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一对好好的眷侣,多美的姻缘,没想到宇文神举抗灾走了几个月,回来便听到赞清死了的噩耗。
他铁了心要替她报仇,但又没办法与宇文护讲道理,才会做出刺杀这种事来。
只是没想到,会害了赞岩,他痛心的说,“即便赞岩不知道我和他姐姐的关心,为了赞清,我一定会将他救出来的。”
我不安的问,“那你想怎么做,劫狱吗?”
他怔怔的没有说话,我怕这件事情发展下去,一发不可收拾,切切道,“宇文将军若是信得过我,给我点时间,我保证这件事会和平解决。”
他见我胸有成竹的样子,铁定以为我已经有了法子,半晌点头答应。我其实没有任何头绪,但是故意表现的这么有底气。
我正苦于无计的时候,太后召见我,她正在听一个关于异国奴隶的小曲,我猛然间计上心头,想到了一个完美的办法。
我把敏敏和贝达叫上,在宇文邕的书房呆了两天,到处翻看。
宇文邕见我们像打仗一样,也没有生气,只腾了位子出来,离我们远远的。
查资料之前,我还命敏敏写了封信,系在海东青的脚上,寄到突厥。
信寄出去之后,我就一直在等回信,到处走来走去,忧心忡忡。敏敏劝道,“皇后娘娘,这信寄出去还没有一个时辰,你干着急也没有办法呀。”
后来,时间过去两日,我资料查的差不多了,还是没有等到回信,差点等的心灰意冷,终于在第二天的傍晚,海东青带着回信回到了长安。
☆、解决
一得到突厥的回信,我便让敏敏翻译了出来,并牢牢记在了心中。回信附了一块玉佩,是我按照宇文神举所形容那块玉佩所画,让王兄帮我打造的。
我命贝达仔细派人盯着,见到宇文护去拜见太后立刻通知我,贝达的人传来消息时,我马不停蹄的赶了过去。
来到含仁殿,我向太后和宇文护行礼后,宇文护点头让我坐下,我移步的时候,故意在离宇文护最近的地方,假装不小心掉了玉佩。
身边的小太监跪下帮我捡起,要递给我时,宇文护忙伸手制止,命人拿给他看。他看到玉佩,脸色大变。我心中狂喜,就是要让他看见这块玉佩,认出和贝达的那块一样,这样他就会以为我和贝达有什么秘密关系,自然会问我话。
果不其然,他端详了片刻,道,“皇后娘娘,您这块玉佩颇为圆润,成色也很好,不知,是否是一对?”
我假装惊讶道,“大冢宰好眼力,竟然识出,这玉佩是成双的。”
宇文护将玉佩攥的紧紧的,似乎有些生气,也难怪他气成这样,贝达和宇文会有着嗜亲之仇,我又和贝达扯上了关系,如此,他肯定觉得,刺杀的事情可能与我有关。
宇文护仍旧面不改色的问,“不知皇后娘娘另外一只,是不是送给了皇上。”
我笑道,“大冢宰说笑了。另外一只在三十多年前就遗失了。”
宇文护惊道,“哦?”
