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队长动了动嘴角,仿佛吞了苍蝇一样,面色难看地沉默了。
入宫这么久,终于难得的觉得心情好转了。
“宝珠,”我叫上宝珠,笑语盈盈,“我们回去。”
安适来的时候我在喝酒。
脚步声伴着嘤嘤的哭声渐行渐近,“皇上,你一定要为臣妾做主呀!她……她居然动手打人……呜……”
“不哭不哭。”安适的声音温柔得快要滴出水来,“爱妃哭得朕的心都揪起来了。朕一定为你做主,爱妃乖。”
门被推开,安适带着怡妃走进门来。
我拿着酒杯转过来,顺道换了一边翘腿。
怡妃
娘娘一见我就不哭了,微红了脸指着我义正言辞地骂,“不要脸!”
我穿得很清凉,外袍底下未着寸缕,换腿的时候可谓风光无限呢。
“皇上!”怡妃拉了拉身边的安适,“您看,她连你来了都不行礼。还在众目睽睽之下,穿得这么不检点!”
“恩。”安适心不在焉地应了声。
我喝掉杯子的酒,走上前来勾住安适的衣襟,整个人几乎贴到他的身上。
“皇上。”我挑眉看他,“你不是说昨夜没尽兴,今晚还要早来吗?我可早早就候着了,连衣服,都没敢多穿呢。”
“皇上!”怡妃气得跳脚,大声将安适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安适大梦初醒一般,回过神朝她挥了挥手,“怡妃你先退下,今天的事,日后再说。”
“皇上!”怡妃盯着我几乎要七窍生烟,“您答应过我要为我做主的!我今天一定要把公道讨回来!”
“咳。”安适咳了一声,回她,“爱妃准备怎么把公道讨回来呢?”
得到安适回应的怡妃立刻挺直了腰板,指着我道,“我要她跪在地上跟我赔礼道歉。”
“恩。”安适转头看看我,“也不算太过分。”
“确实不过分。”我从安适身上离开,转身回到案几边倒了杯酒,挑眼去看安适,“先敬怡妃娘娘,好不好?”
安适的目光在我身上扫一圈,点头。
我拿着酒杯走到怡妃面前,随手一泼,那酒便全部撒到了安适的脸上。
怡妃惊得眼珠都快要从眼眶里飞出来了,屏着呼吸连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我巧笑嫣然地转向安适,毫无诚意地道歉,“不好意思,手抖了一下。”
安适不说话,周围静得要死,几乎能听见他脸上滴水的声音了。
“帮你舔干净如何?”我笑着勾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凑上他的脸,卷了一滴酒入唇。
“皇……皇上!”怡妃突地回神,跪在了地上,大声道,“刘柳冒犯天威,罪无可恕,请皇上赐她死罪!”
我的手已经伸进他的衣里,仰头看他,“里面也湿了,要都舔干净了才好。”
安适似乎咬了咬牙,但很快挽过我的腰,低声问我,“这次想要什么?”
我斜眼看向跪在地上的怡妃,“我要你,把她打进冷宫。”
安适眉头蹙了蹙,把李忠叫了进来,“把怡妃打进冷宫,你带她过去。”
怡妃乍听此言,脸色大变,不可置信地大喊大叫,“不可能!皇上,我犯了什么错……”
后面的话再听不到,李忠把人带了下去,还关上了门。
安适将我抱起来便往床塌方向走。
“高兴了吗?”他俯身看我。
“高兴。”我凑上去在他唇上咬了一口,“有我在这儿,你的后宫就得热热闹闹的。”
热热闹闹,鸡犬不宁。
“赏!汉白玉一双。”
“赏!云州锦十匹。”
“赏!珍珠一斛。”
“赏!黄金千两。”
我打着哈欠,在听到黄金千两的时候站起身来,走到装黄金的箱子前。千两黄金沉甸甸的,足足装了十箱。我打开其中一箱,这黄金成色好呀,明晃晃的扎眼,到底是这些日子卖身的钱。
“宝珠。”我唤。
宝珠恭敬地上前听讲。
我指了指已经打开的箱子,对她道,“这箱拿去赏人。来宣赏的公公人手一锭。”
听到这话,那一溜公公全乐了。领头的最是机灵,先跪了下来谢赏,“谢姑娘赏赐。”
我咯咯地笑,让他起来,问,“你叫什么?”
