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君婉顺着看过去。
那方位是指向阶梯处的。
藜落依旧是淡淡的语气，说。
“圣女请。”
话语里毫无任何“请”的意思。
萧君婉回头挑眉看了他一会，才转回头，顺着他指的路，向前走。
经过楚子骏和沈书陌的时候，她对他们笑了一下，示意跟上，就越过了他们。
他们两个对视一眼，两人眼神中，都透露一点疑问，但还是耸耸肩，就跟了上去。
……
藜落带着他们三人绕到了祭坛的后方。
那些南蛮的人的视线也跟着他们移动。
快要走出他们的视线范围的时候，萧君婉还特地回头看了一眼。
那些人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看着他们。
她忍不住皱了一下眉。
沈书陌和楚子骏也发现异常，都回头望了一眼。
眼里也多了写深思。
藜落一直带着他们到了一座山的山脚下才停下。
然后他转过身子来，淡淡地对萧君婉说。
“上去就能明白一切。”
萧君婉眯了眯眼。
“你不跟我们上去？”
藜落还是一脸平淡的说。
“这是圣女才可以去的地方，藜落没那个本事上去。”
萧君婉皱眉沉思。
藜落这话，透露了两个信息。
一是这是历代圣女在的地方，既然他说她是圣女，那就证明，她母后很有可能就是这个所谓的圣女，这上面一定有关于她的事情。
二来这座山上，看来不简单，定是危机四伏，危险重重，不然他也不会说自己没本事上去，这种话。
萧君婉思索了一会，才抬头说。
“我可以带人上去吗？”
这就是成功挖了一个坑了。
很顺利的，藜落掉了下来。
“圣女想带便带吧。”
萧君婉笑，准备收网。
她对着藜落说。
“恩，那你跟我们一起上去吧。”
却没想藜落又浅浅勾了一下唇角。
萧君婉现在一看藜落这个表情，就忍不住额角的青筋跳动。
果然，藜落戳破网逃走了。
“藜落要听从神的旨意，神说，此处是圣女的地方，祭司不可入。”
这意思就是他是南蛮人，所以这能遵守规矩，说好是圣女的地方，就是圣女进，他一个祭司不能进。
而楚子骏和沈书陌之所以能入，是因为他们只是外人，非南蛮的人，可以不理会南蛮的规矩。
萧君婉气闷，自己果然没有料错这个人。
果然是个内心恶劣的“小人”。
当然也不可否认，他是一个聪明人。
只是萧君婉讨厌聪明人，尤其讨厌把聪明用到她身上的人。
所以冲着藜落挑眉笑了。
“我怎么不知道原来祭司是个这个迂腐的人？”
藜落竟然也笑了，这是萧君婉见到他以来，看见过的笑得最深的笑，只是……
不是愉悦，更像是讽刺。
“容我提醒，我们今日刚见面，你从何知我的性子？”
萧君婉这样“身经百战”的人，自然不会被他这么一句，就吓到，她很快就接上说。
“从祭司这通身的气度啊。”
藜落继续刺穿她。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知人知面不知心；眼见不一定为实，还想听什么？”
萧君婉继续见招拆招。
“祭司难道没听过相由心生？”
她也忍不住刺他。
“还有啊，古人言的是，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当然，像祭司这般看不见的，自然不能理解这句话了。”
萧君婉说得时候，一直盯着藜落的脸，就想看他表情会不会变，会不会生气。
可是藜落却是一直保持着那种淡淡的神情，甚至有时嘴角还勾一抹笑。
倒是让萧君婉差点有些控制不住火气。
藜落静静听她说完，才说。
“藜落知道自己是个废物，所以就不想拖累圣女了，圣女请吧。”
这话，真是彻彻底底的拒绝了萧君婉之前设的陷阱了。
而且还算是把双方的面皮给撕破了。
人家都这般自贬了。
萧君婉也不好在说些什么，恼怒的一甩袖，就走了上去。
沈书陌和楚子骏看了一眼藜落，也慢悠悠跟上。
……
离开藜落所能感知的范围，楚子骏就忍不住嘲笑萧君婉。
“夏皇可真是沉不住气，这样就发火了，把好好的帮手一下子给推了出去。”
萧君婉也深深地皱眉。
“不知道，他好像总能轻易挑起我的怒火，刚才，他像是故意的。”
故意说出眼见不一定为实这话，故意将这句话放在最后说，感觉就像是故意引起萧君婉的注意，故意保持那样的表情，故意要让萧君婉生气，让她拿这话来刺他。
她刚才也有些好奇，自己虽然不太能保持脾气，但是还真不会故意拿别人这种痛处来刺穿别人。
这是礼貌与涵养的问题。
而刚才她就像是被什么冲昏了头脑一般，那话就这般脱口而出了。
她也有些觉得神奇。
听她这么说，沈书陌也皱了皱眉。
南蛮到底藏着什么呢？
他抬头望向山的高处，那边被云雾遮住，并看不明显。
那上面有什么等着他们呢？
……
这话题也只能这般告一个段落，三人继续向前走去。
