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记得,那日,他的神情有几分茫然,嘴里喃喃一句,“也许,小雪是真的死了吧。。。。。。”
言毕,他便拂袖,独自一人进了里屋,直至今日,也还没有出来。
会不会出了什么事端?主人一个人,在屋子里都做些什么?想起那日他的神情,涟嫣周身,不觉一个冷战。
提到雪姑娘,她的态度是极为暧昧,一方面,毕竟和她住的时间长了,雪姑娘虽然是刁蛮任性了一些,嘴上也尖利了几分,可心肠却是极好的。她不在的这些日子,说实话,自己也是蛮想念她的,想到她现在可能遇到的危险,甚至是死亡,自己的心里,还是相当抽痛的。而另一方面,涟嫣却有些憎恨,她憎恨那个以雪为名的刁蛮女子,没有付出过一分一毫,却占去了主人目光的全部。
那便是传说之中的男女之情么?那便是爱情么?若是这样解释,主人算是真的爱她么?那么自己。。。。。。究竟算是什么?
她鼻头酸酸的,想要哭泣,只好吸溜了一下作为掩饰。
“不去想这些,不去想这些。。。。。。”她拼命地摇着头,想要将自己那一丝丝恶毒的念头从心里驱赶而去。
想这些多余的做什么?她要的很简单,就像现在这样,一直陪在他身边就好。自己现在,不也过得很好么?主人待自己,难道不好么?想到这里,她忽的又咧嘴笑了。
不过,就算是为了雪姑娘伤心,他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主人,主人?”
“你在吗?主人?”敲门的时候,她有些迟疑,但当她真正敲定了,却发现那房门只是虚掩的。
也许是怕打扰了他,涟嫣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却瞬间感到扑鼻而来的,浓重至极的烈酒味儿。
她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满,“平日里,你总念叨着,酒这种东西,少喝一点,有利于修身养性,有利于活动筋骨,但是喝得多了便是伤害身体了,尤其是对我们这种修行人
。啊,那些你教导的东西,难道你自己都做不到吗?”
她愤愤着,拿了火折子,点上一盏小灯。
灯盏亮起的瞬间,近在眼前的人影,着实将她吓了一跳。
“啊——”她惊呼一声,抬眼便见伏在桌上,醉到不成样子的白岚。他如一滩软泥似的瘫倒在桌上,手中犹自提着一个酒壶。
这个形象。。。。。。这个形象。。。。。。
涟嫣猛地摇摇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不过是几日不见,此番主人的形象,竟是和自己以往脑海中记忆的,大相径庭。
“小雪。。。。。。小雪。。。。。。”
她听见睡梦中的他,口中喃喃唤着那个名字。
她愣了一下,鼻子有些酸酸的,他的心中,难道就只记着雪姑娘一人吗?照顾了他多年,这个时刻,他口中所喊的。难道不该是自己吗?
“啊,我的心思又邪恶了,原谅我吧。”她无奈一声叹息,随即心疼将他扶起,语重心长道,“主人,雪姑娘不在。雪姑娘离开已经很久了。你现在喝醉了,要是困倦的话,涟嫣便服侍你歇息吧,毕竟不能这个样子休息啊。”
“我没醉。。。。。。我真的没醉。。。。。。”桌上的人影甩开她的手。口里喃喃说着。
“啊——”涟嫣有些无奈,心里念着,想不到主人也会说出这句全天下喝醉的人都会说出的至理名言呐。。。。。。
“好好好,你没醉,那,那扶你,上榻歇息不行吗?”涟嫣用力将他扯住,试图将其从凳子上拽下。
“小雪,你终于回来了?”
“好。小雪。你扶我,你扶我上榻歇息,你走了三百年,这三百年找你的日子,我真的是好累。。。。。。容我歇息一下。小雪。。。。。。”
迷蒙的白岚,口中嗫嚅着,说得不甚清明,可涟嫣却是将那样的话听得清楚。
“主人,我不是雪姑娘,你认错了。”她将他身上的长袍褪下,扶着他上榻。看来,我是真得给你醒醒酒了。涟嫣心里这样念叨着。
“恩,”好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白岚有些清醒,他凝视着眼前女子的容貌,终于将思绪从那遥远的云端拉回了现实。
“是嫣儿?”
