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晰一被结界罩住就全身不舒服,倒是她的对手卡尔林保持一动不动。
“你,先偷袭。”卡尔林言简意赅。
明晰也不推辞,这没什么好谦让的,她打了个响指做手势,外面的人知道两人已经准备好,便加深了结界罩的颜色,使结界中如黑夜般昏暗,只有卡尔林所站的中央有一线光明指使他的位置。
无声的挥动峨眉刺,明晰不去看中间的人,屏气凝神,在昏暗中静立不动,她知道一个刺客的警觉,如果盯着对方,别说刺客,就是一般人也会有感觉。
卡尔林也一动不动,他镇定的像是身经百战。
明晰微笑,她没有用教官教的办法,而是用了自己的功法,龟息术,短时间内进入完全没有生命迹象一样的身体活动状态,这样即使靠近谁,也完全不会被察觉。
这门法子在以前可谓是刺客必学法门,练的好的甚至能千军中取人首级并大摇大摆的带回来而不被发现,明晰最好也只坚持五十多米,每次练好都会瘫软上半天,但也足够了。
她微笑着看了一会卡尔林,逐渐进入龟息状态,感觉长久不用,身体负荷不住有些微微僵硬,她略微动动手指,才这么一动,就见卡尔林猛的往她的方向转。
顶着卡尔林疑惑的瞪视,明晰硬是在黑暗中一动不动,等到完全进入龟息状态了,她才挪了一点点。
很好,卡尔林还瞪着她原来的位置。
再挪一点点,一点点……
结界不大,才一会明晰就挪到了卡尔林的侧后,虽然看不见外面的人,她还是漫无目标的朝结界外自信的一笑,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向卡尔林,直接把峨眉刺顶在了他的喉间:“你输了。”
卡尔林瞬间的僵直是那么厉害,他的精神绷的太紧,猛地遇到这样的情况与其说是迷茫失措不如说是崩溃,他丝毫没感觉到明晰的靠近,这样毫无反抗的被“杀”简直是个巨大的耻辱,紧接着就是无比的恐慌和心凉,自己的警觉性在学院都数一数二,这样都毫无反抗,那如果在实战中……
结界外的人也这么想,大部分都面无人色,他们看到的就是明晰站在那儿动动手指就被卡尔林感觉到,可是两人对视良久却什么都没发生,最后明晰一点点挪到卡尔林身后,又大摇大摆的上前,制住了他。
如果说是卡尔林放水,除非他把结界外的观众当成瞎子或是傻子,如果没有,那么明晰的实力已经不能用好字来形容了。
见卡尔林颤抖的垂下头,明晰忽然一阵后悔,她不是后悔暴露实力,因为这法子就算别人知道她会,也是防不胜防的,比起这样让人一头雾水又充满心理震慑的胜利,她更介意的是招式的泄露。如此完全不用担心破解什么的,她只需要担心龟息术的反噬。
现在她不敢立刻脱离龟息术,只敢慢慢的调动呼吸,缓缓恢复,即使如此,依然感到一阵阵巨大的恶心感传来。
唉,鲁莽了,等会好要她来抵挡卡尔林的偷袭呢,估计是躲不过,这小子要是再警觉点就能发现她不完全的龟息术状态了。
结界没有撤掉,下一场立刻开始,明晰脸色有些发白的站在中间,时不时的摸摸胃部,忍着恶心感。
“明晰好像不舒服。”亚雷低声说,“墨斐特,打开结界。”
墨斐特也紧盯着结界里,苦笑:“今天消耗的有点多,刚才立的是契约结界,规定多久就多久,撤掉会有反噬,说不定她受伤更重。”
“但是……”亚雷皱眉。
“别担心,她可强的很,哪那么容易倒下。”话音刚多,就听周围一阵惊呼,明晰发现了卡尔林的偷袭,两人在中间缠斗起来。
男人和女人的力量本就差距巨大,如今明晰恶心的全身酸软,卡尔林又一腔愤懑,饶是明晰诡计多端奇招频出,也逐渐落了下风。
她已经习惯落下风了,但是从来不担心自己输,可是龟息术好久不用,反噬巨大,力气逐渐不济,感觉连抬手的力气都快没了。
感觉到自己占着绝对优势,卡尔林越战越勇,明晰只剩下招架的余地,她咬着牙死撑,终于凶气爆棚,用起了阴招,拼着力气朝卡尔林各个弱点攻去。
卡尔林被明晰的背水一击吓了一跳,反应过来时自己竟然退到了边缘,眼看就要撞出结界去,咬牙哼了一声,眼中闪过凶光,匕首前探,一挥,明晰竟然闻到了怪怪的香气。
“有毒?!”明晰惊疑后跳,本就酸软的身体竟然有僵硬的感觉,她回身想躲过卡尔林的追击,谁知气力不济,反而倒了下去,只听极轻的嚓一声,她感到头上一轻,梳成马尾的头发被斩下了一大截。
伴随着外面的惊呼声,结界被打了开来,明晰被砍了头发感到头皮发麻,眼前发黑,感到有人冲进来抱住他,又有嘈杂的声音响起,隐约听到阿罗达高声大吼:“卑鄙!”
