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水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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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水堂-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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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成熟意味着失去从一无所有到历经坎坷磨练身心七窍玲珑缘起缘灭是失是得无可分辨却发现心安之处是吾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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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博州春风起() 
春风拂过,落了几片桃花,绿了满园碧草。

    一男一女对练,少年挥剑下劈,少女持剑横档,然后下蹲,出一记扫堂腿,少年速度不及少女,连忙跃起后退,还未着地,少女早已剑指少年胸前,嘻嘻笑道:“师弟这招‘水中捞月’使得熟练,只是后招太慢。”

    少年十五六岁年纪,样貌方正,身高不及中人,名叫杨纪堂。少女叫张盈盈,年级稍长,一身碧绿劲装,长发披肩,横眉如黛,面施薄粉,一颦一笑,像极了娇羞的水莲。

    两人都是清澜门的三代弟子。

    杨纪堂道:“师姐,你别笑我了,我要是有你一半的本事,也不至于谁都打不过。”

    张盈盈咯咯一笑,“千万别这么说,小心别人嘲笑,快中午了,回去吃饭吧。”

    清澜门坐落在博州,门派选址也好,正对官道,背靠博州最优美的名胜——胭脂湖。清澜所在,占地十余亩,处处栽植绿树情草,小路曲径通幽,前后两院以一片紫竹林隔开。

    前院是碧草轩、清澜阁、紫竹院等练功场所,分别用于习练招数、内力和心法;后院则是门人住所,最后还有两处景观,叫做白石滩、雅文湖,供门人散步怡情。

    “师姐,我在清澜湖边看到一个长着四片叶子的三叶草,听说有福气的人才能看到,你要不要去看?”杨纪堂刻意提了个话题,他很喜欢和师姐聊天,尽管张盈盈向来安静。

    “我就不去了,让师父知道咱们不务正业,又得挨骂,你也少偷懒,看飞雪师兄,文武双全,这才是我辈的榜样。”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杨纪堂有些不耐烦。小孩儿的天性,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师姐,我昨天又背了五首诗词,很优美的句子,你要不要听?”

    张盈盈摇头笑道:“你学的这些,我都看过几十遍了,就别显摆啦。”

    杨纪堂不好意思的伸伸舌头。

    两人走进了叫“憩园”的小院。

    他们的师父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女子,叫孙静,是清澜长老夏侯渊排行最末的五弟子。

    清澜门创建不足一甲子,底蕴较浅,却已初具规模。门派之中,掌门和两个长老辈分最高;其次是孙静这一辈,足有十数人;再次便是张盈盈和杨纪堂等三代弟子,四五十人之多。

    吃着午饭,孙静问道:“上午练的怎么样?”

    张盈盈道:“师弟又学了一些功夫,和我拆了好多招呢,我也是险胜。”

    孙静笑道:“你就知道护着师弟,他的本事我能不知道?纪堂肯努力,对各个套路的招数了熟于心,但是纪堂啊,你要记得,贪多嚼不烂,你一点儿内功都……”

    说着说着,没了下文,孙静本想着,“你一门内功都不会,学再多招数也没用。”怕这话打击了徒弟,连忙收住。

    一个被拆穿了谎言,一个被说功夫不行,两个徒弟皆是羞愧,相视一笑。

    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武学之道,首重根基。不论轻功打穴,还是真气掌法,都以内力作为基础。

    杨纪堂天赋之差,本事之低,也算得上罕见了。拜师三年多,内力顶多算是‘聊胜于无’,更精确一点,应该是‘基本没有’。

    孙静实在狠不下心再去指责他。别人练一天,他练两天;别人早晨天刚亮就起床,他在鸡叫前已经打了两套拳;别人背两门武艺口诀已经磕磕绊绊,他能把紫竹院所有的招数心法倒背如流。可是,三年,只练了一身抗揍的皮肉,还有跑不死的耐力,别的好像都没什么进展。

    看着杨纪堂每天努力的样子,孙静常想:“我一直坚信勤能补拙,直到遇到杨纪堂,才相信,这世上真的有再勤奋也无用的人。”

    刚刚吃完饭,张盈盈说道:“师父,下午我打算和纪堂去清澜阁修炼内力。”

