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井正经道:“这半年来——她都和百里在一起。我很确定——她就是我和燕儿的孩子,腰牌、记忆、武功——全都不能证明她的身世。唯有我这个生身父亲可以确定,她——是常欢心,碧水轩的轩主!”
“啊啊啊——”女人抱着头颅,痛苦的惨叫,一时间,碧水大殿上回荡着女鬼的哭泣!
本少主是来和亲的(2)
寒诺皱眉,他俯身抱住我,捂住我的双耳,好减轻我所听到的哭泣!
常欢乐疯了,瞬间失去她的所有:是她担心的太多,是她害怕得太多,她以为我回来不单是要夺走她的轩主之位,还会杀了她,将她逐出这里!
碧水轩,是她又爱又恨的“家”,矛盾的地方。她绕来绕去找不到自己的出路。
长老们看不下去,曲长老说:“带下去,找个园子让她住下,好生看守,别叫她跑出来惊了轩主和姑爷。”
我仰头,和寒诺对视……
这算……承认我了?
他笑,像往常那样揉乱我的头发!
我哑声说着:“我……没想逼疯她……”
寒诺点点头:“不是你的错——是她太贪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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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水轩第一次披红挂彩的准备喜事,这个阴盛阳衰的地方,终于又等来了一位“姑爷”,与以往不同的,这位新姑爷不是路上抢来的男人,他是寒潭的少主,是来和亲的,是为了日后同抗外敌的“人质”,所以,寒诺会在碧水轩常住——直到新轩主常欢心玩腻了他,不要他。
依照惯例,新轩主有了孩子,男人就会被踢掉,然后再也不能踏足碧云峰,再也不能见到自己的妻女。
就好比……百里井!
打他离开碧水轩的那一天——他未曾想过这辈子还能再来这个地方。
亦是一个叫他又爱又恨的地方!
百里去了常燕的墓前,只是站着看看,没有屈下他男人的膝盖拜一拜。
我问他:“你怎么来了?你不在京城守着小王爷吗?”
百里看我,他开始解开身上的带子,放下背上带来的东西,揭开布匹,我怔了!
是琴——是洛樱飞的琴。
百里说:“小王爷托我把这东西给你。”
“给我?”喉间像是有东西堵住了,卡得难受,这是洛樱飞最爱的琴,“他怎么……”怎么舍得给我?
大肠你怎么就没了(1)
“小王爷说,如果心儿对他有情……那就把琴收下——作为一辈子的纪念。”
“他呢?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怎么来这里了?洛樱飞受了伤!付东枫想杀他,你离开京城——他怎么办?洛夫人怎么办?”
百里不语,目光盯着我……有点哀伤,却不流泪。
我哽咽:“你……你是说……”
“在客栈时……小王爷就受了伤。”
“我知道!他受了伤——他还有力气大喊我的名字呢!他不可能那个的……不可能的!”
那么精神的洛樱飞,他怎么可能那么短命!
我扑过去抓百里的衣襟,逼他编个故事:“你说话!你和他串通了骗我——洛樱飞不会死的!”
百里苦笑:“小王爷说,他先走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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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走一步,就是阴阳两隔啊!
我趴在桌上,愣神的看着面前的古琴——
洛樱飞最爱的琴,他弹琴的帅模样总在我脑海里忽闪忽闪,我还记得我们之间的打打闹闹,我还戴着他送我的珠钗,我还喜欢他送给我的名字。
猪大肠……没有你,谁和猪小肠配一对?
一碗银耳莲子羹落在桌上,寒诺就近坐在椅子扶手上,靠得我很近。
他问:“渴了吗?我去厨房给你端来了你喜欢的甜品。”
我有气无力的回他:“不是我最爱的甜品——是洛樱飞喜欢的。”
因为他经常吃,所以……也有我尝一口的份儿。
喝多了,不但不觉得腻歪,反而觉得好喝。
“心儿很喜欢他?”
“以前不喜欢……”
“那就是现在喜欢?”
我摇摇头,说不清心里的滋味:“以前总和他抬杠——打打闹闹,不觉得我和他之间会有什么喜欢……可是那一天,就是你在端王府后院吹箫救洛夫人,阻止付东枫的那一次,他突然对我说——他喜欢我,朦朦胧胧不敢说,很别扭……”
大肠你怎么就没了(2)
“你给他答复了么?”
我瘪嘴:“没有。”
就是因为“没有”——所以心里搁着一个疙瘩。
那之后,他跑出去找付东枫……我们在客栈生死之间,说得也不多。早知道那是最后一次见他,我一定把话说清楚!
我看着琴,又转头看着寒诺。
男人给我的,只有迷死人的微笑:“看我做什么?”
“洛樱飞不喜欢你——他总在吃你的醋,他说我在梦里喊你比喊他的多……他动不动就打我骂我,为什么我觉得和他在一起,很快乐呢?快乐得不想反抗?也不想破坏他的快乐。”
寒诺搅拌着手里的银耳莲子羹,小小的舀起一口,吹凉了递到我的唇边。
他这个局外人看得比我透彻:“那是因为你也喜欢他,只是你心里不想承认罢了。”
“不会啊……我喜欢的是你,怎么还会喜欢他?”
