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带红霞、彩云、文君、美儿去学堂了。”
“这么早?”
“夫人说,以后不要称呼她夫人,要叫她唐老师,她还说、、、、、、、以后住在学堂。”
拓跋少轩面孔由青变白,像一头发怒的狮子,打掉了媚儿手中端着的茶水,媚儿双膝一软,跪在庭院中抖成一团,再也站不起来。
第八十七章、偷窥者
拓跋少轩的确说过想尽快和夫人完婚,好事者传得街头巷尾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惊动了骑兵营王家成将军,闻听此言,愤愤不平,穿亭过院,来到一处神秘宅院前站定,轻叩三声,伴随轻声细语的一声“请进”,他推门而入。
一袭白衣的女子,脸上蒙着面纱,看不清她的脸,高挑的个头,苗条的身段,她正在读书,王家成的来访,她似乎感觉有大事发生。
“小公爷要与那外来的女子成亲了。”
“哦”细长轻柔的叹息声充满哀怨,“他决定的事情,谁能改变?”
“孟瑶可以改变她。”
“可惜孟瑶已经香消玉殒,这件事,再也不要提了。”
王家成将军讪讪而出,唐柔然,是个祸患,不除掉她,隐逸府不得安生,他握紧腰间的宝剑,蓄势待发。
白衣女子如坐针毡,任她修养秉性再好,也沉不住气了。她走到床榻近前,手指在床榻下一按,床榻自动抬起,露出一个密室,她迅速走进去,顺着暗道离开将军府。她疏远外面的世界太久了,阳光刺得她紧闭双眼,好一会儿才缓缓睁开,花香、鸟语、行人、楼阁,曾经熟悉、而今陌生的一切又回到记忆里了。
按王家成的描述,白衣女子找到了学堂,隐身暗处张望,学堂里传出的声音真好听,孩子们正在大声朗诵《春夜喜雨》,“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野径云俱黑,江船火独明。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
她饱读诗书,学堂里传出的诗,她却第一次耳闻,难道自己竟这样才疏学浅,孤陋寡闻?不安的思潮翻涌了几个来回,她劝自己镇定,学堂的先生一定不是等闲之辈,她多想和她成为朋友、知己,畅谈古今。
下课了,孩子们跑到操场上做游戏,今天柔然教孩子们跳绳。一根短绳,在唐老师手里翻飞,她灵活的像一只轻快的燕子。孩子们学着唐老师的模样,小涛不小心被自己手中的绳子绊倒了,引来周围孩子的哄堂大笑,唐老师扶起他,讲授跳绳的要领,小涛慢慢学会了,一个、两个、十个,更多。
白衣女人瞧傻了,忘记了自己是一个偷窥者,她没有注意到,在她不远处,也隐藏着一个偷窥者,那个偷窥者身材伟岸,一双剑眉下的清朗的眼睛目不斜视,看到她的一瞬,仿佛想起了什么,又不敢肯定。那人是慕容谨,大半年没见柔然,通信不便,再此守候,无非想一睹芳容。
少轩催马扬鞭,衣袖、发丝在风中飘逸,更显英姿飒爽。意外看到少轩,白衣女子和慕容谨同时隐蔽,他和她的心脏猛烈跳着,尽力自控,打草惊蛇、徒增烦恼是下下策。
白衣女子眼睛黯然失神,少轩钟情此女子,情到深处!他一定忘了孟瑶,忘记了和孟瑶的婚约,她为孟瑶感伤,羡慕起学堂内那个女人,她一定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第八十八章、吃定你
白衣女子离开了,慕容谨追了上去,此女到此有何目的?不会是想伤害柔然吧。慕容谨不敢冒险,跟着白衣女子走了多时,慕容谨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白衣女子却神秘不见了。奇了怪了,他不死心,在四周巡视了几趟,没发现什么可疑,但他知道这宅子是王家成的将军府。王家成可是拓跋少轩的生死之交,最得力的干将,神秘女人在此消失,跟王家成有什么关系呢?或者说,王家成将军是否有意图不轨之嫌。
