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后的某一天,当贺庭歌偶尔想到那个风雨欲来的梨园里,那个少年就这么仿若谪仙的站在自己面前,让他不知所措的时候,他也曾试探着伸手抚摸到胸口,那里是否还存留着那个印记。
少年踱步走来,站定在贺庭歌眼前,才慢慢道:“这梨花刀有毒,别碰。”说着伸手拔下树上的刀子向着某一处走过去:“梨花香太过浓郁会使人降低反应能力,而这刀上粹过焦兰,平时没有毒性,可是嗅了这么浓的梨花香在碰这刀,你会醉倒三天三夜的。你是师叔我,可没打算照顾醉鬼。”
说话间,少年已经跃上树枝,不知将那些刀又放在了哪个角落。回头看到贺庭歌依然一声不吭的看着他,少年轻笑道:“我叫傅清城。” 说话间,少年已经跃上树枝,不知将那些刀又放在了哪个角落。回头看到贺庭歌依然一声不吭的看着他,少年轻笑道:“我叫傅清城。”
管吃住吗
“傅清城。。。。。。”贺庭歌默念着这个名字,渐渐回过神来,垂下眼帘,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再抬头对上少年清亮的眸子,淡淡道:“贺庭歌。”
傅清城用手中的扇子敲了敲后颈,脑袋微微一偏,抿唇一笑,道:“知道了,走吧。”说完便负手向着梨园深处走过去,贺庭歌略一迟疑,抬起步伐跟上去。
其实梨园并没有之前看到的那么大,第一眼看过去的感觉,不过是个幌子。没走多久,贺庭歌便看到了之前进来时看到的建筑物,难得的两层小楼,在谷中,可能只此一座吧。细看之下才发现,之前看到的是竹楼的侧面,可是,进来这一路,并没有走弯路,怎么会转到正面。
像是看出来贺庭歌的疑问一般,傅清城走在前面的身子准过来,对着贺庭歌说:“梨园里有师父部下的阵法,你不知不觉的时候早就转了方向。要是平时误入,可能十天半月也走不出来。”
贺庭歌听着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感情我是不是还要感激你?
进了竹楼,一股淡淡的清香顿时让贺庭歌原本比较压抑的心情好了很多,见里面放置着竹椅,也不客气,几步上前便稳稳入座。丝毫不见挪逾之色。
好在傅清城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上去就坐在一张轮椅上,催动机关来到贺庭歌身边,端起茶壶给贺庭歌倒了一杯水,道:“喝吧。”
贺庭歌微不可查的皱着眉看着眼前坐在轮椅上的少年,这得懒到什么程度?但他也不是个勤快的人,只是微微发怔一会,便端起茶杯一口喝下,温度刚好,不冷不热。
傅清城不满的看着贺庭歌抱怨道:“真是暴殄天物,这么好的茶,居然如同牛饮,白白糟蹋了这好东西。”
“要我给你吐出来吗?”贺庭歌微恼。
“如果你愿意的话。”少年顺口接到,也不在意贺庭歌微冷的面色道:“不过还是算了,叔不差这几口茶。”
。。。。。。。
贺庭歌实在不想再和面前这个人多说一个字,真他妈的难伺候,还不如跟着耳钟那个胖子来的实在。
“哟,快下雨了啊。”傅清城催着轮椅来到窗前看了看道:“麻烦你出去把那些晒着的药材拿进来。”
贺庭歌不动。
傅清城回头看他:“喂。”
贺庭歌不语。
傅清城难得皱起眉,继而舒展:“你是来当跟班的,还是来当大爷的。”
贺庭歌面朝他挑挑眉,意思很清楚。
“大爷,药材要是潮了,你就出去陪着吧。”傅清城靠在椅背上,淡淡的说道。
“我要走了。”
傅清城闻言看着他,似是不解。贺庭歌耐心的解释道:“谷主让我跟着师父,那都不能去。所以,不好意思,失陪了,小师叔。”最后三个字,叫的格外轻快,真难得看到眼前这人这个表情。
“不能乱跑,为什么你还要来?”少年似乎不抓重点一般的好奇着问道,一双桃花眼里带着几分疑惑,和天真。
“我。。。。。。”贺庭歌语塞,是啊,为什么来?随即,他唇角一勾,道:“怕小师叔你等我等着急了,过来说一声。”
傅清城貌似理解一般的点点头道:“真是有劳小王爷这么惦记着为叔了。“
贺庭歌原本微翘的唇角顿时僵在脸上,小王爷?下一刻,贺庭歌冷冷的目光盯在傅清城波澜不惊的脸上:“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傅清城依旧淡淡的说,脸上一如既往的带着一丝浅笑:“我随口说说。”
贺庭歌才不会相信他,随即冷冷瞥了一眼少年,什么也没说,就要离开竹楼。
“要是你出去了,我不敢保证谷主会不会发现你的身份,但是,我敢保证,你绝对在谷里呆不了多久。”傅清城淡淡的语调响在身后:“你的目的也就没有希望了。”
贺庭歌收住脚步,却没有回头,半晌:“为什么?”