“是我,难为你还记着。”涟嫣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着,随手将他的长袍挂起,又俯下身子,解开他长长的靴带。
“我怎么会忘了你?”白岚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一个顺手,便是勾住了眼前女子的下颔,略带轻佻的狎弄着。
“啊——主人,你做什么?你。。。。。。你要做什么?”明显是受了惊吓,涟嫣一个哆嗦,惊叫一声,却仍是定定地呆在那里,不敢躲开。她好似想起了那次,主人带她外出寻找风无意,在那绮妄草堂之处,看到的香艳场景。
“你惊讶什么?我又能做什么?你原本就是我的人。”
“啊?”听到这话,涟嫣顿时满面通红
。她的思维有些混乱,她不知道此时此刻,这反常的主人究竟是在做些什么。
“你喝醉了。”她低低说声。
“去,跳支舞给我看。”白岚朝她努努嘴。
“啊?”
涟嫣大脑之中,一片空白。
“怎么,你不去吗?”白岚凝眸望着她,“我突然想看了,嫣儿你不去吗?”
“我。。。。。。我去。。。。。。”
惊魂未定,涟嫣满面通红,却也只好拎起了裙摆,上前一曲独舞。
她原本便是极其漂亮的女子,况且,这支舞蹈,也是曾经她花了心思,精心编排而成。
为什么呢?原因很简单。四百年之前,主人白岚面对着自己,曾经说过一句,“嫣儿,你性喜红色,常用的服饰也是朱红之色,若是在这松林仙境的飞雪之中起舞,相映之下,应该很是好看。”
从那以后,她的独舞,变得倾国倾城。
倾国倾城之舞袖,殊不知,只是为了倾一人心而已。
那曾经的雪姑娘,兴趣和白岚却是大相径庭,她一点也不喜欢跳舞,一个女孩子,也许是仙狐的原因,她整天喜欢的东西都是舞刀弄棒,时常缠着白岚教自己武功术法之类,可白岚性情本是淡薄,对于皓连古都之中的各种争斗,也算不上留心。他的武功身法虽是高超,却终归不喜授人。所以到了最后,雪姑娘也只是学得了一招而已,白岚一句,“你只需站在我的身后”就将她打发了。
说起来,涟嫣其实更加乖巧,不会惹主人生气,主人喜欢的事情,她都尽心尽力去做,而且做得相当出色。
可为什么,他的目光,一直都是定格在那雪白女子的身上?
今夜,松林仙境之中,涟嫣袖手,莲步微移,一舞风华,倾世无双。
“好看,真好看!”
白岚击掌笑着,“你过来。”
她行了一礼,顺从前来,替他解下衣衫的当时,嘴里还在絮絮叨叨着,“这样,你可满意了?若是满意的话,今夜可好好歇息了,养足了精神才好,不然。。。。。。”
“不然怎样?”
借着酒性,白岚的目光之中,竟透出了一丝与往日不同的气息。
他袖手揽上那女子的腰肢,顺理成章。这样的亲密动作,实在是让涟嫣有些不自在。若说是她小的时候,主人这样做,那也无可非议,甚至是习以为常,可是现在,她终归是长开了,再也不是他怀中曾经的嗷嗷待哺的小婴儿了。
“主人。。。。。。我都长大了。。。。。。”
“还是莫要这样的好,你曾经教过我,长大后不可以。。。。。。”
她满面通红地嗫嚅说道,慢慢将他的手自自己腰间拿下。
第二百五十一章 定海七星()
“连我也能例外么?”