    孙静见徒弟不须扬鞭自奋蹄,也是高兴,说道:“去吧,咱们清澜一门,内力汹涌澎湃,你们还差得远呢,还有,纪堂,你先把衣服换洗了,脏成什么样了都。”

    张盈盈连连点头,“纪堂,你去洗衣服吧,我刷碗,咱俩分工,早点收拾完,早点去练功。”

    吃过饭,杨纪堂回屋换了衣服,在院里盛了半盆水,将旧衣服放进去,扔下两个皂角,使劲揉搓起来。

    张盈盈刷过碗,又仔细洗了手,看到杨纪堂费劲的样子,把杨纪堂手赶到一边,说道,“看你,连衣服都不会洗,再搓就烂了,我帮你洗,看好啦,领口、袖头要多搓几遍,别的地方不需要那么费力。”

    说着话,挽起袖子,熟练的洗起来,像把衣服在手里翻出几个花,不一会儿,拿出水,轻轻甩几下,说道,“好啦,挂起来吧”。

    杨纪堂傻傻笑着,心想:“还是师姐厉害,洗衣服都这么好看,这么利索,真好……”

    麻利儿的将所有的家务做完,师姐弟出了憩园。

    刚走不远,张盈盈慢慢停下,低声说道:“师弟啊,我有些别的事儿,你下午自己去紫竹院背心法口诀,或者去清澜阁练内力吧。”

    杨纪堂道:“师姐,你又要去和飞雪师兄练功么?这些天我又学了好多门功夫,你看我使出来,也很厉害的,”拿着剑鞘认真挥舞几下。

    张盈盈连忙摆手,“师弟,你内力太差,就算把天下的功夫背全,和师姐喂招都还不够,还是先练好内力,听话,去清澜阁吧。”

    杨纪堂莫名的不舒服,讪讪道:“好吧,我听师姐的,去练内力。”

    张盈盈面露喜色,扶着杨纪堂的肩膀,“好师弟,你帮师姐一个忙吧,我和飞雪师兄练剑的事儿,你别告诉师父好不好?咱们师父也真是的,不知道哪里不对劲,师兄那么优秀,她还反对我和师兄练剑。”

    “嗯,好的,我不告诉师父就是了,你,你也早点来找我吧。”

第二章 花落水无声() 
草草说了句“谢谢师弟,记得在清澜阁门口等我,等会儿见,我先走啦,”张盈盈便挥挥手匆匆跑开了。

    杨纪堂独自走向清澜阁。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杨纪堂会被师姐的一颦一笑牵着,只要和师姐在一起,便有说不完的话,数不清的开心。

    杨纪堂不由自主的想着关于靳飞雪的一切。

    杨纪堂的印象里,靳飞雪每次和人说话,都会抬着下巴,一幅孤傲的样子。

    还有,第一次见到靳飞雪的情境。

    那是三年前,也是碧草轩,靳飞雪身材高挑,一身白衣,招数极为连贯,银剑白衣,潇洒倜傥。

    清晰的记得,靳飞雪走出碧草轩、路过两人的时候,张盈盈刻意和杨纪堂走开了些距离。

    难道那个时候,师姐已经对靳飞雪动了感情么?

    莫名其妙的想着,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清澜阁。清澜阁是一个三层楼房,每层都有一个个封闭的小屋,屋子中间铸着合围粗细的精钢铁柱,叫做内力尺。内力尺构造极为巧妙,在与人眼大约齐平的高度,有个指针,朝内力尺攻击,指针可以显示攻击的力道。

    杨纪堂在门口墙上随手拿了一个钥匙,上面附着房号。

    进入二楼三号,使劲摇了摇头,把那些漫无边际的思绪甩开。盘膝坐好,便开始运行内功。

    像以前一样。一股劲气在经脉中行走,及至丹田,却无踪无影,像石头落尽了大海,费尽力气,才从丹田引出一丝内劲,小心翼翼感知着,到双臂,再到双掌,对内力尺击去,“嘭”,“一百”。

    “才一百斤”,杨纪堂呢喃道:“怎么那么笨,师姐都有两百斤的力气了,”皱着眉头,不停地拿手拍头。

    又将内力行了几圈,累到手都抬不起来,杨纪堂心里乱糟糟的。“不知师姐和靳飞雪练剑完了没有?天儿已经不早了,师姐应该已经在门口等我了吧……”