“不为什么。”
贺庭歌回头看着轮椅上的少年,对方只是端起桌上的茶杯轻抿一口,似乎与他无关。
“你可以选择不信我。”傅清城看着他。
贺庭歌不置可否的沉默在门口,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也不知道冉叔所谓的目的,虽然他乐的这些事和他无关,但是,若是离开这个翠谷,冉叔所谓的目的没有达到,那么出了谷之后,自己又要面临什么?
“管吃住吗?”
傅清城慢悠悠的摸着茶杯的手闻言一顿,继而抬头看着面前面色不怎么好看的少年,竟是没反应过来。
贺庭歌也不着急,等对方回过神来的时候,才认命似的出了竹楼,将干净的院子里晒着的药材一一搬进来。傅清城看着贺庭歌,良久,终究是没忍住淡淡的摇头笑了笑。
傍晚时分,初春的第一场雨总算是下下来了,雨点敲打着竹筒,像是在无形间奏着单调的曲子,但是,听着却不令人心烦。
贺庭歌靠在竹椅上发呆,傅清城在楼上也不知在干什么,时不时的传来轮椅轮子碾在竹板上的声音,混着外面的雨声,仿佛整个世界都是清静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同意傅清城留在这里,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少年笃定的眼神,他妥协了,不管对方是什么目的,至少目前来说,呆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不好。
不久,楼梯上传来脚步声,贺庭歌抬眼看了一眼走下来的傅清城又回头继续看向窗外,一言不发。
“你不饿?”身后的傅清城有些纳闷。贺庭歌回头看着他疑惑的脸:“然后呢?”
“做饭啊。”傅清城再次无语。
“你见过小王爷自己下厨的?”贺庭歌皱着眉道。
傅清城认真的想了想,摇头。
贺庭歌继续回头发呆。傅清城看他的侧脸,无奈的摇头,上了阁楼。
晚上贺庭歌躺在傅清城卧房外间的小床上,听着窗外还没有停的雨声,肚子不争气的叫起来,本来中午就没有怎么吃东西,下午又被刻薄的雇主不给饭吃,再怎么说,现在的贺庭歌还是个正在长个子长身体的少年,饥一顿饱一顿真的还是不好撑。
但是却又没有办法。隐约听到里间的门好像打开,贺庭歌忙闭上眼装睡。
刻意放轻的脚步声走到身后,顿了顿又离开,下了阁楼。贺庭歌撇撇嘴,看吧,这小子装的跟个仙人似的,还不是饿的挨不住了吧。
迷迷糊糊的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被人推了推,贺庭歌烦躁的转了个身继续睡去,那只手却是不停,又摇了摇他的肩。贺庭歌索性装谁到底,动也不动。
那只手果然没有再推他,但是还没正式入睡,屁股上却是被人狠狠踢了一脚。贺庭歌忍无可忍的一下坐起,怒目而视。而眼前的白衣少年一手端着碗,一条腿搭在床沿,另一只手搭在膝盖上居高临下的目光随着贺庭歌坐起而与他平视,目光里还带着几分笑意。
看到这双眼,贺庭歌原本一肚子的火气终究还是忍住没有骂人:“干什么?”