那公公又行礼,“回姑娘,奴才内务府掌事太监张桂。”
安适的赏赐很快就全部搬进来了,张桂看看,就要领人下去,对我道,“要是姑娘没什么吩咐,奴才就先告退了。”
我让人把黄金搬到脚边,随手拿了两锭出来,丢在桌上,“我总觉着这舒华院的大厅太空旷,总想着该摆些什么才能称得贵气些。不知公公可否留下来为我参详参详?”
张桂看了看桌上的两锭金子,回道,“这厅堂里摆放的东西,学问可大,说起来倒要费些时候。”他说完之后,挥手先让手下回内务府去了。
我朝宝珠使了个眼色。她也乖觉,默默掩门退下。
那张桂开始娓娓而谈,“姑娘姿容绝美,贵气天成,所居之地自当精致考究,才能称出姑娘绝世风华。这厅堂又是会客之所,更该好好装饰。奴才以为,首先,这厅堂这南,当摆放一屏蝶穿牡丹的屏风,用金丝勾边,才显大气……”
我将一锭黄金自桌上拿起来,叹口气截断了他的话,“我在宫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就是这厅堂装饰得再奢华,又有谁能看见?”
张桂又扫了一眼桌上的黄金,想了一会才接话,“姑娘是少个体己的人?”
我笑着将手中的黄金放下,“有个体己的人更好,但宫中而今现在有谁敢跟我走得太近?我只求有个人肯跟我说说话,聊聊天,也就心满意足了。”
张桂亦笑,“姑娘这是什么话?能跟您攀上话,那是奴才们的福气。”
我从箱子里又摸出一锭黄金,放在手里把玩,“我这人就爱说话,尤其爱听外头发生的大事。张公公每日忙里忙外的,肯定知道不少新鲜事,也拿来给我解解乏如何?”
张桂的目光在我手中的黄金和桌上那两锭黄金间绕了一圈,“其实……其实而今皇上圣明,天下太平,朝廷哪里有许多大事……”
我掂掂手中的黄金,作势要丢回箱子,张桂见了急忙加了句,“奴才想起来了,前几日荆州上表说荆州出了鼠患,皇上已经令贤王爷处理去了,这算大事。”
我不满地扫他一眼,“那些个王公贵族,我又不认得,我管他贤王庸王,谁关心他去了哪里!”
“这……”张桂迟疑。
我的话已经挑得相当明白了。我而今也算这大玄国的头等名人了,摸约没有人不知道我跟谁是旧识了。
又摔了两锭金子到桌上,挣扎中的张桂终于压低了声音对我道,“大将军被罢了兵部侍郎的职位,连先祖皇帝御赐的世袭爵位也被削了。而今皇上,竟让他到大理寺去做文书。”
文书?我暗自咬牙。安适可也够狠,方家世代习武,从来都是征战沙场,他却让方大哥去做文书?
“大不了便不为官,也就不受这屈辱!”我终是没忍住,恨恨地说了句。
“刘姑娘忘了?”张桂附在我耳边轻语,“大将军的老母儿子都被禁着呢。大将军的孝顺在大玄可是出了名的,人在皇上这,自是皇上怎么折腾,他都不敢做什么。”
我深吸口气,又拿了一锭黄金,跟原先的四锭一起,尽数推到张桂怀里,“多谢公公对我推心置腹。来日若得了好,必定忘不了公公。”
张桂喜不自禁地接过金锭,“姑娘客气了。我不过跟姑娘闲聊些屋内摆设。”
我点头附和,唤了宝珠,让她替我送张桂出门。
张桂走后,我逼自己冷静下来,分析情势。
看来安适已经跟方大哥关系已经恶化。不过安适此人心思深沉,冷血无情,本就不是好结交的人。离开了他,方大哥说不定过得更好。只是而今,方大哥最在意的东西都在安适手上。
我努力回想我跟方大哥成亲那天的细节。
方老夫人和方大哥的两个儿子,是在安适抢我之前被人带走的。那时安适带了两顶轿子,回来的时候,另一顶轿子走的路线似乎跟我所在的这顶是一样的……也就是说,安适很有可能,把方老夫人和方家两位公子,藏在了后宫。
想到这里我立刻从椅子上起来,大声叫道,“宝珠!”
