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如此,水流觞仍是被那巨大的光球逼着,足足退后了三步。
江安见状,手中利剑扬起,那是与方才同样的一招。巨龙于追风之处昂首,于风云之巅呼啸,直往水流觞逼杀而去。
光球的力道还在继续,金色巨龙又逼在眼前。水流觞双手横档,江安却是抬手起印,巨大的骷髅血印在他手中凝聚,一个瞬间,便是重重击在了他的腰间。
“呃。。。。。。”
水流觞侧身一口鲜血,此时此刻,仿佛是真正怒了一般,一个顿身,光球,剑气,巨龙,瞬间在他的掌心,消失无踪。
然而那逼近了腰间伤口的血印却在继续,甚至是贯穿了他的伤口,将那方才的一道剑伤,一寸寸拉开。
那骷髅血印如同天蚕一般,啃噬着他伤口之处的血肉,不过片刻,鲜血淋漓而下。
“血印。。。。。。”
“这是,这是玄鸟的招式,你。。。。。。江安。。。。。。”
“很简单。”江安淡淡收剑。“离龙师兄教的,怎么,还需要说得再明显吗?”
不等水流觞的脸上露出什么惊讶的神色,江安侧身一剑,剑锋呼啸,直往他心口而去
。
“神!”
“神——”
旁边女子一声呼喊,冰凝雪怒从心生,长鞭奋起,身后现出了巨型九尾,全数出击。一击便将墨若薇投入了天罗地网之中。
一鞭将那纠缠不清的女子打伤,冰凝雪一个箭步,挡在了水流觞的面前。
手中的长鞭化为了利剑,她起剑。想要将江安的攻击消弭,然而,此时此刻的她,哪里会是江安的对手?最后的结局十分明显了,那道剑气,瞬间贯穿了她的身体。使得她扑倒在地,再也无力捡起长鞭。
成败,往往只在一瞬之间。
这场战役,江安一行人。便是失误在了这么的一个细小瞬间。
那名为冰凝雪的女子,拖延的只是这么一个片刻,水流觞便是纵身将她揽过,那碧色的身影,一个转瞬,消失在了天梭通道之中。
“哎!”
幻王一声长叹,“还是让他逃掉了!”
“没想到,这样好的一个机会。这样精巧的一个布局。还是让他给逃掉了!”河列将利剑丢在地上,苦笑道,“这还真是。天不绝他!”
“也没有什么好可惜的,天地之间,自有定数,我等尽人事,听天命即可。”
幻王微微说了一声,平心静气之后,面上换上了平日里的一贯笑容。
“走吧,之后的事情,随后计划便是。”
“你怎么样?”她走到战神的眼前,轻轻问出。
“哈,老婆子,你现在可会关心我了?这太阳,简直是从南边出来了啊!”战神笑着挥手,“无妨,无妨,你那点三脚猫功夫,还伤不了我。”
见他如此说着,幻王便也不说什么,递给他一枚金丹之后,准备离去。
江安则是俯身,看着那昏厥过去的女子。
她,好似伤得很重。
江安伸手,想要摸摸她的额头,然而那伸出的手,终究是停在了她身旁半分,再没有触碰。
“娃子,那丫头怎么样了?”
本欲离开的战神看见江安如此,便转身问一句。
“受伤了。”江安淡淡说着。
“那,那还不快将她带走疗伤?”
对于江安的行为,战神好似极不理解,无奈之下,上前一步将那紫衣女子收到了袖口之中,“让你带她离开,还愣在那里做什么?”
