阳。

    “哈哈,应该是青出于蓝才对,”蒙面人扯下面巾,赫然是剑门清柳!

    “三师兄心机深沉,我万万不及。”孙奇庸颓废道。

    “当然!想学水龙吟,靠偷,是最笨的办法,我比你聪明,所以你的命,归我了!而现在,我要知道你偷取水龙吟的来龙去脉?”

    “是,”孙奇庸坐起来,“无意中发现杨纪堂内力高深,我猜想他应该得到了顾海潮的真传,然而顾海潮的剑术天下无双,他却不会剑招,内力也不是清澜门的路数,毫无头绪,苦思几天才想到,即使他真的是顾海潮传人,我带他去剑门,按师父的性子,顶多夸奖我一番,我十几年辛苦,什么也得不到,于是心生一计,让他去剑门偷水龙吟,我飞鸽传书,告诉师父,顾海潮传人已经去往剑门山,我必须留守清澜门,防止有人发现端倪,制造事端,于我剑门声望不利。”

    清柳接口道:“如果他得到了水龙吟,安然下山,自然你是赢家,你得到剑法,成为绝世高手指日可待,即使他失手,你也有发现顾海潮独门功法的功劳,退一步讲,他不是顾海潮传人,师父也不会追究你的责任,毕竟你这番行动,是一心为了师父,而且并未引起对剑门不利的损失,好算计!”

    孙奇庸叹道:“唉,到底还是失败了。”

    “师父最想要的,莫过于问鼎江湖,最担心的,无非是名声,我越想越佩服,师弟啊,我发现我有点佩服你了。”

    “我的计划,本无半分破绽,怎么会被你发现的?”

    “我不过顺水推舟而已,真正心计深沉的,是师父,他让大师兄去往点苍,又让我来清澜盯着你。”

    “可是,他没想到,身为剑门耳目的你,他最信任的二徒弟,竟然也有自己的打算,呵呵,”孙奇庸干笑几声。

    “信任我?哈哈,他何曾信任我,水龙吟的传人、藏经阁的掌权者,从来都是清枫大师兄,我,不过是牵制大师兄的一个棋子而已,”清柳声色尖厉起来,“不过,从今日起,我要反击了,你助我一臂之力,我保你一世平安,否则……”清柳看似轻柔的,将旁边石头踩得稀碎。

    “我已经吃了你的毒药,还能怎么样,”孙奇庸摇头不止

    没有人知道庸人居发生了什么。

第二十七章 情恋多成空() 
直到天已大亮,孙静喊杨纪堂练功,杨纪堂却也沉浸在给张盈盈的书信中,心神太过集中,竟然没听到。

    孙静以为杨纪堂刚回清澜,可能太累了,没起床,没再管他。

    反复改了许多遍,越来越不合心意,天明了又暗,暗了又明,足足花了三天时间,才写了一篇既通俗易懂也寄了情思的文章。纸张价格昂贵,杨纪堂在门中地位极低,本来就没有分得几张,来回改动,浪费不少,直到所有纸张都已用完,虽差强人意,也只能作罢。

    天色还早,杨纪堂将书信贴身放好,便出去外出散心。到碧草轩,见几处比剑之人,觉错漏百出,毫无章法,看了一会儿,又行至清澜阁,随意取了个钥匙,找了对应房间进去,运了两圈内力,朝房中内力尺击去,嘭一声巨响,似乎楼房都些许晃动,经几十年冲击而光滑如镜、内径三尺多长的铁柱,竟印了两个一寸多深的掌印。“七百斤”!杨纪堂略有自得,心想,“回头问问师父,这般内力,较之别人若何。”

    旋即下定决心,去找张盈盈。

    三三两两的行人间,似乎看到了熟悉的背影,杨纪堂小跑几步,正是张盈盈,只是旁边雪白长衫甚为扎眼。张盈盈正和靳飞雪并肩而行。

    杨纪堂心中又被狠狠扎了起来,跟着他们身后走着,直到憩园,张盈盈正目送靳飞雪返身离开,二人看到杨纪堂。

    靳飞雪淡淡笑笑,朝杨纪堂走了几步,说道:“听闻纪堂师弟外出游历了,你武艺不精,外面风浪大,能在咱们清澜门平安活着,已经是大幸了,别再想三想四的,枉自丢了性命,呵呵。”

    杨纪堂冷冷道:“小心祸从口出!”

