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鸣无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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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鸣无间- 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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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乌西沉,清风出帘,轻抚几分之后,凌乱的蝉鸣逐渐平静了下去,空旷的天边渐渐漫起几分红霞。晚霞似锦,光辉而下,将天地染成一片昏红。

    叮咚的溪水,??的虫音,掩映的碧草,在夕阳的余晖下,恍若昏红的画卷,更显怀旧。这。。。。。。这样的场景,如此熟悉,将内心的那抹旧弦疯狂缭乱起来,几番乱弹,奏出难以名状的心音,却又倏忽揪紧,几欲拉断。红叶。。。。。。铺天盖地的红叶,蓉城四季皆红的红叶,任凭清风怎样逗弄,仍是挂在枝头沉睡着,仿佛在等一个故事,一个不知道是开始,还是终结的故事。

    江安扶着墨若薇自马车上下来,在她的额头,轻轻刻下一吻,眼里漾起无限爱怜,经久不变的语气仍是宠溺着,“阿薇,你看,我们这是到哪里了?”

    一袭紫衣的女子拎起裙摆,迈步踏在经年的红叶之上,一步步向前走去,耳畔沙沙传来的轻响,恶蚕吞食桑叶般让人毛骨悚然,似要将她的心灵,那份仅存的善良,一分分蚕食殆尽。这。。。。。。这是红叶林么?墨若薇忽的喉间惨叫一声,俯身跪倒林间,两行清泪倏忽淌下,滴落在脚下瓣瓣红叶上。七年了,一转眼,又回到这片土地了啊,那个“爱情”的520个谎言的开端,那个心魔的源泉。很久很久。。。。。。她都不敢来到此地了啊!墨若薇的手指,徐徐将那红叶扣紧,却是触摸到一片冰凉,泪水么?这片浸透了鲜血的土地,是鳄鱼流下几滴眼泪就可以冲刷的么?她张开手掌,捻起一枚红叶,那样浓重的血色,泪水打上,也浇不出斑斑泪痕。“哈哈哈。。。。。。”沙哑的笑声,沉寂了千年,凄凉绝望到连身侧的江安叶缙都大吃一惊。

    “阿薇。。。。。。阿薇。。。。。。”江安神色仓皇,俯身将地上的女子抱起,紧紧揽于怀中,他的心头犹自酸涩着,将怀中女子的头按在肩膀之上,喃喃念着,“莫怕,莫怕,这是红叶林,我们初次邂逅的红叶林,我已强大到足以保护你,莫怕,那样的噩梦,绝不会再重演了。”

    她一把,将他疯狂推开,踉跄着向后退去,眉眼之中的绝望凄凉几欲让她忍不住开了口去,傻瓜,假的,一切都是假的啊,你所钟爱的,你所念念不忘的,那些都是骗你的,墨若薇她从来都是墨若薇,从来都是魔族紫苏公主墨若薇,什么紫涵,什么紫苏,什么叶水芙,那些都是骗你的啊!她回身伸手,几欲将用幻术幻化成的伤痕寸寸揭开,看,都是假的。却又停滞在那里,独自掩了面容,两行清泪滑出,耳畔皆是微风拂过的瑟瑟声,苍茫天地,终究只是她一人啊!

    看,不管是什么动机,高尚与肮脏,一个人决定去说谎言,就要再寻更多的谎言去掩盖,如此循环,终至万劫不复。看,为了魔族,为了国家,多么高贵的情操!然而谎言就是谎言,背叛就是背叛。那些流下来的血,你用泪水是冲刷不掉的。

    “阿薇!”江安追上前去,将挣扎不安的女子使劲揽于怀中,看着她的泪痕,铺天盖地的酸涩感如同月夜泛潮,将他寸寸淹没,没有想到,故地重游,竟会让眼前的女子受到这么深重的刺激,看来,自己着实是忽略了。江安低头,下颔抵上她的发髻,沙哑一声唤,“阿薇,对不起,对不起。”

    眼观二人如此神色,叶缙立于一旁,实在是有些尴尬,脸色也是一阵红一阵白,略微抬眼,却见江安目光炯炯正是盯着自己,只好讪讪一笑,向着江安尴尬示意,“我去前面洗洗手。”

