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望着重遇那人,期望着对方也如自己这般想念着自己,期望着他们能回归最初的状态。
但是一场被刻意安排的重逢真的能一切平常,如他们所愿嘛?
☆、重逢
一个月就在萧君婉的期待中度过了。
楚越的使节是在寿诞的前一天到的。
只是开场就傲慢无礼,以一句使节身体不适就将拜见皇帝这事给晃过去了。
气的白水他爹礼部尚书在朝上就破口大骂。
其实之前白水就偷偷来跟她抱怨,自己父亲因最近筹办寿诞,各种琐碎事,忙到心力交瘁,
回家就骂娘,她也被逮着骂了几次。
做得稍稍不顺他心,就得被骂得狗血淋头。
萧君婉那时候还嘲讽白水抗击打能力太差来着,现在真见识了,礼部尚书这国骂水平无人能敌啊。
萧君婉只能一个人在龙椅上憋笑憋得辛苦。
可是这样也被这位老尚书发现了,逮着她也教训了一顿。
萧君婉哭笑不得。
最后只能咳嗽几声,示意他适可而止。
老尚书正训得兴起,哪会停啊。
萧君婉只能沉下冷,开口高声打断他。
“够了,尚书大人当朝这么教训朕,就与礼相和了?”
他大概也觉出点不对来,赶忙跪下谢罪。
萧君婉本就没想真怪他,自然就和起稀泥来。
“好了,朕也知爱卿近日辛苦,脾气难免火爆些,只是还是要记住自己的身份,下不为例。”
尚书忙拜谢。
“臣,谢主隆恩。”
萧君婉这才笑起来。
“爱卿起来吧。楚越这事做得确实不妥,只是他不来,朕也不好强求,总不能朕亲自上门吧,众爱卿可有好主意?”
萧君婉这算耍了个心眼,不管这楚越使节是真病,还是假病避她,这都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她真是越来越想见见,这位使节大人了。
其实她还真想自己跑上去,看看,只是这毕竟牵涉到两国,她这样的行为未免太丢份。
所以只能让他们想想有什么好主意。
“臣有一主意。”
萧君婉的思绪被一道声音打断,她抬头望去,竟是不曾在早朝上发过言的裴君。
她略略有些惊讶。
“哦?说来听听。”
裴君坦坦然说了一句让众人惊的下巴都要落地得话。
“既然他躲在使馆不出来,那就烧了使馆呗。”
萧君婉一听一愣,然后抚掌大笑。
“爱卿可真是好主意啊,可是这放火之人可不好选。”
烧了使馆,楚越方绝对不会罢休,肯定会让华夏这边找出凶手,并严惩,所以萧君婉才说不好找。
裴君立马毛遂自荐。
“臣去放。”
萧君婉其实猜到了,裴君既然会这么说,他肯定是想做了。
只是为什么呢?
大概是看出来萧君婉的游疑之色,裴君开口。
“臣有把握不被怪责。”
萧君婉这会儿倒是真被挑起了兴致。
“哦?爱卿当何为?”
裴君偏偏卖了个关子。
“山人自有妙计。”
萧君婉眯了眯眼。
“朕不担心你的生死,朕担心的只有会不会影响华夏。”
裴君打包票。
“只要当场的大臣不说,定不会有任何影响。”
萧君婉自然也给他自己的承诺。
“好。朕也能保证在场的人,一个都不会说出去,真当暗卫吃干饭的吗?”
众臣被这一来二去给惊呆了。
惊掉的下巴看来是拾不回来了。
陛下这是被楚越那帮人气傻了吗,居然同意了这么荒谬的建议。
有大臣终于回过神来,想阻止萧君婉,却刚开口,就被萧君婉一个眼刀杀回来了。
萧君婉最后只对裴君说了一句。
“等你好消息。”
就甩了袖子自己走了。
无奈德顺边追着萧君婉边还要补上一句“退朝”。
众臣没见过萧君婉如此任性的一面,都惊的忘了跪拜,与念“恭送陛下”。
只有裴君一人高声念道。
说完,他也起身走了。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
……
至于那位千呼万唤始不出的使节大人,这会儿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他不去拜见的理由意思,一是因为他确实身体不适,二是因为……近乡情怯吧。
他索性也就借着这病的由头,把这次拜见给拖过去。
只是他没想到,那边居然打算烧了他的屋子,逼他出门。
所以在他听到走水的叫喊声时,还有些不可置信。
在这帝都,他国使馆居然能走水。
他爬起来,想看看谁造谣,结果一开门就看到火光冲天,还有浓烟滚滚。
他不禁皱了眉,开始高声安抚人群,让他们冷静下来,带着众人一起走出使馆。
一出了使馆门,就看到拿着火把的裴君。
裴君看见他们一行人出来,还故意将火把丢进门内,像是为了说明火是自己放的一般。
丢完了,还一脸坦然地打招呼。
“沈大人,哎呀现在应该叫声驰王爷了。”
沈书陌,或者楚子驰起唇,从牙缝里挤了两个字。
“裴君。”
裴君也不怵他,还嬉皮笑脸的说。
“哎呀,难为驰王爷还记得在下。”
沈书陌咬牙。
“你放得火?”