只是这一路平静的，楚子骏都忍不住抱怨。
“这也太安全了吧，不应该危机四伏吗？到现在，连条虫都没见到，哎。”
萧君婉走在前面，连眼神都奉欠。
“暴风雨前的宁静吧。倒是你，能安静点吗？危险的事情都要被你念出来了。”
楚子骏随意的努努嘴，不再说话。
沈书陌却深深的皱了眉，抬头望向山顶。
他也有些疑惑，这距离上山行程都要过半了，可是这按照藜落说的应该遇到的危险，却一直没有遇到。
而且这山里安静的可怕，没有鸟叫，没有虫鸣，像是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让他们都沉默下来了一般。
确实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啊。
沈书陌低下头，继续默默的跟着走。
萧君婉其实也有疑惑，但是都走到这步了，也没有退缩的余地了，只能继续“哼次哼次”的爬啊。
谁叫她选了要明明白白的活呢。
明白的活着，总是要艰辛一些的。
正在萧君婉这般想着时候，她突然听见，右边传来“丝丝”的声音。
但是蛇吐信的声音。
萧君婉猛然转过身子，看向右边。
在她眼前的，果然是一条巨蟒。
那条巨蟒正向她俯冲而来。
距离太近，她不知该怎么躲开好。
一时呆住。
就看着那巨蟒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自私
萧君婉，沈书陌，楚子骏三人一路在那个所谓的圣女的地方的山上爬着。
藜落曾暗示过，这山危险，所以三人一路都暗暗提着小心。
可是一路行来，实在过于平静了。
弄得三人都有些诧异了。
这心中提着小心更加惴惴不安起来。
而楚子骏也直接开始不耐烦的抱怨。
萧君婉其实也这么觉得，但是就是忍不住刺他，说他这么念叨，一定会真的把危险念叨出来法的。
结果，也不知道楚子骏是乌鸦嘴，还是她是乌鸦嘴，没过多久，她就真的在右方听到了蛇吐芯子的声音。
她猛然转身望向声音来处。
却见一只立起足有两人高的巨蟒正在向她袭来。
她离巨蟒距离太近，巨蟒的速度又太快，再加上她猛然见到这般大的巨蟒向她袭来，不禁一时愣住，不知该怎么躲去。
只能就这般看着巨蟒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而就在她都能闻见巨蟒的血盆大口里面喷出的腥味的时候。
一人扑过来，紧紧抱住她，带着她在地上翻滚，躲避开了巨蟒的攻击。
萧君婉回头望去，看见的是沈书陌。
沈书陌也用担忧的眼神扫视了一遍她的身体。
确认她没受伤，才松了一口气。
而那边巨蟒俯冲下去，却在突然间失去了攻击目标，但是又因速度过快，已刹不住，所以嘴巴就一下子磕到了地上，一时震得尘土飞杨。
那巨蟒也更加恼怒，立马扭转身子，又向他们袭来。
他们没有巨蟒那般的速度，又因摔倒在地，爬起来有些困难。
又是只能无力的看着那巨蟒向他们袭来。
不过这次他们知道没上次凶险。
因为他们看见在巨蟒的身后，楚子骏拿着一根长长的棒子，已经高高举起，就要落在巨蟒的七寸之上了。
很快，楚子骏一棒重重击下，正击中巨蟒的七寸之上。
三人都以为马上就会看见巨蟒倒下的场景。
可是巨蟒却毫无影响，甚至连重物落在头上，该有的低一下头来缓冲的反应都没有，就像是硬生生撑着挨了一下。
但大概还是吃痛的。
因为它马上快速地转回头，对着楚子骏冲过去威胁般的张开了血盆大口。
“哈。”
楚子骏忙转身就跑。
而巨蟒先快速收回了头，然后又利用这个反作用力，瞬间向着楚子骏的房型就俯冲了过去。
萧君婉和沈书陌对视一眼，都觉得这巨蟒，绝对有问题。
所以，沈书陌松开了萧君婉，捏紧了手上之前就拿出来的匕首。
又运用了轻功，就向着巨蟒的头部冲了过去。
然后将匕首，狠狠的扎了巨蟒的头部之中。
最后再一狠划，就破开了它的头。
当时，楚子骏已经在蛇头底下，差点就要被追上，被袭击了。
他看见沈书陌冲过来，将匕首刺入蛇头。
蛇虽然还挺立着头，但是瞬间没了动静。
他抬起头来，注视着。
然后整个人却是一放松，软倒在地上，“哼次哼次”的喘着气。
说来那蛇也是奇怪，匕首一扎入它的头部，它就瞬间像是被点了穴般顿住，不再动了。
沈书陌在蛇身上，更能直观的感受到这种怪异。
他有些诧异的看着匕首与蛇头的接缝处。
那里没有血液出来。
他又定睛看了一会，才看到有血红的虫子蠕动的爬出来。
一只爬出来后，就有一堆密密麻麻的涌出来。
甚至蛇身上没有受伤的地方也破开了，也有虫子一点一点的蠕动出来。
那些血红的虫子涌出，就像是巨蟒的血流出来了一般。
沈书陌迅速飞身而起，身子后退，还大喝。
“跑，快跑。”
而他自己退到萧君婉处，就一把拽住萧君婉向着前方飞奔。