“喜欢我——就不能喜欢他了吗?”
我重重一点头:“当然啊!这样不是对你们不公平么?”
寒诺莫名其妙的大方:“喜欢就喜欢了——只要心儿心里有我的位子,再分一半给他又如何?你同时喜欢我和他,很难吗?”
我震惊的看着他,我在找可以反驳的话——
“那个……只有男人才可以三妻四妾的。”
寒诺说:“你是碧水轩的轩主,你是大大的大妖女,你可以抢很多你心仪的男人只要是你喜欢的,你抢三千佳男会碧水轩备着都成。”
我摇头,发怵:“太、太多了……”
“不多,可以留着给我打下手,我需要很多人帮着我按摩推拿。”
“碧水轩里有人。”
“都是些女人。”寒诺凑来坏笑,“本少主只稀罕心儿摸摸碰碰——”
“咸大鱼……”
“谁教你这么喊的?”
我问他:“会弹琴么?”
他摇头:“只会吹箫——你看谁不顺眼了,我就去帮你吹一曲。”
大鱼突然晕了(1)
我苦笑,果然是千姿百态的人,各有所长。寒诺吹箫是高手,却不会弹琴,洛樱飞呢……他弹得一手好琴,却不会吹箫。
我道:“洛樱飞弹琴很好听——可惜……”再也听不到他的琴声。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那天……你和付南枫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我和他说了很多话,你这是问的哪一段?”他坐在我身边,催了我几次我没喝莲子羹,索性他自己一勺一勺的喂自己。
“你说你的会吹箫……”
“我一直都会吹箫——”
“不是!你不要打断我的话!我是说——你吹箫,可以废了付二少的魔功,有这回事儿?”
他把甜汤吸得嗖嗖响,顺便咂嘴说好甜。
“骗他的。”男人面不改色的和我说实话,“我不知道他练的哪门子魔功,怎么用箫声封制他的七经八脉?”
“也就是说……万一付南枫带着付二少和魔教为敌,我们只有等死的份?”
寒诺摇头:“你不会死,我挡在你前面呢,轮不上你第一个!”
“我说正经的!有没有办法解除付二少的魔功?”
寒诺不悦,他重重放下手里的甜汤:“付二少、付二少——原来你不止对端王府的小王爷用心,你还惦记武林盟的小魔头!”
“他……很可怜!”有个那样的爹,又有个那样的哥哥,付东枫生来就是一枚棋子嘛!他自己在钻牛角尖,世上只剩下洛樱飞和洛夫人是他唯一的亲人,他不能自已已经杀了洛樱飞,我不想他再错下去!
我叹着,仰头望着屋顶上的衡梁。
“你来救我之前——他挡住付南枫,不许他的哥哥伤害我,我知道,他还有一点理性。他还有救……”
“嗯嗯嗯——”寒诺一阵的应,突然,他抬手掩上额头,人也跟着晃,“怎么……好晕……”
“嗯?”
我起身,他跌倒!
PS:今日更完,明日继续-2月13
大鱼突然晕了(2)
“寒诺!寒诺!咸大鱼——咸大鱼!”我以为他有玩什么把戏,开始是用脚踹他,叫了好一阵发现没用,我警觉的绕去他身边。
探了探他的鼻息:有的。
掐他一口肉——很重的那种,依然毫无反应!
“起来——再不起来强/暴你哦!”
不能怪我暴粗口,对于寒诺来说,最严重的就是害他散功——可是,这样的恐吓,还是没用!
好像……不在玩闹?
我摸了摸他的脸颊,是常温,指尖黏上了他唇边的糖腻。
难道……是他喝的银耳莲子羹?
这是——中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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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出现在门口,她见到地上躺着人,诧异的闯了进来——
“轩主,发生什么事情了?”
是个长得清秀的女子,她来到我身边,探看跌倒在地的寒诺!
我吓得六神无主:“不、不知道啊——我和他说笑来着,他自己就躺下了——”
女人穿着粉色的衣衫,说话流利,不像是碧水轩里的低等侍婢。
她浅浅瞟了一眼地上的男人,对我道:“轩主,姑爷这是被人下了药。没事的……睡一下就会醒!”
“睡一下?只是普通的迷药?”
女人点头,她问我:“轩主,还是扶姑爷去床上躺着吧?躺在地上容易着了寒气!”
“嗯——”
其实……寒诺本就生在寒潭那个冷冰冰的地方,这地上的湿气对他来说也算不上什么——与他相关的事儿,我不用大脑考虑,想也不想就答应!
粉衫的女子陪着我,搀扶起一个大男人!
寒诺大半的重量都偏来我这边——就好像我和身边的女子挑了一根扁担,她把太多的重量推给我一人来承担。
被压得有点气喘,我问起她:“多谢你了——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这身影和这声音,我有一点点印象!
“属下……清涟。”她笑得很诡异。
猪小肠你个笨蛋(1)
我一愣,瞪大了眼睛瞅她:“你?清涟?”
