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开锁。”
“……”
“明晰?明晰?丫头?俄……”
明晰站在费德的牢门外抱臂站着,似笑非笑:“老头你的样子真可怜。”
“会开锁还不早说……”
“你又没问,我也没想到会用到啊。”明晰把针插回发髻,笑嘻嘻,“哎呀呀,我都同情出眼泪了快。”
费德的样子真的很凄惨,只有这时候才看得出他已经六十多岁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瘫软在稻草上,虽然被摆了个很舒服的姿势,可是当他一动不动时,那样子却显得无比怪异,而现在的他,显得很苍老很苍老,满脸的褶子都皱了起来。
“臭丫头!”费德龇牙咧嘴的笑骂,吃力的扭了扭,“怎么到这儿来了?”
明晰挠挠头,先试了下开费德这间牢房的锁,然后又把一切还原,回到自己的牢房,开始说自己的经历。
费德一直不做声,等到明晰讲完了,他问:“你怎么想的?”
明晰耸耸肩,也不知道给谁看,说:“要么就是那家伙任务分配错了,但是基本不可能,那么只剩下一种情况,那家伙故意的,至于为什么……我不知道。”她隐约知道点原因,但她说不出来,只好含糊带过。
“哼,前阵子你那父亲最宠的儿子不是被你救的吗?他们以为他们藏的够隐秘够出乎意料,还不是被你用不知什么法子找到了,这次如果想继续下手,那就只有先把你除掉。”
“……”早就知道这家伙的情报网非常强大,自己有什么好隐瞒的呢?明晰讪讪的吐吐舌头:“那就是这个原因啦。”
“你啊!唉!”费德似乎在摇头叹气,“要不是那个三儿子拖后腿,该是个多有前途的年轻人啊,你说你一女孩子家好好的当那个人渣的保镖干嘛呢!?还这么忠心,唉……真失望,我还以为捡了个金子,没想到金子已经是别人家的了。”
明晰心里很不好受,被一个自己比较喜欢且尊敬的人这么说心里会很不舒服,但她没办法,本来她还想问问费德有没有什么解除特殊契约的方法,现在这节骨眼太敏感了,看来只好以后慢慢问了,现在只能沉默。
“行了,你养好力气没?”费德忽然道。
“啊?”明晰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现在,逃出去?”
“废话,你想住我还不想了呢,快点,我把卫兵喊来,你给解决。”没等明晰说话,费德已经大吼起来,“快点!老子要出去!来个人给老子传话!快点!”
“……”明晰无语的听到远处腾腾腾传来三个声音,她怨念的眼神可以穿过墙壁灼烧费德的皮肤了,三个人,当自己超人吗?怎么解决啊!
费德感到背后被某幽怨的眼神灼的发烫,只好低声现场指导:“我跟他们说话,你趁机开门,先抹中间那个,然后左右格杀,记住,要快!不能让他们大喊!”
“三个人……”明晰还没抱怨,三个穿着轻皮甲的士兵已经跑了过来,走到费德的牢门前,站成一排,样子颇为恭敬,“有什么要说的,大师?”
“首先,我要很多吃的,面包,酒,再来点烤肉,啊哈哈,我最喜欢苹果!”费德大声说,破锣嗓子响彻天际。
明晰没办法,忍着几乎让全身发抖的紧张和兴奋,悄悄的用峨眉刺开启了锁。
“还有!这没什么可以讨价还价的,我在这儿住的很不爽,你们,啊咳咳咳咳咳!”费德大力的咳嗽起来,卫兵无奈而疑惑的对视,没听到那惊天动地的咳嗽声中轻微的咔嗒声。
悄悄运用起几乎被遗忘到角落去的斗气,再加上自带的敛息术,明晰一瞬间进入了一个奇特的境界,差点都要怀疑起自己的存在来,她的眼神变得空茫,似乎什么都看不到,却又那么笃定的注视着眼前三人,举起了匕首,对着中间那人,毫不犹豫的刺了下去,直接洞穿喉管!
