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恍若是想起了什么,瑶华公主佯装诧异,邪魅一笑,“本公主倒是记起来,你还有个女儿呢。”
“公主。。。。。。”许玲俯身叩首,声音早已转为沙哑,凄凄哀婉,“公主饶命。。。。。。”
“听说,你会易容术?”瑶华公主将手中的药碗递给侍立一旁的锦雀,方才切入了正题,“本公主现有要事,出宫一趟,劳烦许太医做张自己的人皮面具给我,以掩人耳目,怎样?”
“这。。。。。。”许玲抬眼,满面泪痕,面露难色,颤抖一句,“公主私自出宫,若是被大王知晓,如何是好?”
“哼,”立于一旁的锦雀扬了扬手中的小碗,撇嘴冷哼,“许太医好不识时务!意图毒害公主的罪名降下,莫要说是你,只怕连你那九族,也要尽数凌迟了吧,孰轻孰重,还望许太医仔细掂量掂量。”
“我。。。。。。”许玲颤抖着,俯身重重叩首,头上已经渗出了点点血迹。突来横祸,顿时击得她手足无措,悲戚之下,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下来,哽咽不成音。
瑶华公主扬眉,冷冷问一声,“怎样?”
“属下。。。。。。属下遵命。”许玲一个叩首,咬了咬嘴唇,终于下定了决心,颤抖答应一句。
“那便好,还望许太医尽快赶制,做好了,本公主重重有赏。”瑶华公主眉眼微笑,在她的肩头拍了几拍,回复了往日的一贯温柔。。
第九十六章 安知若薇(29)()
许玲抬头,哆哆嗦嗦看了瑶华公主一眼,那样美丽的眉眼,烙在自己心头,却是如同毒蛇一般狐媚可怕,令她心里一惊,不禁打了个寒颤。
“许太医,你还在迟疑些什么?还不快依了公主吩咐?”侍立于身畔的锦雀皱眉,毫不客气的一声命令。许玲此时方才回过神来,踉跄着站起身子,擦了擦脸上的泪痕,便是自药箱中取出几份材料,动手制作起来。
流光飞逝,日月如梭,不知不觉之下,日头已近中天,侍立于绛云殿外庭的众位丫鬟眼见女医进入许久不出,心里不禁几分狐疑,几份担心,然而没有公主的命令,谁也不敢踏入内庭一步,只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揪了手中锦帕,焦急徘徊几番。
锦雀将那新作好的人皮面具拿起,细细与许玲的容貌比对片刻,面露几分欣喜,“真像呢!”脱口而出一句,小心翼翼地递至公主面前。瑶华公主坐于榻上,瞥了几眼,唇角微漾,啧啧称赞,“国手就是国手,果真惟妙惟肖。”瑶华公主目光流转,瞥见许玲坐立不安的局促神色,轻轻一笑,随即在空中击掌几声,“有劳太医了,赏。”
锦雀会意,手捧锦盒上前,秋波流转,“此为月樱国进贡来的稀世香料,整个东莱仅有三盒,大王偏爱公主,故而赐下,公主割爱赏了太医,你可真是有福了。”
许玲无奈接过,心中着实恐惧万分,在这绛云殿多呆一秒钟,都会让她窒息,她颤抖着陪笑,几近乞求,“谢过公主厚爱,公主。。。。。。若是无事,属下,属下可以离开了么?”
“哦?”瑶华公主斜倚榻上,微微一笑,不置可否。侍立一旁的锦雀随即掩面轻笑,露出孩子般调皮的神色,“公主厚爱,许太医何不揭开一观?嗅嗅这香味,可合了太医的意?”