卡尔林轻缓黏腻的声音:“毒可是刺客术的必修课,别告诉我你没听说过啊……同学。”
“不是毒。”明晰被亚雷抱起来的时候挣扎着说,“呕,我恶心……不是毒,唉,别动,我需要思考。”
“你需要休息。”亚雷声音低沉。
“让我想想,我现在很有想法。”
“知道你生气了,别急,会帮你讨回来的。”墨斐特跟在亚雷旁边,也咬牙,“居然把头发给……混蛋!”
“我没生气,哦不,呕……我是有点生气,但是,哎呀你们打断我思路啦!”明晰在身体僵硬的时候忽然有个想法一闪而过,她觉得这个想法很重要,但是又想不起来,不禁又急又气。
“休息!”亚雷把明晰裹进斗篷,天气已经有点热了,可是他似乎很喜欢把明晰裹进斗篷抱起来,他摸摸明晰的脸,忽然温柔下来,“什么都不用担心,什么都不用想,有我在。”
“还有我呢……”墨斐特颇为受伤的声音伴着妖媚的脸路过,明晰看到人群后一张怨毒的脸。
特蕾西……
“啊,她!”
还没喊完,明晰就被抱下楼去,留下乱哄哄的三楼宴会。
新形象
明晰很庆幸。
她庆幸昨天早上出门的时候没有一时冲动梳了个斜马尾。
否则……她现在就是阴阳头了。
面无表情的对着镜子里的短发女生,马尾被切掉一大段,剩下来的头发很层次很喜感的披散着,最长的刚到肩膀,最短的刚好盖住头顶——马尾梳得高,头顶的头发最遭殃。
这样的头发,猴年马月才能恢复啊……
真是,欲哭无泪啊。
“明晰,听说你决斗……噗!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啊哈!”
查宁笑得滚了出去。
明晰叹气,见着她的都这反应,她在府里虽然不热情,但也挺好相处,几个仆人没大没小,也是狂笑,只是分贝有差别而已。
真没脸见人了。
女仆艾雅很是担心的在一边候着,相比那些没心没肺的男人,她觉得自己更能体会明晰的心情。
这个世界虽然没有所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观念,但是作为爱美的女孩,即使是要干粗活的农家女和女奴隶,也不会轻易的剪去头发,而一个相貌至上的贵族女就别提了,如今头发短成这样还造型奇怪,不知道这位平时很好相处的小姐会不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来,以前就听说一个亲王的女儿一场大火后头发被烧,从此心理扭曲敏感多疑最后发疯的,更何况明晰小姐这头独一无二,丝缎般高贵华丽的黑发呢。
“艾雅,剪刀给我下。”
果然吗?!艾雅悲痛的想,明晰小姐果然无法承受啊,她上前一步:“小姐,您可千万不要想不通,头发生长虽然慢点,但是还是可以长回来的,这段日子你先不要出门就行,等稍微长一点,奴婢有信心给您梳一个更美的发型。”
明晰诡异的看看艾雅,心里了然,忍不住笑:“顺便再给几把锋利的小刀。”
看明晰完全听不进去,艾雅急了:“小姐,您要做什么?艾雅说的都是真的呀!”
