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澈,你太过分了!”对方几乎快要扯断了她的皓腕,力气大的有点恐怖,苏曼一边走一边脱下脚上的绣花鞋,啪嗒一声砸在了云中澈的后脑勺。
男子蓦地顿住脚,怔怔的捂住后脑勺,然后回过头,神情阴云密布,风雨欲来。却对上一张万分委屈的小脸,美得让人好像亲一口。
“是不是因为弱水……”
她平静的质问像一道闪电,触疼了云中澈的心脏,惶恐而不安,那种感觉一时说不出口,却也有悔意无以复加。
“弱水里面巨大的能量足够让一个生命起死回生,这一点我曾偷偷翻过冰无弱与抿心的研究记录。你想要它挽回健康鲜活的明姬对不对,再也不用受制于蓬莱岛。可惜这该死的弱水却不肯罢休的纠缠我,你拿不走,只好强娶我这个人,对不对?从一开始就是这样,无论我们之间的任何交集,都是为了这颗弱水,虽然你从来都不说,可是我知道,知道你的心从来都容不下任何人,除了母亲。从一开始你就没有真心的对过我,所有的好所有的坏都只不过是一个手段而已。你以为我会相信一个拉着我共同跳崖的人,你以为我会相信一个为了试探而将我推下巍峨城楼的人,你以为我会相信一个曾经让我赤手空拳以命于广岚厮杀的人,云中澈,别再自欺欺人了,你根本就不爱我,你只是一个自私而冷酷的男人,你天生就没有爱情这种成分,你只爱你自己和母亲,其他人的生死对你而言都是过眼云烟,我想如果不是因为我与弱水不可分割的因素,你可能不会这么麻烦了,当初在杀光苏家村的同时大可以直接砍断我的腿,那样拿去弱水岂不是更方便。说来我真得感谢弱水的忠贞不渝,否则我早就是个瘸子了,对不对…。。”
她微笑着说,男子的手却越来越松。
“苏曼,我……”
“不用着急解释,也许目前你也在迷惑,毕竟假戏做久了会有真的幻觉。我以为你比谁都清楚,可是现在你似乎也迷惑了或者我真的是个很有趣的玩具。这世上应该还没有哪个女人不但不怕死还敢跟你较量吧?甚至动手打你想置你于死地,对于无聊的你来说,是不是很有趣。我就像一只落入猫爪的,迟早要成为食物的可怜老鼠,却不肯乖乖的被吃掉,还总能自以为聪明的反击着,其实这些在你眼里就像耍猴一样吧。你能克制自身,对我保持最后的尊重,也并不代表你比其他男人高级多少,因为你本身就没什么感情,玩女人对野心勃勃的你而言太浪费时间,但你由不得不花心思对我。”
她的每一次都让云中澈的瞳孔放大,收缩,难以置信,亦或是细微的恐惧。
“以你的条件,只要想逗弄一个女人,是绝对不可能失手的。而我,如果不曾遇见你草菅人命,不曾被你伤害,也许早就上钩了,我无法想象自己的性格被你玩弄感情后的样子,所以我很幸运。还有,下次不要随便窥探别人的梦境,不要变成我所爱的男人的样子,侮辱我,戏弄我,那样一点也不好玩。如果你想要什么目的,我告诉你,你成功了。你是掌控人心的高手,冰无弱如你所愿的十分的讨厌我,看不起我,我在他心中就是一个犯贱,不知自爱的女人。我现在是蓬莱通缉的要犯,一旦被抓住,我想等待我的大概是抽筋脱骨。”
为什么她是微笑着叙述悲伤的事,就好像一直以来被伤害的不是她。
云中澈沉默着,眼神却是空前的晦涩,却如炬炙热,好几次欲言又止,因为他第一次,在面对苏曼时有了心虚与惶恐的感觉,像是所有的把戏都被人拆穿的羞愧,但更多的却是恐惧,因为如她所料,假戏做多了会产生真的幻想,而他是真的认真了,无论弱水还是她,都想要……
