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别让她知道(2)
“我不会耽误他太久的。我就跟他讲几句话。”凌书南哭着脸朝他抱拳道。
君由绛为难道:“可是殿下正听府上的新歌姬唱曲儿,我怕……”他偷睨了凌书南一眼,见她面有失落,不禁有些暗暗得意,感觉自己为郦天霄的差事这回算是办到位了,他正准备叹一声,假装勉为其难地答应下,就听凌书南道:“这样啊,那我还是晚些时候再来好了。”
她一听歌姬唱曲,里边又没歌声传来,顿时心知肚明,这大半夜的,一向好色的太子与一个卖唱的还能唱什么曲?人家正high时,她突然杀进去坏人兴致,那还了得?她这不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么?还是等他们曲终人散,郦天霄正满足时,她再来好了。
“喂——”君由绛没想到凌书南掉头就走,心脏顿时就垮了一半,她真走了,他才是死定了!他正要跳过去拦住她的去路,就听身后郦天霄的斥声传来,“是谁在外边吵吵嚷嚷的!当真是活腻了!”
凌书南一扭身,只见郦天霄抱臂站在门口,一双冷眼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本王还当是谁呢?原来是凌护卫。”
凌书南听不出他话里的情绪,连忙满脸堆笑,“太子爷,书南不知道您在里边,打搅了太子爷休息,书南这就走。”
“回来!”郦天霄脱口而出,见凌书南怔怔地望着自己,他于是轻咳一声,冷脸道:“都已经被打扰了,难道还要再打扰一次吗?”
凌书南尴尬地应着,见他转身进去,便也只好硬着头皮尾随而入。
一进门,就瞧见一个美貌女伶瞪着自己,倒好像与她有多大的过节似的。直到郦天霄的手往那女伶腰间一环,女伶身子一颤,一下子就变得羞答答的,那双眼也立马换了注视的对象,这一次却只有含情脉脉的。
“找本王何事?”郦天霄漫不经心地问道。
凌书南心里暗骂,这货不是明知故问吗?但她脸上却只能依旧堆笑,“殿下,您看,再过几个时辰就是第七天了,这个解药……”在山寨时,唐羿耘见她脸还未消肿,硬是多留了一个晚上,以至于今日才下山来。
郦天霄皮笑肉不笑道:“解药?既然你想要解药,那得先把我要的东西给我才成啊。”
“太子爷不是才和他们达成协议,要用龙珠换兵权吗?我岂敢坏了太子爷大事。”
“与他们盟誓的是我,又不是你。你偷什么懒?”郦天霄冷哼道。
凌书南急道:“我要是偷了赤龙珠,他们一旦发现,肯定会第一个就怀疑太子爷,太子爷与他们一旦关系破裂,损失不是更大?……”
“呵,看不出来,你倒是很为我考虑啊。”郦天霄笑道,“不论如何,你如今是两手空空。想要解药,总得给我个理由吧。我从不养无用之人,你知道的。”
“九龙珠不止一个,书南一定帮太子爷得到另一枚龙珠!”见郦天霄没有吭声,凌书南又补充道,“只要太子爷不嫌弃,书南愿为太子爷集齐所有的龙珠!”
“就凭你这种姿色?”郦天霄嗤笑道,“你当所有人的眼光都跟那些山里人一样?”他对凌书南的羞辱顿时惹得旁边的女伶也扑哧一声笑了。
郦天霄趁机捏了捏女伶的肩,“你倒是说说,像她这种姿色,在你们从前的园子里是什么档次?”
那女伶添油加醋道:“依奴婢之见,估计替姐妹们刷刷马桶倒倒痰盂什么的,妈妈还是肯收吧。”
郦天霄听了很高兴,对着凌书南扬了扬眉,“可不就是啰。难不成你当所有人都能被你色诱成功?把龙珠拱手相让?”
第十九章 别让她知道(3)
凌书南满脸黑线,为什么郦天霄非就认为她只能靠“色诱”才能找到龙珠?也对,淫者见淫嘛!在他的脑壳里也只能想出这样的理由。
损,您就接着损吧。现在明显不是置气的时候,凌书南恍若未闻,“我其实是有专长的。太子爷想必忘了?我跟您提过的,我其实,算是拔尖的厨子。”
郦天霄眼皮一跳,颇有种想捂住自己耳朵的冲动,哪知道凌书南越说越起劲,“太子爷您想,这谁家不需要厨子?只要他还活着,还要张口吃饭,就要厨子。身为厨子,下手的机会只怕比其他人就多得多了!”
