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带了张宝全,迈步往后山走。
马小星看着花草山水很是开心,拽着徐四郎往对面山上跑去,两人行到一处平坦处停下来,此处全是高大树木郁郁葱葱,马小星深吸口气,树林的味道真好闻,她张开双臂仰头闻着这林间新鲜空气。徐四郎立在她身边,有些无奈的摇头,自家娘子总是有这种疯癫动作。
突然,嗖一声,一枚箭从树林深处飞出,徐四郎听到箭声急道小心,箭已到了身边,他一把推开马小星刚想躲闪,胸口就一阵钻心的疼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林中射箭之人一愣,射错了人心有不甘,便又要拉弓射第二箭,身边同伴却打了个紧急撤退的口哨,意思是有人来了不宜多待,两人几个纵身便消失在树林里。
马小星被推了一把后踉踉跄跄往前冲了两步,转头就看到徐四郎躺在地上,胸口插了把箭,血从前胸涌出,她脑中一片空白,反应过来后大叫:四郎,四郎。徐四郎已经晕过去了。马小星跳起来,对着山下大喊:“救命,救命”
张玉堂听见了山上呼救声,愣了一下,便加紧了脚步循着呼救声奔过去。
看到张玉堂,马小星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一把抓住他的手,脸色发白嘴唇哆嗦着说:“救救他,救救他”
张玉堂蹲下身快速查看了下徐四郎伤口,立即道“伤口无大碍,但箭上有毒,需进城找大夫,要快”
不待马小星点头。便吩咐张宝全山下备车,他弯腰背起徐四郎健步如飞往山下去,马小星跟在后面一路小跑。
山下,张宝全已经备好了马车,张玉堂把人放进车里,吩咐张宝全送老太太他们回去。自己驾了车往城内而去。
在车上,马小星脑子开始慢慢清醒过来,从内衣里撕下些布条缠在徐四郎身上止血,碾了些伤口的血舔了舔,箭上涂的好像是雷公藤,如果真是雷公藤那就无大碍。抱着昏迷的徐四郎,她心里有了恐惧,是谁?是谁要杀徐四郎?或是杀她马小星?
车直接拉到保安堂,要先把箭取出来,徐四郎虽流了很多血但箭伤不深未伤要害,只是这箭上的毒药让人担心,保安堂大夫诊断后说箭上涂的药确实是雷公藤,马小星这才放下心来。
箭取了也喝了解药,五天过去了,徐四郎还是没醒过来,大夫说脉息微弱但尚有生命再耐心等些时日应该会醒过来,马小星心里很不安,私下找了老范,老范也认为透着古怪,两人细细分析了一通后怀疑是箭上毒药有蹊跷,老范小心包了箭头去找行业内一个配药多年的老药师。
夜里很晚了,老范冲进了徐家,见到马小星就急道:“箭上的毒药不是雷公藤”
马小星赶紧拉了老范要他细说。原来,经验丰富的老药师仔细检查过箭头后,很肯定的说这上头的毒药不是雷公藤,而是毒根,产于西南边境偏远的山上,这毒根跟雷公藤很像,但药性却不同,永城见过的人少,如果不是他去西南访友时亲见,也不会知道。
“可有解药的方子?”马小星着急问。
“有,”老范掏出一张纸,说“不过里面有味药却是要费些周折才能得到”
马小星忙接过方子展开来,几味药都是普通的药材,除了一味新鲜木蓝,这新鲜的木蓝见风见光就变了药性,很难保存少见的很,除非亲自去西南原产地跑一趟。她一咬牙,“我便跑一趟西南”
“无须如此,”老范摆摆手,“永城就有,宫内,我找找旧友试试看”
马小星感激不尽,弯腰行了个大礼给老范。
老范赶忙拉她起来,道“这不是什么大事,谁家日子里都会遇到坎”
两天后,老范拿来了新鲜木蓝。
徐四郎喝了药后还是未醒,但比之以前好了不少,呼吸平顺了,脉息也稳了,又是三天过去了仍旧未睁眼。