宝珠从门外进来,朝我行礼,“刘姑娘有什么吩咐?”
我压下胸口燥气,对她道,“我想到宫里各处走走,你为我带路吧。”
皇宫占地太大,我跟宝珠步行了一个时辰,才不过走马观花地看了两个行宫——凤仪宫和贵仪宫。
安适还未立皇后和贵妃,所以这两个行宫都暂时无人居住。
安适虽则风流,但于封妃册嫔却少有的谨慎。而今他的后宫妃位以上的只有三人:淑妃为上官世家嫡长女,出身正统,家世显赫,入宫以来一直代皇后执掌后宫;怡妃是林太傅的次女,原先住在流华院,而今被我送进了冷宫。这么说来,这三个妃子里我只有一个惠妃没见过了。惠妃是中书令王大人的千金,宝珠说我入宫以前,她最受宠,脾气也稍稍……骄纵。
宝珠说得小心翼翼地,我只不停地笑。
再骄纵蛮横,难道还能比得上我?
这不,说着说着便走到了惠妃娘娘住的锦华院。这锦华院难得得十分热闹,我都还没进门就听到了里面的鞭打声和骂声。
“该死的贱婢!连碗茶都端不好?想烫死我吗?”
我扇了挡门的太监一巴掌,顺利地在未经通传的情况下走进了锦华院大门。
进去只看见院子里一个怒气冲冲的翠衣美人正挥着鞭子教训跪在地上的婢女。
要是宝珠这样的宫女被打,一定闭着嘴任主子打完泄过愤就好了。可那小宫女也不知怎么回事,一个劲地回话,“惠妃娘娘,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而且茶水没泼到您身上……”
惠妃娘娘听了自然更加气恼,鞭子下得更狠了,“你倒还真想泼到我身上是不是?怎么皇上不来,你们就以为我失宠了不济事了?还是觉得舒华院那个到现在都没名没分的女人也能把我弄进冷宫,好让你们都快活了?”
“娘娘,奴婢没有,奴婢绝不敢这样想……”
这样打下去可会出人命的。我这么想着,大声开口,“惠妃娘娘刚才是在说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79妃子不多,贵妃还得给女主留着。
55
55、第 55 章 。。。
“谁准她进来的?”惠妃一见我便大发雷霆,吓得周围的宫女太监都跪倒在了地上。
“娘娘饶命,刘姑娘她……她强闯进来的,奴才们实在拦不住呀!”守门的太监捂着脸,支支吾吾地回话。
“拦不住?”惠妃气得大吼,“你们这些狗奴才!连个女人都拦不住,我要你们做什么?”
“她……”守门太监放下手,露出脸上通红的掌印,继续吞吞吐吐地回,“她打人……她连怡妃娘娘都敢打,奴才不敢反抗……”
“那可不是。”我接过话茬,对着惠妃笑得妖娆,“怡妃可是被我一巴掌扇到冷宫去了。”
“刘柳!”惠妃咬牙切齿地看我,“我没招惹过你,你来这里想干什么?”
我四顾看看,状似漫不经心地回,“随便逛逛。”
六院布局相似,正对着大门的是庭院,庭院之后为主楼。主楼占地最大,为二层阁楼。一层前做厅堂,内里为主卧房。二楼多做成观光用的阁楼,可以纵观整个宫院。初进宫的时候我就被关在舒华院阁楼上的某个隔间里面。主楼以外多为厢房,以主楼为中心分布在院中各处。厢房较为简陋,大多都会被宫院主人分给底下的太监侍女居住。
我在锦华院中如入无人之地一般信步慢走,这边看看,那边瞧瞧,全不当自己是个客人。
惠妃不知我要干什么,一路尾随而至,想发火又拼命隐忍的样子。
我粗粗晃了一圈,又回到主楼前面,没发现什么可以藏人的地方。
心中失望,看见惠妃一副忍辱负重的样子,不觉恶念又起,傲然看她,“听说你爹是中书令大人?”