旁边两个卫兵一瞬间都惊了一下,仅仅这一会就足够他们死一百次了,明晰左右开工,对准他们的脖子划了下去,把他们的惊叫和反击扼杀在摇篮里。
整个过程她完成流畅而华丽,像一个专业而嗜血的杀手。
就连费德,也僵住了。
明晰连呼吸都没怎么变,她看看费德,眼里有了一丝生气,不言不语的用带血的峨眉刺开启了费德的牢门,走进来扶起费德。
“明晰?”费德被扶着,闻到明晰身上的血腥味,有点迟疑的问。
“没什么,我不是第一次杀人……只是,第一次主动而已。”明晰轻声解释,“至于这种状态,我经常有,长辈告诉我,这是精神高度集中的时候特有的状态,以前的名字已经不可考了,现在我们称它绝对领域。”
“……你要是能随心所欲控制这状态,你会无敌的,明晰。”费德沉默了一会,即使是他,杀人时也会有手软,只是比菜鸟犹豫更少而已,而明晰刚才,却好像根本在砍草砍树,即使峨眉刺扎进了肉体,那让人全身发麻的手感也没让她停顿半分。
这是一种,心智绝对坚强的时刻。
两人换上了卫兵的衣服,把尸体藏了一具,其他两具都扔在各自的牢房里装成植物人,然后相扶着跑了出去。
费德走了两步就不行了,明晰没办法,背起费德一边往外冲一边粗着嗓子狂吼:“费德发狂啦!快点进去阻止他!天啊我可怜的兄弟!”
她一路埋头狂冲,感觉路上很多人都向里面跑去,很多人企图拦住她,她都不管不顾的冲出去,四周一片乱哄哄的,这个牢房不大,很快就看到外面的亮光,她一阵兴奋,像打了鸡血似的狂冲出去,甚至和那个叫赫尔伯的牧师擦肩而过。
冲出牢房她就开始慌不择路,被带来的时候她全身无力还被带了头套,什么都没看到,费德更是被弄混了秘密送过来的,明晰不敢减速,后面有人追着自己,显然是对自己的身份半信半疑的。
紧张之下拼命找隐秘处跑,终于让她找到一条隐秘的帐篷间的过道,她绕了几圈甩掉身后的人,一个猛子冲进那个缝隙。
刚冲进去她就感到一阵巨大的压力传来,大惊失色之下正要退后却被一双铁钳一样的手抓的死死的,费德也掉在了地上却不敢痛呼出声,明晰两手刚空出就被制的死死的转过身去,背后那人低沉的声音传来:“说,费德在哪,你们这有没有新进一个女犯人,快说!”
“……你是谁?!”明晰半天了才憋出这么一句话。
她一开口,身后的人怔了一下,猛地把她转回去,被转的犯晕的明晰忽的对上一双深蓝到近乎黑色的眸子,那眼里有惊喜:“明晰?!”
“亚……咳咳……亚雷……你个混小子!”刚看清来人相貌的费德趴在地上捶胸顿足,“你害的老子差点摔死!”
明晰来不及有任何情绪就被两个男人从商量好的路线拖走了,亚雷对这个军营出乎意料的熟悉,拐了几个弯就走出去,到了一个灌木丛前,她这才发现自己呆着的军营竟然这么小!
但是更让她惊讶的是……
走上前踢踢灌木丛:“人渣,出来啦!”
“周围没人?!”人渣抖抖索索的声音。
“有啊,就我!”
人渣出来了,狼狈不堪的样子,满头的枯黄树叶,身上到处是枯枝烂叶泥土和奇怪的白色半固体……连那光辉闪亮的魔法袍也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
他不知道是激动还是愤怒,最后他哭了出来,呜呜呜的:“可恶啊!都是你害的!你就不能消停点!我差点,差点就被发现了,呜呜呜,打死我也不来了,快点!带我回去!混蛋女人!我要回去!”
躲在离军营这么近的地方这么久,想也知道该是多惊险,他竟然能憋到现在才哭出来,而且一向骄傲蛮横的他竟然会憋不住在这么多不熟的人面前这样子哭,看来这段日子确实狠狠折磨到他了。
明晰一面被查宁分享来的悲伤和惊恐影响着同情着,一面又幸灾乐祸着……
查宁忽然一顿,愤怒的看明晰:“你在幸灾乐祸?!”