    靳飞雪笑道:“难道师弟还想和我比一比?还是让你师叔祖过来,再替你出气?师叔祖的乖宝宝,哈哈。”

    “出剑!”杨纪堂声音更冷。

    靳飞雪似乎感到一阵寒意。

    张盈盈奔来喊道:“飞雪,别和我师弟斗气啦!”只是张盈盈越是这样说,靳飞雪越想奚落杨纪堂。

    他有心卖弄,长剑似飘于手掌,有股细线提着一般,挽出剑花,剑未出鞘,直刺杨纪堂面门。杨纪堂盯着靳飞雪,双脚不动,伸出两指弾向剑鞘。

    靳飞雪顿觉一股大力打在剑身,虎口震的疼痛难忍,把持不住,长剑脱手。

    长剑发出的刹那,杨纪堂伸手一挥,拿住剑柄,“唰”地一声,抽出长剑,此时剑鞘远远飞开,剑身划过一道青白亮光,置于靳飞雪脖颈之前。

    一招!靳飞雪毫无反击之力,仿佛噩梦一般,看着杀意浓浓的杨纪堂,如临猛兽,汗毛倒竖,“你,你想干什么!”

    张盈盈气冲冲走来,抢下杨纪堂手中之剑,“哐啷”扔到地上,“你想干什么,刚才师兄让着你,你为什么拿剑指着他。”

    杨纪堂真心无语,伤心的看着张盈盈,眼神中浮着悲伤,“是他让着我吗?我需要他让么?”

    靳飞雪不敢逗留,朝杨纪堂哼一声,得意走了。

    杨纪堂尽可能让心思平静下来,在怀中掏出书信,说道:“师姐,我写的,你能收下么。”

    张盈盈拿过,攥在手里,说道:“师弟,上次问你说那些话,是我不好,算了,我就和你说了吧,我和飞雪师兄早已情投意合,而飞雪师兄虽是官宦子弟,却不嫌弃我出身,决意和我结为夫妻,其实,其实那天我问了你一些荒唐话,是因为他家人不许他娶我,我万念俱灰,想气他才那般问你的,他已和我说明,定会娶我进门,我想,过不多少日子,我就会嫁过去了。”

    杨纪堂惊道:“师姐,我对师姐之心,天地可鉴的。”

    张盈盈说道:“感情之事,谁能勉强,我和师兄两情相悦,便有千重阻隔,也不会影响分毫。”

    突然听闻一声大喝:“杨纪堂,速来演武堂。”

    张盈盈问道:“何人找你?声音好大。”

    杨纪堂心神转移了些,说道:“我不知道,不过这么强的内力,或许是大哥吧。”

    张盈盈说道:“你还是去看看吧。”

    杨纪堂点点头,“我去看看,师姐要去么?”

    张盈盈摇头道:“你的亲人找你,我去做什么,非亲非故的。”

    杨纪堂自嘲道:“是啊,非亲非故,你何必要去。”

    转身大步阔行。

    看着杨纪堂的背影,竟仿佛有些不舍,张盈盈还是打开了刚刚想随意丢掉的信笺,上写着:

    青青绿叶复转黄,点点灰瓦露白苍。

    熏染红日和煦风,时光无言如水行。

    风笛轻扬谁家院,曲调旧时东西厢。

    依风吟唱有时尽,青丝漫挽无处藏。

    黄昏艳湖落皑雪,回忆荡漾碎成殇。

    年华退,影斑驳,窗半启,叶零星。

    神游物外思君笑,前夜梦中身成双。

第二十八章 神伤人更伤() 
到了演武堂。

    有四五十人,皆是青衣白裤,站成三排,居于一侧,俱是剑门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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