我开始胡诌道,“三十九年前,周国建国之初,曾与突厥在地弗池附近交战,当时本宫的爷爷,也就是伊利可汗,带着父王上了战场。那时父王才十五岁,第一次上战场,没有经验,打仗的时候紧张,受了重伤,与兵马走散。他迷失在丛林中,被一个陌生人所救。本宫的父王向来知恩图报,他死里逃生后,将身上佩戴的玉佩赠给了那个男子,他的这块玉佩,与我之后逝世的母妃身上戴的,是一对。父王还承诺,将来这个男子若有事相求,便带着玉佩来找他,他定会竭力帮助。这么多年过去了,父王再也没有见过这个男子,只依稀记得,男子似乎说的是中原话。父王是个重承诺的大英雄,一直牢记这件事。本宫嫁过来之前,父王把另外的一块玉佩给了本宫,也就是大冢宰手中拿的那块,并告诉了本宫这个故事,还叮嘱道,将来若是见到持此物之人,不是他的救命恩人便是救命恩人的后人,一定要好生对待,替他答谢。”
我这番话,说得有根有据,听起来颇为可信,大冢宰若有所思了片刻,笑道,“可汗果然是有情有义之人。”说完将玉佩还给了我。
宇文护若是相信了我的话,想必会以为,赞岩和赞清是木杆可汗救命恩人的孩子,如此,若赞岩被定了罪,他状告过宇文会的事情和那块玉佩就会被当作证据,记录在册,而他状告的原因,也就是赞清被宇文会失手错杀的事情,暴露的可能性就很大了。在宇文护眼中,他自然不想让我知道赞清的身份,否则传到木杆可汗耳中,对宇文会更加不利。所以,他应该会乖乖放了赞岩。反正玉佩的源头已经找到,对宇文护而言,我未识得赞岩,那赞岩就只是个普通的小太监,刺杀谭国公的可能性也不大,所以他也没必要没事找事,非杀赞岩不可。
果不其然,第二天便听贝达说,赞岩已经被放了出来。宇文神举还托贝达遣的人传了话给赞岩,告诉他自己和赞清的关系,让他好生照顾母亲,自己会想办法帮赞清报仇的。
我这些日子吃不好,睡不好,事情告一段落,终于可以松口气了。本想好生“葛优躺”两日,宅在宫里什么也不干,休息个地老天荒,谁知又到了宇文毓的忌日,还要和宇文邕一同去太庙祭奠。
等前前后后忙完,我差点累瘫。回到崇义宫,我倒在床上,睡了一天一夜才醒过来。
第二日又要拜见太后,我本来就觉得身体不舒服,直犯恶心,一踏进含仁殿,闻到佛香,便干呕起来。
太后以为我是有喜了,十分高兴,亲自站起来扶我,这可是莫大的殊荣,她老人家还从来没有搀扶过谁。
可是我没有办法告诉她,我和宇文邕根本就是清清白白,怎么可能有娃娃。
太后高兴过了头,忙命人请太医来为我把脉,结果太医说是胃不好,才导致的呕吐。太后大失所望,难受的不得了。
谣言传出去简单,收回来可就难了,宫里的人把我怀孕的消息都传开了,太叫人难为情了。
谣言传出去的第三天,我受过伤的手臂突然疼痛难忍,不得不召见太医。
敏敏将我的袖子捋起来,在我胳膊上缠上纱布,太医才拿住我的胳膊,帮我看骨头。他捏了几把我的手肘,疼得我直发出“呲呲”声音。太医看了半天,道,“皇后娘娘这是旧伤,药物调理固然重要,但也要好好休息才是。”
后来宇文邕来看我,见我直叫疼,便问太医,可有什么止疼的法子。太医说吃药止疼,但药效过去之后,还是难忍。宇文邕道,“你就说,什么方法好便是。”
太医将身子弯的更低,道,“泡温泉水有助于活血化瘀,不仅能对皇后娘娘的疼痛有所缓解,还有助于旧伤的恢复。”
宇文邕对我还真是好,当即命人修建“皇堂池”。宇文邕的命令刚传下去,宇文护便请命,说愿意监造。依我的观点来看,他肯定是想借着这个大工程,多吃点回扣。
宇文会的事情,宇文护也不再提了,其实这种刺客暗杀的事情,有史以来数不胜数,能查出来的寥寥无几,想必他自己也知道,索性不再浪费人力物力。
皇堂池造好的时候,春天都快结束了。我手臂上的伤,几乎已经感觉不到疼了。
但为了治病,宇文护还是让我去了皇堂池。我不能不给他面子,反正泡温泉对身体也不差,于是就愉快的答应啦
宇文邕有事要忙,没有过来,只让达奚震带了许多禁卫军跟着。