    杨纪堂走出清澜阁,却没见到师姐的影子。

    不大会儿,听见远处好像有人说“张盈盈”三个字,杨纪堂朝那边踱了几步。

    原来是刘强、李青,这两人连同魏茂光臭味相投,自称桃园三兄弟,都是掌门钱百万的徒孙,三人入门也早,资质不差,只是生性顽劣,或者欺负师弟师妹,或者偷偷跑出去玩,没少被师父揍,但三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乐此不疲,门中武艺较低的弟子,看到这三个人,就远远躲开。

    李强正说着,“刘青,刚才我看见靳飞雪和张盈盈在白石滩散步啦,他俩靠得那是个紧啊,嘿嘿。”

    “你才知道啊,他们经常在一块,张盈盈长得这么俊,没想到便宜了靳飞雪那个孙子。”

    “你说这俩人干那事了没?嘿嘿,”李强一脸奸笑。

    刘青搓着手,“肯定啊,哈哈,张盈盈这娘们儿,啧啧啧,有便宜不占王八蛋!茂光还每天惦记着张盈盈,他也不看看,这颗白菜都早就被猪拱啦,哈哈哈。”

    杨纪堂脑子轰的一声,抬脚想去白石滩,刚走两步,又自言自语道,“我去找她能怎样,我是她的谁?她干嘛在乎我?”又想到,“肯定都是李强、刘青这两个家伙污蔑师姐,他们坑蒙拐骗,满肚子坏水。”

    平素胆小怕事的杨纪堂,心里压着的一股火立时迸发出来。

    “你们两个无耻的小人,”杨纪堂大喊一声,猛冲三步,对着两人,左边一拳、右边一脚。

    这两人都比杨纪堂大三四岁,招数、内力远胜杨纪堂。

    但杨纪堂先大喊、再狂奔,李强和刘青不知道他要干嘛,直接愣了,白白挨了两拳。

    杨纪堂早就气晕了,只想着要揍这两个混蛋,至于什么拳法、身法,早就抛到脑后,只是,俗称‘王八拳’的小孩子打法,注定不长久。

    刘青先反应过来,躲过勾拳,左脚前伸,别住杨纪堂的脚后跟,右手揽住他的腰肢,猛力一甩,杨纪堂重心不稳,被扔出三尺余远,翻滚在地。

    方才的冲动褪去,冷静下来,占了便宜赶紧溜,“嗖”的站起来,转身就跑。

    功夫一般,但杨纪堂的体力却比寻常人强的多。绕着紫竹林跑了三圈,李强和刘青已经累得吐酸水,杨纪堂还在狂奔,李强气喘吁吁停下,上气不接下气的喊骂道:“杨…杨纪堂,你妈的,你等我,等我回头堵到你,看我,看我不砸烂你。”

    “你再追呀,累死你个笨熊,”杨纪堂在远处停下,冲着两人挑衅。

    “你,你给我过来,”刘青又勉力跑了几步,实在累的不行,蹲坐在地。

    “我才懒得理你们,跑这么点路就不行了,笨死了,”杨纪堂故意气这两个人,一蹦一跳的离开了。

    把李强和刘青甩到不见踪影,杨纪堂才偷偷选了另一条路,挪到清澜阁门口,但张盈盈还没来到。

    直到日头西斜,张盈盈姗姗来迟。

    “师弟,等久了吧,师姐刚才练剑,时间有点长了,咱们快走吧,”张盈盈一路小跑赶来。

    看到张盈盈,杨纪堂努力让自己的情绪高起来,“师姐,你知道么?我刚才打了李强和刘青,厉害吧。”

    “真的假的?看来你嘴上功夫又见长呀。”

    “什么是嘴上功夫啊?”