“回去再问你剑灵的事情。”
这么嗔怪一句,便拔脚离开了
。
江安亦是紧随其后。手中的追风剑,好似比以往沉了很多。江安将剑收回剑鞘,又掂量了几下。
这把剑,当然沉重。
这是两个人的性命。
江安低头,就这么默默走着,进了天梭通道,心情实在是好不到哪里去。
皓连古都,松林仙境之中。
红尘杂事,丝毫没有染上这片净土。
这里不涉世事,不谈江湖。
这里终年飘散的雪花,一如既往地,纯白无瑕。
松林主任白岚,回归到了往日的一片沉静。
每日喝喝小酒,每日下下小棋,或者是兴致来了,看那美丽的红衣女子,跳几番小舞。
嫣儿的舞,跳的着实不错,真是不知道这个丫头,什么时候对这些东西如此感兴趣,竟能自觉摸索出来如此绝妙的舞姿。
对于白岚来说,涟嫣就如同自己的女儿一样,他将她养大成人,教她读书识字,教她做人道理,教她这个年纪应该明白的一切。
涟嫣陪了自己多久?
今日,正在饮茶的白岚脑中,冷不防出现了这个问题。
念及此,他转头,望向身旁坐着的涟嫣,“嫣儿,你陪了我多久?”
“你可还记得?”
听了这话,涟嫣稍稍愣了愣,随即为他满了一杯茶,“主人您可真不厚道。”
她掩面笑着,“问这句话。主人您可真过分。”
“为什么?”
白岚丝毫没有觉着自己的过分之处,难道,是因为自己没有认真记着日子,惹她不快?念及此,白岚有些郁闷了。
“我自出生起,就陪在主人身边,就在主人身边长大,如今主人问我这个问题,那岂不是相当于,您在问我的年龄?”
“问女孩子的年龄。可是很不好的行为哦,主人。”
“哈。”
“你的理由,可真是奇特。”白岚轻轻喝了一口茶,全数不以为意。“那又如何?我就是要问你的年龄。”
“四千三百五十八年。”
涟嫣一脸郑重,“涟嫣陪在主人身边,已经四千三百五十八年了。”
“哦?恩,也算是很长的一段年份了。”
白岚愣了一愣,便又开始,喝茶了。
涟嫣撑着手肘。看着眼前的男人,不觉发起笑来。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她便染上了这个习惯,喜欢看着主人
。什么都不做,就只是静静的,这样看着他便好。若是能就这样看着他一生,那对自己来说,无疑是一件完美的事儿。
然而,此时的白岚,心头所想的事情,则是与她不同。
窗外白雪漫天。几瓣雪花真是不甚听话。透过遮地严严实实的窗花,径自飞到了白岚的衣袖之中。
凉飕飕的,白岚不禁打了个寒颤。
涟嫣上前。伸手将那窗户关了,蹙眉道,“主人一定是没将窗户关好,让风雪进来了。”
“雪。。。。。。”
“小雪。。。。。。”
那个如同白雪一样,纯洁无瑕的女子。。。。。。
白岚微微闭目,脑海中将那过往的一幕一幕,慢慢搜寻而至。
这很多年,很多事情,他都努力地将它压在心底,尽可能地不要想它,那样,便不会强迫自己面对着那些,自己再也不想面对的过往。
无论是恩,或是仇。
那是一个冬日。
神之子白岚喜欢吃松籽,这在皓连古都,几乎是一个众所周知的消息了。
所以,那些想要找他来帮忙的人,十有**,都会从整个皓连古都,寻得最上等的松籽,前来贿赂。
所以,他在松林仙境之外,设下了飞雪迷阵,将那些红尘俗世,尽皆排斥在外。
白岚喜欢幽静的生活,白岚丝毫也不喜欢这人世间的纷纷扰扰。这样的日子,过了几万年,红尘也渐渐将他淡忘了。在红尘之中,只留下一个名讳,一位居住在松林仙境之中的绝世高人。
松林仙境中,白岚栽了很多的松树。
松林仙境之中,一向静谧。白岚也是习惯了这样的静谧。
可千年前的一个冬日,他一如既往地打开了门窗,放眼望去,却看见松树上方,一个雪白雪白的东西在缓缓蠕动。
那是雪花么?
白岚揉了揉眼睛,雪花?雪花如何会动?