这下敏敏可高兴了,他们两个人能肆无忌惮的幽会啦。
一到皇堂池,我便被园中美景惊讶的目瞪口呆,除了中间的一个大池子,和豪华的宫殿外,其余的空间,种满了桃花,不知道是几千棵,还是几万棵。
这成片的桃花看起美,其实在里面呆着可受罪了,蚊子蜜蜂一大堆,咬的身上痒死了。
好在敏敏有止痒的法子,就是把桃树上流下来的胶,涂在发痒的地方。虽然效果不是特别大,没有花露水好用,但终归止住了一点点痒。
泡澡的时候老尴尬了,禁卫军为了保护我的安全,背对着我围成了一个圈。虽然他们什么也看不见,但只要一看到周围都是男人,我就没有办法脱衣服。后来,我干脆换了睡衣,直接穿衣服泡。
这么温暖的天气,泡温泉一点舒服的感觉也没有,还有点热,泡了两次我就不愿意下去了。
泡完温泉的第三天,我突然觉得身体很不舒服,本来没有在意,却突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瘟疫
随行的太医帮我检查了身体,说什么事情也没有,只帮我开了安神助眠的药,并叮嘱我多多休息。我觉得很奇怪,明明难受的要命,怎么会没事。而且越泡温泉越难受,我再也不愿意下池子。在皇堂池又玩了几天,我才回宫。
一回到宫里,消息便传了出来,说太傅达奚武已经挑好了日子,就等达奚震回来,亲自向侯伏侯隆恩提亲,同络何公主完婚。
我以为敏敏又会嚎啕大哭,没想到她出离的镇静,就好像这件事跟她毫无关系,她根本不认得有一个叫做达奚震的人一样。
虽然她的脸上没有表现出来,但行为很明显失常,倒水的时候撒的到处都是,我洗澡的时候,她舀了水直接往我头上倒,帮我梳头也梳的乱七八糟。我只好让她先休息两日,她马上拒绝,道,“皇后娘娘,奴婢没事的,奴婢好的不得了。”
一天晚上,达奚震来找敏敏,我看到他的脖子上有鞭打的痕迹,想他一定和父亲闹了,然后被父亲教训了一顿。
自古忠义两难全,达奚震又是个孝子,他现在面临的处境,不亚于那个千古难题,“我和你妈同时掉水里,你是先救我还是先救你妈?”
我觉得这些事没办法插手,便留小两口自己解决。他们两个在房里聊了许久,不知道说了什么,后来达奚震眼睛红红的走了出来,面色绯红,看起来十分愤怒的样子。
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问敏敏时,她规规矩矩的跪答,“皇后娘娘放心,奴婢很好,只是同将军说清楚罢了。”自从我穿越到这具身体上,敏敏还从来没有这么有分寸的同我说话,实在太奇怪了。
第二天听闻,达奚震答应了婚事。
虽然平日里敏敏没心没肺,但我知道,她心里肯定不舒坦,我不知道自己遇到这种事该如何抉择,倘若让我不得不离开宇文邕,我一定很难受很难受。喜欢一个人,就是把他当作自己的骨中骨,肉中肉,削肉剔骨的感觉,想必生不如死。
宇文邕亲自出席了达奚震的大婚,我不放心敏敏,也不愿意敏敏看到这场面,所以称病没有去。
达奚震成亲后,就是侯伏侯隆恩的女婿了,自然是要升职的,不用再在宫里当差,以后要想再见他,想必很难。
齐国又和周国打起仗来,为了什么我不知道,大家也似乎都不关心起因缘由,只关心怎么把敌兵打败。没有人在意缘由的原因是,双方其实都想打这一仗,但需要其中一方不要脸,敢扯出借口,开始战乱。
六月,草长莺飞,白日微醺,天气热了起来。宫外突然爆发时疫,生病人数以指数增长,迅速蔓延开来。这个季节很明显不适合打仗,死尸带着病毒,病毒传染难民,难民逃来长安。所有人都以为来到长安便能长安,如今长安爆发瘟疫,没有任何地方能长安了。
瘟疫来势汹汹,后来在宫里也传开。
宫人们将病人的衣服被褥通通拿去烧了,被子碟子也摔了一堆。宫中各处点满艾草熏香,祈望驱赶疫病。
宇文邕心急如焚,整日与大臣在前殿议事。太后命我和李娥姿同她一并拜佛祈福。厍汗姬要照料宇文贽,太后免了她的祈愿。
