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庭歌轻笑道:“听唱片多没意思,免得你说我虐待俘虏。”说着看到傅清城淡漠的神情似乎并没有什么起伏,转口道:“再说,你可是我请来的客人,自当满足你的需求啊。”
“少帅真是有心了。”傅清城淡淡勾了勾唇角,对着贺庭歌道:“不知今日听的哪出?”
贺庭歌自然是不知道,他一向不了解这些,倒是穆岚看贺庭歌说不上,便道:“霸王别姬。”
傅清城闻言只是点点头,一边的伙计上了两杯龙井后,下面的戏台上的器乐便演奏起来,一时场上的交谈声也停了下来,都把目光放在台上。
贺庭歌是不听戏的,也听不懂,只是看傅清城饶有兴趣的样子,便安静的坐在一边看台上画的满脸油彩的霸王,咿咿呀呀的唱着什么。
虞姬手拿两把长剑在霸王面前边唱边舞,虽然涂了厚厚的脂粉,但看得出相貌出色。
贺庭歌听着虞姬悲苍的声调,虽然不知唱的是什么,但也感觉到这戏的气氛。
“劝君王饮酒听虞歌,解君忧闷舞婆娑,嬴秦无道把江山破,英雄四路起干戈。
自古常言不欺我,成败兴亡一刹那,宽心饮酒宝帐坐。”
台上虞姬穿着华贵的服饰,手持宝剑边歌边舞,贺庭歌听着这句唱词,倒是听得明白,看到虞姬身后霸王借酒消愁,心里倒是想到现如今的情况,冷冷的哼笑一声。
扫了一圈,戏楼里还坐着几个洋人,吐着烟圈,貌似悠然自得的欣赏着戏曲。
目光落在身边傅清城上,傅清城一身月白长衫,面上不带什么情绪的看着戏台,端着手中茶盏轻抿一口。
“扇子呢?”贺庭歌轻声问道。
傅清城眉梢皱了皱,转头看贺庭歌,似乎是没听清楚,贺庭歌又问道:“不喜欢吗?”
傅清城垂眉想了想,这才理解他什么意思似的笑笑,唇语道:“听戏,听完再说。”贺庭歌挑挑眉,只好坐稳,但是听戏又觉得无聊。
感觉袖角被人拽了拽,贺庭歌偏头看去,却是傅清城推过来一盘瓜子儿,贺庭歌只好抱着瓜子剥皮,顺带瞄了一眼后面坐着的穆岚,却不想,穆岚一脸认真的看着戏台,似乎听的很认真。
贺庭歌有些意外,从来还不知道穆岚喜欢听戏呢,敢情给傅清城买的唱片也是按着自己喜好来的?
突然,场下器乐骤停,周边一片吸气声,贺庭歌剥着瓜子的手一顿,看过去才知道原来是台上虞姬拔剑自刎,戏子演的情深逼真,倒是吓了众人一跳。
一场戏玩了之后,贺庭歌已经剥了一小堆瓜子皮,想着接下来还有一场,便打算招个伙计再来一盘花生什么的。
“走吧。”还不待招手,却是傅清城起身理了理衣袍道。贺庭歌问:“还有一场,不看了?”
傅清城笑的挪喻:“少帅要是想看,那就再坐坐?”
贺庭歌干咳一声:“天色不早了,吃完饭再看吧。”
穆岚起身道:“少帅是回府吗?”
“嗯。”贺庭歌起身整了整衣领,随口问道:“穆副官觉得这戏如何?”
穆岚顿了顿:“挺好。”说罢便折身去开车,贺庭歌笑笑:“傅会长以前经常来听戏吗?”
