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评委老大估计是记不得谷里每个人的名字的,所以用这种方式以示区别。如此一来,更便于作弊。
第一场比试开始。
两人上场,均男性,略一拱手就拉开架势,完全没有苏晚想象中的互道一声“久仰”,然后摆出临风之姿含笑说“请”。
苏晚仔细看了两眼,便摇摇头。
且不说长相都很一般,光是性别就很可能被圣姑直接叉叉。而谷主的心思虽然不好猜,但打得这样扭扭捏捏,估计也入不了真正高手的眼。
一场战斗胶着许久,最后栖霞谷代表甄傲一个连环腿踢飞姜闵手里弯刀定下了结局。甄傲显然兴奋了,露出个很符合其名字的笑容,还特委婉地说了句“承让”。姜闵一看就是个老实孩子,红着脸捡起刀,胡乱抱了抱拳,下去了。
开局就打得惨不忍睹,苏晚万分失望,对接下来的比试也失了兴趣。
然而果真如简寻所言,轮到苏晚时,紫衣少女刚喊出“连城花见影”五个字便沉默了,隔半晌,才一脸诧异地抬起头,言简意赅:“——轮空。”
场下嗡嗡声持续了一阵,却因着接下来的对阵名字而停住。
镜花楼花莫言,对一剑天葛少宏。
以往都是谷外人士一名,对阵栖霞谷一名弟子,此刻两人却全是外人。这也就意味着,无论哪方取胜,都将给进入第二轮的栖霞谷弟子增加压力。
苏晚十分意外:“二哥,你也参加?”
花莫言淡雅一笑,拂了拂袍角,从身旁拿起一把剑,起身上前。
葛少宏早已执剑而立,一脸肃容。
花莫言在他对面立定,拱手浅笑:“葛少侠,请教。”
葛少宏抱拳:“花二公子,请。”
花莫言依然笑着,左手平举,右手伸出,缓缓抽剑。
直到看清那只是一把普通宽脊青锋剑,苏晚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你二哥并非没有分寸之人。”耳边突然传来的声音惊得她差点跳起来,但随后便听出是老爹。
“用不顺手的兵器,二哥的实力岂非大打折扣?”
“丰天超自受了箭伤便抱恙不出,葛少宏与丰天超独女丰静青梅竹马,年纪轻轻又任代掌门之职,近年一直风光无限。”花若水顿了顿,唇角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可惜未经琢磨,终不成器啊……”
一问一答牛头不对马嘴,苏晚却已明白了老爹的意思。
场上两人已动起手。
乍一眼看去,两人其实很相似——一样是翩翩佳公子,一样使长剑。但葛少宏一出手便霸气十足,更是招招逼人,力图一开始就在气势上压过对手。反观花莫言,温吞水似的见招拆招,如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
看到他,就忍不住想起花莫问。
花莫问的武功一板一眼,中规中矩,尽管每一招都很完美,却缺乏应变。而同样的招式由花莫言使来,却显得随性而杂乱,仿佛信手拈来,然后打散再重组。
正在出神,场外突然传来一声惊呼,脆脆的,却掩饰不住惶恐:“师兄!”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开始高考,应考的丫头们,祝大家都考入理想中的大学~O(∩_∩)O
。
最近发现收藏上涨的同时,收到的砖头都够造个连体别墅了。好吧,俺不写纠葛了。
另,为了尽量缩短打架时间,会武规则已更改,由原来的分为轻功、招式和内力改成统一的“比武”。
受伤
苏晚被她吓了一跳,再看场上情形,却发现比武已经结束。
花莫言依旧站在原地,连唇边的笑都像是从未消失过。葛少宏脸上满是惊惶不可置信的模样,右手抖得连剑都几乎拿不稳。他用左手紧紧按住右肩,仍有鲜血不断滴落,显然受伤已深。
想不到花莫言从来一副柔弱模样,说话也轻声软语,一出手却如此狠辣,看样子像是打算直接废了这个一剑天准掌门人。
丰静猛地站起来,葛少宏却摆摆手,看着花莫言强自撑笑:“花二公子深藏不露,在下认输。”
花莫言淡笑,拱手道:“承让。”说完,风姿雅态地回到座位上。
葛少宏也跟着下了场,转头的那一刹,铁青了脸色。
苏晚对着他的背影吐了吐舌头,又看向花莫言:“二哥,好厉害!”但话音刚落,立刻发现不对。
花莫言早已没了场上的淡定从容,他微微闭着眼,仍听得出气息紊乱,本就有些苍白的脸此刻看起来更接近灰白。
身后传来花若水的声音,淡淡的,却隐隐透着威严:“莽撞急进,两败俱伤。”
花莫言抿住唇,低低回应:“莫言知错。”
“爹,二哥他……不会有事吧?”苏晚急了。
花若水不开口,花莫问对她笑笑:“一点内伤,无妨。”
接下来的比试再入不了眼,苏晚心头一团乱,好容易捱到第一天会武结束,回小院去找简寻,发现他依然不在,便立刻又去了镜花楼驻地。然而刚到门口就吃了闭门羹,弟子回复说二少主闭门在房中。
苏晚虽然气结,却也无奈。老爹故弄玄虚玩这一手暗度陈仓,非近身弟子不知情况,因此也就无法直截了当地要求找楼主。
转了一圈没有结果,苏晚在担心和紧张中迎来第二天比试。
不出所料的,第二天她依然轮空。
镜花楼的人没有来。结束后她再去转悠,竟还是闭门羹。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如故。
苏晚几乎抓狂。
简寻不知所踪,剩下唯一有安全感的老爹和二哥也消失一般,只有她一个人,无头苍蝇似地转,胡思乱想。
但,当她终于承认简寻的强悍,相信自己可以一直轮空下去的时候,变故发生了。
紫衣女司仪微微笑着走出来:“连城花见影……”顿了顿。
苏晚打了个哈欠,直觉地用口型替她接下去:“轮空。”
可惜这回错了。
紫衣少女只是稍稍一顿,便又开口:“……与埜摩门齐盛,上场比试。”
苏晚愣了。
没听错?