慕容谨觉得大意不得,回到家中,叮嘱书童俊儿严密监视王将军府第。他惴惴不安,潜在的危机感让他发慌。
拓跋少轩牵马闯进操场,彩云善于察言观色,带孩子们进入学堂温习功课。面对面站着,空气凝滞,一触即发的战争马上就要开始。
柔然知道少轩的脾气,责骂是小菜一碟,停课是他惩罚自己的最佳选择,让她变成一个没有思想的躯壳,他会获得最大限度的满足。
怎么收场?唐柔然,离家出走,这个把戏玩儿过头了。
柔然招呼文君,嘱咐她照管学堂里的孩子,今日身体不适,她想休息一天。
“夫人,我们晚上是否回府?”文君几乎是从嗓子眼儿里发出的声音。
“当然。你傻呀,看不出火候,小公爷兴师问罪,往枪口上撞,岂不是自找死路。”
文君咋舌,迈动莲步小跑进入学堂。
少轩聪明绝顶,柔然是想避开锋芒,回府从长计议。以两人的身份而言,在学堂大呼小叫实为不妥,回府收拾她也是一样的。
柔然不恼、亦不笑,坦坦荡荡与少轩擦肩而过。“柔然”,他试图她能停止脚步,一起走走也是好的。她不领情,故作不闻,他自作多情。
少轩今天扮演的角色恰似一个跳梁小丑,欲占上风,偏偏败北,跟在一个小女子身后怏怏进府。大家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主子的事情,不好嚼舌根,胆大的几个还是忍不住窃笑。
唐柔然决不是好欺负的,她没有丝毫规矩,一屁股坐下来,饮了一口茶,不屑一顾的问:“你想怎么样?要杀要剐,悉听阁下尊便。”
拓跋府,到底谁是主人?拓跋少轩被柔然逗笑了,“你一向目中无人,吃准了我不会把你怎么样,才敢如此放肆,看你行事乖张,哪里像个夫人的样子?”
唐柔然嫣然一笑,站起来给少轩倒了一杯茶,深深鞠了一躬,“小公爷,请喝茶,请你消消气、请你饶了唐柔然,好吗?”
一点诚意没有,阴阳怪气,拓跋少轩真想把茶杯重重摔在地上,给柔然个眼罩看看,他的手捏着茶杯,竟不觉那是滚烫的一杯热茶,终于还是理智战胜了冲动,茶杯完好无损。
柔然的手心里攥着一把冷汗,心里像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她灵巧的夺过那茶杯,然后放下,抚摸少轩烫得发红的手心,一个劲儿用嘴吹着。
第八十九章、血溅当场
拓跋少轩嘲笑自己,隐逸府小公爷在隐逸府呼风唤雨,何等威严,回到府里成了妻管严,他成了笑柄。
慕容谨想想不放心,给柔然书信一封,提醒她注意学堂和拓跋府附近时常有神秘的陌生人出现,出府、回府需加派人手护送。柔然看过信后,一则感激慕容谨,有这样一位朋友此生无憾,回信表达感谢之意,请他不要挂心,她自会妥善处理;二则怕少轩担心,故瞒着他,叮嘱四个婢女小心注意,以防不测。彩云嘴快,藏不住事儿,将此事告诉了韩妈。韩妈吃惊不小,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真的是不要命了。她不敢含糊,与当家的在一起叽叽咕咕秘密商讨,暗中派人加以防护。
晌午十分,孩子们趴在课桌上睡午觉,,柔然走到操场,在一块石头上坐下,她喜欢大自然的气息,自然恬静。春日的暖风飘起一袭白衣,隐藏在暗处的白衣女子上下打量柔然,她是个绝色的美人,不用任何胭脂水粉,完全是自然之美,难怪少轩为她痴迷。
俊儿发现白衣女子,报信去了,慕容谨轻装出发,多带了几个家丁,四面包抄,今儿一定让她露出庐山真面目,几开她神秘的面纱,让她无法遁逃。
白衣少女未曾发觉行踪暴露,仍呆呆静望,几个男人身影蹑手蹑脚走向她,好像是猎人遇到了久违的猎物,贪婪的目光蕴含杀机。她发现陷入敌人的包围圈时,为时已晚,束手就擒吗?