徐家宅里人人心情沉重,马小星吃不下睡得更少每天处在煎熬中,老富头看在眼里急在心头,这院里可不能一下子趴下两个人。
是啊,我们被困难击倒不是很正常的么。
晚上,马小星盘腿坐在小榻上,闭眼冥想:我是谁?从哪儿来?经历过什么?该往哪里去……抛去世俗杂音,心里慢慢清明起来,有个声音告诉她,徐四郎不会一直躺着做“植物人”。一定有办法解决,一定有。
第二天,她又找了老范,请他推荐几个专治疑难杂症的大夫,一个个请来为徐四郎诊治。
又是半个月过去了,徐四郎仍旧躺在床上未睁开过眼。
这一天,张玉堂来访。那天救人时,他是起过一些念头的:若自己驾车再慢一些,徐四郎的命能否保住?若保不住自己不是有了机会?念头冒出来后,又恨恨的骂自己: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怎可生害人之心。张玉堂杀过的人不少,但都是实打实的较量,若让他去暗中算计别人,他不屑那么做
马小星赶忙迎出去
“还是未醒?”张玉堂问
马小星黯然摇头,她觉得自己快撑不住了。
“大夫都怎么说?”张玉堂又问
“都说脉象上没什么大碍,早就该醒了”这些天她也在捉摸是什么原因徐四郎不肯醒过来
“或者--”张玉堂不忍看眼前女人如此憔悴,建议道,“请大悲寺净慧法师为徐先生祈福,也许能助他早日醒来”自从上次灵山归来,张家老太太成了净慧的忠诚粉丝,言必称净慧大师,张玉堂天天听这脑白金广告,听多了也认为净慧神仙金手指一点大粪变成金。
马小星现在也没别的办法了,死马当活马医,就点点头。
“我回去就去灵山递贴子,和净慧大师约个日子前去拜访”张玉堂道。
马小星忙道谢,这老静慧现在是热门偶像,不是什么人都能见的,张玉堂肯帮忙是最好的。
临出门时,张玉堂想起件事,回头问“你们可跟青帮结了仇?”
“没有啊”马小星愕然,她能得罪谁呢,徐四郎她了解,老好人一个,他们夫妇怎么会有仇人?
“那日射箭之人便是青帮的人”张玉堂回答道。
马小星皱眉思索,抬头问“三爷可否帮我个忙,查查他们为何这么做?”
“好”张玉堂点点头,望着瘦的颧骨都露出来的马小星,关切道“你自己也多多保重”
马小星点点头,很是感激。
这一日,马车载着马小星一行人来到大悲寺。
贴子是张玉堂下给净慧的,出于礼貌,他也跟了过来。
老净慧仔细查看着昏迷中的徐四郎,把过脉后;问道:“这位公子可是江南吴家的后人?”
马小星心中诧异,那边老富头赶紧点头称是
老净慧点点头,说:“这就是了,若要救人,还得先听老衲说说吴家的事”
原来这江南吴家早些年做的是易货生意,六十几年前,族里有个年轻人去西南换货,偶然进到一个神秘部落,在那里受到了热情款待,部落里一女子见他文明有礼,仪表堂堂,心生了情愫,年轻人家中早有妻妾,但送上门来的女人他自不会拒绝,两人一来二往便做了真夫妻,这部落里有个习俗,女子娶男子而不是嫁出去,年轻人自是不肯入赘,要带女子返回苏城。女子犹豫了很久,部落的规矩是:执意要嫁出去的女子便永不能再回来。为了爱情,女子起了大无畏精神,手牵手和情郎奔了回天涯----回了苏城。
现实如此骨感,誓言中只爱她一个的男人回到江南后,左环右抱身边围了众多漂亮妹妹,自己成了一局外人,爱情里付出的成本太高已是无路可走,女子崩溃了,绝望下她给负心的爱人下了部落的血咒,诅咒他不得好死。
这年轻人便是徐四郎的外公。
要问老净慧如何得知此事,原来五十几年前,吴家曾请他去诊治救命,奈何他无半点办法。所幸这血咒经过一代代往下传,血液里已是淡了许多,并无碍正常生活。
可这血咒跟今日徐四郎昏迷又有何关系呢?
