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借尸还魂引发的血案-水月长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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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借尸还魂引发的血案-水月长空-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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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初无以言说,只能艰难地道:“若能共生,何必共死……或许,有朝一日,两族能划江而治,共享真如……”
  “放屁!”那人破口大骂,“凭什么?真如界本来就是我们的!是长胥人挑起的战争,凭什么要我风黎部割让土地?!云初大人身为司巫大人弟子,怎能这样是非不分胳膊肘朝外拐!”
  “……”
  几人愤而离开,不再多言。
  只留下云初一人坐在冰凉石上,如鲠在喉。
  “江昶……若你还在,会否体谅我……”
  心绪难解,云初闭目,再怎么想,都理不出头绪,不知如何才算对错。
  悲愧交加,心烦意乱,以至于不曾察觉,外面有人窃窃私语,隐隐萧墙祸起。
  “前日得到消息,司巫首徒云初大人,早在月前刺杀长胥新族主失败,已被长胥人处死了!”
  “可她现在不是好端端在……?消息可靠么?”
  “生死尚不能确定,但刺杀一事必然是真!眼下那人,要么是假的,要么是从长胥族那逃了出来。”
  “兄弟的意思……”
  “你们可记得她现身那日?回头想想,那日长胥军很是古怪!”
  “我记得!长胥人似乎都不愿伤她!”
  “难怪那日如此危急,我们竟能逃出……”
  “而且连日来,并非没有长胥追兵发现我们,却并不攻击……”
  “但她身上气息确实是我族不假啊,那日施放的术法,也的确是司巫大人的嫡传秘术。”
  “你们忘了巫女云初十年前便出走了么!十年间发生什么谁能知道?或许她早已叛族了呢!”
  “对!莫忘了内结界被破之事,结界秘密只有寥寥数人知道,或许正是她所泄露……”
  

  ☆、众叛亲离

  
  一夜辗转难眠,翌日一早,当这千余散军走出驻地,面对南北抉择之时,爆发了前所未有的激烈争吵。
  昨夜请愿的那几人态度坚决,不愿南下:“长胥追兵阴魂不散,不除去这大患我们只会处处制肘!”
  “不可冒进,我们没有骑兵没有斥候,不知对方实力如何,不能轻举妄动。”
  “我昨日连夜探过,他们人数较之前已少了许多,眼下人数应当与我们相去不远,且连日追而不击,必然军心不稳,此时不战更待何时!儿郎们!随我回去,杀尽长胥追兵,再行夺城,为族主收复山河开道!”
  “杀!杀!杀!”
  几千兵刃敲击声中,风黎将士齐齐高和。
  “将士们!”云初跃上高地拼力呼喊,“大家莫要冲动行事!族主不知几时反攻,我们即便夺了城又如何?长胥军不只空明驻军一支,若惊动他处驻军,我们只会腹背受敌,再难突围啊!”
  “杀长胥!杀长胥!”
  声音被淹没在热切呼声中,任她喊哑了声音都无人听到。
  “族主就在江南!我风黎族民应当投效族主从族主调遣才是,眼下损耗一条人命,便是为族主复国大计抽离一份力量,诸君何不忍一时之气?!”
  “何必要忍?”震天呼声中,有人在她耳边冷冷道,“姑娘莫要忘了,自己是风黎人,而非长胥族!”
  “我……”
  云初无力阻止,千余将士斗志昂扬,战意高涨,无一不是渴望着与长胥军一战,她的话都如风中飘絮,很快被浪潮一般的呼声冲没。
  心头越发不安,却无能为力。
  。
  长胥军没有想到风黎人会去而折返。仅仅一瞬意外后,长胥将领一拉缰绳停步,高高举起令剑。
  身后长胥将士训练有素,很快便停止行军改换阵型。
  相隔二里,两军竟皆不言不语,只井然有序地各列战阵,广袤土地上空,回荡的仅有兵甲相触的铮铮之声,不闻人言。
  两军几乎同时列阵完毕。与长胥军的方阵不同,风黎部此次,竟列了一个疏阵,恍惚与那日空明城东,长胥族围剿之时有几分相似。
  看来此次风黎部目的并非击退追兵,而是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长胥将领在心中冷笑一声,旗语改换,森然方阵之后,窜出近百战马,直直冲向风黎疏阵。
  风黎部没有骑兵,但长胥族有。这虚张声势的阵型一旦被冲散一翼,局势便会逆转,风黎军便会被反抄,再无胜算。
  云初心急如焚,一把拉住身边之人,急切道:“他们全力冲左翼,我前去抵挡,右翼猛攻,务必在左翼崩溃前攻下!”