第九十八章 安知若薇(31)() 
“哎,真是。。。。。。”叶缙留在甜蜜二人身侧,自感无趣,只好摊了摊手,无奈迈步至前边溪水处,无聊之下,徐徐拨弄着一池绿水。绕指涟漪在指尖徐徐荡开,一圈圈蜿蜒开去,将那水中的游鱼,惊扰地四散而逃。百无聊赖之下,叶缙回身望望夕阳余晖下静静相拥的二人,转头一声苦笑。清溪银光轻泛,荡出男子棱角分明的眉眼,叶缙低头,悠悠念一句,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他摇摇头,无奈踟蹰着,情之一字,到底包含了写什么呢?一声苦笑,想来自己也是年过二十的人了,平日里忙于军务,一向将终身大事看得太淡,到了这个年龄,心里竟是从未装过一个女子,“哎。。。。。。”

    夕阳斜晖洒下,将相互依偎的两个人影,拉的很长很长。江安搂着怀中的女子,俯身吻干她眼角的泪痕,好不容易止住了她触景伤情的嘤嘤哭泣,几经逗弄,方才令那张芙蓉脸上重新绽开了笑颜。

    虽是日程匆促,然而既然到了蓉城南部,论景观,论情感,又怎能不去拜访那片红叶林?懵懂的情愫,年少的痴缠,初开的情窦,都被这蓉城的红叶一一渲染

    。旧忆如画卷,徐徐展开在久别重逢的二人眼前。既然失去过,那就更该珍惜重逢的不易了。

    “阿薇,你看,那个时候,就在那里,你还是个小女孩,怀里抱着个包裹,就那样摔倒在我的眼前。”江安抬手指着面前的一棵古树,闭了眼睛,几番陶醉,似在诉说一个古老的故事。他俯身,在那小巧的鼻头之上轻啄慢吻,回忆似的一声呓语,“那时,你还是个很小很小的姑娘,胆子也是极小,有些怕我呢!”

    墨若薇低头,擦了擦满眼的泪痕,心里涌起莫名的情愫来,转头噗嗤一声轻笑。几番调笑,拉了他的衣袖,在那大手之上,徐徐划下四个大字,“穆宇哥哥。”

    “哈,”江安一把攥住她的小手,扬眉道,“我在野狼那里救你的时候,就曾经清楚地告诉过你,我叫江安,字穆宇,”他扬手,用力刮了刮她的鼻梁,宠溺一声,“只怕阿薇当时是吓傻了,只听见穆宇两字,日后也不曾多问,就以为我叫穆宇了,诺,绕了个大弯,若不是你身上的幻音笛,我还真是认不出阿薇呢!”

    听得此话,墨若薇的脸蛋泛起几分浅红来,凤目圆睁,跺脚浅嗔一番,随即扬起粉拳,在江安宽阔的脊背之上,佯作愤怒的擂了几下。

    “哈哈,”江安一声轻笑,反手握住那扬起的粉拳,佯作恼怒道,“饶了这么大的弯,方才让我遇到你,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才好呢?”不顾怀中女子的死命挣扎,江安抬手,在她头上轻敲几下,随后握住那纤纤玉手,用了几分力气,不知是故意还是林间枯木遍地,脚下一绊,竟是须臾倒地,将面前的女子蓦地压倒在身下。

    “嗯,嗯。”几声娇弱轻呼,自墨若薇的唇边飘出,凝成零散几声笑语。几分挣扎,墨若薇想要将江安推开,却被他一把擒住。

    玲玲笑语,绵绵笑谈,传在相距不远,溪边独坐的叶缙耳朵里,使得他不由得嘴角抽动了几下,“哎!”低头一声长叹,恍若是有了几分怒意,叶缙飞起一掌,拍在潺潺的溪水中,将那游鱼击得,四散逃开。听着不远处传来的玲玲笑声,叶缙不由得几分诧异,嘴角微扬之下,心念一句,想不到,一向孤傲的东莱王子,竟会如此情意绵绵,温存遣倦,看来,情之一字,着实奇妙,若是归了栖柠,自己是否,也要略微尝尝?

    几分疑惑,几分恍惚,叶缙呆呆地愣在那里,水面上圈圈荡起的觳纹,也逐渐转平。然而,那水平如镜的溪面之上,竟是徐徐出现两只怪鸟的倒影,周身雪白雪白,展了羽翅,盘旋疾走。这是。。。。。。叶缙皱了皱眉头,不由得泛起几分疑惑来,抬头遮眼望去,这样的怪鸟?从形态看起来,竟有几分像月樱国的雪鸢,它怎会出现在此,难道是长途跋涉,迁徙到了东莱?月樱国最为珍贵的禽类。。。。。。非是一国王族,绝无资格拥有,这。。。。。。念及此,叶缙的脸色,一分分的凝重了起来。