看着众人眼里的疑惑,老净慧要解疑:“这位公子身上中过毒药,这毒药产自西南,跟这血咒的功用有几分相似,毒虽解却是加重了身体的血咒”
马小星听着心情异常沉重,问道:“大师可找到了法子来解这血咒?”
老净慧摇摇头。
众人失望,马小星的心沉到了千年冰层下。
老净慧盯着马小星看了几眼后,慢慢道“老衲有些话能否跟女施主单独一叙?”
张玉堂听到这儿不由瞪了眼净慧,有什么事还要避人去说?
马小星看了眼老净慧,点点头。
隔壁室内,老净慧盯着马小星,半晌才道:“施主可真心愿意救那位公子?”
这老头问的奇怪,马小星点点头说“他是我的相公我自是要尽力救他”。
老净慧念了声阿弥陀佛,才道“世间一切事物,逃不过因果;女施主本来自世外,原不必趟这世间的恩怨”
马小星大惊。
老净慧却是一脸平静,道“你若执意要救,老衲也可帮你,只是其中的得失却是你一人承担”
马小星手抚住胸口,仿佛要按住快要跳出来的心脏,问“什么得失?”
“有得必有失,既然要救你相公的命,便自然要付出”老净慧道
“付出什么?我的命?”马小星紧追着问
“救人的不是我,另有其人,他要跟你要什么,老衲不知”老净慧摇头道。
马小星低头思考:每个人救人都有底线,她也有,把自己的命给出去换取徐四郎的命?她做不到,但看到徐四郎躺在床上挺尸,她又难受的要死。
咬咬牙,马小星决定冒次险。
净慧大师推门进来,众人见其身后的马小星脸色如常,便放下心来,只以为刚才二人离开之际大师用佛家之理安慰她这伤心人。
既然高人也说无法子,只能先回去,路上老富头抹起了眼泪,自家少爷凶多吉少啊。
临进城时,马小星下了马车去找张玉堂“可否陪我去趟新城?”
“新城?”张玉堂皱眉,那地方是历朝历代流放重犯的地方,犯人多了便慢慢变成自成一体的独立城镇,普通人唯恐避之不及,给它起了个外号魔鬼之城。
“净慧师傅推荐了个人,能治四郎,他现在在新城”马小星直截了当说明原因。
“确定能治?”张玉堂有些不相信,问道
“不知道,哪怕只有一线希望也要去试一下”马小星眼里透了坚定,净慧并未说有万全把握。
“好,我便陪你跑一趟”张玉堂爽快答应道,心想徐四郎那小子娶了她真是交了狗屎运,若她也肯为了我张玉堂这般,就是死也甘心。
隔日,马小星正蹬着马镫使劲往上跳,蹬了好几下都没跃上马,张宝全弯腰托了下她的腿,她才笨拙的爬上马,旁边有人已经笑出声来。除了带了张宝全外张玉堂还带了四个精壮汉子,他一甩马鞭吆喝了声“走”众人便出发了。
初时马小星还能跟的上,慢慢的距离越拉越远,她使劲抽着马但就是跟不上。
张玉堂看着拉在后面的马小星,这速度哪行,三天也到不了新城。他放慢了速度,等她赶上后,拉马靠近,说了声“得罪了”
马小星身体飞起来,忍不住惊呼了声赶紧又闭上嘴,这种小女人行为此刻只会惹来他人嘲笑。一瞬间却是稳稳落在张玉堂的马前,变成了两人共乘一马。
“拉紧前缰绳,”张玉堂在身后说,马小星赶紧抓住缰绳。
原来两人共骑一马的感觉是这样的,临近六月了,张玉堂身上穿的是短衫;精壮有力的胳膊不经意间会摩擦到马小星的身体,前胸又贴在她的后背上,马小星再厚的脸皮也泛起了红,藏了好久的心思突然间涌出来,暗暗骂着自己:“姐姐,认真点,家里还有人等着你救命呢,换个时间花痴行不。”
夜幕降临,众人停下来在一树林处暂时歇息调整,马小星被扶下马时,身体已经完全木了,大腿内侧也已经破皮,走路时磨到裤子巨疼。
张玉堂一把扶住差点跌倒的马小星,问“成不成?”