“哦,哦
。”许玲颤声答道,头脑一片空白,几乎将礼节忘却,两行清泪夺眶而出,滴落在绛云殿的红毯之上。她尽力挤出一丝笑容,颤抖揭开玲珑金盖,凑近鼻尖,将那香味嗅了几嗅。
“怎样,可还中了太医的意?”瑶华公主流目浅盼,笑容之中带了几抹狡黠。
“恩。。。。。。香。。。。。。”沁人心脾的芬芳扑鼻而来,舒人心脾之下,竟是如此诡异!恍若织成一张绝美的网,铺天盖地洒落下来,那样的香味,几欲摄人心魄!“我。。。。。。”许玲抬头,眼前浅笑着的公主,逐渐变成了两个,三个,无数个。。。。。。眼前的场景一点点漆黑了下去,等不得许玲挣扎几分,便是脚下踉跄,“扑通”一声栽倒在内庭之中。
“本公主说过,你来了,可就走不了了。”瞥一眼庭中晕倒过去的女子,瑶华公主依旧浅笑着,将那做好的人皮面具徐徐贴上,对着锦雀递过得铜镜,端详片刻,极度满意地点了点头,方才拎裙下榻。
太医入殿,至今已经一个晌午了,内庭丝毫不见动静,守候在外堂的众多丫鬟心中虽是疑虑,却又不敢贸然闯入,只得踟蹰徘徊着。一个胆大的丫鬟欠了身子,立于帘外急切问安,“敢问锦雀姐姐,公主可是安好?”
“来了,来了!丫头真不懂规矩!多嘴!绛云殿里叽叽喳喳什么!”不耐烦的一声咒骂,便见锦雀掀了珠帘,迈步而来,带着几分愠怒,扫了一眼众人。众丫鬟见她如此神色,欠了身去,不再答话。
锦雀斜睨一眼众丫鬟,漫不经心地答道,“许太医言说公主本无大碍,突然晕倒,只因近日心绪不宁所致,开了几方药贴,调养数日应是无碍,大家莫要担心了。”言毕,向着身后的许太医欠身行礼,笑念一声,“此番有劳太医了,现今无事,太医速去抓药,差人送来便可。”
“诺。”许太医低眉一声答应,便是携了手中的药箱,拨帘迈步而去。一切,顺理成章。
众位丫鬟听得锦雀道说公主无恙,心里着实放下了一块大石头,纷纷长舒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虽是如此,公主仍需卧床静养几日,我等还是莫要打扰得好。”锦雀抬头,瞥见许太医的身影逐渐消失,嘴角勾勒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浅笑,方才回过头来,向着众人煞有介事地叮嘱一番。
“诺。”众丫鬟屈膝应答,心里不免一阵欢喜,大王郑重嘱咐,这几日不要让公主出殿,此番她卧床静养,又无甚大碍,倒是省了她们一番心力。
瑶华公主将那许玲迷晕过去,二人迅速交换衣服,瞒过众人耳目后,几番思忖,并未直接出宫,而是匆匆向着江安平日住的清心殿而去。
王子平日不喜喧哗,清心殿中向来冷清,此番王子出事,无人拜访,更是添了几分萧瑟。
“哎!王子真是运势不佳,此番落于栖柠之手,不知可有受苦?”清心殿的半秋低低一声长叹,几分恍惚,手中倒着的茶水渐渐溢出也浑然不觉。而半夏此时低了头去,坐于一旁,无甚言语,她心中暗自思忖,东莱王容不得王子,看来他此番,是再也回不到王宫了,若是如此,那平日里服侍王子的一干心腹丫头,东莱王降罪下来,要保全,只恐是。。。。。。念及此,半夏心中忧虑,不禁皱了皱眉头。
“半夏,你好歹也说句话啊!一直愣在那里,跟个木头似的!”半秋瞥一眼呆坐的半夏,重重地将茶壶按于桌上,几分恼怒,“王子平日里待我们不薄,此番出事,还是要想个办法才好
!”
“我。。。。。。”半夏听得此话,将手中的小帕揪紧,转头一声无奈,“大王心意,我们这一干丫头,自己的命运都不能掌握,除了独自惆怅,还能做些什么?”
“洛衫!”半秋白了半夏一眼,心知与她多说无益,带了恼怒,冷哼一声,转头又去吵洛衫,“洛衫,你平日里与王子最为交好,你说说呢?”
“你闭嘴!”洛衫抬手轻指,抬手将她倒好的茶水一饮而尽,白了她一眼,几分不屑,“王子出事之后,你整天吵来吵去,就没个消停,就算是要想办法,给人几分清净思考的时间可好?”
“哼,你们这些人,没心没肺,”半秋气鼓鼓地退后一步坐于榻上,嘟起嘴来不发一语,心中酸涩,又是捻了手中的小帕,抹了几把眼泪。不及将那滴出的清泪擦干,蓦地瞥见洛衫未经允许喝光了她的茶水,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跺脚大喊一声,“洛衫!”