“有些事是命中注定,何必强求。其实弱水打开,并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我想明姬也不会高兴自己的健康是血海换来的吧?呵呵,在你面前,无论如何反抗,我都是个玩物。可是这场戏,看上去好假,假的我不想看了。偷偷告诉你个秘密,其实想要弱水也不是那么难……”她笑着逼近眼瞳晃动的云中澈,他似乎很紧张。
“你可以送我一把锋利的刀,然后……用各种歹毒的方法,逼自己砍断啊,弱水是不会反抗我的。”她仍旧微笑着把这个埋藏心底许久的危险秘密说出,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了把刀。像是没有痛觉一般,无情的挥下,那一刻,云中澈的心脏已经提到了嗓子眼,身体已经先于心的炸开了,疯狂的攥住了那柄早已割破皮肉的快刀,一片血光飞出,分不清是她的还是他的。
刀刃深深的割在她修长细嫩的脚踝上,深可见骨,可是她的表情看不出一点痛苦,刀的另一端,是男子颤抖的手。
“你知道么,就算没有腿,我还是可以自由的飞,因为心中的羽翼只会越来越丰满,可是,心或者身体,无论哪一样被你占有,翅膀就会断了,对于自私的你而言,我将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附属品,就像被下了咒盖了章,即使你不稀罕,也不想让别人染指一分一毫,这就是你云中澈的性格,不喜欢的直接毁灭。除了你自己和你母亲,这世上不会有任何东西值得你珍惜,得到是为一时的快意,丢弃是因为厌烦了。如果我没有猜错,和我成亲后,你第一件事大概是拉着我在冰无弱面前炫耀着,可是你不知道我的心,我永远不会拉着你去对冰无弱炫耀什么,这是我的自尊,而且他只会更加的嘲笑我。就算生气,也是因为你,因为这一场争夺你又胜利了,使他蓬莱蒙羞。”
那纤细的骨骼原本就是柔弱娇嫩的,仿佛一折就断,此刻皮肉尽绽,狰狞的伤口包裹着锋利的刀刃,苏曼却毫无痛觉,只使用那种近乎折磨死云中澈的语气继续缓缓而有序的叙述。
说着她一年都未必说这么多的话语。
“我庆幸没有被你这样自私无情的人爱上,因为你只会考虑你的心情,一定会不择手段,甚至残忍的占有自己想要的。所以我感谢没有被你爱。请把手拿开,我这就成全你,带着弱水回魔界吧,成亲之类的太麻烦,而且像我这样的笨女人对爱情真的一窍不通,给不了你什么,无法完美的配合你上演一出痴情的大戏,甚至终有一天会撩拨你的极限,让你发疯,然后失手杀了我。”
“……没有腿,你如何逃?”该死的,他想说的不是这句。
被发现一切的他,心虚,不知所措,有着从未有过的恐惧,害怕她消失,其实他更想说的是,无论开始怎样过程怎样,他现在是真心的,不,早就真心了……真心的想拥有她,而不是利用完就丢。
“少一只根本就不会妨碍我行动,我也不会死,大不了再回到巢穴躲起来,改掉贪心的毛病慢慢修炼,总有一天会强大的,那个时候就不用天天担心被冰无弱废掉或者被你玩弄了。”
她越是平淡,云中澈的心脏越是钻心的疼痛,一直以来他都窃喜不已,认为自己的一举一动都稳稳的操纵手中,除了冰无弱,谁也没有察觉,更何况是小小的苏曼。他一度沉迷在过渡的自信中,却不知道这个小女人的眼睛早已穿透了一切,她的喜怒哀乐从不曾真正被他掌握过,而他,却在这之前先沦陷了自己,甚至没有察觉到稳步发展的事态,操纵自如的局面,早就变了,随着苏曼,不停的变着,现在他身在局中,惶恐不已。
“把刀给我。”尽管心中已是波澜万丈,他却努力掩饰的很好,动作平整的抽回那把刀,心似乎正跟着它一起滴血。