裴君还是施施然的模样。
“驰王爷这位子高了,眼神不好了?这么明显还问。”
沈书陌走近他,压低声音说了一句。
“萧君婉让你干的?”
裴君也压低声音。
“到底是升官啦,连陛下都不叫了。”
沈书陌磨着牙。
“裴大人,记性看来不好,本王是楚越人,为何要称呼华夏的皇帝为陛下。”
回应他的是裴君的一记冷笑。
“呵,自欺欺人。”
正待沈书陌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等待良久的萧君婉带着一众人浩浩荡荡的登场了。
一批人赶忙去扑火。
而萧君婉则一来,就装作自己毫不知情,并且大怒。
“这是怎么回事。”
又立马郑重的对着沈书陌说。
“驰王爷放心,朕定给你和楚越一个交代。”
然后又转头对裴君,严厉的呵斥。
“裴大人,你这最好给朕一个好理由。”
沈书陌在心里冷笑,理由可不就是你嘛。
裴君倒是直接跪下了。
“微臣今早看见楚越使节入城,就凑近看了一眼,没想到就让臣看见个故人,只是故人不原相认,臣只好出此下策。”
萧君婉瞬间看透了裴君玩的把戏,也顺着他说下去。
“裴大人,朕知你说的故人是谁,朕也甚是思念他,只是逝者已矣,驰王爷长得再像,也不是他了。”
沈书陌算是明白这出了,怪不得彻底无视他是沈书陌这个事实,只认准了驰王爷这个名号呢。
作为这出戏的绝对男一号的裴君,自然还是要演下去的。
“臣实在不相信沈大人那样风神俊朗的人已去,陛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啊,而且还是长得如此相像的人,并且都来自楚越。”
萧君婉也演的卖力。
“那……也不会是他的。”
沈书陌无奈翻个白眼,他自然不能说自己是沈书陌,那就是叛国,卖主求荣之人了。
这是在逼自己放过这件事啊。
这两人戏好差,他可不可以不看啊。
沈书陌只好开口。
“本王不知你们在说谁,但本王却知道这火是谁放的。”
萧君婉装作只好腆着脸对着沈书陌说。
“驰王爷,你看这,也实在是思念故人才做出如此过激之举,还请王爷宽恕则个吧。”
沈书陌还是端了个架子。
“哼,你们华夏就是这样的,思念故人就能草菅人命,放火杀人了?”
这完全就是故意加重事实。
萧君婉心里气得胡子都要翘了,面上却还是一派和气。
“他这也未想伤人,只是想逼你出来,又是初犯……”
沈书陌可不想罢休。
“哼,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吧,夏皇。”
萧君婉说出了她早就想好的处罚办法。
“自然,就罚他……好好打扫一下使馆,就一个人,而且要在今晚王爷睡下之前,如何?”
沈书陌还是不肯。
“是否太轻了,罚自然要久些。就在本王离去之前,一直打扫吧。”
萧君婉果断答应。
“好。”
裴君一听眼睛都瞪大了。
萧君婉只能用眼神示意他,忍。
沈书陌解决完这事,自然就想下逐客令。
“夏皇还有何事?”
萧君婉笑了,一脸得瑟。
终于等到重头戏了。
“哦,朕听说驰王爷病了,顺便来问候一句。”
沈书陌这可真是说自己无事也不行,有事也不行,倒是把自己逼入了两难的境地,骑虎难下了。
“劳烦夏皇担忧了,本王之前因长途跋涉,有些身体不适,不过这被一吓,倒是精神了一些。”
萧君婉笑了起来,像是看见猎物掉进陷阱里的猎人。
“是吗?既然驰王爷已无事,还请入宫小叙,让朕尽尽地主之谊。”
萧君婉还特地在“尽尽地主之谊”上加了重音。
这可就是为了让他想起,自己之前答应了楚子骏的事。
沈书陌只好无奈应下。
“那便劳烦陛下了。”
……
萧君婉带着沈书陌逛着御花园。
其实沈书陌根本不需要被人带着,也不用解说。
他可说从小就是在这宫中长大的。
不过萧君婉还是兴致勃勃的给他介绍这介绍那。
等到走到引自护城河的小溪流边的小亭处时,萧君婉才停步。
“驰王爷,这一亭清幽,让宫人去备些吃食,再烧上一壶小酒,你我二人喝着小酒,吃些吃食,谈谈天,可好?”
沈书陌知道,这是萧君婉要支开其他人,与他单独说些话了,其实他有些想拒绝,但是最后
还是无奈的点了头,应下。
☆、自杀
德顺自然懂得自家主子的心思,就把人都派了出去,自己也站得离小亭远些。
亭中就只剩下萧君婉和沈书陌。
萧君婉先坐了下来。
沈书陌倒是看着河流,微微的勾起了嘴角。
萧君婉看见了,就问道。
“驰王爷,想到何事,如此愉悦?”