郦天霄只听凌书南“处子”,“处子”说个不停,还自夸为拔尖的处子……顿时就忍不住出言讥讽道:“就算是处子,若生的是个丑八怪,恐怕只会让人避之不及。更何况,有些人明明都已经是残花败柳了,偏偏还要装处子,莫不是以为天底下的男人都是傻瓜?”
他说完,一旁的女伶忍不住提醒道:“殿下,她说的应该是厨房里的厨子,不是那个处子……”
“厨房里的处子又……”郦天霄忽然愣住了,莫非她一直说的都是厨子?!怪不得他总觉得这女人的话有些找打,现在只稍稍回想一下,便恨得不行,原来是厨子!
他颇有些窘迫地抬起眼,顿时瞧见那女人的脸上挂着一副古怪的笑容,倒像是嘲笑起他来!他连忙拉长脸,露出一副要杀人的模样,其实心里头无比懊恼,真是该死,他怎么就会认为是那两个字!还非常可笑地说出那些话来……
那女伶刚说完,就见郦天霄铁青着一张脸,阴沉得吓人。她之前听别院里的丫鬟说,这位太子殿下有些喜怒无常,她心里头不禁忐忑不安,早知道刚才什么也不说了。
“好啊,厨子,原来是厨子!”郦天霄连着说了两遍。他忽然间意识到也只有这个解释才说得通。怪不得瞧她脚步虚浮,根本就不像有内力之人,可偏偏刀法又十分了得。倘若她真的怀有绝世武功,又怎么可能甘愿处处受他摆布?又怎么会需要用出卖色相去偷盗龙珠?现在想来,从头到尾,他都是被她给愚弄了!若非以为她故弄玄虚,他又怎么会将青龙珠拱手让与皇叔?万万没有想到,一向精明的他竟然会犯了如此低级的一个错误!
不是他不精明,而是他太高估了敌人!
正此时,君由绛急匆匆地进来,凑到郦天霄的耳畔小声说了几句。凌书南勾着头,想要从郦天霄的脸上读出点什么来,可除了阴鸷之气,她什么也瞧不见。
郦天霄沉吟片刻,忽然抬了抬眉,脸上微微现出一丝笑意,对凌书南说道:“既然你说你是厨子,那么,便让本王先尝尝你的厨艺,看看有没有留下的必要。”
凌书南眉梢一喜,尽管说她只是个食雕师,炒菜冷盘都不是她拿手,可现在郦天霄能松口给自己这样一个展示的机会,她说什么也不能放过啊!
她连忙揽下,“我这就去!”
“给你两刻钟时间,要是没有弄出三个菜来,我看你还是趁早去准备席子吧。”郦天霄话未说完,凌书南便慌不迭地跳了出去。
眼见她如此争分夺秒,郦天霄脸上的笑意更浓密了些,果然是个怕死的东西。
身旁的女伶见他面色稍显和悦,偎依在他怀里轻声道:“殿下在用膳前,何不听奴婢唱首……”
“下去!”未等她说完,郦天霄便冷声打断。女伶身子一哆嗦,抬起眼见他脸上的笑意早已凉了,她连忙站起身,片刻也不敢多待地退了出去。
第十九章 别让她知道(4)
见她走远,君由绛才问道:“殿下,那卑职去放他们进来?”
郦天霄应了一声,又道:“方才那女人知道得太多了,寻个理由把她处理了。”女人向来是最靠不住的,他可不放心他的那些事被她听了去。
君由绛忙允诺下,掉头正要去办,郦天霄忽然想到他之前的表现,又喊住他道:“知道本王说得是谁吧?”
