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住我,乌瞳危险的眯起,倏忽冷哼道:“既然嫁谁都一样,又何必给我做内奸,跟他夫唱妇随多好?”
我被他问住,愣愣的说不出话来。是呀,若嫁谁都一样,我何必帮外人害自己的夫君,原来早已不一样,只是我自己没有意识到而已。
“而且……”雪无伤轻抿薄唇,乌瞳森寒,“此事没这么简单,他不单是想得到你,他还想通过此事看我的反应,他已经在怀疑我不仅是个浮浪子,或者说他在试探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哦?”我这才有些紧张,“那怎么办?”
他似乎很满意我紧张的样子,薄唇微勾,寒意消融四散,俊颜瑰丽惑人,沉声道:“他虽求了,但因父王已把你指给蓝国的归海?云开,所以太后还没答应他,但若太后执意要把你许给白?康焕做侧妃,大王也无可奈何,只能毁掉蓝国那宗婚约,所以一会进去后看我眼色行事,千万不要擅作主张,这不同于蓝国遥远,若太后应允,一时三刻便要成亲,再难回转更改。”
我知道事态严重,乖乖点头,道:“知道了……”话未说完,雪无伤忽然欺前揽住我的纤腰,带着我闪身避入立柱后。我疑惑的侧头看他,口唇翕动,还没等出声,便被他薄唇噙住。
他的唇不森寒也不灼热,而是与他微凉的体温一样,温冷柔软,如清泉似美酒,芳芬甘洌,饮之欲醉。他只是不要我出声,所以薄唇仅仅轻贴在我的唇上,并不深入。
“唔……”我羞恼的推他,却被他挤压在立柱和他的身体之间。
“还没青狸的消息么?”一个清朗女声传来,随之从回廊转出一个眉眼间隐含英气的三十余岁的甜美妇人。
“没有。”熟悉的男子声,竟然是玉瑕。
我吃惊的睁大眼睛,雪无伤却神色如常,薄唇贴着我的耳朵吐出两个几近无声的字“北崖。”我立时恍然,怪不得那女子笑靥甜美,有些熟悉,原来就是青狸的姑姑北崖贵妃。
北崖贵妃皱眉道:“太子最近如何?”
玉瑕道:“还是老样子,南郡王不知得了什么风声,正在查他。”
北崖贵妃轻哼,“说起他,我更生气,竟然想用太后压我取消蓝国的婚约,娶那丫头为侧妃。”
玉瑕点头道:“的确是欺人太甚。”
北崖贵妃冷笑,“他们以为我大哥死了,侄儿失踪,北崖家已经失势,剩我一个弱女子势单力孤,可以随便欺负。”
玉瑕单膝跪倒,激昂的道:“属下等誓死追随贵妃娘娘。”
北崖贵妃挥手,“传谕北崖暗部,入夜后偷袭南郡驻守在城外的骑兵营,不用火拼,得些便宜便收手,但要记得留下些太子府的物件。”
玉瑕恭声道:“是!属下这就去办。”
北崖贵妃微微点头,声音转柔,“你自己也要小心些,我身边已经没什么得力的人了,绝对不能再失去你。”
玉瑕抬眸飞快的看了她一眼,又垂下头去,声音微颤道:“嗯,我知道了,你……贵妃放心……”
北崖贵妃朱唇翕动,欲言又止,终于轻叹道:“唉……你去吧,别的事以后再说。”
玉瑕又施一礼,鬼魅般闪身隐进暗影中,原来他不但会武,而且武功高绝,大家都被他文弱的外表骗了。
北崖贵妃的背影没入月洞门后,我才长出一口气,推开雪无伤走出来道:“玉瑕原来是北崖贵妃的人……”
雪无伤淡然道:“否则他总是挑拔你和于漓姐妹做什么?”
我疑惑的望他,“你早就知道玉瑕的身份?那怎么不告诉我?”
他面无表情,“你没问过。”
我磨牙,忽想起北崖贵妃的话,不由脱口问道:“北崖贵妃要嫁祸于你,你想好要怎么办没有?”
他淡然道:“不费一兵一卒就可坐收渔人之利,这等好事,有什么好想的?”
我诧异,“你的意思是你不管?”