白岚笑着,“有什么不可以的?你原本便是我的人。”
“恩。。。。。。”涟嫣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此时的她,满脸通红,手脚并用着想要逃开。白岚却不依,她轻轻一揽,便强力将那挣扎不安的女子搂进怀中,作势要吻上她那通红的脸颊。
涟嫣闭了眼睛,很明显挣脱不开。不能这样!不能这样!主人神志不清,神游他方,可我。。。。。。可我是清醒的啊!
绝对,绝对不能让他这样!
涟嫣心里发出这样的一声强烈呼喊
。眼前的形势,并非是她不愿,并不是她想拒绝白岚之类,而是她不想趁着主人神志不清的时候,毁了他的清誉,更令他醒来之后感到愧疚。
“主人,你,你快快清醒过来吧!”涟嫣闭上双眼,一个狠心,便是拔下头上的金钗,用力向他的腰间刺去。
主人功体强劲,即便是被刺了一下,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碍。涟嫣心里如是想着。
即便是烂醉如泥,可作为一个顶尖高手,对于危险的来临,白岚的警觉仍是不减半分。他稍稍侧身,迅速将那女子的双手擒住,只一用力,便将涟嫣重重丢在了榻上。
“呃。。。。。。”那女子的头刚好撞在一个尖角处,她慌忙抬手捂住,拿下之时,看见了嫣红的点点血丝。
“哎呀!”她哀叫一声,回头看着白岚,眼神惊恐。
“我。。。。。。我这是在做什么?”恍若梦呓,白岚只觉着脑袋一阵剧痛,等到那份剧痛消失之后。他的意识便是是慢慢地恢复了过来。
他转头看着榻上惊慌失措地女子,念着肯定是自己醉酒之下,伤到她了,不觉有些愧疚。
“嫣儿?”
白岚皱了皱眉头,将她扶起,“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怎么会在这里?”
“夜幕将尽,服侍主人歇息。原本便是我的职责所在,我不在这里,还能在哪里?”涟嫣“咝咝”一声,看着掌心沾上的鲜血,“可真痛啊。。。。。。”
“怎么,是受伤了吗?”他看见她额头上的擦伤。忙抬手运气,将那伤痕瞬间抹去。凝视着她那有些通红的脸颊,白岚皱眉。“是我方才醉酒,神志不清到情绪失控,欺负你了吗?”
涟嫣咧嘴一笑,“没有啦,我只是不小心绊了一下而已,主人不要担心。”
“主人快些休息吧!”她蹲下身子,将他脚上的另一只靴子取下,“亏你还讲得出来,喝醉酒,。。。。。。酒喝多了伤身体。这可是你自己对我说过的。”说着说着,她抬起头来望向白岚。“古人云,言传身教,言传身教!你自己对我说过的话,你自己却总是做不到。”
“哈,不得了了,嫣儿这便教训起我来了。”
“哪敢啊?”涟嫣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我一个下人。哪里敢教训主人?”
“乱说话!”听她这样说着,白岚有些不悦。
“几千年了,也才这么一次,稍稍放纵一下,就被训斥了,哎。。。。。。”
“以后不会了。”白岚摇头无奈,随即在她的服侍之下,合眼安眠了。
皓连古都松林仙境,自此一切如常。
却说那夜,恢复了记忆的离龙抱着琉月跌落山涧。那条名为三途河的溪水,平日里百鬼丛生,冤灵弥漫,碰到了离龙这样的活物,本该是异常兴奋,争先恐后地扑将上来撕咬一番,然而,那夜的情形,却是与想象中的大相径庭。
起先,那些很久不曾吃过活人的恶鬼们四散流走,兴奋地全身颤抖,可当它们狞笑着,争先恐后地靠近这两人时,却仿佛是被什么力量威慑到一样,惨叫着四散避走
。
而那些跑得慢的,来不及避走的,随着琉月身体散发出的悠悠亮光,凄厉一声,化作了飞灰。
离龙伤重不支,再加上自高空之中坠落山涧,重伤之下,
早已失去了知觉。
即便是这样,他的怀中,依旧是紧紧抱着那死去多时的女子,不肯撒手。
悠长的三途河,流啊流啊,恍若一条银线,不知向何方绵延而去。
醒来之时,离龙抱着琉月,已经身处在一片沙滩之上。
“阿月。。。。。。”
他摇摇怀中的女子,伏在她耳边,一声一声唤着那曾经遗忘了的名字,从旭日东升到繁星满天,却始终没有等到任何一声想要的回答。
天地,依旧寂静着,听不见任何多余的响声。
离龙的脑海中,迅速掠过方才的一幕。
跌落三途河的当儿,众多恶鬼仿佛是看见了美味佳肴一般,争先恐后地,狞笑着向着他扑过来,那个时候的自己,握了握手中长剑,却发现,自己此时,虚弱到连拔剑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样,真的要死了吗?