“不就是姓凌的……”君由绛猛地瞧见郦天霄眼眸中闪烁的寒芒,立马改了口,“是那名女伶。”
郦天霄这才作罢,就知道这个蠢材有点无药可救。若非瞧他忠心,一早就把他扔去喂鱼了。
君由绛退出来的时候,只觉得背心都湿了。东宫侍卫的差事真是不好当啊,“那女人”一时指这个人,一时指那个人,他哪里分得出来啊。
………
郦天霄刚刚步入偏厅,厅中立着的两个人就已经急不可耐地冲上前来,一左一右地围着他,如同饿狼扑虎一般。
郦天霄身后的君由绛连忙挡在二人面前,手按宝剑,一副警惕的模样。郦天霄轻轻推了他一下,“不得对青福侯和黄昏大侠高足无礼。”
来者正是孙玉钦和小和尚无筹。他二人这几日便一直在附近打听消息,不知询问了多少山民路人,都没有任何有关野人的讯息。两个人很不甘心,依旧四处寻访,跋山涉水,不分昼夜,累了便爬上树打个盹,饿了便挖两颗番薯充饥。直到今日,忽然听说外出寻访太子下落的五百狍家军已经返回,两个人心中一动,莫非已经找到了书南?片刻也不敢停留,就直奔太子别院来了。
郦天霄淡淡地扫了两人一眼,都是一般的蓬头垢面,面色枯黄,孙玉钦还真是对她痴心一片啊。他往主位上坐下,一面吩咐婢女上茶,一面对两人道:“两位,这是今年入贡的顾渚紫笋,虽算不得顶新的,却是绝对的芳馨醉人。二位可要好好品尝才是。”
此时的孙玉钦哪里有品茶的心思,他作了个揖,便急急道:“太子殿下,不知阿南她在哪里?应该是跟太子殿下一同回来了吧?”
无筹也是眼巴巴地望着郦天霄。
可是郦天霄恍若未闻,端着茶碗轻抿了一口,感慨道:“甘鲜清爽,这香气也是恰到好处……”
“殿下!”孙玉钦不得不打断郦天霄,“还请殿下告知阿南下落。玉钦感激不尽!”
郦天霄审度着面前紧张又迷茫的孙玉钦,终于不再顾左右而言他,“本王不知。”
孙玉钦一听,立马急了,“阿南是和殿下一同被掳走的,殿下如何会不知?”
郦天霄微笑问道:“敢问青福侯,阿南是谁?”
孙玉钦不解郦天霄何以这么问,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是玉钦府中的侍婢。”
“那就对了。既然是青福侯的侍婢,倘若脱难,第一时间就该区寻青福侯才对。青福侯又怎么会来向本王要人?”
孙玉钦一时语塞,他来之前便去了趟大雾寺,并不曾见阿南回来,这才急急撞撞地奔太子别院来。他正要再问郦天霄是否见阿南平安出来,郦天霄却已经别过头问君由绛,“时间想必差不多了吧?本王要回房去瞧瞧了。”
他站起身,脸上隐隐有一丝期待的笑意。眼见孙玉钦和无筹似乎都还有千言万语要问,他却撂下两人,往里边去了。
孙玉钦和无筹没想到什么都没问出来,郦天霄就这样甩手走了,哪里肯罢休,这就要跟上去,君由绛却横在两人面前,“青福侯与小师父还请回吧,殿下有要事在身,就由卑职送两位出去。”
孙玉钦和无筹互看了一眼,却谁也不愿挪步,孙玉钦索性往椅子上一靠,“既然殿下有要事,我等便在这里等殿下处理完要事好了。”说什么也雷打不动了。
…
第二十章 龙行南瓜灯(1)
郦天霄刚到不久,就见凌书南急急忙忙地扛了把菜刀冲了进来。饶是一向狠辣的郦天霄,瞧见这架势也险些吓一跳。
凌书南瞧了一眼房里角落的小型铜漏,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用袖角擦了擦额头的汗,高兴道:“时间刚刚好。”
郦天霄悠然地往桌前一坐,看了一眼凌书南,她一手拿菜刀,另一只手却是一条还在扑腾的鲤鱼,他不禁嘲弄道:“刚刚好?莫非凌大厨子的其中一道拿手菜是吃生鱼,另一道菜是吃菜刀么?”