慕容谨审视白衣女子,似曾相识,“你是?”白衣女子瞪大无助的眼睛,他欲揭开她的面纱,一匹矫健的战马、虎虎生威,长声嘶鸣而来,马上一个全身黑衣的男子,黑色面巾裹住脸,挥起手中的长剑手起剑落,砍下白衣女子身边两个家丁的头颅,殷红的血喷了白衣女子一身,一袭白衣染成红色,男子俯下身子挽住她的腰,转眼间不见了影踪。一切都这么突然,功败垂成,慕容谨懊恼不已。
听到外面的打斗声,柔然跑出来,吃惊地捂住张大的嘴巴,慕容谨解释刚刚发生的事情,安慰柔然镇定。
出人命了,她能镇定吗?
白衣女子被王家成将军所救,他(她)们二人从密道回到将军府,白衣女子衣衫凌乱,浑身瑟瑟发抖,王家成将军心痛不已。他退下后,白衣女子换下溅血的白衣,换上一身浅绿的裙装,摘下面纱,呀!好俏丽的一张瓜子脸,靓丽的秀发像瀑布般垂到腰际,由于惊吓过度,两腮红涨得发紫,但还是掩饰不住她清雅脱俗的气质。
慕容谨英雄救美,拓跋少轩不但不感激,还醋意大发,他和她藕断丝连,把拓跋少轩当成傻子,尤其是慕容谨不顾道义,惦记朋友的妻子,是可忍孰不可忍,一团杀气在少轩胸口游走。
血淋淋的场面总是萦绕柔然,她怕血,从小就怕,谁的心这么狠毒,一夕之间,两条人命暴毙,恐怖分子猖獗,防不胜防。
下午,她给孩子们放假,她支撑不下去了,身体虚脱般乏力,懒懒躺在房中,连口茶都不想喝。拓跋少轩命韩管家找来骑兵营的张大森,这人办事得力,派他暗中查访稳妥些。自从上次受了小公爷的恩惠,张大森苦于没有报答的机会,今番小公爷千挑万选,选中自己,他屁颠屁颠的一口应承下来。
第九十章、女童坠落山谷
山野被白雾覆盖,看不清哪是哪,柔然在迷雾中穿行,模糊中她发现一个篮子,篮子里坐着一个两周岁的孩童,她那胖乎乎的小手伸出篮子,摆弄着篮子外的青草。看到她,咯咯咯笑着,身子站起来,欲要跨出篮子。
谁家的孩子?她的爸爸妈妈怎会把她放在篮子里,丢在这旷野。她甜嫩的胖嘟嘟的脸儿诱惑着柔然,她走进些,在篮子旁边蹲下,右手指尖刮了一下她粉嘟嘟的小脸,肉肉的,光滑之极,好可爱。
柔然想要抱起她,迷雾突然散开,大地颤动,轰鸣声震耳欲聋,脚下像地震似的裂开一道缝,把她和那个胖乎乎的小童分隔开来,尘土铺天盖地卷来,迷失了她的眼,她的手使劲儿在黑暗中摸索,孩子,那个漂亮的女孩子,她从裂缝中掉入深谷。柔然奋不顾身纵身从裂缝跳下去,心也跟着向下坠、向下坠,她的手马上就要够到孩子了,身子在半空被一棵千年古树拦腰一截,换了方向,重重摔了下去,掉进无底深渊。
“救命!救命!”
身体酸软无力,在水中消失了抵御能力,唯一能做的就是还能喊出“救命”两个字,声如蚊虫,小得可怜。
睁开双目时,少轩满怀关切望着她,她躺在他温热的怀抱里,他一只手臂搂她在怀,另一只手臂横在她的肚脐上方部位,宽宽的手掌握着她交织在一起的颤抖的双手。
“是你救了我?”
少轩仰面大笑,“你遇到什么危险了,说与我听听。”
“我从裂缝坠入深谷,我快要死了,那个孩子,她怎么样了?”
“原来如此。柔然,南柯一梦而已。”
如果说这是一个梦,那么,这个梦也太真实了。那个女童,她的笑留在她的脑海里,好像一张清楚的照片,她与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她的眼前,出现了爸爸妈妈、奶奶凄怆悲哀的面容,他(她)们总是拿着一张照片,喃喃自语,分分秒秒的思念、日日夜夜的期盼,把家人折磨得过早苍老。照片上的女孩儿就是她,那个坠入深谷的女童。
柔然没有心情与少轩打情骂俏,来不及梳洗,她画下了梦中的女童,画下记忆中那张照片,比较之下,她惊奇地发现,两个女童完完全全是一个人,黄色绣花对襟上衣,黄色裤子的膝盖处各绣着一只雪白的兔子,头上戴一顶遮阳帽,帽檐处有一个很小的风扇,一双红艳艳的皮鞋穿在她的脚上。
泪水夺眶而出,二十几年过去了,她走进了妹妹的梦境,她是在暗示什么,她是等着妹妹来解救她吗?
