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夫哈哈一笑,道:“你送到最后,他不想吃也得吃了,饿都饿得慌了。咱们都说——小王爷吃的不是饭,虐的是奴婢,并且还看那奴婢的主人是谁!”
“嗯?”这话我就不理解了——
一个和善的大妈走来我身边,她把我瞅了瞅,倒是不嫌弃我脸上的伤,她问我:“姑娘不是二少身边的奴婢吧?近来没听说二少找人伺候呢,你是哪个房的?”
“我……新来的。”
“新来的?难怪不懂事。”伙夫随手挑了一碗,放上端盘给了我,催道,“快去给那位小爷送去,半柱香之后我保证你还会回来一趟,不急不急,用不了几天既就熟悉我们伙房的几位,有话往后再说。”
“……”
回去的路上,我跟着青儿她们,到了最初我遇到她们的地方,她遥手一指远处:“前面就是湖心亭了,小王爷一定还在那里弹琴等着莲子羹,快去吧。”
剩下我一个人,我冷嗤:他?他一个死样的会弹琴?
猪才信!
廊下只有我一人,我左右看了看,没有人。
妞不和无赖说话(1)
好机会!我的嘴里酝酿了一口痰,“Hou”一口吐了进去,我还用勺子拌了拌,匀称极了。
小样的少主,给你来点好东西。
我忘了,洛樱飞的第一碗是不吃的——
他没在亭子里弹琴,而是在亭子里悠闲坐着,百里八路不在,只剩下了他。
“常欢心,你找死啊!去这么长时间,你想渴死我吗?”
我低头,把莲子羹递到他的琴旁边,顺便悄悄瞄他的琴:琴是好琴,摆着好琴,一定不会弹,摆着好看吧?
洛樱飞骂了我一番后才抬眼的,他看到我换来衣服,还是付家庄的侍女衣服。
这厮饶有兴趣的一笑:“衣服换了?倒是懂事了——真的铁了心来我这里为奴为婢?”
我点头,在心里暗咐:为了我的解药,我忍。忍无可忍就要你好看。
“常欢心,你是不是还在想着怎么从我身上讨回血债?想要你的解药,再要你的卖身契,再狠狠把我也凑成猪头脸——是不是?”
我鬼使神差的点头——
“常欢心!”
意识到不对,在他发飙之前,我连忙摇头。
“怎么,哑了?不会说话了?”
我低头暗自哼哼,妞还不屑和你个无赖说话,我抬手指了指自己红彤彤的脸颊。
洛樱飞冷嗤一声,许是发现他刚才真的打重了。
“自己去厨房找两个鸡蛋敷敷,一点点小伤还这么娇贵。”他用勺子搅拌他的银耳莲子羹,就是不动。
我劝他:“这都端来了,你喝不喝?”可别浪费了我的一口痰。
少年很优雅,手上搅动着力道,肩头金发垂落,我猛的瞪眼仔细看:真的是金发呢……色泽好漂亮。至少比他的俩眼珠子好看!
“膳房那些人有没有和你说我的坏话?”
我点头,马上换来洛樱飞的一个瞪眼,我又虚伪的乱晃脑袋:“没有——他们不过是说了一些关于少主您的饮食习惯。”
妞不和无赖说话(2)
洛樱飞对于我的回答很满意,他站起身,走到一旁掀起了鹅黄轻纱,手一倾——将碗里的银耳莲子羹倒下了湖水里喂鱼。
kao!真浪费。
“常欢心,你还楞着干什么?”他把空碗放回我的托盘上,恶语道,“再去给少主我端一碗干净的过来!”他咬牙切齿,“再叫我发现里面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我扭了你的脑袋!”
我干笑一声,还真是被厨房那群人说对了。
由于一口痰的关系,我问心有愧,那就再去给你跑跑腿端一碗吧——
第二碗来了,洛樱飞继续倒。
我看到粘稠的好汤都进了湖里喂鱼。
他还很惭愧无奈的“啊”了一声,转来看我:“怎么办?手一软,洒了……”
我知道你是来整我的,好,再去拿第三碗。
所谓事不过三。
岂料,他故技重施,又走到之前两次的那个位子,同一个动作……
洛樱飞又转来莫名无辜的表情:“怎么办?这湖里的鱼很喜欢吃呢,麻烦……”
我怒!真当我好欺负的?