“当然不是。”凌书南故弄玄虚地摇了摇手里的鲤鱼,“只不过这道菜得现做现卖才行。”话音刚落,门外便有两个厨子扛着一口大锅和炉子进来。
郦天霄眉毛一挑,对凌书南这阵仗起了那么些兴趣,于是不再出言讥讽,端坐着看起好戏来。
厨子把炉子与锅安置好,这便揭开盖子,顿时一股香气扑面而来,郦天霄瞥了一眼,锅里头已是滚沸的浓汤。
“太子爷,小女子为您准备的第一道菜,便叫做鲤鱼跃龙门。”凌书南说着,手中那把菜刀便已挥舞起来,众人只觉得银光明晃晃地闪了两下,还没看清楚她对手中的鱼儿做了些什么,凌书南便已经把处理好的那条鲤鱼往汤里一扔。
两厨子慌不迭地往旁边闪避,刚刚入汤锅的鲤鱼被烫得顿时就扑腾一下,跳了起来,在空中打了个转,又重新落入汤锅,如此反复翻滚了好几下,鲤鱼终于无力再从沸水中跃起,眼瞅着那条鱼差不多已经炖熟了,凌书南这才端了个荷叶汤盆,把那条鲤鱼捞了出来。
“太子爷,传说每年三月,天下间鲤鱼都径相从百川游至黄河,汇集于龙门,倘若是雄鱼跃上龙门,便能得神仙点一道龙纹,化作神龙;倘若是雌鱼跃上,它虽不能化作龙,却能在龙门内产下龙子。还请太子爷品鉴一下,这条鱼是雌是雄?”
郦天霄往那汤盆中一看,一条肉色雪白的完整鲤鱼静静地躺着,他接过筷子,挑开鱼肚,顿时瞧见一条金龙从鱼肚里滑落出来。
尽管早知道凌书南的本事,猛然瞧见,他还是禁不住被那条栩栩如生的小金龙吓了一跳,特别是小金龙滑出来那一霎那,根本就像是一只灵活的游龙在汤水中戏耍。他禁不住夹起那金龙,轻咬了一口,原来竟是用冬笋做的。
旁边的厨子早就是带着惊叹的眼神膜拜凌书南,即便郦天霄脸上不屑一顾,心里也不禁暗暗轻赞,这女人倒确有几分本事,还真算得上是拔尖的厨子。瞬间就将这条鲤鱼开肠破肚,不知何时将冬笋雕好的金龙藏进鱼肚不说,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鱼鳞除得这般干净利落,以至于那条鱼都没有反应过来,入了汤锅还挣扎了那么久。
“闻起来挺香,味道却是一般。第二道菜是什么?”
凌书南不指望得到郦天霄的赞赏,老实说,只要他不出言讥讽,就已经是阿弥陀佛了。她于是食盒捧了上来,才轻轻揭开,便听到厨子们传来一阵吸气声。只见那食盒里一片上下起伏的青绿色,如茵绿草,坡谷恢弘,众人像是在俯瞰着一个袖珍的大草原。草原上还有几株零星散落的大树,形态各异,点缀得恰到好处,把那在灯光下绿油油的草原更衬得生机勃勃。
“这道菜叫做一马平川。”
郦天霄颇有些不愿破坏,但又十分好奇,于是用筷子夹起食盒边边角上的青草,入口即化,却原来是豆渣!郦天霄脸上有了笑意,把豆腐渣染了色,做出“一马平川”,亏这女人想得出来。他一抬头,正好与凌书南四目相对,他于是敛了笑意,挑剔道:“既然是叫一马平川,为何只有平川,不见骏马?”
第二十章 龙行南瓜灯(2)
凌书南似乎早料到郦天霄会这样挑刺,连忙笑道:“殿下别急,这骏马来啦!”她说着便朝刚才挑炉子的胖厨子眨了眨眼,那厨子不知从哪里掏出一猪小肚,嘴巴便对着吹了起来。郦天霄一看就忍不住皱了皱眉,这女人怎么总是能想些恶心的东西出来?
胖厨子肺活量大,不一会儿,猪小肚就已经被他吹成了一个大圆球,郦天霄这才注意到大圆球当中似乎还有两个薄片,他一向爱干净,尽管好奇那里头有什么,却也不便过问。胖厨子见吹得差不多,连忙把口扎好交给凌书南。
凌书南用手指弹了弹,感觉那猪脬绷得紧紧的,可见里头空气十足,她满足地拍了拍,解了头上束发的簪子轻轻一戳。才一松手,那猪小肚里头的空气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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