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是为什么。
原本他是不想去的,可想了想那天金玉瑶的话,却也觉得父亲说的不无道理,索性看看金步义要闹什么花样。
此时离赴宴时间尚早,但贺庭歌还是穿上大衣拿了钥匙出门了,发动汽车时却是忽然想起那一身白衫,儒雅清俊的人来,好几天没见他了。
想起那人说不喜欢坐车,他唇角掠起一丝淡淡的弧度,打开车门坐在驾驶座上,发动了汽车。
说起来,他们之间,连正式的朋友都不算。
饭点的位置贺庭歌知道,以前和海堂来过,带中国风的西餐馆,中国菜和西菜都有,还记得第一次看到带血的牛排时,唐玉祯那一脸嫌弃的样子,说来也怪,明明在洋人面前混的可以的唐玉祯,偏偏对西菜一点不感冒。
他倒是还好,只是不喜欢那味道,带血的肉他也不是没吃过,只是加了佐料而已。
把车停在路边,贺庭歌下车整了整衣领,看着天还没黑就已经亮起来的花花碌碌的灯,犹豫了一瞬,长腿一迈走向开着的大门。
贺庭歌并没有说是来赴宴的,但是一进门却是被两个已经等候着的小厮迎上来:“少帅,楼上请。”
贺庭歌眉头微微一簇,但也没说什么。
二楼都是装潢比较精致典雅的包间,上了楼,两个小厮道:“我们小姐稍后就到,少帅请稍等片刻。”
对此贺庭歌没什么异议,女人总是赴会迟到,他也是知道的,更何况,这次是他来得早了,贺庭歌只是摆摆手:“你们下去吧。”
小厮顿了顿,但也没说什么,指了指远处的房间:“就是那间,少帅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们。”
贺庭歌点了点头,没再理会。
他来这么早其实是想到一件事,据穆岚的调查,这餐馆似乎跟黑龙帮有关系,以前他是不在意这些的,可上次唐玉祯公然打死黑龙帮帮众,但是却并没有听到什么复仇或者什么闹事,他对这黑龙帮有些好奇。
餐馆装修的很不错,中西结合,看着没那么刺眼,站在走廊就能看到楼下,大理石的地板,水晶灯,倒是大手笔。
就在他打量四处的时候,却突然从身后的房间里传出熟悉的声音。若不是刚好有一个洋人打开门出来,这么好的隔音效果,他也未必能听到。
那洋人随手关上带玻璃的木门,正好就看到栏杆边的贺庭歌,但也只是挑了挑眉毛,什么都没说,这人络腮胡子上还沾着酒渍,原本较白的肤色,此时微微泛红,碧蓝色的眸子里似乎闪过一丝戏虐,但也只是一瞬,随后便摇摇摆摆的往另一边走。
贺庭歌没在意这洋人,他在意的只是刚才开门时里面传出来的那声音,他怎么也在这?还和洋人在一起?
眉头不自觉的便锁起来,贺庭歌叫来一个穿着衬衫的服务人员,那人自然认得他,贺庭歌问他里面是什么人,侍者思索一下,道:“几个洋人,还有几个商人。”
贺庭歌想了想对着侍者耳语几句,侍者有些犹豫,但是一想到这人是贺庭歌,便点头,随后从楼下端了一个圆盘,里面是一瓶红酒,上来打开门进去,由于故意没有关门,贺庭歌清晰的听到里面传来洋人不满的声音,蹩脚的中文说他们没有要这种红酒。
说着就叫侍者快出去,侍者按计划赔礼到:“不好意思,送错了。”之后便在催促声中退出来,关门的时候,刻意留下一条隙缝,对着贺庭歌点了点头,便下去了,贺庭歌站在栏杆处,凭借那一丝缝隙倒是挺清楚的里面人的谈话。
虽然贺庭歌学过一段时间外语,但是里面流畅的对话内容却让他有些力不从心,只是简单几个能懂的词语。
凭借几个简单词语,贺庭歌大概想到了他们的谈话内容,如果没猜错,这些洋人想要和傅清城他们合作,从开门到现在,一直都是洋人在说,贺庭歌倒是没听到傅清城的声音。
他会怎么回答?商人都是以利益为中心,他也是吗?贺庭歌面色带着几分冷意等着里面傅清城的作答。
Yes?还是no?