“没有啊没有啊!”明晰摇头摆手。
“你就有!我还会不知道吗!?哼哼!你死定了!死定了!”
“要死也出去死。”亚雷的声音传来,冷淡,听不出情绪,他瞥了身后的军营一眼,“马上跑,现在,外面有人接应,现在这个军营里肯定已经发现你们跑了,再不跑来不及了。”
“你还有任务吗?”查宁二话不说一溜烟冲进密林,明晰迟疑的问。
“任务有另外几个完成,我现在的任务就是护送你们。”亚雷背起已经精力透支进入昏睡的费德,跑进密林。
明晰看看那军营,感觉有些恍惚。
战俘拍卖
回到多隆一个多月,才听说将士们凯旋归来的消息。
既然凯旋,明晰的观察期就结束了。
没错,她一直在被观察阶段,虽然不软禁,不囚禁,但人家言明了是观察期,总是会不自在的。
使团被偷袭的不是小事,宰相重伤,带伤谈判,贡献颇大,军队方面自然也要有所回报,这件事情的结果自然是重头戏,明晰知道纸包不住火,立刻找亚雷说了来龙去脉。
虽然她说明了事情的原委而亚雷也证明了使团出发的时间和路线也是她走后才订下,但是太过的巧合也让人心里不舒服,于是明晰跟着查宁回到多隆后就被软禁了起来。
连军队凯旋都没去看,听说当时举国欢庆,人人都来看将士的归来,在城外休整好的军队英姿挺拔的走过主城街道去王宫接受国王的检阅和奖赏,场面别提多轰动。
就连住的并不近的明晰也在房间里听到了阵阵欢呼声。
不过她那时正在绣花。
对这儿的书没兴趣,全是英雄史诗屠龙英雄,文学含量还没老家古代的文言文高,每天早中晚锻炼后就没事情做了,她只好找些事情来打发时间。
想做的最多的,自然就是和家乡很有关的。
小时候家里人有关家族第一个女弟子的教育方向曾经产生过不同意见,赞同最多的就是按照古法培养她,琴棋书画厨艺女红都要精通,还好在外做生意的父亲闻讯赶回来坚决反对,硬是把她带到大城市接受正常教育,爷爷碰巧有志发痒明家武术,就跟了过去顺便教导明晰的武功,而奶奶也一起,教了明晰琴棋书画厨艺女红。
爷爷和奶奶的形象在家里人描述看很像郭靖黄蓉,资质驽钝的爷爷练功勤快,在那个混乱的年代一拳一脚保护家人,奶奶是书香世家的小姐,落了难嫁给了爷爷,她性子温柔又能干,两人和和美美的过着,至于教明晰那些技能,她自然是手到擒来。
可惜明晰上初中那年奶奶就去世了,从小贪玩加上青春期叛逆,她并没得到多少奶奶的真传,现在重新拿起来,还真有些不熟练。
她想在自己那件黑色的旗袍上绣一条缠绕全身的龙,目前还不知道好不好看,不过她正在努力。
至于那件白色的,已经被她绣上了小小的祥云,效果还不错,估计传出去宴会都可以。
将士凯旋涉及平民百姓的也就那么一天,接下来论功行赏加官进爵都离日常生活很遥远,明晰任务没做多少乱子倒惹得不小,不蹲大牢已经谢天谢地了,也没指望有奖赏。
虽然很早管家就通知她说她解禁了,不过明晰宅出了味道,好多天了都没怎么出房门,她朋友少,认识的几个要么刚回来要么就不敢找上门,还真没人找她玩。
两天后某个早晨,明晰正在对那个又像马头又像鹿头的龙头愁眉苦脸,查宁忽然冲进门来:“快准备!马上出去!”