傅清城走着楼梯道:“也不常来,偶尔来给霍老板捧场罢了。”
“哦。”贺庭歌应了一声,想到傅清城作为会长,免不了和周边商人关系密切。
走下楼梯,由于人多,一时饶了些弯路,原本都快走出去了,却突然一群人涌过来,连带着碰着桌椅向着他们这边靠过来。
贺庭歌眉梢一皱,上前一步把傅清城挡在身后,大腿被桌角一碰。。。。。。那酸爽。。。。。。
“怎么回事?”忍着腿面的疼,贺庭歌恼火道。
“哼。。。。。”身后傅清城轻哼一声,似乎带着笑意:“纨绔子弟。。。。。”
贺庭歌不解,正要问一句,却是看到那群挡路的人胜长脖子看着的地方走出一个人来,那人明显妆容未卸,身上穿的还是戏袍,此时走出来看到这情况,凤眼一挑,折身就要走回去。
而一众纨绔却是想要追上去,贺庭歌再怎么不懂这里的行情,也看出来了,脸色微沉:“都让开。”
声音沉稳霸气,倒是让不管不顾的众人停下来,贺庭歌不耐烦的伸手拉着傅清城胳膊从人群中走出去。
“一个唱戏的这么红?”坐在车里,贺庭歌不动声色的揉了揉还生疼的大腿,心道他妈的,比挨了一枪还疼。
“可不是?”傅清城道:“霍老板的戏,那是在东北出了名的。”
“霍老板?唱戏那个?”贺庭歌一愣,他以为所谓的霍老板是戏楼的老板,原来是戏子:“你们认识?”
“有些交情。”傅清城点头,看贺庭歌:“你从来不看戏?”
“有什么好看的,不如去唐玉祯那里听歌。”贺庭歌不以为意:“看来那霍老板也是国色天香的美人了,唐玉祯没收揽她,真是可惜。”
傅清城半晌没接话,贺庭歌也没在意,随口问道:“想吃什么?”说着将口袋里一个纸包递过去,傅清城看起来似乎有什么话想说,看着贺庭歌的眼里似笑非笑。
“看我干什么?”贺庭歌问道。
傅清城打开纸包,里面是一粒粒剥好的瓜子,有些诧异:“干嘛给我这个。”
贺庭歌瞥了一眼:“不是你要我剥的?我不吃这些。”
傅清城看着那些瓜子,无奈道:“好吧,看在少帅这么辛苦的份上,我就给你透露个秘密。”
贺庭歌洗耳恭听,傅清城拿了一颗瓜子放嘴里吃了才道:“霍老板是戏子。”
“我知道啊。”贺庭歌莫名其妙。
“那你一定不知道,戏班子里,除了杂艺,唱戏的都是男的。”傅清城淡定的说道,贺庭歌一愣,等想明白什么意思之后,才面色变了变:“霍老板是男的?唱虞姬那个?”
“嗯。”傅清城点头,随后对穆岚道:“穆副官,先去一趟九味阁。”
霍老板
贺庭歌一愣,等想明白什么意思之后,才面色变了变:“霍老板是男的?唱虞姬那个?”
“嗯。”傅清城点头,随后对穆岚道:“穆副官,先去一趟九味阁。”
穆岚似乎心不在焉,傅清城说了第二遍才回神道:“好。”
“那那些人不知道吗?”贺庭歌继续问道。
“以前是不知道的,所以一开始总是收到一些胭脂水粉,鲜花首饰什么的礼物。“傅清城忍俊不禁的笑道:“每次回到后台看到那些东西,他都黑着脸给扔到垃圾堆里,但是他又不愿意出面,便一直被人误会着。”
贺庭歌不食滋味的想了想那些纨绔子弟整天鲜花首饰的追一个男戏子。。。。。。摸了摸腿侧,还是疼。
“直到有个富商之子脑袋发热喝了酒来沁园闹事,说什么非要娶他为妻,当时事情闹得方圆十里都惊动了,我记得他当时脸上装还没卸完,听到这事,提了一把道具长刀就出去了,刀架在那男子脖子上,二话不说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骂了一顿那个富商之子。”说着忍不住笑道:“当时那纨绔被他声音吓的酒醒了大半,半天没吭一声,反应过来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哭腔,委屈十足的朝着他说:你骗我。那语气神态,似乎他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似的。 ”
贺庭歌默默地看着傅清城笑完继续道:“他当时那样子,隔着那么厚的油彩都看得出来脸绿了。”
谈笑宴宴,贺庭歌脑补了一下现场,想象着一个满口磁性嗓音的女花旦,霸气十足的扛着大刀痛骂纨绔的样子。。。。。。嘴角忍不住斜起。
“他那么骂他的追捧者,不会有问题吗?”贺庭歌想了想问道。
傅清城看着窗外不远处的酒楼道:“肯定是有的,至少,追求者都气急败坏,差点就来砸场子了,若不是沁园老板多少有些人脉本事,他怕是要被赶出金城,不过,人这东西,有时候,也是挺怪的。”
看到傅清城唇角那一丝不知是嘲笑还是苦笑的弧度,贺庭歌眉梢动了动,此时穆岚却是停了车:“会长,少帅,到了。”
抬头看了看九味阁古色古香的招牌,贺庭歌眉梢一挑,嗅到里面飘出的菜香:“什么时候,金城开了这么一家?”