我用手里的托盘拍石桌,怒道:“你爱吃不吃!不爱吃,你叫我跑去拿干什么!”
满是阳光笑容的俊脸阴了下来,金发少年走近我,一袭白衣风度翩翩。
“奴婢守则第一条,少主说往东,你不可以往西,少主要你拿莲子羹,你不许拍板子反抗!”
我死皮赖脸:“不就是那个八虫八花的丸子吗?给不给解药随便你!”
洛樱飞歪着脑袋看我一眼,笑得很邪恶。
他慢条斯理的说起:“师父他不在……”
“我知道!就算你师父在,我也不怕你——别忘了,那天在大街上我把我压在身下,占你便宜,吃你豆腐!”
我勾起了他的羞辱记忆,洛樱飞的脸色不好看,他放下空碗,坐在了石桌前抚琴。
他说:“猪小肠,听少主弹一曲,可好?”
难得的温柔问话。
跟着少主猪大肠(1)
我嘟哝:“弹吧弹吧——就你这猪样能弹出什么好听的曲子?!”
我暗咐,洛樱飞肯定连音律都不懂!
要说音律,还是咸大鱼在海边吹的箫声好听……还有他把喜欢我的感觉都揉进了他的箫声,那曲子吹出来,海风都是甜的。
洛樱飞垂首,信手弹了几根弦——
刺耳的高音,有些毛骨悚然。
我冷笑一声,蔑视他修长的指尖停留在琴弦上细细的拨着。
“难听死了!猪都会弹——有什么好听的?”
“是吗?”他勾起薄唇,笑不似笑。
只见金边衣袂翻飞扬起,刹那间的一扫,有利刃似的亮光剖成了利刃,簌簌往他身后的鹅黄轻纱飞去!几刀斩透,轻涩的落下鹅黄细屑,洛樱飞的之间回到琴弦上,来回几个轻拨……停下。
我的脚一软,跌在他身边!
神一般的造化——洛樱飞背后的轻纱被他的气剑割出了一个字!
我看不懂的字,远处的绿叶大树衬成了笔墨……诡异又犀利。
“猪小肠,少主的琴好听么?”他看我的呆样,甚是满意,起手摸了摸他修长的十指。
我的牙齿咯咯作响,是哆嗦,是吓的:你弹的不是琴,是寂寞——
洛樱飞,你和咸大鱼比不了,你的琴弹不出好听的音乐,你只会用琴杀人!
“猪小肠,还不去给少主端莲子羹来?”他一脚踹上我的肩头,“我快被你渴死了!”
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身后的字。
他回眸,会意道:“哦,少主忘了你不识字——”他凑近我的受伤脸蛋,他的帅脸上写满得意,我看到他的唇在动,“这个字,念——死。”
他揉着他的修长指尖,慢条斯理:“死,没什么可怕的。那换作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呢?”
我掏起手,抓上了托盘,软着腿往外走——
未出亭子,洛樱飞又恶劣的喊我:“猪小肠,忘记拿东西了!”
跟着少主猪大肠(2)
我回头,只见一只玉碗迎面飞来,碗口罩上我的脑袋,碗里那些黏黏稠稠的汤羹顺着碗边沿像口水一样流出来了,渗进我的头发,有的顺着头发飞流直下——恶心死了啊!
“洛樱飞你——”
琴音再起,又是哪几个高调,下一秒,我身侧响起清脆的割裂声——
我哪里还敢看他写的第二个字,抱着托盘顶着玉碗,再往膳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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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樱飞自以为他会武功,并且武功高强吓到了我,他还天真的以为我会就此乖乖听话。
等我再回来,他傻眼了,我的端盘上至少有七八碗一模一样的莲子羹,光是吃下去,他呕都能呕半天!
洛樱飞怒着拍案:“猪小肠,你这是干什么?”