“轩主还记得我吗?”
她一推手,把寒诺整个身子都压到了我身上,我抱着他一起跌倒。
上头,女人阴冷的一张脸凑过来,“寒潭少主都晕了,这一次,不会有人妨碍我了吧?”
“你——你……”我指着她,眼神着重在她的双臂上来来回回确定,难道——她其中一只手是假的?是义肢?
“常欢心?你想问什么?”
“啊——那——那个……你的手、手不是断了吗……”
“你是想说,在河滩上发生的那些?我救了你——还断了手?”
她紧跟着哈哈大笑,声音尖锐刺耳!
“是你服了五石散产生了幻象!我会救你?我怎么会救你呢?我是帮着付南枫来杀你的!在船上,是付南枫剖开了你的肚子!他让我搬着你的尸体去魑魅林,没想到……又是那些五石散撑着你的意识!我怕你又活了,索性,在你面前扮一番好人——免得你日后追究属下救您不及时!”
我听着她的陈述,我打量她:京城客栈里,陪着付南枫洗鸳鸯浴的女人……是她?
“你在想什么?在想我为什么要杀你?没有为什么……只有碧水轩散了,我才能回去做盟主夫人,他答应了给我的,若是做不了!我凭我的武功,也能坐这个轩主之位!”
她机关算尽,得意的笑着,“常欢乐疯了,只剩下你……盟主说了,你没了武功,捏死你——用一成的武功就可以了!你放心,我不会像上次那样害你临死前痛个半死不活的!”
我嫌弃的瞅她:真是个神经病!
“常欢心?你害怕了?你在等谁来救你?寒诺昏了,百里井夸下海口帮你去把付东枫抓回来——几位长老平日是不会来你的闺房,长老们不敢来……一些小婢也不会来!你放心,我会帮你照顾好你的碧水轩,我会把你的死……嫁祸给武林盟。”
猪小肠你个笨蛋(2)
清涟从她的衣袖拿出一块腰牌……
该死的,又是腰牌!
她指着上面的字说:“这是付南枫的追杀令——她们会以为你是死在武林杀手的剑下!没有人会怀疑我……就像上一次一样。”她笑着,走近一步。
我拽身边昏死过去寒诺!
“大鱼——寒诺!起来,别装了!她——她承认了!”
她承认是她和付南枫的奸情,她承认她是最初杀我的帮凶!
清涟不敢走近,她怕我说的都是真的:寒诺是什么人,她担心一点迷药灌不倒他,也许,这是我们在设局害她!
清涟的担心没有成真。寒诺没有起身……倒是我成了受苦受难的对象!
清涟狰狞道:“叫啊——再叫他啊——不如这样吧,我不用嫁祸给盟主,就留着寒诺——等他醒来看到你死了,会不会痛不欲生?这样也好……碧水轩和寒潭和亲,寒潭少主实则是为了杀轩主盗秘籍!这样的话,不用武林盟费一兵一卒,只用坐等你们魔教自相残杀!”
“说够了没有?!”
凭空冒出来的男人声音——不是寒诺!
声音来自清涟的身后,在我们不知晓的时候,“他”悄悄来到清涟身后!不能等女人回头!徒然一下,有利刃刺透了她的胸膛,鲜红的血液涌出,一滴一滴落在我们脚下!
“你——你……”
映入清涟眼中的……是男人的金发!
“他”愠怒的骂道:“贱人!你们敢给她开膛剖肚,这笔帐——我先帮她讨回来!”带血的刀子一出一进!血沫子凌空飞了出来……
清涟练开口说话机会也没有,身子慢慢滑落——跌在地上死不瞑目的瞪大了双瞳!
她看的是我……
又不是我杀的——为什么看着我?
眼帘中——滴血的刀刃垂落在他的身侧,熟悉的声音飘来,他愤怒的骂着:“猪小肠!你找死啊!回来这个破地方!还有这个咸大鱼——”
永远保护你(1)
他举起剑,直指躺在地上昏睡的寒诺,“你喜欢这么一个不会保护你的废物!你差点被人害死!知不知道!”
“知道——当然知道——”
原本躺在地上的男人瞬间坐起了身,寒诺端着下颚凝望地上的死尸,连连咂嘴:“下手这么狠呢?怎么不留着她一口气慢慢折磨她?”
金发的少年倒退了一步,他后知后觉:“你——你装晕!”
“当然是装的,我是谁?本少主会随随便便被一碗银耳莲子羹放倒?”寒诺揉着刚刚倒地砸疼的脑袋,“我这不是等着狐狸精自己露马脚么?谁让你沉不住气出来的?”
洛樱飞羞愤的大喊:“你骗我现身?!”
“没骗,是你自己出来的!”
我跌坐在地上,左手边右手边,双重打击!
“你、你们……你们……”
寒诺最先过来摸摸我的脸颊,道:“吓到了么?都怪这个做事毛毛躁躁的小王爷——瞧瞧,在心儿面前杀人,把这丫头都吓傻了!”
“你——”我抬起手指——指向金发金眸的人!
我前一刻还在给你哭丧,你……怎么从阴曹地府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