惠妃听到我提起她爹,立刻挺直了腰杆,神气地回道,“那是。”
我笑着看她,“我就是一平民女子,家世平平,甚至连位分都没有呢,我说惠妃娘娘呀,”我挑眼看她,语气揶揄,“你为什么对我这么个没名没分的草民这么恭敬呢?”
惠妃立刻撑不下去了,“你……”
“我还以为惠妃娘娘多厉害呢!”我继续挑衅,“人家怡妃好歹还会跟我顶嘴,惠妃娘娘却连吱个声都不敢。还说我没名没分,没名没分不一样让你俯首帖耳,跟个奴才一样跟在我后面大半天?”
惠妃强压下去的怒火终于被我重新唤醒,“你敢这样折辱我!我杀了你!”
话未说完,她一直攥在手里的鞭子就朝我打了下来。
“你敢!”我大喝了声。
惠妃怔了怔,挥鞭的力道便小了许多。我趁她愣神,一把抓住她挥过来的鞭子,用力一扯,鞭子就落到我的手中了。
“啪!”我挥了一下手中的皮鞭。
“看你打人,似乎很好玩。”我的目光定在她的身上,满意地看着她的脸色渐变渐白。
惠妃在我的目光下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你……你敢!”
我冷笑出声,大步上前,狠狠地挥出一鞭。
“啊——”惠妃尖叫一声,匆忙地躲了过去。
我紧追不舍,追上去又是一鞭。
“救命!救命!”惠妃大喊着救命,拉过一个侍女挡在身前。
我追上去一把拽开侍女,继续挥我的鞭子。
“啪”的一下,惠妃身上吃了一鞭。
被打中的惠妃叫得更厉害了,“救命,救命,快叫皇上救我!”
正在此时,被太监偷偷叫来的侍卫终于赶来。
“惠妃娘娘,您没事吧?”
惠妃如遇救星地飞奔过去,指着我大声喊,“马上把这个女人给我抓起来!”
侍卫们收到指令,面面相觑一阵,集体沉默了。
惠妃后退数步,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们。
我在一丈开外冷冷地笑着,鞭子在我手中发出清脆的声响,“啪!啪!”
此时的惠妃已如惊弓之鸟,听到鞭响立刻尖叫起来,抱着脑袋冲出了大门。
“惠妃娘娘!”侍卫们急忙追上。
我也追了上去,一边追一边挥我的鞭子,听惠妃一路尖叫着,跌跌撞撞地奔到了御书房门口。
御书房门口紧闭,李忠守在门外。
见到李忠就知道皇帝在哪儿了,惠妃什么也管不了了,冲上去就要破门。
“惠妃娘娘您这是做什么?唐突圣驾可是要杀头的。”李忠匆忙将她拉住,恭敬地劝告,“现下皇上正跟三省六部的大人们议事,您可不能这么闯进去。”
惠妃听到这话简直喜出望外,“三省六部的大人……我爹也在里面?”
“自然……”李忠还要说些什么,没料到惠妃已经自顾大喊大叫起来,“爹爹快出来救我性命,有人要杀了女儿!”
“惠妃娘娘快别喊了哟,”李忠真急了,“这宫里,谁敢动您一根汗毛……”
“我不要她的汗毛。”我走上前,对上了李忠,扬了扬手中的鞭子,大声宣布道,“我正在追杀她。”
门里的人终于按捺不住,“哗”地一下将门打开了。
观众上场,我怎么可以还不开始表演?这么想着,我挥动鞭子,朝惠妃袭去。
“啊——”惠妃又尖叫一声。
李忠眼疾手快,抓过就要达到惠妃身上的鞭子,轻巧地抢了过去,“刘姑娘,您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