【作者有话说:弱弱的说一句,我回来了,表打我。。。。。。。后面这半部呢,因为会牵扯到很多近代史的东西,菩提不敢乱写,所以内容都是胡诌的,有历史控的读者千万别考究,都是虚构的。求不打,求吐槽。当然还是很感谢一直以来看菩提文文的亲们,谢谢你们啦,菩提不会弃坑的,保证更完。】
留声机
他会怎么回答?商人都是以利益为中心,他也是吗?贺庭歌面色带着几分冷意等着里面傅清城的作答。
Yes?还是no?
“能得到诸位的一臂之力,那真是太荣幸了。”许久,傅清城的声音才从里面传出来:“有钱大家一起赚,自然是极好的。”听到他这么说,贺庭歌的眉头倒是松了,放在栏杆上的手指划过雕纹,有些硌手。
唇畔划过一丝冷笑,也许,本该就是这样,只是自己觉得他会不一样罢了。
“少帅怎么站在这里?”正要走时,身后响起金玉瑶的声音,声音不大,但是在此时安静的走廊里却是有些醒耳。
屋内的人听到,顿时少了交谈声,一个洋人打开门,贺庭歌目光穿过那人,落在里面沙发上从容自若的傅清城身上,还是那一身白衬衫,斯文俊雅,只是贺庭歌的心里,却是略过一丝嘲讽。
“去了洗手间,刚路过看到你上来了,就等你。”贺庭歌只是瞥了一眼,便回头温和的对金玉瑶道。
金玉瑶看开门看过来的洋人,只是唇角微勾,笑了笑,什么也没说,笑意盈盈的对贺庭歌道:“让少帅久等了。”
“没事。”
洋人见他们并没有什么异样,便关好门进去了。
傅清城端着手里的杯子,里面是甜腻的红酒,他不喝,只是眸子落在杯中的液体上,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
出乎意料的,金玉瑶这次并没有谈到多余的话题,似乎只是相约贺庭歌吃个饭,贺庭歌总归不觉得能从这女人嘴里再知道什么,索性也不问她,金步义的女儿,没他精也差不到哪里去。
“少帅这些年常年在外,难道就没有想成亲的意思?”金玉瑶大方的样子,丝毫不见做作,给贺庭歌倒上清酒,灯光下,娇美的脸上带着浅笑,青花瓷的绣花旗袍衬着肤色,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贺庭歌倒是没有像之前一样拒人千里之外,淡淡笑了笑:“我这种不知道什么时候出门就该立遗嘱的人,就算想成亲,又有哪家姑娘愿意嫁给我?”
金玉瑶一愣,随即掩唇一笑:“少帅真是会说笑,这些年您的战绩我们可都看的真真的,您可别在这里贬低自己了。”
“这么说,金小姐可愿意屈尊?”贺庭歌随口问道。
金玉瑶被他问得一怔,随后笑道:“少帅哪里话,这东北可是好些姑娘想着做少帅夫人呢,玉瑶也不知道得排到哪里去。”
贺庭歌看她半真半假的说着这话,也只是淡淡摇头笑笑,若是能把握金步义,与金玉瑶联姻也是不错的选择。
吃饭时间并不长,但出来的时候,天还是黑了,也不知道傅清城那边还在还是已经散了,门关着,他只是扫了一眼,并没有做他想。
喝了酒被风一吹倒是感觉到几丝凉意,甚是舒服,贺庭歌送金玉瑶到她的住处时,穆岚正好寻来,贺庭歌便把车钥匙给他,让他先回去,自己则是走在已经没有什么人的路上,打算走回去。
昏黄的路灯只能勉强照亮脚下的路,走着走着就走到一处小广场,广场中心有个雕像,据说是外国的什么有名雕塑,周围有个小喷泉,此时刚喷过水,空气中淡淡的潮湿味。
贺庭歌走过去坐在池子边缘,不知道为什么,今晚感觉特别累,但是就是不想回家睡觉。
广场上还有几个散步的青年男女,贺庭歌用手捋了一把头发,有些薄汗,风擦过头皮,凉飕飕的。
从怀里摸了一盒烟出来,他不怎么抽烟,怀里这盒还是上次穆岚给他的,他也就带着了,现在倒是想抽上几口。