沈书陌也不转回头,就看着河流说。
“想起,我曾经把某人推下去,某人一直叫着自己不会游泳,我让她站起来,告诉她这水只到肩,她偏不信,硬要在水中扑腾,也难为她,这么矮的水,还能扑腾的起来。”
萧君婉也笑。
“看来驰王爷与那个女子关系很好啊?”
沈书陌回头,笑看着她。
“我并没说那是女子。”
萧君婉正拿着水壶准备倒水的手一紧。
真想砸他头上。
最后还是长出一口气,静下心来,继续倒。
“驰王爷怎知,那女子不是故意,在等你救她呢。”
沈书陌也走过来,左手先拿了一个倒置的水杯,将它翻过来,放在桌上。
正好此时萧君婉倒完了水,他就又用左手从萧君婉手里接过了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又将水壶放在原位,才用左手将那杯水拿起来。
他边做这番动作,边说。
“那时不知道,后来倒是懂了。”
说完,又轻笑了一声。
“大概女子在这方面,总比男子早熟吧。”
萧君婉喝了口水,才悠悠的道。
“怎么不说是男子太过蠢笨呢。”
沈书陌点了点头,一派若有所思的模样。
“恩,也有可能。”
萧君婉嘴角抽了抽,大哥,玩笑话,不要这么认真好嘛。
萧君婉把手上的水杯放了下来。
“嚓”的一声。
沈书陌往她看过来。
萧君婉抬头,直直看进沈书陌的眼里。
“明人不说暗话,楚子骏什么意思。”
沈书陌知道她这是要他摊牌。
“没什么意思啊,就是派本王来贺夏皇寿诞。”
“那他可真是……太有心了。”
后几个字就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沈书陌瞧她那幅咬牙切齿的样子,就知道她大概对楚子骏有些愤恨。
为什么呢?
因为他吗?
他暗暗的觉得好笑。
自己是不是太自作多情了一些。
沈书陌不答,只是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萧君婉却抬头,直视着他。
“驰王爷不坐下吗?”
沈书陌看了一眼萧君婉旁边的座位,笑着说。
“我想我还是不坐下的好。”
萧君婉又拿起水杯,放在手里转动了几下。
“哦?驰王爷是不愿坐在朕身边?”
沈书陌嘴角的笑勾得更深。
“夏皇知道,又何必要本王明说,徒惹尴尬。”
萧君婉将水杯拿起来,喝了一口水,才又道。
“你猜为什么这壶中只有水,没有茶?”
沈书陌不想猜。
“本王猜不到。”
萧君婉笑笑。
“因为朕不敢再尝君山银针,怕会想起一个人。”
沈书陌故意装不懂。
“陛下的故人吗?”
萧君婉也陪着他。
“恩。”
沈书陌故意试探的问。
“他去了哪里?”
萧君婉却沉默了下来,过了许久,才突然开口,问了一个跟刚才的话题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你的手怎么了?”
沈书陌听到这话,要举起喝水的手就这样僵在了空中,嘴角挽起了一丝苦笑。
萧君婉抬头,直直的看进他眼里。
“你不是故意要让我知道的吗?那便说说吧,朕……就听听。”
沈书陌的笑容苦涩了几分,他就知道她能看出来他是故意的。
故意想让她知道,自己在楚越没有过得很好。
因为我过得不好,对你来说,才是最好的吧。
至少你会觉得我心还是向着你的。
只是不想再像前世一样被你误会,看你心冷的模样。
沈书陌强打了心神,柔和的笑了笑。
“没什么。”
想想又加了一句。
“就这段时间赶路太累了,才这般,休息好了就无事了。”
萧君婉似乎想到了之前的事情。
“原来这就是王爷说的身体……不适啊。”
沈书陌点头。
“恩。”
萧君婉猛然站起来伸手抓住了沈书陌的右手。
沈书陌虽然也有被吓到,但是萧君婉起身时他就大概猜到了,所以当萧君婉捏上他的手时,他紧紧咬着唇,不让自己痛哼出声,只是额上豆大的汗珠,还有陡然变得苍白的脸骗不了人。
萧君婉徒然的松开了。
“解释一下?”
沈书陌缓了一下,才开口。
“就断过,没处理好。阴雨天,还有疲累的时候,会疼得狠些。”
不过话里喘息声还是明显。
萧君婉抱臂,脸上表情冷然。
“楚子骏弄得?”
沈书陌看她一副要是他说是,她就找楚子骏拼命的架势,笑了起来。
“不是。”
萧君婉用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唇,下面的话,她有些难以说出口。
“因为我……没救你?”
沈书陌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表情柔暖。
“想什么呢,前世只是我瞒得好。你也说了,我刚才就是故意让你发现的,想让你心疼我,还有……不要误会我。”
萧君婉垂了头。
“前世……”
说了个开头,萧君婉就说不下去了。
沈书陌只能笑起来,说些轻松话安抚她。
“你这心疼的有些过分了啊,我都要心疼了啊。没事没事,你不要把错揽到自己身上,你不是知道我的身份嘛,我这样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