他冷笑,“实则虚之,虚而实之,随白?康焕去猜好了,还可测探一下他到底有多少斤两。”
我苦笑,谁说穿越女无敌?若不是脑子还行,连他们的思路都跟不上,更别说斗智斗勇了。呜呜,我怀念和平世界法制社会……
眼见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各自转回。
回到馨宁宫时,正赶上小太监传召众佳丽去后殿进餐,我不理于漓?娇娇怀疑的目光,悄悄跟在队伍尾端,一同去见传说中的大boss——于漓太后。
后殿早已排开宴席,上首三桌,两侧地席。
正中高坐着一个面目严肃,头戴累金凤冠的六七十许老妇人,面上虽已被岁月刻下痕迹,但仍风姿绰约,不难看出年轻时是怎样的倾国倾城。与她同席的是一个面目轮廓与她有几分相似的四十许美妇人,虽徐娘半老,但风韵犹存,举手投足间贵气十足。这两人应该就是于漓太后和于漓王后了。
她们左面那席坐的是刚分手不久的雪无伤,右面那席坐的是南郡王白?康焕,两人一俊美孤高,一英武沉稳,相得益彰。
众佳丽彩雀般的走上前,齐齐跪倒,莺声燕语的给于漓太后等四人见礼。我缩在最后,有样学样的跟着叩头,在人矮檐下,再不情愿也得跪呀。
一起跪拜完,又分别上去见礼,自报姓名家世,太后王后不断的交换眼色,间或询问几句。不外乎多大了、学过些什么、喜欢做什么,有答喜欢弹琴的、有答自小学画的、有答爱读书写字的,总之不离琴棋书画,都是才女呀……
及轮到我时,她们一看见我的眸发眼色,便对视一眼,眸现鄙夷。
我反而有些放心,她们若看不上我,是否就不会把我许给白?康焕了?
“你都学过些什么呀?”于漓太后缓缓开口。
我想了想,据实回答道:“不记得了,臣女伤了头部,前事都已忘记。”
于漓太后皱眉,用丝帕掩嘴轻咳一声。
于漓王后应声向前靠了靠,睨了眼我,问道:“那你现在会什么?”
我有些愣,认真的想自己会些什么,这一想差点没冒汗,琴棋书画倒是都会,可那是钢琴、油画、钢笔字、围棋,跟这时空的七色琴、羽毛笔、纵横战棋、博彩画没有半点相同之处,所以结论是什么都不会。
于漓王后和于漓太后诧异的对望一眼,又一起看了眼白?康焕,大概是在腹诽他的眼光有够特别。
于漓王后有些异样的开口道:“雕漆小姐,你该不是什么都不会吧?”
我不用装,脸上已经红了,不由低下头去。
“噗嗤……”于漓?娇娇没忍住首先笑出来,有她引头,殿中众人也纷纷小声笑起来。
“咳……”一声轻咳,低低响起。
别人没在意,我却听出是雪无伤的声音,省起他要我看他眼色行事,忙抬眸望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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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2012…11…19 22:4483楼 084 酒遁
别人没在意,我却听出是雪无伤的声音,省起他要我看他眼色行事,忙抬眸望向他。
他见我看来,乌瞳微眯,轻一皱眉。
我愕然,这是什么意思?比摩尔密码还难解,这是要我说会呀,还是不会呀?