傅清城在旁笑了笑:“去年,少帅没来过?”
“没有。”贺庭歌回到,长腿一迈走进去,里面的小二迎上来,一看是他,连忙道:“少帅楼上请。”
九味阁的二楼有包厢,装饰都是古朴文雅,虽然现在东北通了电,但是这里还是点着蜡烛,此时天色已暗,昏黄的烛火照亮着整个房间。
“傅会长这是请我吃烛光晚餐?”贺庭歌脱了大衣搭在椅背上。
傅清城但笑不语,推了菜谱在他面前:“礼尚往来,少帅请我看戏,那我就请少帅吃饭,互不相欠。”
贺庭歌听着这话,有些不高兴,但也没说什么,随手划了一些菜,但看菜价,却都是挑着贵的点,不一定好吃,但一定要最贵。贺庭歌心里默默道:叫你互不相欠,你不想欠我的,那我就欠你的。
“刚才你说的那个霍老板,怎么回事?”贺庭歌闲闲的靠在椅背上,问傅清城:“他怎么又在金城扎脚的?你帮的忙?”
“我哪有那个本事。”傅清城看着桌面上的烛火道:“虽然他身份曝光,大部分人骂他抹黑他,但是,他依旧我行我素,沁园老板也是顶着压力,继续让他上台唱,开始确实不顺利,但是,毕竟名声在外,闹事的人也就不了了之,到后来,追他的照样还是追,虽然不送胭脂水粉,但是鲜花,还是时常送的。”
“你和他很熟?”贺庭歌听着这些,有些疑惑。
傅清城勾了勾唇角:“不算很熟吧,只是偶尔聊聊。”
贺庭歌知道不止这么简单,但是也没再问,转而问他:“这么久了,也不说声谢谢?”
“你送我东西,就为了我跟你说声谢谢?”傅清城端过小二送来的茶壶,倒了杯茶,茶香轻抚着鼻翼,是碧螺春:“那少帅真是破费了。”
“不行吗?”贺庭歌也没想要他说声谢谢,但这么多天来,他都不提这事,难免让他觉得是不是看不上直接给扔了。
“世多传,一掷千金为博美人一笑,少帅当初花十五万大洋买的画骨扇,就这么送我了?不可惜吗?”傅清城抿了口茶道。
贺庭歌随口道:“那你给我笑一个?”话音刚落,似乎脑海中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恍惚间看到一个容貌清俊的少年,在烛火下对着自己展颜一笑。。。。。。而后,唇上一点薄凉。。。。。。
等再要细细回想时,那种感觉却消失在脑海,仿佛从未出现过。
“少帅真是说笑了。”傅清城清朗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不过,礼物我很喜欢,虽然不是什么稀罕物件,但是毕竟是古物,保存至今也是难得。”
贺庭歌回神,有些不食滋味的听着傅清城的话,也没说什么,只是下意识的伸手摸上自己的唇,温热的触感,让他眉头轻锁,到底,自己忘记了什么。。。。。。
菜很快就上齐了,贺庭歌尝了几口,不由的赞叹道:“味道不错。”回首扫了一圈才发现不见穆岚身影。
傅清城拨着虾壳,优雅的不像是在吃饭:“穆副官似乎有事,没上来。”
贺庭歌连皮吃了一只虾,只去掉了头,他跟穆岚说过,只要没什么大事,自己的时间自己做主,所以也就没在意。
其实穆岚自从出了沁园就没认真过几分钟,看贺庭歌和傅清城上去吃饭了,想着自己也没胃口,便没上去。
等他回神的时候,却是不知道已经走到了哪里,看着眼前陌生的巷子,穆岚停了脚步,路边已经没有什么行人了,昏黄的路灯也不是很亮,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
从兜里摸出打火机和烟,划了几下才点着,靠在身后的墙壁上,感受着烟在肺里转一圈在慢慢吐出来,模糊的烟雾中,似乎看到那舞台上甩着水袖唱戏的人。。。。。。
