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就是这么残酷血腥,一场战争的胜利,牺牲一县一城的百姓在历史上极其常见,。你还是回去述侯府去吧。”
孟玉嘉心一凛,道:“我虽然是女子,但却是一个明白人,边城的安稳才换来中原江南百姓的安稳。边城的百姓在虽在受罪,却和守卫的将士是功臣。”
温瑾然淡淡的转过头,昔日她能给他的手下让路,他就不需要怀疑她对将士们的尊敬。现在再听到,温瑾然有种恍惚感。
踏上战场这条路,或许有立功让父皇看重他的缘故,其实何尝不是他对将士们的尊敬?对这片土地的热爱?
当初,外公劝他,外祖母抱着他哭,舅舅们跪着求他,他还是踏上了战场。
十多年的戎装,他早就忘记他的战场是他用来博取父皇的看重的甲板,一次次守城,一次次胜败,他已经不在乎那些荣耀,也不再渴求父皇的关心。
他所做的全是自己的心意,保护边疆,还有他的兄弟们。
大齐朝堂重文轻武,贵族们更是对武官将士有着若有若无的轻蔑,如今看到一个闺阁女子有着这般思想见识,温瑾然自然不会有任何抵触。
“温将军?”
温瑾然突然生出一种想法,他或许可以给他另外一条路,免得这样的女子遭到四哥的毒手。
“希望你的决定不要后悔。”
孟玉嘉不明所以,温瑾然道:“你的谋略不错,可敢在我帐下做一名文书?”
孟玉嘉大吃一惊,任用女子为属官,这未免也太意外一些。前朝大汉到罢了,自从纪氏女帝起始,千年王朝出了三位女帝,十位实权摄政太后,任用女子为官有先列可循。这一朝,别说女帝,就是摄政太后也未曾听闻。要说女子为官,武帝年间南疆守将战死沙场,其妇暂代
守将之位将南蛮大退,武帝感其妇不逊其夫,明发圣旨让那女将正了名。可是也只此一个,后浪再无人听闻。
“将军可是说笑?”
☆、胡狄撤退(上)
温瑾然问道:“你不愿意
孟玉嘉马上道:“不。”别人或许会犹豫一番,可是孟玉嘉骨子里就没将自己看得卑微,她其实并不想在后宅谋划一生
温瑾然就知道,有着这样谋划的女子又岂是安分后院之中的人。
“今日事情我的亲卫并不会泄露出去,以后……你就这般打扮吧,在到达黑山之前,你还有拒绝的机会。”
孟玉嘉是不会后悔的,于是抱拳道:“是。”这一抱倒是扯动伤口,她微微皱眉,然后平静的随着温瑾然走。
若是朝官,她或许还会在意是不是犯了欺君之罪,不过一个帐下属官文书,这倒不必担忧了。
不过孟玉嘉有些奇怪,她出身定述侯府的事情这位温将军怎么会知道?就算当日千眼调皮弄掉了她的纱帽,一个军务繁忙的将军也没必要放在心上,甚至去调查她的身份。。
这也只是让孟玉嘉在心里想想而已,她绝不能在她上司面前询问这等事情。!