于漓王后眸光更加鄙夷,但还是端正的道:“雕漆小姐,现在不是谦虚的时候,你若有所长一定要说出来。”
我正踌躇要否胡诌自己会些什么,于漓?娇娇已经脆声道:“启禀王后姑姑,雕漆小姐的确是在谦虚,她会舞跳,据说还赢过什么蛮族第一舞娘……”
我僵住,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哦……”于漓王后望向我,完全没有责怪于漓?娇娇多嘴插话的意思,可见平时是多么娇宠她们姐妹。
“母后。”雪无伤慢慢站起来,以拳点胸,恭敬的对于漓王后道:“既然诸位小姐各有所长,不如让大家先入席,一边吃东西,一边慢慢为老祖宗和母后表演。”
于漓太后看了眼站成一排的诸佳丽,缓缓点头道:“嗯,也好,大家就位吧。”
诸佳丽齐声谢恩,各找座位,原来桌上都有小牌,写着众人的名字,我毫无意外的在最后一桌看见自己的大名,因为这里只我一个“混血”。
我乐得清闲的屈膝坐下,桌上酒菜齐全,食物精美,令人食指大动。
大家先祝太后长寿,再祝王后万安,又祝太子千岁,一通祝福下来后,渐次有人上前表演。今天这个阵仗,众人早已看出来,是为太子和南郡王选妃,大家心知肚明,太子妃非于漓?美美莫属,叫众人来不过走个过场,但位高权重财貌双全的南郡王,却是名草无主,所以都格外卖力,想钓上这个金龟婿。
前两个少女一个弹琴,一个绘画,都不错,但也仅是不错。第三个健美的红衣少女边弹琵琶,边唱歌,却是令人耳目一亮,旋律高昂豪放,歌喉铿锵竟有金石之声,闻之令人心怀激荡,几乎想拍案起舞,予以回应。
她们都是有备而来,逐次起身献艺,我却越看越愁,不知道轮到自己时该如何是好。倒也不是不能应付过去,可方才没明白雪无伤到底是什么意思,不知道是该一鸣惊人,还是装熊糊弄,又怕于漓?娇娇非得逼我练瑜伽。
正焦急间,恰逢两个少女交替间歇,于漓?娇娇持宠生娇的跑到玉阶下向于漓太后敬酒。
雪无伤笑道:“娇娇,这青梅酒味道虽甘美,后劲却绵长,你可别灌醉了老祖宗……”
于漓?娇娇嘟嘴不依,道:“我就敬老祖宗一杯酒,那里就能把她老人家灌醉了?太子哥哥就会夸大……”
说者无心,听着有意。我心中募然一动,抬头望向雪无伤,正巧他乌瞳瞥来,我这才知道原来说者也是有心。
明了的向他眨眨眼睛,拿起桌上酒壶自斟自饮起来。我本就量浅,连喝三杯后,渐觉面上烧了起来,怕真醉倒,不敢再喝,把酒偷偷洒在衣裙上一些,营造个满身酒气,然后把酒壶推翻,自己也“嘭”的一声趴在桌上。
“哦……”
“哎呀……”
“这是怎么了?”
纷乱一瞬后,殿内静了下来,随即响起于漓太后威严的声音,“小李子,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是……”一个尖细的男声答应一声,随即有脚步声向我走来。
有人轻推我查看,那把尖细的声音错愕的道:“回禀太后,雕漆小姐好像是喝醉了。”
“我……我没醉……”我抬起头来傻笑,“我……我没醉……我还要给……给太后……跳舞……”整个扑到桌上,半点没掺假,脑袋撞得桌案山响,杯碗都震得跳了一跳。
“咳咳……”压抑的咳嗽声响成一片,间杂极细小的“嗤嗤”声,众人想笑不敢,又实在憋不住,结果就形成奇怪的响声。
“这……这成何体统!”于漓王后勃然大怒,拍案而起。
“是呀是呀,该治她个大不敬之罪。”于漓?娇娇落井下石。
“雕漆小姐年少无知,不胜酒力,还请王后赎罪。”白?康焕代我求情。
雪无伤怒声道:“我倒觉得应该治雕漆首相的罪,他教女无方。”
于漓太后被雪无伤提醒,轻咳一声,开言道:“算了,自小没有亲娘教导,也怪可怜见的,就看在雕漆首相的面子上饶了她吧,不过被她这样一闹,我也没什么心情了,今儿就先散了,改天再继续吧。”
声音立时嘈杂起来,跪倒磕头声、恭送声、脚步声、吆喝起架回宫声,乱成一团。恭送走于漓太后和于漓王后,气氛活跃起来,以于漓?娇娇为首指着我“咯咯”娇笑。
我不敢睁眼,正在竖耳细听,忽觉有人拽我手臂,便下意识的反手一搭一带,向外扔了出去。
“嘭……嗙当……”重物落地声,桌案倾翻声,随即响起一个尖细的叫声“哎哟哟……摔死洒家了……”
声音入耳,我心知坏了,定是无意间把来搀我的小太监给摔飞了。刚想要否假装酒醒,自己爬起来,就听见白?康焕道:“小公公辛苦了,还是我送雕漆小姐回去吧。”
我心下有气,暗想谁要你送?避之犹恐不及,这一切还不都是由你闹而起,现在又来装好人,不给你点颜色看看,还真以为我胡泊大小姐好欺负哪!
