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急得跺脚:“你们骗人!牌子是真的!”
“放屁!付家庄早就张榜了——这些日子拿着碧水轩腰牌骗吃骗喝的就是你!”
我还在死倔:“你骗人!!”
“鬼才骗你!”男人大手一拍,抓下我手里的腰牌,放在我身后的墙垣上一磨,只听呲呲的声响,镀金变成了黄铜!
“看到了没有!假的!”
我傻了,半晌没声!
不可能!怎么可能!这是咸大鱼给我的腰牌——是他说从我肚子里挖出来的宝贝……怎么就成了废铜烂铁?
“看在咱们相知一场,老子不送你见官,只要爷解气!”
“解……解……怎么……解……”我的舌头很没骨气的打结。
“你说呢?”男人们摸着拳头逼近我。
我从趾高气昂……变成了小鸡鹌鹑,再一想,还有一招可以糊弄!
我惊恐着大叫:“别过来!我会绝世武功!很厉害的武功——万一把你们打死了……”
“哟?绝世武功是吗?是什么说来听听?”
“灭绝嗯……倚天……古墓……”我的舌头和脑袋极度不灵活,最后,我在恐惧中彻底崩溃,声泪俱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呜呜呜……豹哥,心儿不懂事,您别和心儿计较……”
巷口那位看热闹的白衣少年突然问起:“你的绝世武功呢?”
我叫了起来:“要你管!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去!”眼前,豹哥他们逼近了一步,我呜咽一声,继续鹌鹑状,“豹哥……我不是说你……”
“豹哥知道。”他一叹,手一扬,声音万般洪亮,“兄弟们!扁她!”
太暴力了,打人不打脸(1)
噼噼啪啪!
角落里一顿狠揍,又是一群不要脸的男人——欺负我一个女人,拳头什么的砸在我身上,不怎么痛,偶才才会痛一下下……哀啊,谁让我是受虐的命,还是受虐死不了的女主那类!
我在八个拳头和八只脚之间拼命地抬手捂脸!
“不要打脸——打人不打脸!不要打脸!”
我这句话,像是一句魔咒,豹哥他们停下了行凶的暴行,喘了一口气,改了作战策略。
又是豹哥洪亮的声音:“兄弟们——扁她的脸!”
“……”
这一下,痛啊,疼啊……满天的小星星……
我在痛苦难当之下……竟然看到诡异的一幕:巷子口,白衣少年无良的笑着,就像当初的咸大鱼——
我在拳头中,已经面目全非,我张手呼救……
“丢、丢丢……丢丢吾……”
××××××××××××××××××××××××××××××××××××××
事态真的到了过份的地步,金眸的少年本是看好戏——
他看到我被打,我的那块腰牌从混乱中飞了出来,落在他的脚下,他拾起……摸着看着,突然想到什么,他快速打开锦盒,看了看里面的寒水珠。
心里一震,他叫道:“住——”
“住手!!”有人比他吼的更响!那气焰——排山倒海似的。
我身上的拳头相继停下了——
现在不只我的脸颊肿、眼皮也肿,好一张猪头脸。可我还有听觉,那个出现的男人喝道:“洛樱飞!你这是在干什么?”
“干什么?你说我干什么?”这声音,是金眼睛的家伙,他的口吻不佳,像是和冲出来的人认识。
“你们在这里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成何体统!”
“喂!付东枫!你哪知眼睛看到我打她了!”
“可我也没看到你救她!”那个人很是生气,他一瞪眼,豹哥那群人纷纷退到一边!
他们喏喏着,低头:“二……二少。”
太暴力了,打人不打脸(2)
他二话不说,走来逼退了豹哥他们——
“是谁指使你们下毒手的?”
白衣翩然的金眸少年会意到他的言下之意,怒道:“付东枫!你少冤枉我——”
他回眸,冷言讽刺:“一直以来,你都以欺负人为乐。几个大男人打一个女孩子,真是卑鄙无耻!”
金眸少年的眼色愈发狠毒!他不愿多作无谓的解释,一拂手,对着趴在地上的小猪头说:“妖女!你的东西我带走了!想要回来——来付家庄求我!”
“唔……”我想骂人啊……你个无良的,光天化日抢我东西,还看着我被人揍成猪头!
“洛樱飞!你站住——”那个救了我的声音喊着,可是,另一边没有了应答,那位金色眼睛的少年——洛樱飞就这么走了。
剩下豹哥几个施暴的,为首的站出来,叉腰道:“二少,这件事情和那位小哥没半点关系。”
“什么?”他一讶,口吻里漾出追悔莫及……他误会了他?
豹哥指了指他脚底下的小乳猪,说:“都是这个丫头不懂事!骗了我们兄弟的钱财,还自称是碧水轩的妖女到处行骗!我们这是给她一顿教训!让她好生记得!”
我嘟起嘴,循着豹哥的声音仰天——“看”不到他。
“努噗唔姆!”——我想说,你骗人!
谁骗你钱了?那是我冒着受虐的危险赌赢的!你自己输不起,来找我报复,你怎么不说呢?!