“怎么?得知获取梦寐以求宝贝的秘密为什么不露出一丝欣喜?你成功了,有了它,你可以继续嚣张跋扈,将冰无弱狠狠踩在脚底,再也不用因为母亲而又一丝丝忌惮。你可以在最痛恨的冰无弱面前耀武扬威。他是个很讨厌的人对不对,从小,就获得魔主的万般父爱,长大也是被人万千宠爱,似乎不费任何力气就有吸引人心的魔力,而你什么都不比他差,甚至比他更决断,为何却只能得到众人的敬而远之,没有人真心的喜欢你,就算是爱情也只不过因为你这副迷人的皮囊,如果没有这副皮囊,我想你的性格足以让一堆美女尖叫着逃跑。”
“闭嘴。”第一次,他的手和心都在颤抖,不停的颤抖,周身被惶恐包围,那是一种害怕失去她的感觉。
丝毫感觉不到警告的危险,她将横在栏杆上的腿放下,血液立刻在地面汇集成一滩,像是没有痛觉般,轻盈的迈着步,悠悠嗅了一口清晨的芳香,“被人揭穿了所有心思的确有点难看,这种感觉我体会过。其实我们俩还真有点相似,都是失败者,当然你是死也不会承认自己失败的热闹,不过我不同,我承认,一直以来我都很失败。虽然想做坏人,但是只要别人一对我好,我就会情不自禁更好的还回去,心肠也有点软,总之有好多缺点。可是以后我会这样了,陷害我的人,我一定会让她们血债血偿,我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只会为自己活。你和冰无弱都是我惹不起的人,不过只要或者总会有希望的,千百年后我一定会更加强大,总有一天可以大胆的出来活着,呼吸外面的新鲜空气,而不用被人威胁了。”
男子突然打断了她继续说下去,急促的喘息带着慌乱还有一丝丝心虚,双手更是不容拒绝的将她深深的抱进怀里,紧紧的,几乎要勒断她娇小细嫩的骨,在她滑腻的皮肉上留下一道道红色的痕迹,勒的她几乎窒息,感觉快要被塞进他的胸膛里……
早就冰凉的唇突然被他滚烫滚烫的覆盖,动作轻若的仿佛在亲吻一朵颤颤巍巍的蒲公英。
“以前我不知道,但是现在时真心的,除了你,我无法接受与别的女人如此亲密……”亲亲呢喃一声,他的舌小心翼翼卷起她的,汲取她口中的甜蜜。
她终于不反抗了,可是他却更惶恐,怔怔的停下了,望着怀里的她,脸色有一点苍白,他知道每当她心痛的无以复加时就是这个样子,上次的晕倒也是因为这个。
一瞬间他什么都明白了,苏曼……你还是没有忘记冰无弱对不对,你永远也忘不了他,只要提及他,你的心就会痛,痛到痛不欲生……
男子的神情染上了寒霜,那一刻四周陷入了恐怖的宁静,他的手捧着终于真心爱上的女人,却有着从未出现的失去感,无力感。
“不喜欢我吻你么?”他的唇轻轻落在她额头细碎的刘海上。
“……。难道你还没有玩够,这种把戏一点也不玩。”她淡淡的说。
真心的爱总是容易被忽略,而虚情假意却总让人乐此不彼。
“你放心,弱水的事我会跟任何人提起,你想如何便如何,仙魔二界不关我的事。我只想待在人间,哪里也不去……”如果必要,他大可以灭口,让她永远也开不了口。
“我再说一遍,我是真心的!”忍无可忍的大声咆哮,嘶吼的仿佛要把每一个字塞进她的耳朵里。
吓得苏曼浑身一震,睁大不解的杏眼,仰视着疯狂的男子。
“哦。”
迟疑了一下,她轻轻哦了声。下一刻,又被男子揉进了怀中,他的手几乎要揉碎了她的骨与血肉。
真心?是真是假都不重要了,对苏曼而言,云中澈的真心假意,结局和效果都是一样的,只不过弱水的附带品又加上一个活的她而已。只不过告诉她,无论事态如何的发展,她可以安然无恙的活下去而已……因为云中澈喜欢她,所以她不用死了。
寂静,几乎能听见心额一片片碎落的寂静。
“你们在干什么?”