“后日就到铜陵,届时要加快速度。”
孟玉嘉说道:“我能坚持。”
温瑾然再不说其他,一行人在严寒的天气中赶路。
晚上驻扎,若是没有雨雪天气,大伙都是露天休息。这时候天气冷,边疆也是缺水之地,除了烧水给众人暖暖身子,也别想做其他事情了。
孟玉嘉看着大伙儿大口吃饭,大口喝酒喝热水,一时之间难以缓过来。
温瑾然见孟玉嘉一个人锁在角落里,时不时的偷看众多将士作为,不由的好笑。
作为统领,他必身先士卒,所以大家不仅对他怕,更多敬。
温瑾然早先吩咐不让其他将士和士兵打扰她,由着她一个人适应。适应不了,她还有拒绝的机会。
“给。”温瑾然递过一个馒头。
馒头很大,却不是孟玉嘉偶尔吃的白面酥软的馒头。她此时手中的馒头粗黄粗黄的,显然是粗粮所做。
孟玉嘉接住,馒头放到嘴边,她忍住不适之感咬了几口。。
温瑾然道:“适应几天就好,真正开战了,这样宁静地吃着干净事物已经是莫大的幸福了。”
孟玉嘉愣,她以前虽没经历,但是从电视上报导上,还有从一些人的回忆录了解。
如今切实经历,与她当初的了解根本是不同的感受。
想着想着,孟玉嘉放松了心态,将食物吞了进去。。
温瑾然又递过一个水囊,囊袋是热的,显然是热水。
孟玉嘉接过来,打开水囊,竟然也放弃了闺秀做派,仰头喝水。
温瑾然颇为讶然,虽说他觉得此女有九成能胜任,没想到她能适应这么快。说来,文书职位无品级,是协助军中长史、主簿做做文职,要求并不高。像这样疾驰入军的,机会还是很少。
“伤势如何?”。
孟玉嘉道:“谢谢将军的药,十分有效,痛过一刻钟就感觉好了很多。”
温瑾然听了,站了起来:“周围是我的亲信,什么时候受不住了可以告诉他们,我会安排你回去。”
孟玉嘉抿嘴不语,这人还道她受不住这苦吗?。
“谢将军。”。
温瑾然微微点头,走了回去。
孟玉嘉望着手中的馒头,继续吃了起来,现在还只是开始
到达铜陵之后,孟玉嘉的伤口已经愈合得极好。孟玉嘉的伤在左肩,所以她的右手能够活动自如,并未掉队。
这些天,孟玉嘉也逐渐认识温瑾然身边的亲卫,两个铁骑偏将、以及一些军官。
温瑾然的亲卫有十来人知道孟玉嘉的身份,却都缄口不语,以致于大多数亲卫、副将和军官对于这个凭空多出来的文书多招呼了几句。
此次匆忙,铁骑中的文书已经被留在山夷关,于是孟玉嘉接了差事。
每日和各千人队、百人队、十人队,统计铁骑人员人数人名,并计算粮草、帮人写信。
一开始孟玉嘉还显得慌乱,后来就越发顺手。
众人对这个长得清瘦秀气的小文书和气了许多,单论孟玉嘉的相貌自然十分引人怀疑,后来孟玉嘉将自己的眉化粗,面容颜色也遮盖了,然后刻意在举止上修饰,到也不怕被人立即看破。
军中大都是汉子,文书这样的瘦弱文人与他们自是不同,就算发觉不对,也不过是心里嘀咕一句文人真弱。
这一日,军队终于到了永区县。
永区县的北边便是黑山,与望燕县相邻,只有五十里的距离。
还未进入县城,就不查里面有人气。看来永区县是座空城。
斥候回来了,确实如大家所想,城内多有杂乱,早就成了一座空城。
“将军,县城里有铁骑肆掠的痕迹。”孟玉嘉一惊,难道胡狄分兵不成。
温瑾然面无异色,继续听斥候禀报。
“铁骑不上两千,从县城周围的痕迹看出,铁骑离开此地不超过三日。”
也就是说两日多前,胡狄在永区县扫过。
看来胡狄心有不甘,分出两千骑兵想将黑山望燕县的三千人马吞噬。
孟玉嘉立即想到很多,温瑾然道:“可有想法?”
孟玉嘉道:“赵县尉烧了粮食,所以胡狄军队心有不甘,想置三千兵马与死地。两千骑兵对上赵县尉的三千步兵,的确足够了。”
温瑾然不说对也不说错,只是道:“继续。”
孟玉嘉丝毫不隐藏自己的想法:“将军的千眼在军队十分有名,赵县尉知道千眼,那么背叛的刘师爷也会知道,他知道了,胡狄也会知道,胡狄此时知道将军会带着援兵而来,为了不折损三千兵马,所以胡狄只给两千铁骑四天时间消灭黑山的城队。”说到这里,孟玉嘉担忧起来,她在担忧黑山撤去的军队和百姓遭到这二千铁骑的毒手。
温瑾然点点头,他没有看错人,这分析虽然不难,但是也不是人能在片刻间得出结论的。
“还有一点,胡狄知道有援兵,除了尽快攻下鄂城立于不败之地,或许也存有抢夺援军的军粮之心。”
孟玉嘉被温瑾然这一提醒,她沉重的点了点头。。
“那岂不是胡狄会在路上设伏?”