“公子,太医院许太医来访,可否一见?”不等洛衫出言戏弄半秋,外堂守卫的小厮便是轻扣几下屋门,低眉传报一声。
“太医院,许太医?”半秋停下了追打洛衫的脚步,满头雾水,“清心殿里并无人生病,亦无人传召太医,她怎么会不请自来?”
“那。。。。。。既是如此,属下便回了她,寻个理由打发了吧!”小厮听得半秋如此话语,心里几分明了,转身便欲离去。
“慢着。”半夏凝眸,出言制止,心中暗自思忖,许太医么?平日里专门服侍瑶华公主的许太医?这等时刻不请自来,莫不是。。。。。。莫不是事关瑶华公主?半夏目光流转,扬眉念一句,“你且令她进来。”
“半夏?”半秋转眼,满腹狐疑地望着半夏,不明所以。半夏抬手,回眸浅笑,“你我本就闲来无事,姑且看看,她的来意。”话音未落,许太医便是推开屋门,迈步而入。众人随即欠身行礼,“见过太医。”
“嗯。”许太医浅浅答应一声,也不还礼,径自将贴于面上的脸皮撕下,露出一张再熟悉不过的容颜。洛衫半秋窥得来人容颜,大惊失色,俯身便拜,“公主安好,公主安好。”
瑶华公主莲步轻移,步至椅前坐下,扬眉念一声,“不好。”
“公主。。。。。。”众人闻言,皆是心里一颤,心中狐疑,不知公主为何以这种身份前来,更不知自己何处得罪了公主。
瑶华公主目光流转,将地上俯身的众人扫了片刻,方才徐徐一声长叹,“无妨,都起来吧!”
众人忐忑起身,半秋半夏忙添了几分茶水,洛衫侍立一边,拱手问一句,“王子不在,公主要见我等众人,尽管差人来传便是,何故大费周章,装扮成太医的样子前来?”
“此事闲来再说,”形色仓促,瑶华公主捻了半秋递上的茶水,轻呷小口,“此番前来,便是麻烦洛衫一件事,”凤眉一挑,“尽快想办法,送我出宫吧!”
“公主?”洛衫听得,更是狐疑,“公主要出宫,应是禀明了大王,派人跟随才好,洛衫怎敢行此危险之事?”
“哼。”瑶华公主听得,冷笑一声,“禀明了父王,我还出得去么?”目光炯炯,徐徐流转至洛衫的身上,“本公主此番,可不是出宫贪玩,父王与万州城主,此时应已前去击杀王兄了,我亦被软禁绛云殿,方才设计前来,洛衫应知事出紧迫。”
第九十七章 安知若薇(30)()
夏日骄阳流火,丝毫不解人意,初绽锋芒便是炎炎甚烈,日过中天之时,更是酷热难捱。池边柔柳点拂了流水,挽不住几分清凉,高柳鸣蝉叫破了喉咙,亦不曾换得些许甘霖。
东莱万安宫西门一侧,几个手持长刀的侍卫站立,脚步有些僵直,蝉嘶凌乱之下,终于站立不住,抬手擦擦额上汗滴,咧嘴咝咝一声,“哎,这天儿,真是不给人留活路!”怨气完毕,撩了衣襟急急扇着。
方才弯腰松懈了片刻,伴随着“驾—驾—”几声轻呼,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音愈行愈近,众人听闻,心头一惊,急急匆匆地站直了身子。
马车缓缓经过,却没有一分停下的意思,驾车人看也不看这帮守卫一眼,扬鞭轻指,径自向宫门而去。此等傲慢场景,为首的侍卫心里念叨,定是些王宫贵族差人出宫办事,官威显赫,跋扈惯了,才会如此藐视王法,这年头,跟这些大人们打交道可真是小心了,还是莫要得罪他们才好
。为首的侍卫咬了咬牙,上前执刀拦住,欠身一句,“何人出宫,可有令牌?大王严令,出宫之人,须严加检视。”
“哦?”几分诧异,仿佛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驾车之人神色傲慢,缓缓勒马,扬眉一句,“洛衫公子的马车,也不能例外么?”言毕,顺手捻了一块令牌,晃于侍卫眼前。
来人竟是王子身边的洛衫公子?侍卫的神色有些诧异,“这。。。。。。”踟蹰片刻,仍是难堪嗫嚅着,“大王严令,出宫之人,须严加检视,我们这些下人也不太好办,还请洛衫公子。。。。。。”
帘子稍稍露出一条缝隙,传出洛衫不急不缓的言语,“无妨,众侍卫辛苦,莫要难为了他们。”言毕,驾车之人低眉一声“诺”,便是下车将车帘掀开。众侍卫偷眼打量去,只见马车正中,洛衫一人正襟危坐,除了手中拿着的长剑,身侧空无一物。
“怎样,检视够了?”驾车之人扬眉,冷哼一声,随手放下车帘,漫不经心说道,“现在可以离开了?”