    江安附身在墨若薇绵软的身躯上,观着那夕阳之下的容颜,心潮不由得一阵澎湃,闭了眼去,低头便是吻住那两瓣樱唇。突如其来的举动,却是让墨若薇心头大惊,双目顿时也大睁起来,惊恐挣扎片刻,方才低眉妥协。一只雪鸢自云端掠过,羽翅轻展,鹰隼般锐利的眼睛扫视一下红叶中的二人,倏忽冲上云端,一声悲啼。

    雪白的鸟影映入墨若薇的眼底,击得她的脑袋,“嗡”地一声炸响,这是。。。。。。雪鸢么?怎么,来得这样迅速?她呆呆地愣在那里,任凭江安叩开牙关,在自己口中缠绵交合。幸福,来得如此短暂,到此为止么?到此为止了。。。。。。她闭眼,两行清泪自眼角滑落下来。这一切,结束了,不舍么?有何不舍?七年前,自己不是舍过一次么,这次,不过是故技重施,又有何忧心?那痛过的心,还未麻木么?不急不急,机会还有很多,它总会麻木的

    。她,这样的一个恶魔,到了那时,就安然地沉沦在无间炼狱吧,再没有希望,亦没有幻想,也就。。。。。再也不会感到心痛了吧!

    “阿薇?”江安的面庞感觉到那颤抖的睫毛,尚且带着几分沾湿。有些狐疑,他抬起头来,凝视着身下的女子,温柔宠溺一声,“阿薇,怎么了?”

    请。。。。。。请别对我露出这样宠溺的神色,我。。。。。。我承受不起。墨若薇周身颤抖着,用尽全身力气挤出一丝明媚的笑容,却如同暗夜悄然绽放的昙花,明知凋落却又拼命绽放的凄艳,她痴痴地抬手轻指云端,莞尔一笑。

    “哦?”江安几分诧异,随即抬眼,顿时面如死灰。天空中的雪鸢感其神色,一声凄厉尖啼。

    “这。。。。。。”江安嘴唇颤抖着,“雪鸢。。。。。。雪鸢!”惊呼一声出口,江安大惊失色,随即便是一把拎起身下的女子,向着溪边独坐的叶缙大吼一声,“快走!”

    急切之下,一把将怀中的女子抱起,塞于马车之内,江安扬了鞭绳,重重抽在马儿背上,伴随着凄厉一声“驾——”,马儿扬起四蹄,将那林中的红叶尽数惊起,长嘶一声,便是风驰电掣向着前方而去。

    “叶缙!”江安一声大呼,伫立溪边的叶缙闻声惊起,眼见江安神色仓惶,驾着马车向自己奔来,心中便知一二。江安一手扬鞭,一手向着前方叶缙伸出,叶缙只一皱眉,随即脚下轻踮,身影生风,瞬间握上江安伸出的手,坐于马车之上。

    “阿薇,坐稳了!”江安回头,向着身后一声低低嘱咐,咬了牙关,怒鞭烈马,向着远方撒蹄而去。

    “看,他们在前方!”为首一人纵身勒马,扬鞭轻指,俯首向身侧的王者报告。东莱王坐于马上,一手携了缰绳,目光睥睨,简洁短促,吐出一个冷冷命令,“追。”言毕,一扬鞭,纵马飞出,四蹄疾驰,将那林间红叶片片踏碎。众人领了王命,纷纷鞭马向着前方冲杀而去。万州城主秦凌烟闭了眼睛,随着众人一起上前,一声凄凉苦笑,七年过往情义,随着这马蹄之下的斑斑红叶,一起被踏得粉碎粉碎。

    林间小道不平,枯木乱石遍布,车轮碾至乱石之上,阵阵颠簸,墨若薇坐于马车之中,即便是抓得稳稳的,仍是被颠簸的磕磕绊绊着,左右摇晃。

    “驾——”江安咬牙,怒鞭烈马,马蹄疾驰,扬起粉尘万千。风声吹耳畔,徐徐拂过,依旧委婉,夕阳挂天边,慢慢洒下,依旧遣倦。飞尘之中,叶缙抓紧了马头的缰绳,向着江安大呼一声,“来人是谁?”

    “驾——”马儿一声长嘶,江安回首,匆匆一声,“宣武将军,或是万州城主秦凌烟,或是东莱王亲自前来!”

    “怎么会?”叶缙闻言,大惊失色,“他们怎会知道?”计划如此绝妙,怎会轻易被他人知晓?

    “休问,”江安转头一声长喝,声色俱厉,“逃出生天再谈不迟!”