心下定计,静候他走近。
一双大手小心的握住我的手臂,想扶我起来,我暗使千斤坠,身体沉重如铅石。他不防之下,非但没有扶起我,反而被我拽下来几分。
“咦?”他诧异的低呼,手上加力,我这次却没往下坠,而是腰腿用力自己弹起,他便如施千金力提鸿毛,无处着力立时向后仰去。
我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佯做脚下不稳,向他怀中靠去,实际伸腿横扫,侧肩狠狠撞在他的胸口上。
他虽知被我暗算,却已来不及应变,身体重重摔向地面。我得意的勾唇,等着看他出丑,却不防他垂死挣扎,突地探手握住我的手腕。
“呀……”我一怔挣扎,那手却如铁钳一般,握得死紧。
“康焕小心,雕漆小姐小心……”眼见要被他拉倒,鼻端忽传来熟悉的沉水香味。雪无伤毛手毛脚的走过来扶我们,貌似不经意的把白?康焕握着我的手臂撞掉,白?康焕于是加速坠地,摔得山响。
说时迟,那时快。众人根本就没看出来我们之间的蹊跷,还等着我被白?康焕拖起,结果却换成白?康焕摔得四脚朝天,诧异的想笑又不敢,只好死忍。
我心中得意,偷偷抿唇,却被雪无伤按住脑袋用力压进他的怀里。我一愣,才想挣扎,他已贴在我耳旁冷声道:“闹得还不够吗?”
我泄气的撇嘴,放弃挣扎佯装醉倒。
“康焕你没事吧?你休息下,我去送雕漆小姐好了。”雪无伤交代完场面话,伸臂把我抱起,鼻端随即萦来沉郁奢迷的沉水香味。
他抱着我走出大殿,殿外明月初升,银辉满天,空气中漂浮着淡淡脂粉香,不知从那处楼台传来丝竹声,曲调缠绵,如诉如泣。
夜风扑面,秋意深寒,我下意识的偎进他的怀中,不冰但也不热,触手微凉。心情放松,酒意上涌,我嘿嘿傻笑着攀着他修长的脖颈,憋嘴道:“我冷,你快点变热……”
他不理我,乌瞳暗沉,径自加快脚步向外走。
我用力拉下他的脖子,满口酒气的叫嚷,“快变热快变热快变热……”
他被我拽得低下头来,俯视我嫣红的脸颊,乌瞳隐有气旋,抿唇道:“你还不够热么?”
我愣了愣,回手一摸自己的脸颊,用力点头,“嗯,我很热……”再举手攀上他的额头,摇首道:“是你不够热,所以……呃……你快变热快变热……”
跟上来的侍卫小厮们,抿嘴偷笑,慢慢又与我们拉开距离,不敢近前。
“闭嘴!”他咬牙切齿,“这是宫中,不得喧哗。”
我酒壮熊人胆,那里管这些,拿出好久没机会展示的“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韧性,念咒般抱住他猛摇,“变热变热变热,快变热……”
他薄唇抿紧,在把我扔掉和变热之间摇摆了会,身体慢慢热了起来。
“耶……”我举臂欢呼,“热了热了……”
他忽然俯首压下,堵住我的欢叫,唇瓣灼热,我却觉得冷意入心,由相交的唇舌感应到他汹涌的怒气。
一吻绵长,就在我几乎窒息时,忽觉屁股一痛,原来我们已经出宫,他把我扔进了车厢里。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已跳上车,关上车厢门,还没坐好,就把我拖了过去按在腿上。
“呀……”我用力挣扎,“放开我,你要做什么……”忽觉身下寒凉入骨,不由激灵灵打个冷战。
“冻醒你。”他冷然道:“不会喝酒,还喝这么多?”
我冷得清醒了些,气愤道:“不是你让我借酒装醉么?”
他乌瞳怒涌,“我是要你装醉,但没要你装疯!你这样当众戏弄白?康焕,他对你更是志在必得,否则如何能挽回颜面?”
我被吓得更加清醒,骇然道:“那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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