马小星紧皱眉头说成
张玉堂看着一点点挪着往前走的马小星,心想一个女子能做到这样,让他这男儿也佩服的紧。
众人围坐在篝火旁吃馍谈笑,马小星远远的坐在一棵树旁,闭着眼似是已经睡去,张玉堂轻手轻脚的走过去,把身上的披风盖在她身上,正欲转身。
“谢谢你”马小星睁眼道
“撑得住吗?”张玉堂蹲下身问。
马小星点点头。
两人无话,只互相看着对方。张玉堂想说些安慰的话却不知怎么措词,马小星是身体累到极致嘴也动不了了。
“可否问个问题?”马小星舔了下干裂的嘴唇。
“请说”张玉堂递上他的水壶。
马小星摇摇头,水喝多了尿也多,这荒郊野岭的太麻烦。
“你会为了救你的女人把命交出去吗?”她问,想知道眼前这男人会怎么处理这类难题。
“那要看女人是谁。”张玉堂不假思索道。
“什么样的女人你会心甘情愿?”马小星追问
“还没遇到”张玉堂答,心里想的却是:如果是眼前这个女人,我也许会考虑。
马小星嗯了一声说:“我先打个盹出发前叫我。”
第二天的傍晚,众人终于赶到了魔鬼之城--新城。
马小星牵着马,惊讶的看着街上奇奇怪怪的人,有人没了鼻子有人少了耳朵,有人脸上被盖了戳还有的被写了字,瘸腿少胳膊的人到处可见。
啊--,街上某一处突然传来女人的惨叫声,随即传出几声男人的猥琐大笑。
马小星手心里有了汗,偷偷看了眼张玉堂,他正紧绷着脸抓紧手里的刀,做着随时冲出去杀人的准备,还是办完事快点离开这里为好。她转动起手里的珠子,这珠子是净慧老头给的,说凭此珠便能找到那人,行到一处高大的门楼前,珠子突然亮了。
马小星跟张玉堂点点头示意就是这里。张玉堂留了两个汉子守在门外,其他人小心翼翼的走进去,一进门是个高大的厅,厅内却长了一些高大茂盛的植物,植物的藤长的很是粗壮,缠绕在大厅的柱子上,墙上,满眼望去是一片绿藤的海洋。
“小心”张玉堂一把拉开马小星,一根躺在地上的绿藤突然飞起向着众人击来。一个汉子没躲开被击中胸,疼的蹲在了地上。
那绿藤却是扭了下身子在空中转了个漂亮的华尔兹后,又重新飞过来,张玉堂抽出大刀大喝一声便超绿藤砍去,一人一藤便战在一起。
又有几条绿藤从不同方向飞过来,张宝全和两个汉子也连忙抽出刀剑迎战绿藤。
马小星握紧拳头脑子里转着念头:来这里是找人的不是打架的。于是她朝着厅内喊了声“净空可在?”
一个角落里,冒出一白乎乎的脑袋,一个苍老的声音问“你是谁?”
“净慧大师让我来找净空师傅”马小星举起手里的珠子,高喊道。
激战中的绿藤突然停下来,张玉堂正被一根手腕粗的绿藤捆住身子高高卷起。乍一停,张玉堂便被抛下来重重摔在地上。
“没事吧?”马小星心里很担心,大声问张玉堂。
“三爷”几乎同一时间,张宝全惊叫了声冲过去要扶他。
张玉堂摆摆手表示没大事,背和屁股摔的老疼。
这时,厅内站了一个通身雪白的老头,赤身裸体,白胡子长的已经耷拉到地上。
“找我何事?”他声音透着一股阴冷。
“我相公中了血咒,求净空师傅给救命解药,净慧大师说你看到这颗珠子便能清楚事态”马小星说罢,递上手里的珠子。
白胡老头接过珠子放在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