奴婢样儿端起一碗,递给他:“少主,您慢慢倒,您是想一碗一碗倒呢,还是七八碗一起来?”
他瞪大了眼,嘴角在抖!
“常、欢、心。”
我低头,作鹌鹑状:“少主错了。奴婢猪小肠,跟着少主猪大肠——”我心里冷嗤,就是搞不明白,难道洛樱飞这名字也是个假名么?他本姓朱?洛樱飞这个名字很好听啊,难道他姓朱时候的名字真的叫猪大肠那么难听?
哪里像咸大鱼——咸大鱼是假名,他的真名肯定很好听。
啊,乱七八糟的想太多了。
话说洛樱飞听完我的话,牙齿气得咯咯作响,他没有像前三次那样倒了银耳莲子羹,反而抱着双臂瞪我!
“都给我退回去,冷了怎么喝!”
我轻轻啊了一声,递出了左手这一碗:“这一碗是烫的。少主请喝——”
洛樱飞一愣,咬牙切齿,他确实看到了汤碗上隐隐约约飘起的热气白烟……
“太烫了!给我换凉的!”
我淡然一笑,收回左手递上右手的那份:“少主,凉的。”
“你——”洛樱飞暴怒着拍案!暴风雨欲来——
偷喝少主的甜汤(1)
我不等他发飙,放下左右手的两碗,又端起边缘的两碗:“这碗是不加糖的;这一碗是加糖的——”再换两碗,“这个是加了盐的,这碗是加了醋的,底下发红的那碗是加了酱油的。”我把他会刁难的都想到了,一次都端来,任君选择。
这一次,换洛樱飞握拳,他是找不出任何反驳我的话——并且,他意会到了厨房那群人肯定在我面前说了他的坏话,他的坏习惯我都了如指掌,甚至一样一样都准备齐全来他面前“有备无患”?
嘴上斗不过我,所以恶劣男只能动手又动脚!
洛樱飞先拍案,后起脚,踢在我的小腿肚子上:“滚!再去给我换一碗不冷不热不酸不辣不甜不咸的!”
我摸了摸小腿,都怀疑自己的骨头被他踢断了!
我躺在地上哀嚎:“痛啊——好痛啊——我的腿——我的脚——我的手——”
“猪小肠!我没打你的手!”
我瞥他一眼,冷嗤:“总有一天会打的,我先嚎两句!”
“你找死!”他大怒起身,一碗莲子羹在他的手掌里立刻变成了碎片,汤汁和瓷器四散蹦了出去!“快去给我端来!”
我噤声,你就这点恶招数,只会欺负我这杵小嫩葱——等妞的武功恢复,再扒了你的裤子,奸了你的嘴巴。
洛樱飞在亭子里看着我一瘸一拐的离开,我刚到青草地上,百里八路回来了,刚才他不知道去干了什么,这会儿看到我一瘸一拐,他居然好心停步,问我:“腿崴了?”
“啊?啊?”我左右看了看,问我吗?
只怪他问得太温柔,和他的恶劣少主相差甚远,我一时间不习惯。
百里八路的眼神在躲着我,中年男人的僵尸脸上又露出了异样的神色,他清咳一声,改了刚才温柔的口吻,这一会冷冰冰的问我:“脚崴了?”
我嘴角一勾,恶劣道:“对!被皇军踹的!八路万岁!打到皇军!”
偷喝少主的甜汤(2)
百里八路愣神,我轻飘飘的呵呵一笑,端着几碗莲子羹往古色古香的长廊那边去。
我并不知道,身后百里八路去洛樱飞那里告我的黑状——后来我才知道,洛樱飞最听不惯我说的乱七八糟的话,但凡他听不懂的,都以为我是在骂他,换来的总是他对我的一顿毒打。
这不,我到了长廊下面,看看左右没人,前面也没人,后面……遥遥望去百里八路已经到了亭子里和洛樱飞说着什么。
我拖着我的腿,在一旁坐下。
揉完了被洛樱飞踢疼的那一块,我随手端起一碗加了糖的银耳莲子羹慢慢喝。
姆啊姆啊——
这个味道真是好啊,洛樱飞真是暴殄天物的纨绔子弟!这么好的东西不吃,喝西北风去吧你!你不喝,我喝!