    “就是吹牛啊,”张盈盈忍不住笑了。

    只一个笑容,杨纪堂的世界又晴朗起来,他显摆道,“还有呢,我刚才等了好久,终于想明白一句诗的意思,风吹花影动、疑是碧人来,嘿嘿。”

    “你瞎说什么!”张盈盈白他一眼,径直先走了。

    杨纪堂懊悔不已,心道,“刚才师姐还挺高兴的,我怎么说这种话,惹师姐生气。”五味陈杂,跟着师姐的步子,却不敢再搭话。

    到憩园门口,孙静正练功返回,三人相遇,孙静问道:“现在才回来?感觉怎么样?”

    不待张盈盈答话,杨纪堂抢先道:“我们去清澜阁练内功了,感觉和以前差不多。”

    孙静说道,“你的丹田气和别人不大一样,但千万别放弃,只要多加练习,过些年肯定没事儿了。”

    杨纪堂点点头。他知道,或许是天资太差,又或许是努力不够,自己的功夫一直是清澜门最差的,差到谁都可以欺负,差到师姐眼里没有半分自己的影子。一念及此,更显颓废。

    孙静见状,转了个话题,“纪堂,别想那么多了,今年你还没给你奶奶写信吧,回头写好,师父托人帮你送去。”

    杨纪堂连连点头,“谢谢师父,谢谢师父。”

第三章 长路时时慢() 
认认真真写完家书,杨纪堂将信叠起放好。天色已经全黑了。

    这时,屋外传来悠悠的笛声,清扬婉转。每天入夜,孙静总是在自己屋里吹笛子。

    曲调婉转清脆,动人心弦。时而高亢,情人相互倾诉般,清新欢乐,时而低沉,又像极了思念故人,充满哀伤。

    杨纪堂走出房间,站在院子里,让自己听得更清楚些。“师父一定很喜欢这个曲子,每天晚上都吹上几遍,不过,真的很好听。”

    不到一刻钟,笛声慢慢停了,杨纪堂才若有所失的走回屋。

    杨纪堂不喜欢孙静曲子落下的时候,不仅是因为笛声好听,更是因为听完笛子,他就要回屋练习心法口诀。

    “都练三年了,王伯伯说这门心法能安神静气,让我修炼内力时事半功倍,没想到这么久,一点用都没有,我还是常败将军,刚才还被刘青和李强追着打,指不定哪天再遇见这俩人,又要挨揍一顿。”杨纪堂低声抱怨,躺在床上。

    “纪堂,我们在此别过,你我相识之事,切切不可向别人提起,今日起,你入清澜门修行,但我教你的口诀务须每晚修习,不得停滞,否则再见之时,老子弹碎你的脑袋瓜子!”杨纪堂猛然一激灵,想起王忠玄弹他脑瓜嘣的疼痛,赶紧在床上盘腿坐好。

    “舌抵上腭自生津,神水三咽入丹田,气随心转九重天……”默念心法,努力运转经脉中极为虚弱的内力。

    足足一个时辰,杨纪堂满头大汗,“唉,终于练完了,累死我了,收功睡觉。”

    和王忠玄的相遇,还是三年前的事情。

    说来好笑,那个冬天,杨纪堂从青州老家赶去清澜学艺,路上逮了个野兔。正烤着吃,旁边来了个衣着褴褛的老道士,杨纪堂看他可怜,撕下大半给了他。临分别时,又怕他在风雪中冻死,在本来就很紧张的盘缠里,拿出二两银子,让他买棉衣。

    没想到,老道士大为感动,一定要送他来清澜,以报一饭之恩,只是,一路上吃杨纪堂的喝杨纪堂的,还不时打他一顿。直到分开前一晚,教给了杨纪堂这门心法,还因为他练不好给了他几巴掌。

    天刚亮,杨纪堂敲开师傅的屋门,“师父,我给奶奶写的信…”

    孙静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哦哦,好的,我今天就托人给你送去,放心吧。”

    杨纪堂洗漱完,在院子里走了两遍套路,张盈盈和孙静也先后打理完,出了各自的卧房。

    张盈盈今天换了一个粉色高领上衣,映得皮肤也亮了不少。

    按着平时的规矩,正好到早课的时间,孙静喜欢在自己的小院中教授徒弟,她觉得这样安静,或者说,孙静本来就是一个内敛的人。

    两个徒弟并排站好,孙静道:“今天我教你们轻功,风波三叠,看好了。”

    孙静奔跑几步,腾空跃起,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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