楚子骏听到沈书陌的话，猛然抬头，正好看到那些血红的虫子倾泻而下。
他避无可避，只能看着那些虫子兜头泻下。
那些虫子一碰到他的皮肤，就迅速地消失不见，进入他的身体。
一瞬间，就像是那些虫子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而楚子骏却慢慢的从地面爬着站起来，面无表情，只是眼睛血红。
……
前面，沈书陌拉着萧君婉一路狂奔。
后面，楚子骏拿着从蛇头上拔下来的匕首紧追不舍。
过了一会，萧君婉跑得有些精疲力尽，她就回头望了一眼楚子骏，却发现楚子骏还是精力充沛的模样，速度完全没有减慢，依旧追得气势汹汹。
萧君婉只能一咬牙，想回头继续狂奔。
但是沈书陌却在这时猛然刹住了脚。
萧君婉也被拽住，停下了脚步。
她有些诧异，转回头的时候，就直接看向了沈书陌。
她本来是想问“怎么停下来了”的。
但是看见沈书陌一脸凝重的看着前方时，她也知道肯定有事发生，她就也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
这一看，她就忍不住想要叹气。
天要亡我啊。
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只大黑熊。
目前还没有什么动作，只是木呆呆的站着。
都说遇见熊瞎子，要站着不动。
可这前有大黑熊，后有追兵。
是跑呢？还是不动呢？
萧君婉能听见身后楚子骏的脚步声渐近了。
在某一个瞬间，她突然感受到了后面突然凌冽的杀意。
她猛然回头。
正好看见楚子骏的匕首高高举起，就要落下。
萧君婉瞳孔放大的，看着那泛着银光的匕首。
突然想起了前世。
苏悠音偷偷拔出那柄匕首时，萧君婉看见的那抹耀眼的银色。
那时萧君婉是怎么做的来着。
她主动上前迎上了苏悠音的匕首，并且自己握着她的手，将匕首送入了自己腹中。
那一刻的感受是，解脱。
可是，这一世她并不想这样死去。
就算死，她也要先弄个明明白白。
说时迟，那时快。
萧君婉一个念头转过，就想松开沈书陌的手，将身子转向，避过匕首。
沈书陌却紧紧抓住她的手，不让她松开。
她转头望向他。
他竟然也平静的看向她。
她深深皱眉，心里不然有不好的预感。
就在楚子骏的匕首要落下的瞬间。
沈书陌突然手一用劲，就将她拽了过去，搂在了怀中。
自己用背，主动地受了楚子骏这一下。
萧君婉眼瞳一下子睁大。
而那边黑熊也骤然行动，向他们扑来。
沈书陌肩膀猛然施力，卡住了匕首，让楚子骏无法拔出，限制住少许楚子骏的行动。
然后自己一个转身，又生生的受了黑熊的一击。
萧君婉能感受到温热的液体在她的身后流动。
她咬牙，忍住眼里的泪水跟恨意。
沈书陌却将萧君婉骤然推出怀里，而自己转身，与黑熊还有楚子骏战了起来。
萧君婉现在耳边还回荡着，刚才沈书陌在推开她之前，在她耳边说的话。
不，那是一个字。
“跑。”
他是这般说的。
萧君婉手紧紧的握成圈，指甲深深的陷入肉里。
她在纠结。
她想，如果是她前世，她一定不会有任何犹疑。
毫无疑问，会坚定的选择，留下来，与他并肩作战。
但是，现在的她，却会在这边纠结。
她终是变得自私了，变得知道在爱中，保留一份私心，而不是全心全意的投入。
她不知道这样的变化是好还是不好。
她这一世，好像是因为沈书陌的解释让她信服，所以才继续跟他在一起。
之前她自己也是这般骗自己的。
可是这一刻，她突然意识到不是的。
其实她并没有很信服沈书陌，她还是不相信沈书陌，尽管她还是爱他。
她为什么会那么快又跟他在一起呢？
因为她自私。
因为她想成全自己的这份爱。
因为她不想再苦苦的单恋又或者抱着这样的爱去复仇。
她只是想，他说爱她，那很好啊，正好她也爱她，那就在一起吧。
他若是真，自己的这份情也绝对不假。
他若是欺骗她，那他要么做好欺骗她一辈子的打算，要么就做好她会送他上黄泉的准备。
这一世，就算在一起，她也不会傻傻的为他付出全部，也不会去帮助他任何。
他们在一起，只是因为，既然爱，那就在一起吧。
所以，在这刻，萧君婉突然发现，原来自己变得这么“自私”了呢。
在她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她就已经选择了逃跑，在背离沈书陌的方向上奔跑。
☆、牺牲
沈书陌帮萧君婉拖住了楚子骏还有黑熊，让萧君婉跑。
萧君婉那一瞬间，脑海里闪过很多念头。
想了自己上一世的死亡，想了这一世的自私。
而身体在她还没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猛然转身，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