直到烟叼在嘴边半天,手里的打火机还是没能打出足以点燃烟头的火花出来,贺庭歌苦笑一声,将那生老旧的打火机捏在手里,看来,是时候换一个了。
“啪嗒”
突然耳边响起一声打火声,紧接着,眼前昏暗的夜色里出现一点火光,贺庭歌一愣,随即便凑过去点了火,烟雾缭绕过后,贺庭歌才看清眼前的人,一个不认识,但是莫名熟悉的人。
那人一身黑色风衣,长至膝弯,内里是白色衬衫,下身黑色长裤,黑色皮鞋,和自己的装束倒是差不多,单凭这些,贺庭歌就对这人有一丝好感。
昏暗的路灯下其实并看不清男人的脸,但是单凭那光晕勾勒出来的轮廓线,贺庭歌也觉得这人相貌周正刚毅。
“谢谢。”贺庭歌吸了一口烟淡淡道。
那人只是勾了勾唇角,随即坐在贺庭歌身边的位置:“少帅这是有心事?”声线沉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肃杀,也许是常年行事雷厉风行的缘故
贺庭歌并不意外他认识他,只是有些好奇,像这种沉稳内敛的人,他怎么没见过?难道不是东北的。
“没有,只是路过,歇歇脚。”贺庭歌接了他的话,随后递上烟盒:“来一根?”
男人摇摇头:“我不吸烟。”
贺庭歌也没有勉强,从风中刮过来的薄荷味来看,估计是不吸烟的主。
不过。。。。。。。
“打火机是朋友送的。”那人察觉到贺庭歌的疑惑,淡淡开口解释道。
贺庭歌没有再问,只是暗中借着昏暗的路灯,暗中观察了此人,那人倒也不遮掩,偶尔和贺庭歌搭上一句话。
当看到男人时不时习惯性的抬手掩唇清咳一声,而袖口下露出手背上的刀伤时,贺庭歌便明了此人是谁了, 只是不明白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二人交谈并不多,贺庭歌扔掉手里的烟屁股时,那人便起身告辞:“偶遇少帅,还能聊上几句,今晚也算没白出来。”
“客气了。”贺庭歌起身理了理衣领,唇角微勾:“蔡将军倒是难得来我东北,不如改天喝一杯?”
那人微微一愣,随即笑出一声:“不愧是东北第一人,蔡邕今日算是见识三分。”
贺庭歌不置可否道:“蔡将军的威名,早就如雷贯耳,我认出来也没什么新奇的。”
蔡邕挑了挑眉梢,没说什么,只是折身道:“今日天色已晚,蔡某就不叨扰了,改日定与少帅喝一杯。”
“好。”贺庭歌只是点了点头,看着蔡邕走远的背影,眉梢皱了皱,蔡邕可不是个简单的,金步义能有今天,可少不了蔡邕,要不是他生性不好战,又身体有疾,金步义早就横着走了。
他如今也来东北,看来上次金玉瑶说的事,算是被提上日程了。
再次见到蔡邕,已经是几天以后了,贺庭歌听穆岚说完结果后,捏了捏眉心,也没说什么,只是摆手让穆岚下去吧,穆岚冰冷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点了点头就走了。
贺庭歌出了书房,一眼撇到自己卧房那边,收拾东西的李婶从旁边的客房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盒子。
“少爷。”李婶打了个招呼,贺庭歌点了点头:“什么东西?”
“哦,这是上次傅先生住的时候用过的留声机,老爷说夫人那里的留声机好像出了点毛病,让我先把这个拿过去。”
贺庭歌看了眼李婶怀里的盒子,喇叭状的金属泛起一丝光泽,原来是傅清城用过的留声机:“那里还有几个唱片,你也拿过去吧,我记得二娘喜欢听。”
“哎。”李婶一愣,随即喜形于色,贺庭歌极少关心夫人喜欢什么东西,言辞行径都是礼貌疏远,今日主动关心起来,倒是把李婶开心了一把:“那我去拿来。”走了几步,又回头道:“少爷,那唱片放在哪里?”