温瑾然道:“现下还没有接到鄂城告破的消息,如果有埋伏,不是在黑山,就是在鄂城路上。”
孟玉嘉望了望黑山,但愿能好好的。
“进城。”
五千骑军进入永区县,道路杂乱,屋门都被打开,地上都有一团团东西。
一行人行至永区县北边的训练营,众人才停下来。。
这时候千眼飞入上空侦查,都不见有弓箭射去,待千眼飞回来。
温瑾然和众人用过粮食后,他带着三千兵甲进山,留下一个叫文泰丘的副将节制剩下的两千兵马。
孟玉嘉没有跟进去,也在这两千兵马之中。
文泰丘严阵以待,早就做好随时进山的准备。
孟玉嘉骑在马上,望着天空。
“应该不会有埋伏。”
文泰丘在一旁听了,笑道:“千眼侦查了百次,从未出过错。”
孟玉嘉轻轻“嗯”了一声。
不知过了多久,天空出现烟花炸开声响,是三声平安之声。文泰丘笑道:“就说没事。”
孟玉嘉看着文泰丘带着军队离去,她回头看看永区县。。
不知为何她心中有种不好的感觉。
跟随着军队上了黑山,黑山路陡,到了半山腰,基本上所有的人都下了马牵着行走。
行了近一个时辰,终于看到人影。
领着文泰丘军队过去,过了半个时辰就看到一处山谷裂缝峡守着不少人。
裂缝很小,只能允许两个人进出,裂缝周围布置人手守卫,算得上易守难攻。
“将军。”文泰丘先走到温瑾然身边。
随后孟玉嘉看了过去,温瑾然身后有着二十几个帐篷,周围都布满了战士,孟玉嘉眼睛一亮,她看见了望燕县的战士。
这时帐子被掀开,孟玉嘉忍不住欢喜呼出声。。
竟然是孟四。
孟四上楼拖住刘师爷和那胡人,让赵县尉离开,竟然他没处事,那么应当是赵县尉的人及时到了。
孟四望了过来,一时只见竟不敢认孟玉嘉,待多看了几眼,缓慢走过去。
孟玉嘉拱手道:“孟昭见过将军。”她对温瑾然大声说道。
孟四放慢步子,孟玉嘉带着微笑的点点头。
温瑾然看了看孟四,又看了看孟玉嘉,道:“竟然你也望燕县的人,不防进去探看。”
孟玉嘉就是为了等温瑾然这话,她已经成了他的手下,自然要遵守规矩。
得了准许,孟玉嘉行过礼朝着孟四示意,孟四跟了过去。
“姑……”。
孟玉嘉道:“以后叫我孟公子吧。”'
孟四大吃一惊,孟玉嘉道:“喜年、喜月还有孟三他们是否还在?”
孟四回过神,道:“公子放心,都只是伤重,是赵县尉及时赶到,又救治及时,养上一月就好了,现在就在前面第五个帐篷和七个帐篷里。“
孟玉嘉此时无比感激上天,肔道:“赵县尉呢?”
孟三沉声道:“赵大人被一流箭射中要害,大夫正在抢救。”
“可有性命危险?”
孟三道:“还没有明确说法。“
孟玉嘉沉吟了一会儿,问道:“是怎么受伤的?”
孟三解释道:“赵大人烧了粮后带着人退到黑山,随后胡狄拍了二千铁骑追杀我等,虽然守住了关口,却也伤了不少兄弟。赵大人的伤是为了鼓舞士气,站在裂缝口杀敌,被敌人射中了。也不知怎么地,原本可以趁着赵大人倒下进宫的胡狄,却突然撤退了。”。
“还有这样的事?”就算知道会有援兵到来,但是也没有必要放弃那大好的形势啊。
孟三恭敬道:“不敢欺骗主子。”
孟玉嘉道:“赵大人在哪一帐篷?”