“呐。”少年将碗端到他面前道:“说了管吃,不食言。”
看着碗里的青菜面条,淡淡的散发着香味,贺庭歌脱口而出:“不饿。”然而,肚子却不真气的叫起来。
捉鱼
傅清城好笑的看着他,摇摇头道:“我放桌子上了。”之后也不看贺庭歌,便转身走向里屋。
贺庭歌看着他的背影,一时间到不知道说什么。瞥到傅清城有些不怎么自然的走路姿势,他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
虽然不愿意被傅清城看扁,但是,再怎么样,也不能亏待了自己的肚子,端起桌上的素面条尝了一口,味道还不错。
在竹楼的日子简单的有点无聊,除去偶尔必要的几句对话之外,整天的生活就是贺庭歌陪傅清城看书,贺庭歌陪傅清城晒药材。。。。。。等等。
“你是打算修仙吗?”不记得是第几次看到眼前的素菜,贺庭歌终于忍不住皱着提问。
刚夹起一片蘑菇的傅清城手下一顿,继而抬头看着贺庭歌嫌弃的眼神,认真问道:“什么意思?”
“你不吃肉,好歹我要吃啊。”贺庭歌放下筷子。
“你又没说要吃。”傅清城无辜道。
看着他那认真的表情,贺庭歌顿时心累,“那我现在说了,怎么办?”
“自己做啊。”
“。。。。。。”
傅清城没有再理会贺庭歌的眼神,淡定的吃着碗里饭,吃了几口,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说:“等下和我去个地方。”
“哪儿?”
“管那么多,吃饭。”顿了顿又道:“记得碗刷干净,不然下顿饭自己解决。”
。。。。。。
饭后,贺庭歌认命的去厨房把碗刷了,干不干净,另当别论,因为每次故意留在碗上的污渍,都会在下次吃饭前消失干净。然后某人会不厌其烦的再次让他去刷碗。
去的地方不是别处,正是之前进来前的那片梨园,看着眼前天青色衣衫的少年脚下刻意踏出的步伐,贺庭歌面无表情。直到前面的几棵梨树突然开始移动,渐渐从梨树让开的地方出现一条通往底下的台阶时,贺庭歌的目光才渐渐有了些神色。
“走吧。”傅清城说完,也不理会贺庭歌的目光,直直走向地上突然出现的通道。
贺庭歌脚下略一迟疑尾随着跟上去,里面是一个类似地宫一般的地下建筑,只是不大,但是修建的相当严苛,灯火似乎一直都亮着,从未灭过。
地下湿气很重,贺庭歌紧走几步跟在傅清城身边,傅清城偏头看他一眼,笑了笑道:“怎么?”
贺庭歌瞥他一眼,也不说什么,一时无话。
“好了,你自己看看,什么顺手。”傅清城清淡的声音从身边传来,贺庭歌这才顺着他的目光看着自己身边的木架。
整个一个宫殿两侧都是各种各样的兵器,小到细如牛毛的毒针,大到一丈来长的鬼斧。应有尽有,就连贺庭歌这样一向对这些冷兵器不感冒的人,都忍不住露出不敢置信的目光。
“这是我们翠谷的兵器阁,也是天下最齐全的兵器藏匿之地,世上有的这里都有,世上没有的,这里也有。”傅清城找了个位置坐下来,一边捶着膝盖,一边淡淡解释:“除了传说中的那个东西之外,这里没有你找不到的,只有你不认得的。”
“什么?”贺庭歌回头看着傅清城,眉头微微一皱。
“离恨天。”
“那是什么东西?”茫然的看着傅清城一边捶着膝盖一边淡淡看他,贺庭歌走到他面前,道:“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没什么。”傅清城收回视线,坦然笑笑,道:“有没有看上的,顺手的?”
“给我用的?”