“我相信你。”明晰没心情解释,“给我,然后出去。”
“不!”艾雅双手捂胸做防狼状。
明晰无奈的开始组织语言,却见特鲁伊从外面进来,把她要的东西全递给她,对着艾雅指责的目光无所谓的说:“她要什么就给吧,出事也是她负责。”
“没错,”明晰深以为然的点头,目送特鲁伊拖着艾雅离开并贴心的关上门,她转头对着镜子,深呼口气。
会耍刀的不一定是好理发师,她得好好琢磨下。
断发门第五天,刺客部第一场比赛开始。
亚雷和墨斐特早早的坐在观众席上,由于是几年来交流会第一次刺客比赛,很多人都好奇着,不排除那些耳闻断发门事件来看热闹的,刺客比赛场地竟然人满为患。
“听说你天天去拜访?”墨斐特拿着小酒壶,斜眼看着亚雷。
“路过。”亚雷看着参赛者出场的通道,目不转睛。
“人家避而不见?”
“……”
“嗤,别怪我没提醒过你,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知道,冷漠,理智,近乎冷酷,而她也不自知,总担心自己付出太多,其实,她根本没付出过感情。”
“尤其是对我们。”墨斐特喝了口酒,“本就吝啬的她对我们近乎封闭和逃避,你这么一来,她躲得更积极了。”
亚雷沉默了一会:“你知道的……”
“知道知道,你忍不住,其实你和她完全相反,她外热内冷,你外冷内热,哈,绝配。”
“就像你和凯莉尔一样?”
“……亚雷,我警告过你。”
“你为什么这么排斥她,就因为她对查宁做的事?你不是说过,如果是你,你也会这么做。”
“不,不是的……”墨斐特难得的皱起了眉头,“我和她,应该是一类人,就好像同性相斥吧,我无法喜欢她……如果要说出了什么意外,估计就是她为什么这么执着于我吧。”
一阵喧闹声响起,贵宾席出现一抹靓丽的身影,凯莉尔穿着水色的长袍巡视全场,看到了坐在下面的墨斐特,兴奋的招招手。
两人的关系已经不是秘密,奇怪的是对谁都温文尔雅的墨斐特自从订婚后就脾气不定,说难听点是阴阳怪气,此时面对公主热情的招手,他冷着脸背过身去。
“如果要说还有什么错误的话,就是她不经商量就如此擅自决定吧。”只有亚雷听得到,墨斐特咬牙切齿的低声抱怨。
“呵呵,诶,她来了。”亚雷忽然直起身子,看向选手通道。
几十人鱼贯而出,都穿着刺客特有的软甲甚至布衣,阿罗达就在其中,他一身绛红色的衣服走在后面,一边还扯着一个人。
那头黑发,是明晰。
她低头摆弄着腰上的皮带,等到人声鼎沸了才抬头,眯着眼看向观众席,笑了笑。
坐在近处的人都怔住了。
以前的明晰,华丽长发及腰,披散时是个神秘高贵的少女,扎起时是个阳光多动的女孩,却从没像现在这样,齐眉的刘海俏丽的短发,衬得本就娇小的脸蛋更为精致,大眼睛黑色的瞳仁滴溜溜的转,时刻含笑的娇俏嘴唇微微抿着,怎么看都像个移动的洋娃娃。
为了大庭广众战斗方便,她穿了唯一一套红色的中国娃娃装,娇小的身材使她完全没有这个世界十五六岁少女的丰满成熟感,穿着那身衣服毫不突兀,反而夺去了所有人的眼球。
明晰在心理上早就过了那种学生时代低调害羞的年纪,穿着上虽不至于大胆但也不提倡平庸,既然那女人不怀好意,自己就要从身心上把她打击到死,此时就是第一步,反正也没人敢当众调戏宰相的养女。
她微笑着环视全场一周,毫不在意人们的议论,和阿罗达叽叽喳喳。
阿罗达兴奋的满脸通红:“自从认识你,我发呆的时间都没了,你要赔偿我!”