拓跋少轩对于柔然的奇怪举动,大感诧异,画上的孩子是谁?柔然的反应这么大,难不成她有自己的孩子,少轩懵了。
“姐姐,姐姐”柔然抑制不了的哭,哭得撕心裂肺,这是她灵魂深处最大的痛,难以解脱的痛。
她的姐姐,她还有一个姐姐,她是想念姐姐,想念亲人了,把她牢牢困在隐逸府,是她的悲哀,不是她的幸福,拓跋少轩自幼失去亲人,他知道、清楚亲人意味着什么,心里的那道坎,他能迈过去吗?
第九十一章、欢喜鸳鸯
张大森挺上心,亲自安排人手秘密监视学堂附近,白衣女子凭空消失,再也不出现,他说不出的懊恼,差事办不好,回到家借酒浇愁,闷闷不乐。说起来,别看这小子其貌不扬,但他还有点儿艳福,他的夫人乃是隐逸府有名的美人,人长得漂亮,也贤惠温婉。夫人姓杨,唤作月娥,杨月娥是前文书中杨少爷妹妹,她和她哥哥不同,酷爱诗书,喜欢舞刀弄剑,侠义心肠,父母视她如掌上明珠。
一奶同胞,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杨月娥嫁给张大森并非偶然,而是机缘巧合。张大森原来只是一介平民,从小习得一点武艺,算不上精湛,他是一个大孝子,一次母亲病重,家里没钱给母亲治病,他在大夫的医馆前跪了一天,大夫无动于衷,正在他绝望无助之时,杨小姐去亲戚家串门,傍晚途经此地,被张大森的孝心感动,她本侠义心肠,闻得大夫狗眼看人低,杏眼圆睁,怒不可遏,把大夫揪起来好一顿痛打,逼他去给张大森的母亲瞧病。多亏了杨小姐相助,张大森母亲逐渐好转。热心的杨小姐三天一趟,五天一趟前来探望,送药赠银,张家母子感恩涕零。
人生中肯定会有无数次偶然,但能改变人生的偶然却千金难求。
世间之事无奇不有,杨小姐与张大森两人常常在一起切磋武艺,一回生二回熟,两人情愫暗生,这哪能逃得过张妈妈的眼睛,她晓得杨家决不会把千金小姐嫁给张大森,劝儿子收收心。偏巧张大森是个死脑筋,一病不起,杨小姐闻讯,不顾“礼义廉耻”,拿着包裹自己嫁了过来。父母怕丢人,生米煮成了熟饭,就成全了这对欢喜鸳鸯。杨小姐的父亲亲自登门求小公爷赏他个职位,这才去了骑兵营。
张大森对夫人好啊!唯命是从,天上掉下个杨妹妹,哪有不善待之理。
杨月娥从不喜丈夫喝酒,这时夺过酒杯,拿起酒壶,招手让丫环拿下去。张大森怎敢和夫人顶撞,哑口无言,自怨自艾。他对妻子不是怕,是敬重。人家救了自己的母亲,委身下嫁给一文不值的穷小子、相夫教子勤勤恳恳,杨月娥还有一个优点,娘家人如若轻视丈夫,她毫不相让,为丈夫抱打不平。这样的妻子,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才能遇到。这小子天天泡在蜜罐里,美出鼻涕泡了。也正因如此,才有些急功近利,想立下功劳,让妻子扬眉吐气。
“夫君今日有什么烦心事吗?说与为妻听,月娥也许会帮你分忧解劳。”
妻子真挚的眼神不可抗拒,他一五一十道出原委。杨月娥虽是有些见识的,但今儿这一出,她还真帮不上丈夫的忙。
“越着急方寸越乱,静观其变就好。现在要紧的事情是保护好小公爷的夫人,她安全,一切皆太平。”
一语惊醒梦中人,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