“恩。”
贺庭歌皱着眉看他一眼,随手取下一把武器,道:“走吧。”
傅清城挑挑眉看他:“好了?”
“恩。”说完不等他再说什么,便抬步走出兵器阁。傅清城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眼中淡淡浮上一丝疑惑,贺庭歌听到离恨天的反应,似乎并不认识的样子,难道是他多虑了?还是对方早有准备,掩饰了自己的反应?
等到回到竹楼,看到傅清城坐在轮椅上闲适的喝茶的时候,贺庭歌这才正式的看了一眼手中随意拿来的兵器,一看之下,眉头微微锁起,真是的,怎么拿了这个东西。
傅清城看到对方的表情,轻笑道:“怎么?后悔了?”
掂了掂手中几斤重的长矛,贺庭歌颇有几分头疼。难道自己是因为这东西叫枪,就把它当枪的拿来了?
“以前练过?”傅清城放下茶杯。
“不知道。”这是实话。
傅清城躺在椅背上思索道:“那就开始吧,从今天开始,你就学这个。虽然你来当给为叔做侍从,但是,怎么说也还是翠谷弟子,学业不能落下,就由师叔我,代你师父传授你好了。”
“那就有劳师叔了。”贺庭歌也早习惯少年时不时一句“为叔”,觉得也没什么,倒是颇有几分孩子气,懒懒应了一声。
下午,主楼后面的空地上,贺庭歌一边拿着手里的枪不知道怎么笔画,一边有些恼火的瞥了一眼坐在湖边悠闲在在的喝茶的某师叔,恨不得拿枪戳到他悠然自得的脸上,说好的教呢?就是让他在这里拿着这把破矛戳鱼吗?
“你说要吃肉,就得自己动手。”傅清城在舒适的太阳光下懒懒的眯起眼,享受着日光浴。
所以一下午,贺庭歌都把水里的鱼当成某人欠揍的脸使劲的戳,虽然根本戳不中。别看手里这把长枪的枪头是那么的锋利,可是面对这浅摊上的游鱼却是半点用都没有。
直到日落西山,贺庭歌才抹着脸上的汗,看都不看自己的成果,悻悻然上了岸。其实,也根本没有成果。
所以晚饭,依然是素面条。
用傅清城的话说:什么时候戳到鱼,什么时候开荤。
贺庭歌突然嫌弃这个一个月也太他妈长了。
“你怎么这么笨?”傅清城望了望天上越来越厚的云层,又看了看水里扑腾半天还是一无所获的贺庭歌,无奈的摇摇头,这都几天了,怎么一点收获都没有。
贺庭歌早就已经对他没了一开始的脾气,纯粹一副:你随便打击,我听不到的表情。
傅清城起身挽了挽袖子,将折扇收起,插在后襟,走到湖边道:“看师叔的。”说完拖了靴子,扁起裤腿,一把拿过贺庭歌手里的枪。
“这把枪是九曲长枪,也算是把名枪了。”傅清城挽着袖子,走在浅水里:“用枪,就得注重虚实兼备,刚柔相济,出招时锐不可当、虚实相生,回撤时迅疾如风,稳重而大气。一旦得手之后便乘势一戳,让你的敌人再无翻盘机会,正是“乘胜追击”的绝佳体现。正所谓:‘锐进不可挡,速退不能及’……。”
看着眼前一向修仙练道,不食荤腥的“仙人”。此时拿着长枪,一脸自然的瞅着水里的鱼,贺庭歌突然想到“吃人不吐骨头”这句话。
就在贺庭歌一愣神的功夫,就听到扑通一声,再回神就看到傅清城拿着枪对着他的脸,枪头上戳着还没死透的鱼,扑腾扑腾的扇着尾巴,溅了他一脸水珠子。
“喂!你走什么神啊,我刚才说的什么,你听到没有?”傅清城一脸无奈。
“哦。”贺庭歌哦了一声,接过在他眼里的“叉鱼杆”,把鱼取下来。
。。。。。。
生日
难得的,晚饭在桌子上看到一盘香喷喷的糖醋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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