我这一动,豹哥和几个兄弟都看到了我脸上的惨状:那叫一个“赤橙黄绿青蓝紫”——彩虹彩虹好绚丽,还凹凸不平呢。
他们咽了咽气,自觉的……他们刚才没往死里打吧?这丫头的脸怎么肿成了这样?太恐怖啦!
再说说这位半天闷不出话的“二少”,他被豹哥的几句糊弄住了,因为前一刻他刚刚误会了一个和他颇有关系的“亲人”。
“就、就算她骗了你们……打人也是不对的。”
帅哥救我,我会暖床(1)
他的话,像一只不吸血的蚊子,嗡嗡嗡嗡,却没有半点杀伤力,“她……她骗人骗财是她不对,你们应该把她交由官府,岂可在这种小巷里施暴?”
豹哥一干人等惊恐地看着地上的“外星生物”——
我正在扭,像只万足蜈蚣东扭扭西扭扭。
豹哥只求快点眼不见为净,他弯身抓起我掉在地上的钱袋,里面有我今天赚到的所有银票和碎银。
他和他的几个弟兄到二少面前作揖:“二少说得是,往后我们兄弟几个谨记二少的说教,银子我们拿回来了,看她一个姑娘家,别去惊动官府吧!官府的地牢又不是什么好地方,这次就算给她一个教训。”
“啊,呃……好。”男人弱弱的应着,他还目送打劫我的几个臭男人远去。
我在原地趴着蹬腿!
“唔扭扭——唔扭扭——”
我的钱——我的钱——
我辛辛苦苦赌来的钱啊……就这么在我面前被抢走了!
神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现在的我,孓然一身,本来身上还有腰牌和珠子的——本想让自己的小日子好过一点吧,却被一堆银票来了一个引火自焚,什么都没了,包括自己的小脸……成了猪头。
“姑娘,没事吧?”等人都走了,他来到我的面前,这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呜呜呜……”
我只管哭:你个混蛋,注定了要出来救我的为什么不能早点过来!你个王八羔子,你让那群混蛋明目张胆拿走我所有的银子票子!你大爷的……还不快点抱我进你的香喷喷怀抱察看我的伤势!
“姑娘,别哭了……”他的大手终于落下……落在我脑门的几根蓬乱又开叉的毛上……
我仰头“看”他,哭得愈发凄惨。
二少看到我的脸:这张不能被称作是脸的“脸”……简单一点,他看到的是一张乌青淤血满布的……猪头脸。
他吓得退了一步!
帅哥救我,我会暖床(2)
我仿若有灵性一般追着他去,抱上了他的脚脖子,一阵唧唧呜呜,在他的裤腿上蹭眼泪蹭鼻涕蹭血水。
我可以感觉到……二少的腿在抖动,不断的抖动。
不知道是因为害怕我的猪头脸呢,还是有冲动想一脚踢开我这只小怪物。
沉默了一会儿,这人居然问出了我心里想说的话:“你……是让我别走?”
我一怔,哇噻,这人会读心术啊?
那就更不能放走!
“姆姆姆——”我趴在他的小腿上,死命抓着这根救命稻草——除了他,我再也找不到其他可以倚靠的人了,好心人……救救我吧,我愿意以身相许给你暖床。
男人微微一颤,他苦涩一笑,说:“姑娘,我愿意救你——只是,不用你以身相许,也不用……暖床。”最后两个字,他说得很饶舌。
这一下,我彻底呆住了!
这人是人是鬼?真的能读懂我心里的话?
他的手搭上了我的胳膊,这位二少很纯洁的补充道:“姑娘——恕我冒犯。”他又抬头看了看天色,“姑娘,天色不早了——你住在哪里?”问完了他突然觉着不对,“啊,差点忘了,你说是外乡来的,那么……可有落脚的客栈?”
我趴在他的胸口,摇头——
你可别把我丢进什么乱七八糟的破庙啊!
他一笑,扶着我开始往前走:“放心,我去和庙祝说一声,庙里有客房——那里很干净。”
……
我彻底无语,这人真的会读心术?!我终于遇上救星了……
××××××××××××××××××××××××××××××××××××××
我受伤最严重的……是脸。
二少扶着我去烧香拜佛的庙里,他是这一带的风云人物,平时总在这里帮着穷苦人家写写书信又不收任何报酬,于是——他的人缘很好。
当百姓见着这位和蔼可亲的男人怀里扶着一个邋遢可怜的女孩子,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二少的那位?那么……长得好看不?
施主,抬起你的猪头脸(1)
好奇心催促他们的眼球想方设法一定要看清我的容貌!
看到了——他们反应很大。
“哇呀——妈呀!鬼呀——”
“哇……猪啊!猪啊!好难看的猪啊!”