我在祈福前,要先沐浴更衣,刚穿好衣服,便吐了起来,把早上吃的早点都吐了出来。一个时辰后又开始发烧,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了。不用太医来诊,我自己就猜得出来,是染上了瘟疫。
染病的宫人都被集中带到了义忠堂,只有我仍旧呆在崇义宫,崇义宫染上病的宫人和我关在了一起,本意是要他们照顾我的,可后来,他们自己都站不起来了,更别提照顾我。
前来医治我的太医都是束手无策,后来有得太医也染上了,便没有人再有精力管我。
我一个人躺在床上,意识模糊。从前在现代,我还同闺蜜们吐槽过医患关系,现在才晓得,医生的存在,是多么伟大的一件事。在现代,非典艾滋禽流感,每年那么多流行病,最后都能治好,可在古代,只要是得了能传染的病,最后都是必死无疑。
外殿本来还有□□声,后来声音越来越微弱,最后剩下的是一片死寂。只有每日送饭的时间,我才能听到中门关上合起的声音。
门外应该是微风拂面,可是我却什么也看不见。
我分不清黑天和白夜,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躺了多久,模糊中竟然听到宇文邕的声音,他和禁卫军争执了起来,非要闯进来见我,禁卫军哗啦跪倒一片,说他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宇文邕怒道,“让开。”
禁卫军哪里肯听,显然没有让他路,齐道,“皇上三思。”
我听到他的声音,觉得十分安心,于是从床上爬下来,准备挪到门边同他说话,让他千万不要进来,我怕传染他。
我还在挪动,却听到了太后的声音,“皇上,你这样贸然闯进去也无济于事啊,要注意身子。”
我花了许久的时间才挪到门边,这时外面已经没有了声音,我想,他一定是离开了。我很难过,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死去,实在很寂寞。
我趴在地上,眼泪不停的往下落,喃喃道,“皇上。”
门外突然传来宇文邕的声音,他急切的问,“皇后,是你吗?你怎么样了?”
我欣喜若狂,虚弱的回答,“皇上,是臣妾,臣妾,臣妾没事。”
宇文邕似乎想走上前来,但被禁卫军挡住了,他只能隔着门对我说,“一定要坚持住,朕已经诏告天下,广招奇人,一定想办法治好你,你一定要活下去,好好活下去。”
我难过的说不出话,但又有些欣喜,宇文邕竟然这样关心我。
后来的事情我已经全然不知道了,也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
我醒来的第一眼,看到了一个蓬头垢发的男子,一瞬间以为自己死了,见到了鬼。害怕之余又觉得欣喜,死了变成鬼,也比死了什么都没有了强。
这个男子将一种极苦的药汁灌到我的嘴里,我被呛的鼻子发酸,意识才清醒过来,知道自己没有死。
我看清楚面前的人,竟是强练,惊讶的目瞪口呆,问,“你就是皇上请来的奇人?”
他笑了起来,没有说话,仍旧是为我灌汤药。这药太苦了,比我吃过的所有药都苦,不仅苦,还臭,还有铁锈的味道。
我嫌弃的问,“你给我吃了什么?”
他云淡风轻的说,“这是以前得瘟疫之人身上的血,我把它们在冰窖里藏了两年,外加几种药材制成的,保证治好你,让你生龙活虎。”
什么,血,还是保存了两年的血,太恶心了吧,我一瞬间就要往外吐,他立刻点了我背上的一个穴道,我怎么吐也吐不出来。
我知道他的药方很合理,同现代的疫苗差不多,可心里的槛真的没有那么容易跨过。
他给我灌完药,便直接躺在地上睡下。
第二天拂晓,我睁开眼睛,第一感觉便是舒服了很多,身体也没有那么烧的感觉了。
我起身时,强练正徒手抓着门外送进来的饭菜往嘴里送。
我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