他的脑海中,忽的闪过这样的一个念头,拼尽了最后一丝气力,甚至是本能地,他扑到了琉月的身上,试图用自己的身体,将那汹涌而至的恶鬼们阻挡片刻。
奇迹,出现了。
早已死去多时的琉月,纯白的身体之上,忽的散发出了一丝柔和的亮光。
那是一种稳定人心,甚至是使人心平气和的力量。众多狞笑着的恶鬼们,在触碰到这丝柔和亮光之时,纷纷惨叫着避走,再也没有一只胆敢上前,再伤他们分毫。
那一刻,离龙欣喜若狂,甚至以为怀中的女子,又出现了一丝生机。他欣喜地热血上涌,支撑不住之下,终于一阵晕眩,昏死了过去。
之后,便是随波逐流。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漂到了这样枯黄的沙滩之上。
怀中的女子双目安静的闭着,周身已经冰冷。
凤凰琉月,终究是死了。
“你连死。。。。。。也要救我一次吗?琉月!”离龙将她在怀中抱得很紧很紧,早已泣不成声。
蓝亭之中,双目微合,静静打坐着的幻王,在某一个时刻。忽的睁开了眼睑。
也许是感觉到了什么,老者慈祥的面目之上,忽的露出了几分难见的凄凉。
“情字误人啊。。。。。。琉月,我的徒儿,为师跟你讲过多少次,试图能够助你躲过这样的一劫。可你却始终不听。”
“凤落三途,你原本是那样清丽的女孩儿,却终究避不过这个结局。”
她的手
。有几分颤抖,却仍是镇定着,恍若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似的,静静合起了双目。
“咚咚咚。。。。。。”蓝亭之外,有三声叩门轻响。随即是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语调,“师。。。。。。幻王前辈!”
此时此刻,离龙不知道该如何去称呼那三百年不见的老者。或者说,今日的他,还有什么脸面回来见幻王,还有什么资格。再亲口喊她一声师父。
背叛彻底的人,还有什么理由。再说一句回头?
他俯身,屈膝跪倒,“前辈。。。。。。”
离龙的声音,有几分沙哑,“前辈,琉月她曾经是您座下弟子。一生尽力服侍,从来不曾有过差错,如今一步走错,肇因在我。。。。。。前辈您可知道,她一生以出自幻王门下为荣,若不是为我,她必定不会这样。。。。。。”
“恳请幻王前辈念在她过去的尽心份上,不要将她逐出门墙,我。。。。。。我愿意接受任何制裁。”
他的声音坚定,一声接着一声,将那样恳切的言辞,在这个暗夜之中,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
如同怀中不再有任何回应的女子一样,不管他怎样凄切地呼唤着,蓝亭冰冷的大门都是紧紧关闭,没有留下一点回旋的空间。
他的耳边,听见的只是空旷的回音,一声接着一声。
“师父。。。。。。你终究是不肯原谅她吗?”
离龙的唇角,淡出一丝微微苦笑,那样绝望,凄然。
“我。。。。。。我又一次拖累你了吗?琉月。。。。。。”他望向怀中安眠的女子,赫然转头,呕出一口朱红。
这个身体,再也负荷不住,悲恨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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