“干嘛?!着火了?!”明晰站起来,奇怪道。
“你不是不让我去拍卖场吗?!今天我想去,你就跟着吧!”查宁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你去吧,我不拦你。”拦也拦不住,“多带几个护卫就行了,我对那个没兴趣。”
“去!你不去我就乱买!”
明晰目瞪口呆:“你这是威胁吗?”
查宁无奈:“老头子说的,你一个顶俩!”
“……”明晰摇摇头,就知道是这样。
“你,你要是有什么感兴趣的东西,我也可以帮你买嘛!”
再次摇头,明晰可不想欠宰相家太多钱,钱有时候也是人情,她本能的不愿意花宰相家的钱,所以除了买武器和做了功夫服,她基本不乱花钱,也无处可花。
“走吧。”明晰叹口气站起来,“我也该松松筋骨了。”
又是罗埃森拍卖场,虽然他不起眼的门面依然冷清着,但是明晰却能感觉到这建筑物里面汹涌的暗流,她终于好奇起来,问道:“今天有什么特殊的东西拍卖吗?”
查宁鄙视的瞄她一眼:“你都不问我还以为你知道呢,每次战争后,无论大战小战,都会有大量战俘被贬为奴隶拉到各个拍卖场拍卖,垃圾都已经被别的拍卖场清理了,这里卖的都是质量最好的。”
质量最好的,明晰觉得毛骨悚然,他们当是卖猪肉吗?
又是奴隶拍卖,这个世界怎么了?!
“为什么不交换战俘?”明晰觉得很不可思议,“这样拍卖别国的战俘,用着能放心吗?”
“你傻吗?交换回去还不是曾经被俘虏的,那就是耻辱,战俘在自己国家也混不下去的,再说的,有什么放心不放心的,他们身上会被刻印,从此就是私有,敢逃敢背叛的话,杀他们都不需要理由,他们要是不想活下去了,来的路上就能死了,又没人拦着他们自杀……这群人,本来就是为了活下去才会被送到这儿来的啊。”
经历上一次拍卖,明晰对这种活动完全不感兴趣,她不想去改变什么也无力去改变什么,所以也不想再接触这类事情,还有一个原因她始终不愿意承认,她觉得自己现在也就和奴隶差不多地位,没有自由,而且某些方面她比奴隶还不如,至少奴隶的主人死了,他们不会死,只是继续做奴隶罢了,也不用和主人分享情感和痛苦。
看到奴隶拍卖,她会很心痛,仿佛看到一个个自己……
走进拍卖场,绕过弯弯道道,她随着查宁走进贵宾包厢,刚进去就被露台外的场景镇住了,除去那黑压压的人群不说,所以座位都被撤走了,所有普通等级的人只能站着,贵宾席甚至有共用的,好在查宁后台够硬,老板不敢让他和别人共用包厢。
而更引人注目的是每个几米就站着的膘肥体壮的护卫,他们虎视眈眈严阵以待,似乎随时准备镇压混乱。
果然是拍卖战俘才有的待遇啊。
明晰看了几眼就收回目光,安静的坐在一边拿出衣服继续绣花,查宁瞄了她两眼,鄙夷的撇撇嘴,期待的看着展示台。
拍卖很快就开始了,开头就是百夫长,那些凡森特战士曾经勇武善战,可当他们被俘虏后却只能穿着内衣在众目睽睽下被展览,还要被迫转身或者下蹲,作出各种动作证明他们足够健康,还有利用的余地。
百夫长有五十来个,价格还没一个猫女的高,都在几十个金币左右徘徊,有一个特别雄壮的被拍到一百多个金币,他很木然的被带下去交易了。
查宁对百夫长不感兴趣,他要的是更高的。
接下来是千夫长,只有八个。
千夫长的价格陡然狂飙,每一个都直接进入紫金币战争,从十几个紫金币的一百多个紫金币,每一个千夫长奴隶都是天价交易,明晰想不通为什么这些人愿意花这么多钱买一个敌国的战士来当奴隶,就不怕他们不要命了来刺杀吗?
“那对他们没好处!”查宁难得有耐心,他刚刚竞拍的一个战俘又被抢走了,正在咬牙切齿,“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