  那人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云初便一跃上马,鞭子一抽飞奔冲向左翼了。
  长胥军骑兵眼看着有近百骑,她竟敢声称一人抵挡?若左翼阵型被冲散,他们只顾前攻难以顾及后方,必然无法挽回……那人半信半疑,右翼全力进攻的命令徘徊喉间,不曾说出。
  云初驾着唯一一匹马冲去,手中熠熠闪烁的三尺流光刃已然凝聚成形,携着凌厉攻势斩向长胥骑兵。
  于骑兵而言最重要的便是马匹,长胥军仗着马力冲阵,若没了马便与普通步兵一样再无优势。故而,云初将全部注意力放在斩杀马匹上,有意避开马上交锋,专门寻着刁钻角度攻击。
  不知对方是否对她想法心知肚明,近百骑兵竟将她重重围起,在她身周不住飞奔,叫她找不着机会下手又辨不清外面战况,也不对她下死手,似乎只想将她拖困于此处。
  外面厮杀阵阵,云初按捺下心头焦急,一心一意对付眼前困阵。不知是否所有骑兵都来对付她,每每砍下一人就迅速有另一人替上,将她围得水泄不通,没有半条退路。当初在空明城,她可以不顾一切杀出生路,但如今她并非独自一人,她此刻的任务是吸引这些骑兵的战火,稳住左翼坚持到右翼攻下长胥军阵,她必须尽己所能与他们周旋。
  激战正酣之际,包围之外,忽然角声响起,乍然切断战势。
  云初一愣,格开迎面而来的一击,弃马凌空跃起,一眼望见包围圈外的战况。
  风黎军并未如她所想的猛攻,恰恰相反,他们已重新集结,有序撤退。
  那角声,是收兵撤离的号令。
  云初一人在这密不透风的包围之中,怔怔望着族人撤离扬起的风尘,大脑一时空白。
  身后,有张银丝网扑盖而来,一下将她缚住。
  这个冬季,格外漫长。
  。
  苍茫的雪席卷了整个真如界,将所有生机都尽数压在那皑皑苍白之下,吞噬了所有鲜活颜色。
  一下,又是几日。
  自内结界破后,雪化得比往常快了几倍,雪一停,道旁路面就结了厚厚的冰,车马行走都要小心翼翼,一个不慎便会摔倒甚至伤及筋骨。
  因为这场大雪,云初被送回空明城的时候,距离她再次被擒已又过了四日。
  “这次绝不会让你再逃了!”南歌双手叉腰,气鼓鼓地瞪她,在她房中画满禁制布满封锁灵力的咒符之后才解开她身上银丝绳索。
  云初心灰意冷,面如死水。
  小丫头气不过,有意道:“你那千余族人,前日妄图攻个小城,被我们击溃,跑了一半。”
  云初闻言,微微动了动眉:“另一半……你们杀了?”
  小丫头一抱胸,仰着脸道:“对呀,全杀了!”
  云初咬住唇,脸色更为难看。
  “他们在战场上把你丢了,我们也算为你报仇。”
  云初垂着眼,有气无力道:“我不过一个俘虏,你们为何不杀我。”
  “你以为我不想啊!”南歌气哼哼嘟哝,“还不是为了主上……”
  云初自嘲地笑:“我用了你们的圣物既生魄,也杀过不少你们的人,劫掠你们的村镇……慈不掌兵,对一个如此作恶多端的俘虏,根本不必这般客气。”
  南歌支吾了几句,一皱鼻子一跺脚:“主上在意你,你难道不明白?!”