“诺,诺。”为首的兵士万分感激,慌忙陪笑着,向着身后稍稍挥手,“放行!”
车轮随着驱马声徐徐行进,不慌不忙穿过那些紧握刀枪的兵士,到了城墙看不见的地方,一记响鞭便是纵马狂奔几里。
东莱万州城郊,杂草丛生的荒芜之地,四周了无人烟,只见一只雪色白鸢于空中盘旋着,倏忽几声鸣叫。烟尘之中,一辆马车疾驰而来,驾车之人仓惶打量着,见四周空旷,毫无人影,方才松了一口气,长吁一声,徐徐勒马。马车一驻,洛衫满头大汗,慌忙从车上跳下,回手一按车上机关,车后一侧忽的大开,瑶华公主一袭女医的装扮,“啊呀”一声惊叫,从车上跌落下来。
“公主小心!”低声提醒,洛衫上前一把扶住,稳住她的身形之后,方才俯身拜倒,歉疚一声,“参见公主,此番,可真是苦了公主了。”
“啊。。。。。。”瑶华公主扶着脑袋,被窝藏在马车后边的狭小空间里,颠簸许久,一时间晕头转向,回不了神。稍稍踉跄几步,方才抚胸喘了口气,拂袖一声,“莫要多礼,起来起来。”定了几分神色,瑶华公主抬眼,向着洛衫赞赏一声,“此番还是多谢洛衫了,不愧是王兄的心腹,办事就是利索。”
洛衫起身,恭敬答道,“属下谢过公主。”随即面色转为严肃,望了望头顶盘旋不止的雪鸢,“此番逐着雪鸢前去,不知路途几何,公主金枝玉叶,孤身一人,实在是涉险了。”言毕,噙住手指,一声响亮口哨发出,随即伴着烈马长嘶,一匹枣红色的骏马扬蹄奔来,停至洛衫的身侧,鼻孔呼呼冒着气息。洛衫抬手,将那长长的鬃毛抚了几抚,回身向着瑶华公主,“公主幼年曾学过骑射,此马为千里驹,日行千里,疾驰如风,且性情温和,最通人性,公主蕙心兰质,但骑无妨,”他转身回马车,拿了一个包袱塞在秦书瑶的手里,不顾她狐疑的神色,恭敬交代一句,“银两,衣服,都在这里,至于安全,洛衫自会差人暗中保护,公主此行应是无忧。”
头顶上盘旋的雪鸢躁动不安,一声尖利鸣叫,瑶华公主心里一惊,等不得洛衫多说,便是匆匆一句告辞,随即拎了裙摆,翻身上马,几欲扬鞭而去。“等等,”洛衫一把攥上马头的缰绳,声音带了几分低沉,“公主若是寻到王子,记得转告他,再也不要回东莱王宫,他所交代的事情,洛衫自会办好。”
瑶华公主目光炯炯,打量他一眼,微微点头,再也容不得半分拖延,一记响鞭,纵马绝尘而去。
“哎。。。。。。公主!”洛衫立于荒芜杂草之中,看那绰约背影消失在苍茫天际,如此义无反顾,心中泛起一阵难耐酸涩,转头一声长叹,“公主,愿你此行顺利,平安归来
。”
东莱蓉城之中,叶缙一行人匆忙歇息了一夜,便是匆忙赶路,沿着预定好的计划,南下直往月樱而去。繁华的大道,熙熙攘攘的人群,几人遮了面容,匆匆穿行。日程紧迫,一日不出东莱,危险便是增加一分,待到日暮,已是到了蓉城南部的郊外。
金乌西沉,清风出帘,轻抚几分之后,凌乱的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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