贺庭歌垂了垂眉,道:“我去拿吧。”
傅清城住过的房间还是之前的样子,什么都没变,书架上的书都是些原著,也没有动过的迹象,贺庭歌径直走过去,在第二层的书架上拿下几张唱片,突然就想到了那个清晨,他越过傅清城从书架取下唱片的情形,当时傅清城眼底一闪而过的紧张,他只道是自己行为太过亲昵了。
而此时,脑海略过那日傅清城的行为,却是升起一丝疑虑,他说玉蜂不是站在自己的对立面。。。。。。还有,他姓傅,是否和西北那群狼有什么关联?
“李婶,留声机先给我,我等下亲自拿过去。”贺庭歌回头对李婶道。
李婶一愣,随即连声答应:“哎,好的,夫人也不急着用。”贺庭歌亲自送过去,夫人应该会很高兴吧?
留声机里传出女旦婉转的声音,贺庭歌关上门细细听着,他记的那日傅清城手指弹在桌面,那种节奏,是否有什么是他没理解的?
有很多信息在这个四面楚歌的时代,都需要密码传输,贺庭歌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便关了唱片机,打算叫穆岚来看看。
刚踏出两步,随即眉头一抬,这些唱片不都是穆岚买回来的?一想到这一层,贺庭歌收住脚,若是留声机里的唱片有问题,那穆岚是故意的还是被人利用的?
“少帅。”就在这时,门外响有节奏的起叩门声和穆岚一贯冷冽的声音。
贺庭歌看着红漆的木门,眼中闪过几丝寒意和疑虑,但还是沉声道:“进来。”
穆岚打开门就看到贺庭歌站在唱片机边上摆弄着唱片,眉头微微一皱,道:“少帅,最近金城出现了扶桑人。”
渡边
贺庭歌看着红漆的木门,眼中闪过几丝寒意和疑虑,但还是沉声道:“进来。”
穆岚打开门就看到贺庭歌站在唱片机边上摆弄着唱片,眉头微微一皱,道:“少帅,最近金城出现了扶桑人。”
贺庭歌闻言眉头微皱:“扶桑人?”
“是。”穆岚道:“就是这几天,在租界有一批扶桑人走动,和洋人似乎有联系。”
扶桑即倭寇,在这个时候来东北,自然不是游山玩水的。
“想办法查到他们的目的。”贺庭歌吩咐道。穆岚点点头:“已经派人去了。”贺庭歌转头看向穆岚,依然是那冷俊的面孔,眼神带冰,似乎万年不化,不卑不亢的站在自己对面。
穆岚对贺庭歌突然审视的目光有些意外,但是并没有做出什么疑问,直到贺庭歌收回目光道:“蔡邕说的地方,上次我们去过吧?你开车。”
“是。”穆岚点头,见贺庭歌并没别的吩咐便折身出去,军靴踏在木质的地板上,发出孔洞的响声。
贺庭歌看着唱片和留声机,目光微微一沉。
当车子停在九味阁门口时,贺庭歌正好看到似乎也是刚到门口的蔡邕。蔡邕也是看到贺庭歌,站在门口等他下车,依旧是黑色的装束,此刻天色尚早,所以看上去刚毅俊朗的脸比那晚倒是清晰许多,只是可能常年有疾,脸颊有些消瘦。
“少帅真是准时。”蔡邕面色和气,淡淡笑道。
贺庭歌回道:“蔡将军请客,迟到总归不好。”
蔡邕没说什么,只是伸了伸手:“少帅请。”
“请。”贺庭歌点头和蔡邕一同走进九味阁的大门,一时间在一楼吃饭的许多食客,纷纷转过目光,认识贺庭歌的自然不少,只是对贺庭歌身边那位气势上一点不逊色于贺庭歌的人有些好奇,但好奇归好奇,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