孟三道:“在第一个。”
孟玉嘉转过身望了过去,这一望发现温瑾然走了进去。。/
既然他过去了,她就不用去。
“带我去看看喜年她们吧。”
孟三缓缓点头。
帐篷里并不是只有几个伤员,而是有着十几二十个。。
喜年喜月是女眷,一同还有其他女眷,张县令和赵县尉的亲眷也在里面。)
因为孟玉嘉做男子打扮,她们瞧见孟玉嘉过来,不少人都避开了去
☆、胡狄撤退(中)
因为孟玉嘉做男子打扮,她们瞧见孟玉嘉过来,不少人都避开了去。
喜年和喜月见着孟玉嘉,就要行礼,孟玉嘉道:“不必了,我是来看望你们的。”
喜年感激道:“姑……”
孟玉嘉低下身子,道:“孟某想要问各位有何需要的?”'
喜年一怔,和喜月一样看了看孟玉嘉身后的孟四,孟四对她们点点头。
孟玉嘉心一暖,两个侍婢忠心可靠,这们迟钝到显得她们可爱。
孟玉嘉看着喜年肩膀包着的伤口,她低声用只有两人才看到的话语道:“不可再操心了,一定要养好了。”
喜年眼睛有些红了,重重的点了点头。
孟玉嘉又望向喜月吊着的手臂,这些都是为了她而伤到的,她同样嘱咐了喜月几句。
喜年喜月敦厚,得知主子这般担忧,真是越内疚,当然也是极其欢喜的。
孟玉嘉重新站了起来,望向还背着她和孟四的妇人姑娘们道:“将军会将胡狄赶出望燕县,大家伤好了就可以回去。”
此话一出,众多的妇人女眷回过头来瞧她。
这些人基本是望燕县兵丁衙门做事的家眷,她们听到这个消息,又是欢喜又是大哭。
说来,经过这么几天,她们都是担忧到了极点。打仗虽然是赵县尉和三千兵丁冲在最浅显,但是这些妇人也担忧自家的汉子,出来看望或者帮忙递东西,这也导致被流箭擦伤。如今温将军到来,又有孟玉嘉的安抚,她们看不到明天心已经活络起来。。
孟玉嘉离开这帐篷后进了孟三所在帐篷,这帐篷里的气氛显得浓烈多了,血腥味也十分浓厚。几个大夫都来不及走,在给不少人上药治伤。
孟三躺在床上,脸上除了一双眼睛和一嘴巴都被包裹住,看来是受了莫大的重伤,根本不像孟四说的那样轻描淡写。
孟三眼睛转了转,触及孟玉嘉的面容,似乎想要挣扎坐起来,孟玉嘉身后的孟四连忙过去按住,眼神告诉孟三不要起身。
走到几个伤丁旁问候几句,也帮忙着递东西。终于来到孟三身边,因为是男装打扮,所以孟玉嘉也无顾忌的给孟三递过一杯水喂他喝。
孟三煞是惶恐,想说什么被孟四继续按住,当孟玉嘉递过来来的杯子近身,他垂下眼睛喝了下去。
赵县尉是独自占了一个帐篷。
孟玉嘉到的时候,赵县尉伤重的躺在床上,而且刚刚醒来不久。
大夫在换药,孟玉嘉远远听到他和手下人说话的声音。
赵县尉猛然瞧见孟玉嘉,立即裂开嘴大笑。
孟玉嘉先问道:“赵大人如何?”〃
大夫道:“赵大人底子好,老夫已经换好了药,现在没有生命危险。”
孟玉嘉点点头,对着大夫和伺候的人挥了挥手。。
赵县尉想想点了点头。
当人都退下去,赵县尉急不可耐的说道:“孟姑娘你不知道,俺家烧了娘,那刘师爷和胡人的脸色……当真好看之极。”
孟玉嘉道:“其实现在想想,我是冲动了。”
赵县尉道:“怎么冲动了,我觉得姑娘真是大快人心。”
孟玉嘉道:“烧了粮,胡人针对剩下的百姓,算起来是我害了他们。”
赵县尉“嘿嘿”的笑道:“孟姑娘放心,我擒拿了几个骑兵,他们说没屠城来着。”
孟玉嘉叹道:“没屠城,可是他们会将一县城百姓驱赶去鄂城攻城。”
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