  “是吗……”云初喃喃自语,似在自问,也似在求证着什么,“即便他在意我,为什么你们……甚至长胥族上下,都这般顾忌我?你们忠心为主,难道就不怕……我活着,终有一日会设法杀了你们族主,为我族报仇?”
  南歌犹豫:“你……你杀不了他的!”
  云初苍白地笑出一声:“杀不了……是啊,以我之能我确实杀不了他……除非,破开大畜台的封印……”
  但那是汇聚了千年前风黎一部全部精锐、族主吕商血肉的封印,没有任何记载,不知封印咒诀,凭她一人,无任何帮助的情况下,如何能破开封印呢?
  她了解楚辰的能力,如今真如上下无一人是他对手,即便她侥幸解开封印,楚辰也能赶在她毁去身躯之前回返魂魄,她根本无法阻止。
  他确实不必担心。
  但这似乎不是如此优待她这个俘虏的理由。
  云初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尤其是四日前那一战,长胥族竟会下令让随军的全部骑兵来缠住她,攻守之间,对她百般留手,甚至不愿伤她——战场之上,这种选择简直匪夷所思,舍本逐末。
  事出反常必为妖。
  她与长胥一族的联系只有楚辰,而与楚辰的联系,只有蜃氏樽与记忆珠。云初不认为楚辰是个感情用事的人,她的利用价值已尽,而此次逃跑,他也应当知道自己绝不会叛族投靠,留着终是祸患,杀了她留下记忆珠才是万全之策。即便他不愿,应当也会有人劝他,可为什么……
  一定有什么问题……
  南歌见她久久不说话,大约也觉得没趣,重新检查一遍禁制咒符后,也锁了门离开。
  透过琉璃窗,云初望向天空。雪停后,云层仍厚,灰蒙蒙的天像是心头雾霭,压得人呼吸艰难。而定睛望去,那层层叠叠的重云后头,竟有阳光若隐若现。
  等等,蜃氏樽?
  蜃氏樽因思念而成,数千年来成者寥寥,盖因执念不深,无以聚灵耳。
  有惊雷一闪而过,整个思路骤然亮堂起来。心念之深为执,无执念者,便有记忆,也塑不成蜃氏樽——换言之,蜃氏樽所依凭并非思念本身,而是思念的力量,故非执念之人不能成。
  因果相联,生克相继,解铃还需系铃人。
  “原来我就是那个系铃人……”云初大笑起来,笑得放肆,笑得无所顾忌,笑得眼角不住地落下泪来。
  难怪楚辰这么重视她,难怪长胥上下都这么重视她甚至愿意失去战机放任千余人的残余敌军!
  难怪……难怪他不杀她,难怪他要稳住她,难怪一路来,他对她温柔至斯,扮演着江昶的角色与她相知相许,难怪他愿意一遍遍为她疗伤,难怪他眼中……会有那样紧张的神色……
  原来,都不过自作多情罢了。她以为赌的是他的感情,原来,无关感情,只是单纯地,她不能死而已。
  有什么在无声中土崩瓦解,云初笑尽了所有力气,笑得全身抽搐,直不起腰,笑到最后,声嘶力竭得,如同嚎啕大哭。
  一直到天幕真正暗下,云初终于平静下来,缓缓起身,一手抚平衣上褶皱,顾不得布满血丝酸涩不堪的眼,敲了敲房门:“我要见楚辰。”
  。
  前方传来消息,长胥大军于昨日渡过悬星河,于江南大战风黎部。此战风黎部抵抗空前有力,双方均战况惨烈,战线岌岌可危。
  楚辰却赶了回来,孤身一人,千里之遥,不过三日三夜。
  云初默然站在门边,看着他一身风尘疾步而来。分明两两相望,却是隔着无穷无尽的时光洪流风霜雨雪,即便望穿星河望穿水月都望不到那双眼睛里。
  良久,云初移开眼:“这么远的路也敢用疾行之术,果真是能者无所不能。”
  “你不是想见我么。”楚辰笑笑,将她拉入怀中。
  云初本能挣扎:“放开我!”