他有些好奇,便步出雪阁,在那树下仰头。
那是一只毛茸茸的东西,爪子抱了几颗松籽,咯吱咯吱咬着。那吃着松籽的神情,还真是专注,专注到连白岚的来到,都没有发现。
“你在做什么?”白岚抬头问它。
“小松鼠?”
明显是受了惊吓,那个毛茸茸的东西扬起脚爪,飞也似地想要从一棵树,跳到另一棵树。
白岚抬手,一根红色的丝线顺势而出,瞬间缠在了那小东西的脚爪之上。
白岚动手,它便是不可避免的,从那高空,摔了下来。
所幸树的底下是雪地,它即便是掉了下来,也没有摔伤分毫,扬起脚爪又要飞奔
。这个时候,白岚方才看清楚了,那是一只雪白雪白的狐狸。
“哈,喜欢吃松籽的狐狸,可真是稀奇。”
白岚笑着,扯了手中的红线,那想要逃跑的狐狸,登时摔了个大马趴。
就在这一刻,眼前的狐狸竟是幻化成了一个全身**的女子。
银色的长发自头顶倾泻而下,盖住了她的整个身子。她惊恐地望着白岚,在那冰冷的雪地之上,一点点向后挪去。
“咝咝——”白岚无奈转头,解开披风丢给她,“你先披上吧。”
蓝华王朝的女主又要更替了……这个消息,在百姓中间长了腿似的传播开来。
“听说。新王后竟是苗疆姑娘!她还只有十八岁!”
“没见过世面的糟老头子,要是你当年生个闺女多好,凭着几分姿色,也能……”一双粗糙的大手推开旁边跟大家讲述小道消息的杨老头,径自端起桌上的酒壶,对着壶嘴一饮而尽,指着那些伸长了脖子听八卦的人们,讪讪打趣道,“日子可比现在好过多了啊!哈哈哈……”
“少打岔,王三儿。你不懂,你不懂!”杨老头连连摇头,瞪大了眼睛,招呼着周围的人们凑过来。“几分姿色?上任白莲王后知道不?因为那十八岁的苗疆姑娘,呵呵……”杨老头神秘的笑笑,瞪大眼睛,伸手做了一个“咔嚓”的手势。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被杀了?”
“杀?那都是轻的!族灭,族灭知道么?那样显赫的家族……就这样倒了啊……可惜可惜!”
“什么。白家族灭?为了一个十八岁的丫头片子?”那个被称为王三儿的男人愣了愣,停下倒酒的手,顿了顿又接着继续,笑道。“这年头,还不是王说啥就是啥,再说王也不曾亏待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啊,要几个小丫头又怎么了?哈哈哈……”
这样的话语,不过是寻常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随口说说,无伤大雅,也足以打发时间,不是么?
这样的谈话像风一样。吹到了邻座白衣男子的耳朵里。他把弄着手中的酒壶,不动声色的听着,压制着心里突然涌上来的酸楚。白家族灭……占星师的嘴角泛出一丝冷笑,蓝华……想不到,为了她,你竟也肯付出代价……
二、
千言话不完相思苦,万语道不尽丹心红。
夏日思红苑。
红衣盛装的女子对着铜镜,任由丫鬟无双将她的头发挽起,梳成高高的发髻,封后的喜悦在她的脸上没有出现过半分,她的眼睛盯着铜镜里的自己,一双大眼睛含笑含俏含妖,水遮雾绕地,媚意荡漾,小巧的嘴角微微翘起,红唇微张,欲引人一亲丰泽,她眼神莫然,轻抚自己的脸颊,朱唇轻启,“无双,我又要嫁人了呢!”
无双将一支碧玉簪插上她高高的发髻,默然无语。
她拎起绣着金凤的艳红裙摆,折腰微步,皓腕轻纱,一颦一笑动人心魂,向着自小服侍她的丫鬟,“无双,我美不美?”