    天际一声凄厉鸟啼,如此尖锐刺耳,江安闻声抬头,见那雪鸢依旧在头顶盘旋,他侧身回眸,远处的人身马影已经依稀可见。江安咬牙切齿,原来是这只破鸟!他忽然感到,自己从未像今天这般讨厌起瑶华公主养的雪鸢来,盛怒之下,一手执了长鞭,在那林间小道上卷起几颗碎石,愤然一声,向着天际撒去。

    凌厉的乱石,夹杂着江安的气劲袭来,天际的那只飞禽又如何躲避,瞬间被几颗乱石贯穿身体,挣扎了下翅膀,惨叫一声,坠于地上,哀哀鸣叫。。

第九十九章 安知若薇(32)() 
残阳如血,笼得天地一片昏红;红叶似染,燃得人间千里炎炽;清风如许,扣得愁肠如烟堆砌。

    蓉城郊外,红叶林中,天地赤影,一骑绝尘。秦书瑶跨坐于骏马之上,扬鞭几声轻呼。到底是品性温顺的千里良驹,秦书瑶那稚儿学步般的骑术,毫无章法的驱使,竟没有将它激怒,愣是咬牙忍耐着将背上的主人送往欲达之地。

    晚霞似锦,太阳感其娇媚,也收敛了万丈金芒,慢慢躲进它的怀里。秦书瑶伏于马背上,一汪秋水也逐渐泛起的雾光,她咬牙轻抚马头,“跑快些,再跑快些,王兄他要等不了了。。。。。。”

    仿佛是透彻了主人的心性,骏马扬蹄,一声长嘶,加快了脚步向前飞奔而去,身后扬起的红叶盘旋而舞,如同风中碎落的蝶翅。天际雪鸢振翅高飞,一声凄厉长啼。

    林间疾驰的马车之上,江安一击将那跟随者的雪鸢击落,扬鞭之时,抽空向身后观望,只消一眼,便是叫苦不迭。身后纵马追击的人影越来越清晰,黑压压的一群,飒风声,马蹄声,喝止声,声声入耳,其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近,此情此景,江安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苦笑一声,这,即便是消灭了雪鸢,也摆脱不了追兵吧!

    “驾——”愤然一鞭抽在烈马身上,马儿吃痛,拼命向前狂奔着。此等局势,要如何才能打破这一死局,逃出生天?何去何从,何去何从?无人应答,只听得耳畔,风声飒飒凄寒

    。

    叶缙面色凝重,侧身看着车后阵列整齐的追兵,心里略知一二,看来,他们并不是散兵游勇,而是东莱正规军士,有备而来。只是,怎会如此,东莱人怎会知晓他们的藏身之地?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来不及疑惑,来不及多想,一闪而过的念头便被飒风吹落,踩碎在疾驰的马蹄之下。心中只留得一个声音,逃吧,逃吧。。。。。。

    叶缙骤然转头,目光凄然,望一眼车厢,胸口恍若被谁重击一拳,不觉唤出声来,“小妹。。。。。。”

    “闭嘴!”江安扬鞭,重重鞭了烈马,咬牙一声,“阿薇不会有事,即便是我们死了,阿薇也不会有事!”

    没命的奔逃,不知持续了多久,仅有的一匹烈马负者几个人的重量,即便是千里良驹,时间长了也显得力不从心,奔逃的脚步逐渐慢了下来,鼻孔之中也喝出浓重的喘息声。

    “驾——”江安心急如焚,几记长鞭抽在马儿身上,几欲将那皮肉,抽得开花。皮鞭之上留下斑斑血迹,汩汩鲜血自烈马身上流下,溅在一地红叶之上。马儿凄厉嘶叫着,奋起扬蹄,却再也加不快速度。

    前方,天地交接之处仿佛被谁一剑斩断,突如其来的悬崖如同大地肌肤上的裂痕,骤然出现在几人面前。深达千尺的悬崖,白云横渡,望不见对岸,绝路,绝路!前有天堑,后有追兵的绝路!

    “吁——”江安大惊,用力拉了缰绳,一声长啸。奔逃的许久的马儿终于力竭,却是失了前蹄,跪将下去,身后的马车来不及停止,撞了上去,顿时分崩离析,尘沙飞扬。

    叶缙见状,大惊失色,匆忙跳开,“阿薇,阿薇!”江安仿佛没有意识到眼前的危险局面,直直地冲着车厢而去,一把掀了帘子,将马车中惊慌尖叫的女子护于怀中。马车颠覆,重重地倒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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