这一声空洞的质问,足以让沉浸在无边溺海的男女从悲恸中苏醒,震惊不已。
冰无弱犹如一缕幽魂,不知道在对面的游廊站了多久,他安静的看着苏曼,而苏曼发现他的眼眸里却是一片惊慌,像受惊的小兔。她惶恐的看着他,然后几乎不做任何反应,将云中澈推上前抵挡,然后自己落荒而逃,眨眼就不见了。
云中澈两手一摊,自我解嘲道,“可能是刚刚相爱,感情还不算深厚,所以我的女人觉得危险时刻把我推过来抵挡有助于减少死亡率。”回头,那丫头早就逃的无影无踪了。
怔怔望着那抹避他如蛇蝎的倩影,冰无弱喃喃自语,我不是来将你抽筋脱骨的,只是想带你走……
……。
这两个人实力相当,一旦开打必定水火不容,最后彼此累死才会停手。算准自己逃跑几率之大,苏曼抹了把脸上的汗,云中澈还是有点利用价值的,这次帮了她大忙。
撬开柜子,将天晶石再次包好,裹着包袱的她眨眼翻过几道墙,朝自己的巢穴狂奔而去。边跑边扯过面纱,将脸庞遮挡,因为一个不幸的路人无意中与她撞个对面,那男子先是尖叫一声,然后啊的一声跪到了地上,双眼痴痴。
为了后顾无忧,她又围着方圆五里七绕八绕,将自己的痕迹弄的错综复杂,无法揣测,然后再将所有的灵力深深掩藏,收回鬼蝶,忙活半天,她才放心的溜进飞虎岭。此番,不过个几十年是再也不敢出来了。
……
云中澈好整以暇的活动下手腕,微笑着朝形同石雕的冰无弱走去,“好久没打架了,我想明天散布一条蓬莱岛主在人间与我切磋的消息,如何?”不由分说,一记重拳已经挥向了冰无弱的脸。
一时间草叶枯飞,整个空间除了男子愤怒的喘息便是拳脚相加的声音。
云中澈的每一拳都足以将冰无弱捣穿,捣的血肉模糊,可惜冰无弱这次似乎是真的怒了,不再像平时那样只躲不还手。
震怒的攥住云中澈的衣襟,将他狠狠摔在地上,而对方足以拧断铁筋铜骨的手指早已掐住了他的脖颈。
冰无弱的声音压得很低,几乎咬碎一口银牙,“你对她做过什么?我不是警告你不要招惹她么,为什么你就是不听!你想当魔主,我成全你,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她,我说过我会救明姬,不需要弱水!!”
砰的一拳击中冰无弱,打的他溢出一口鲜血,云中澈擦了擦嘴角的嫣红液体,转而攥住冰无弱衣襟怒吼,“我想怎样就怎样,不要你管!别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我想要的东西一定会努力争取,不需要你施舍!我告诉你,我看上苏曼了,听清楚,我看上她了。别在自以为是,你不是当初那个冰无弱,她不可能再和你回到从前,看没看到,她的眼神,还有溜得比兔子还快。”
一记重拳直接击中云中澈小腹,冰无弱的神情有着从未有过的慌乱,“不要逼我……”
“我就是逼你又如何?你该不是要那我母亲要挟吧,呵呵,像你这种视名誉如生命的人就算死也做不出。你这一生都窝囊的活在自己设定的枷锁里吧,不要再去打扰她的是你才对,难道你感觉不出她讨厌你么,恩?找到她后,你能给她什么?而我就不同,我可以给她名分,给她爱,给她想要的一切。”
话音未落,被激怒的冰无弱再一次挥来拳头。毫不在乎身体的伤势,云中澈嘴角噙着癫狂的笑意,原来冰无弱也有紧张的时候。
“我知道你现在很痛苦,你越是痛苦我便越能看到你道貌岸然外表下丑陋龌龊的心,”云中澈逼近,鄙夷的说道,“你是靠什么方法渡过那一夜的,恩?你看着你的样子,就算掩饰的再好,我也能看出你是多么的思念她,可是如果她知道了,只会更害怕更抗拒吧,呵呵,她会胡思乱想,会不相信自己的魅力,只会认为你是因为毒性发作,如果不是这个毒,你依旧狠心,依旧绝情……”
“不,不是的!”男子的唇一片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