穆岚不是第一次去听戏,倒不是他喜欢听,只是傅清城所说的那次,纨绔子弟闹沁园的时候,他当时正好奉了贺庭歌的命令到金城给督军送文件,只好路过,便看到那一身青衣旦角的人满口粗话的骂地上已经犯傻的人,由于妆还没有卸,上挑的凤眼在那一刻竟有些说不出的风情。
他不禁停下脚步,反正文件已经送到,他也不急着赶回去,便鬼使神差的看着这事,既不插手,也不离开。
后来他知道了事情原委,不由得就对这戏子有些好奇,他知道他得罪了城中不少纨绔,他便暗中打点,让他继续能在台上唱戏,虽然闹事的还是不少,但有他暗中帮忙,总算是平息下来。。。。。。
其实穆岚很好奇,那个人有什么魅力让原本已经转黑的追捧者再次回到他的裙摆之下,甚至,比起以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想到这里,他不禁唇角微勾,似乎是有些苦涩,是啊,他是有魅力的,不然,他又怎么会为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真面目的让人,做这么多。。。。。。
一根烟很快减底,穆岚看了看已经挂在深蓝色天空中的弦月,扔了烟屁股,抬脚踩灭火星,算算时间,贺庭歌和傅清城也快吃过了。
就在他直起身子,扣了扣腰间的皮袋时,巷子里却是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听起来似乎不是一个人。
穆岚下意识的将自己隐藏在一个角落,就看到一个穿着白色长衫的年轻 男子,匆匆从巷子一边走过来,一边压低头上的米色礼帽,一边回头看巷子那头,嘴里骂骂咧咧:“操,一群猪,脑子被驴踢了。。。。。。。”
穆岚有些诧异这斯斯文文的青年居然爆粗口,就见他走了几步后,后面果然跟过来一伙人,为首那个看样子是个富贵人家的,穿着一身裁剪合适的西装,松了松领口,吹了一声口哨大声道:“霍老板,走那么急干什么?”言语间有些戏谑的味道。
故意
穆岚有些诧异这斯斯文文的青年居然爆粗口,就见他走了几步后,后面果然跟过来一伙人,为首那个看样子是个富贵人家的,穿着一身裁剪合适的西装,松了松领口,吹了一声口哨大声道:“霍老板,走那么急干什么?”言语间有些戏谑的味道。
那青年背对着那伙人翻了个白眼,站住脚,沉沉出了口气,回头道:“我妈喊我回家吃饭。”
“令堂对霍老板真是关爱有加。”那西装男一副痞子样,走了几步道:“霍老板,我这等你这么多天了, 好不容易才有幸得见,不如赏个脸?”
“脸就一个,给你我就没了,你不要脸我还要呢。”青年看上去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嘴巴却是不饶人。
那西装男果然怒了,冷哼一声:“霍老板牙尖嘴利,我今天算了得见了,但是随你怎么说,今天这顿饭,你是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说罢便一挥手:“请霍老板上车。”
后面一种小弟,顿时涌过来,青年面色一变:“这是请?”
“不过一个戏子,本少爷看得上你,是你几世修来的福分。”西装男戏虐道:“小心着点儿,别蹭破了皮,看着细皮嫩肉的。”
小弟们很听话的上前围起青年,想着怎么样才能把这明显不想去的人“请”上车,还得小心着别蹭着了。。。。。。。
“那真是糟糕透了。”青年不屑道:“被你看上,不如被一头母猪看上。”
“看不出来霍老板口味儿挺重。”西装男不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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