明晰奸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要设计图,免谈。”
“我知道你不会画,但是你有什么想法了能不能先跟我说?你想想,凭什么贵族都要以穿精灵做的衣服为荣?我们人类就不能有高品质衣服吗?”
“问题是你看看我这衣服,适合你们穿吗?”
“我听说过你的练武服的事情,没关系,我们可以改嘛!”
想到老家那些被改的跟比基尼差不了多少的旗袍唐装,明晰就气不打一处来,死命摇头:“不行,我不准!”
“为什么啊……”
“反正就是不行!你再说小心我……”
“比赛开始!”裁判吹胡子瞪眼睛,“最短时间内切入这块斗气防护罩,时间越短,离致命点最近为胜!”
明晰狠狠瞪了阿罗达一眼,冲上前去。
第一场结束,明晰拿了个第三名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出会场,亚雷正等在外面。
想到前几天为了研究头发怎么剪并且斗气特训而把人家拦在外面好多次,明晰就有些不好意思,走上前打招呼:“嗨。”
“看来你很好。”亚雷笑着看明晰的新形象。
要不是迫不得已谁会想从御姐活回萝莉啊!明晰心里暗骂,面上点头:“将就着吧,前几天……”
“没关系。”打断明晰的解释,亚雷开门见山,“我想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俄。”听说特蕾西家似乎要和亚雷联姻,而且已经从传闻变成了地球人都知道的秘密,明晰觉得自己说出自己的推断会显得很不厚道,明明是无意的,听别人耳朵里就会变成公然挑拨他们的关系,这可不大好。
她沉吟了半晌,摇头:“没什么的,意外而已。”
“哦?”亚雷有些失望,“你不需要有什么顾忌,我……不会偏袒哪方。”
明晰还是摇头:“就算有,也是我的事,我会处理好。”
亚雷站着,感觉胸腔有些刺痛,最终只能化为无奈:“你究竟为什么,把自己和别人这么彻底的隔阂开?”
明晰一怔,有种话题从翠花上酸菜突然变成弗洛伊德人生导论的感觉,她奇怪的看看亚雷,迷茫道:“我隔阂谁了吗?我在做我应该做的事啊。”
“你应该做的,就是在有些时候,相信朋友的力量。”
“如果我不想连累朋友呢?”
“你怎么知道朋友不愿意被连累呢?”
“……”明晰看着亚雷的眼睛,她感觉亚雷那语气那眼神,就差说一句我心甘情愿被你连累了,感动不是没有,但她不是冲动少女了,人不该在未来为冲动埋单,现在的她需要理智的看待感情,而她理智看待的结果是,不要感情,否则自己会被感情弄昏头脑。
“那我,就更不该连累这些难得的朋友了。”明晰一字一顿的说完,忽然表情一变,笑的阳光灿烂,“听你说的话,我心情好多了,怎么样,一起吃个饭?”
亚雷不语,静静了看了会明晰,沉静的眼神似乎想望进她的心里,可最终什么都看不出,只知道那反射着阳光的黑色瞳仁会让自己越陷越深,他转过身,沉声道:“能和你一起用饭是我的荣幸,但是,目前不是。”
我希望我们一起时,你的瞳仁里,只有我的影子,而不是那留在表面上的,阳光,蓝天,白云……
团队初战
明晰呆呆的看着手上的邀请函。
她和查宁的名字都在上面,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参赛团体。
团队战,自己本来没有丝毫兴趣的东西,也是因为实在没有团队能够加入,两人都没曾提起,而如今,看着邀请人那一栏一串高贵华丽却标着“纨绔”两个字的姓氏,明晰有种恍然的感觉。
这是谁在讨好谁?
是那个据说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