庙里烧香拜佛的多半是老弱妇孺:女人们吓得大叫躲闪,老人惊呼连连,旁边啃着糖葫芦的小男孩小女孩放声大哭:“娘——娘,猪精来抓我啦——娘,我再也不要糖葫芦啦!娘——我会乖乖听话的……呜呜呜。”
香烛靡音缭绕的庙堂里,仿佛有人丢下了一颗定时炸弹,吓着了这里所有的人。
二少听到众人对我的评价,他二话不说,敞开衣襟用一半的衣服遮住了我的脸——
他知道我心里不好受,伸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肩头安慰:“别怕……她们不会伤害你。”
“……”是啊,没伤害我的肉/体,但是严重伤害了我的自尊心。
二少说:“别怕,住持就在前面,待我说清了你的情况,他会留你在这里养伤的,我平日也能过来看看你。”
渭城有三座庙,此地的小庙不算大,可是这里靠近付家庄,因此香火比起其他两家更旺,渭城很多的百姓宁可多走一段路来这里烧香拜佛。庙里的住持当然也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者,若不然,怎么镇压这块神圣的宝地?
“阿弥陀佛——”老头儿披着袈裟双手合十念着,在他看来,众人竞相奔走……仿若遇上了妖魔鬼怪,老者很镇定的念着,“诸位施主请稍安勿躁——正所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眼前一切不过是那过眼云烟……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主持!”是二少唤他,他带着我一起过去,和善良的住持说起了我的遭遇。
爱死不死的,这厮居然说我:坑蒙拐骗、无依无靠,这才找来一顿暴打,现在没有安生之地。
“住持您看……是不是先让这位姑娘在庙中厢房暂时养伤?待我安排好了其他地方,就带这位姑娘离开。”
施主,抬起你的猪头脸(2)
住持一听我本是个小毛贼,作案累累还被人打伤,老头儿的两道白色长眉毛颤啊颤……他嘴上不说,被二少这个单细胞的说了出来。
付二少急道:“住持!你不能对这位姑娘存偏见,是……她之前骗人财物,她手脚不干净——是她误入歧途,走上了不归路。我佛慈悲,怎能见死不救?哪招一日这位姑娘被住持大师的佛心感化,大师岂不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住持老人家哑口无言,被二少一通质问,脸色微红。
不错,他一开始就是这么想的:一个小毛贼来住他的寺庙,真是脏了地方。
住持忘了这位神秘的二少会“读心术”,被他说中了心事,这一会儿连忙狡辩道:“二少莫急,老衲没说不留下这位姑娘,只是……这里是佛门清净地方,她一个女眷。”
“我带她去前面的朝房,只要一个小房间,医好了这位姑娘的伤,我马上带她走。”
老住持听罢,点头默许了。
二少扶着我欲离开,老头儿又喊住了他:“二少,且慢——”
“大师?”
老头儿扶着他的袈裟又走到我们面前,道:“这位姑娘受了伤——不知可否让老衲看看,老衲禅房里有一些伤药,也要对症下药给这位姑娘用。”
我窝在二少的怀里吸帅哥的男人香。
听到老和尚这么说,心里不禁嘀咕:妈的,秃驴!想给自己抹一个光辉形象来弥补刚才你的心胸狭窄?装——要你装!
我的肩头被人拍了一下——是“他”在提醒我:在心里也不许骂人!
二少苦笑着拒绝了:“住持大师,不用了……我会去叫个大夫来给这位姑娘看伤,药材的话……我会回付家庄找大管家要,不劳烦大师了……”
“唉……二少说这话,就太见外啦!”老者不知道哪根筋儿搭错了,他按下了二少的手,好言相劝,“既然二少把这位姑娘安排在此,老衲有责任也有义务帮着照料这位姑娘的伤情——”
女猪脚,太自残(1)
住持大师不懂苗头,一个劲儿想做一回好人——以此让他自己的名声更加远播。
于此间,刚才看到我的样子被吓坏的人们在不远处开始窃窃私语:
“住持大师真是大好人呐!”
“那可不,难怪南天庙的香烛这么旺盛,大师是个好人,肯定法力高强,就像付大庄主一样保护我们大家的安宁!”
“是啊是啊!还能保佑我们平平安安——能镇压邪魔外道呢!下个月,我还来南天庙烧香。”
“啊……住持大师真是好有胆量哦……”
众人的吹嘘和追捧,就像一种魔咒,可以瞬间太高一种人的虚荣心。
要问哪种人?
就是住持这类的——别人越是吹捧他夸赞他,他越是不让二少就这么带我离开,他想在很多人面前帮我治好我的伤,以此迎来更多的夸奖。
二少越发为难:“大师!大师!真的……真的不用了!我来就好——”
“唉!这怎么行!二少乃是付家庄付盟主的同胞兄弟,这样的粗活何需劳驾二少……来,交给老衲吧。”老和尚自说自话,招呼自己的徒儿,“慧明,快去老衲房中取金创药来——”
“知道了,师傅!”
二少一怔,忙摆手:“啊……不是不是……姑娘她没有外伤,就是脸肿了!”
住持轻轻“啊”了一声,开始和二少手把手的抢夺我。
“老衲也有褪淤的良药,但给老衲先察看姑娘的伤势……”
“大师……不用了!”二少无奈。
我只觉得身子一倾,我从美男的怀里飞了出去,直接撞在面前的人身上……
老住持本是很高兴的,他终于可以表现一下——终于可以当一回救死扶伤的华佗之类的。
不过……在他垂眸看过我的脸之后,老住持飘飘然的腿一轻,仰面倒了下去——
“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