  “让我抱会,就一会。”埋在肩窝的声音异常疲惫,“我很想念你。”
  心中微动,云初转过脸,属于江昶的脸庞近在咫尺,眉峰潇洒肆意,再无楚辰的凌厉迫人,双眼微阖着,长长睫毛略略颤动,舒展得仿佛从来不曾担负一族未来。
  云初忍不住伸出手去,虚虚描摹着他的眉眼,若即若离。
  眉心浅蓝印记半隐半现,在指尖将将触及的一刹那突然大放光华,像是碧蓝空中猝然出现的漩涡,深不见底,所有意识都在顷刻间坍塌,不由自主陷入其中。
  陆离的光影退去,眼前营帐千里,旌旗蔽日。
  “主上!”
  “主上!”
  “主上!”
  长胥将士们里三层外三层地遍布山野,每个人的眼神都热切得灼伤日月,手中兵器无一不被高高举起,竭尽全力的欢呼声响彻云霄。
  有人立于山巅,广袖翩飞高高在上地睥睨跪在跟前的俘虏,脸上面具雪映之下更为冰冷无情。
  “司巫风纪?”
  纵然周围充斥的欢呼声振聋发聩,但那冷漠声音还是清晰地传入耳中。风纪惊得抬头:“你是什么人!这声音……”
  “早降免死。”那人淡淡道。
  仿佛是极大的侮辱,风纪直起身,压低的眉目之中怒火熊熊:“痴人说梦!”
  面具后的目光不停变换,微微抬起的手迟迟未落下,一旁的长老甚至担心主上会不会想不开放虎归山。
  眼睑缓缓开阖,在有人防备之前,双眼突然转为暗红,于此同时,几步开外被长胥士兵缴获的法杖上,湖蓝色宝石砰然碎裂,细小蓝色碎片带着暗红光芒如同火流星一般尽数击向长胥族主上。
  “宁死不降!”
  掌心迅速化开光晕,薄薄的护身结界第一时间在身前撑开。火流星带着长胥司巫所有灵力狠狠打在银色法罩上,强劲冲力掀起疾风呼啸。
  冷不防一颗极其细小的碎片斜斜飞来,击中面具。
  大袖拂过,碎成两半的面具应声而落。
  “江昶……?!”鲜血大口喷出,无暇顾及伤势,风纪难以置信地盯着眼前人,“怎么可能……”
  嘴唇微动,楚辰不再犹豫:“杀。”
  “不要!”云初发了疯一样冲去挡在风纪身前,甚至没有发现自己竟毫无阻碍地穿过层层人潮。
  金色的羽箭破空而来,带着空气焚烧的气息,云初眼睁睁看着羽箭冲破防护罩没有半点迟滞地穿透自己的身体。
  一声闷哼,云初惊恐回头,正看到风纪大睁着眼仰面重重倒下,汩汩鲜血正从胸口伤处不断喷涌而出,神识涣散那一刻,口中尚有音节模糊不清:“是……云……初……”
  “师父!!!”撕心裂肺的喊声没有引来丝毫注意,双手抓不住任何人任何东西,就连使出的术法轻若云烟消散,只余喷薄而来的无能为力沉沉压下,无路可逃。
  冷不防手被拉住,眼前的场景顿时急速退去,仿佛身后是狂风激流正吞没她将她拖进一个永不见天日的无底洞里去。
  “云初!”楚辰急急扶住惊魂未定的女子,眉间印记早已消失,“是我错,是我没控制住溯梦之术……”
  “溯……梦?”眼中的最后一丝希望被无情掐灭,云初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刚才那些都是真的?师父,师父她……”
  楚辰不忍看她:“那是四日前。”
  “师父……”云初猛地揪住他衣襟近乎嘶吼,“你怎么可以杀师父!你怎么可以用江昶的身体杀师父?!”
  眸子倏地转赤,掌中流光刃扬起毫不犹豫地刺下去。
  伤口深及心脉,却没有一丝血,不过一个空荡荡的黑洞。
  楚辰没有看一眼伤:“因为我不是江昶。”
  气力流失殆尽,云初再也支撑不住,流光刃哐当落地,一点点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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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人长绝

  
  冬夜深沉,四更过后,更是万籁俱寂。声声刻漏中,空明城里所有人都已在梦境中迷失,似乎再没有谁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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