“小姐艳绝天下,蓝华王朝无人能比
。”丫鬟恭恭敬敬的答道。
“终究是你说了句实话。”女子微微一怔,眼睛低垂。“到头来还是一个艳字!到头来……也只有你肯一直称我小姐。”绝美的脸上现出温和的笑容,看着铜镜,俯身看到胸前一抹嫣红,那是自胎里带来的,一朵怒放的曼珠沙华。她的脸上出现愁云,“无双,你说,我真像他们所说的那么不祥么?”
“小姐将为一方主母,不必为此忧心。”无双扶着她坐下,为她戴上那象征权力之巅的凤冠。“绝世的容颜,尊贵的地位,天下最强男人的怀抱,小姐几乎得到了天下女人梦寐以求的一切,还有什么忧心的?”
“可惜得不到真正的爱情。我不过是一件华丽的收藏品,就像这宫中无数的珍宝一样,或者是像我头顶的凤冠一样,只是一种荣耀。”她看着无双,“这么多年了,也只有你会懂我,凤冠霞帔,华服美食?我想要的,不过是子孙环绕,享乐天伦。可是我逃得掉么?”女子笑笑,喃喃自语,“可那只是一个奢望,我逃不掉的。”
她想起了十岁那年,父亲指着她所说的话语。“一脸媚相,乱世之源。”年幼的她并不能理解父亲话里的含义,只能怯生生的绞着手指,惊恐地看着那个被她称为父亲的男人。从他的眼睛里,她看到了深深的厌恶和鄙夷。那之后的很多年,她并不能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无双默然,自幼跟红姬一起长大,看着她开心,看着她伤感,同样看着她被自家的人排斥,看着她出落的一天天美丽妖冶。无双跟随她出嫁,辗转流离。红姬十八岁的年纪,却已经是一方主母。
“红姬娘娘,吉时到了!”一排排宫女鱼贯而入,伴随着太监尖细的嗓音,她看着无双将鲜红的盖头蒙在自己头上,蒙蔽了她的双眼,红色……一片红色,淹没了她的视线,她冷笑,这样的情景。重复了第几次了,或者,还将重复多少次?
这一切……什么时候是尽头啊……
记得十四岁那年,父亲送她出嫁苗疆祝家。母亲夏玲依依不舍的握着她的手不肯松开。眼里满是酸楚,却不敢开口去求自己的丈夫不要将女儿许给苗疆祝家。
“去苗疆吧,祝家也是苗疆富甲一方的大家,到那里做长房夫人,也是一件好事呢!”母亲微笑着对她这么说,却偷偷的拭着眼泪。
十四岁的她嫣然一笑。如高山上的积雪般清澈纯净,那也许是她生命中最后一次无邪的笑容。她并不知道出嫁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等待着她的将是什么,只是任由无双为她盖上喜帕。没有开心,也没有伤感,似乎还有几分好奇。红色,铺天盖地的红色将她淹没,以后的生命,妖冶的红色便成了唯一的主宰。她没有看父亲,她不想再看那个被她称之为父亲的男人。她不想再看到那个男人厌恶的目光。出嫁了……就不必再让那个人忧心了吧!
十四岁,出落得倾国倾城的容颜。在那个男人的眼中。却是滔天大罪。
十八岁,无双再一次给红姬蒙上喜帕。而这一次,她将是天下女主。
三、
蓝华看着身边熟睡的妖冶女子。嘴角浮现出一抹笑意。他触了触她嫣红的嘴唇,她伸出舌头来舔了舔嘴唇,也探到了他冰凉的手指,她皱了皱眉头,转头又渐渐睡去。那样美丽绝伦的容颜,看了两年,竟然丝毫不觉得厌倦,“红姬,你可真是个诱人的家伙!”他轻轻的刮了她的鼻子,转身准备起来。
一双柔若无骨的小手攀上了他的脖子,黑白分明的眸子仿佛要滴出水来,慵懒的看着他,浅浅笑着
。
“红姬,刚睡醒的你,真有点出水芙蓉的韵味。”蓝华拍拍她搂在脖间的手,吻住她眉心的一点嫣红。
“醒来了,就艳俗了?”她轻轻的拍着蓝华的脖子。
“不,是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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