话说打从我醒来,在海边和咸大鱼吃的那个叫一个糟糕,要啥没啥,还要和他抢咸鱼下饭。
来渭城的一路,也都是客栈里的小菜,有的清淡咽不下,有的油水太多。
这还是我吃的第一份甜点。
“洛樱飞,你这只猪——这么好吃都不吃!小王爷了不起,等你做不成王爷,丢在路边连根烂骨头都啃不上!”我幸福的眯眼甩头……美味啊美味,幸福啊幸福,猪啊猪!
我的视线里,光线一下子暗了不少……
我依然陶醉,喝光了一碗,在低头拿另一碗——
让我想想,哪一碗是不加糖的呢?
啊,对了左手边这碗。
我的手刚刚挪过去,忽然——手指颤颤的抖了抖!
地上……有个黑影!
不是,是两个——看身形,瘦弱的那个像是洛樱飞,还有个健壮的像是百里八路,瘦弱的那个正在拗他的拳头,健壮的那个一动不动!
我瞬间呆了,满头黑线!
不是吧?你们不是在亭子里师徒俩暧昧么……
怎么,怎么都过来了?啥时来的?
我哭,我连死的心都有了!
舔一下,踩我咪咪(1)
“常欢心!”果然是洛樱飞的怒吼,“你在这里喝我的汤!你在这里骂我坏话——你想死啊啊啊!!”
手里端起银耳莲子羹,我立刻扭身,作日本和服小女子的温柔状,举着小碗高过头顶:“我不过是帮少主尝尝汤里有没有毒……”
“有没有毒?”
我摇头:“没有毒——猪大肠请喝,啊不,是皇军请喝,啊不不不——是少主请喝……”
耳边,是少年握拳捏骨的爆裂声,我们相识——最多也就二十四个时辰,和他照面的时间乱七八糟加起来还不足24个时辰。我一再触及洛樱飞的底线,他对我……已经深恶痛绝到了骨髓深处!
我咽了一口口水,感觉很不舒服,不是因为洛樱飞对我挫骨扬灰的痛恶,是我刚刚喝汤黏黏的粘在嘴角,手不能动,只能伸出小舌头舔了一下嘴角残留的汤羹。
太粘了,真的不舒服嘛。
这么一个细微动作,洛樱飞和百里八路自上而下都看到了。
洛樱飞怒到了极点,他认定我这个动作是挑衅他看不起他!
“常欢心!把你的脸抬起来!”
“哦——”我鼓气,不用想也知道,他又想给我一拳头!
心想趁他打来之前看清他的出拳路数!好歹我以前也是碧水轩的小魔女,武功用不上,底子还在吧?很多女主到了危险关头会爆发的!
也许我也能急中生智爆发出来!
我的头——只抬起15度角,也就是还没完全抬起!
“蓬”一下,我的武功没爆出来,鼻血爆出来了!
“呜呜呜——”
我捂着鼻子躺在地上,又打我!混蛋又打我——都快被你打死了!
洛樱飞几步过来,拽起了我的衣襟,骂道:“喝我的汤羹!还敢舔!奴婢是这么做的吗?”
我噙着很痛很痛的眼泪乱摇头!
不动还好,这一甩,鼻血又飞到了白衣少年的身上,洛樱飞的脸更黑了!
舔一下,踩我咪咪(2)
“常欢心!我打死你——”
“小王爷!”
一声疾呼,是百里八路挡在了我的面前!他垂眸看着可怜兮兮的我,在金发少年面前讨要人情,“小王爷手下留情,她没了武功,经不起小王爷的打!”
“经不起?”洛樱飞拉起他的衣襟,让他的师父看清上面绽放的红梅,他可没觉得这东西很美!“她甩我血滴子!你忘了昨晚我说的那些吗?这个刁民——她在大街上——她对我——”
“奸亲你……”我不怕死的嘟哝!
暴力小王爷,不就被kiss三下么,激动什么!
百里八路苦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