没听错……
她……要上场了。
“主子……”瞳儿也很紧张,小手攥住她的衣角,“一切小心。”
“呃……好……”此时此刻,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对手已站在场中。
苏晚慢吞吞挪过去,站他对面,还不忘对他笑笑:“你好。”
齐盛的目光在她脸上停了停,很快转到她空空如也的双手:“姑娘使何兵器?”
“啊,我,习惯用弓的,但是……”苏晚有些不好意思,“忘带了。”
“……”
面前的人惊异地盯了她半晌,最后面无表情走开一段距离,抱拳:“请赐教。”
苏晚心头打鼓,脸上却保持笑容,也有样学样抱了抱拳:“请。”
话音未落,罡风已袭来!
苏晚咬住牙,快速抬手——
到栖霞谷后不久,灵犀就又给她补满了凤飞天,此时此刻,这是唯一的武器,胜在出其不意。
但手腕刚平举,手心突然一阵刺痛,她抬眼去看,才发现已被利刃刺破。
她一直都忘了,之前三次凤飞天能奏效,是因为对方太过轻视。而在真正比武中,这样的速度,还是慢了。
未等她有下一步反应,刀光已织成一片网,将她笼罩其中!
苏晚心头一凛,下意识错步闪身。
但来不及。
身体的反应跟不上视线,她眼睁睁看着刀锋不断划过身体,却根本躲不过。
耳中听到皮开肉绽的声音,鲜血飞溅,瞬间染红衣衫。直到这时,痛感才随之而来。
但本能的倔强却令她狠狠咬住唇,拼命抑制几乎脱口而出的惨叫。
眼前忽然天旋地转,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轻的像要飘起来。
对手收招后退,却在下一刻以更快的速度挥刀迎面砍来。
苏晚努力抬起头,想要站直。
哪怕是输,哪怕是死,也不能卑微——更何况,那个人,也在看着。
但她立刻看到场外几处有人很快站起,一个黑色身影越众而出,眨眼到了近前,激起满场惊呼和骚动。
钢刀带着呼啸,有劲风扬起。
黑色的身影落在身旁,一伸手,已将她揽入怀中。
她还未顾得上汲取他熟悉的味道,就看到眼前银光一闪,紧接着便是一声惨呼!
方才还气势汹汹的对手,如今已生死不知,但苏晚早已被另一件事吸引住目光。
这一次,她看得清清楚楚,他右手五指上各戴着一个银色指套,锐如鹰爪,只不知是怎么收放的,一招过后,五指一缩,再看时已不见踪迹。
人群中有人高声厉喝:“连玥!会武场上公平比试,岂容你狂妄?!”
身旁的人没有开口,苏晚只觉得揽住自己的那只手紧了紧,随后,身体突然腾空而起。
她一惊,下意识挣扎,却发现自己手脚无力,接着,眼前也开始模糊。
耳边此起彼伏的叫喊怒骂声渐渐化作回荡的喧嚣,那个温暖的怀抱让她忍不住想要睡去。
就这样……多好……
意识陷入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仿佛被什么牵引着,一直向前走。
明明天地一片虚无,除了黑暗还是黑暗,却总觉得有什么在前方等待。
然,终于有了一星半点明亮。
她加快脚步追上去,近了才发现,是个一身白衣的男子。
像是感应到她的存在,男子缓缓回头。
仍看不清面容,却能清楚地知道他在笑。
微笑。
带着一丝漠然,一丝冷意的微笑。
又是他!她惊得退了一步,摇摇头,再摇摇头,本能地想逃,却移不动脚步。
他慢慢靠近,温柔地拉起她的手,将一个东西放在她掌心:“拿着它,你该知道怎样做。”
她低头一看,竟是一把匕首,银亮,小巧。
他的声音柔润悠然,春风化雨:“为我而死,可好?”
“不要——”她用尽全力将匕首远远掷出去!
他看着匕首消失的方向,微微蹙眉。
她拼命退后,黑暗中忽然有人握住她的手,将她揽入怀里,声音轻柔如拂风:“见影,不必害怕。”
她抬起头,泪眼朦胧拽住他的衣襟:“不要丢下我……”
“无论何时何地,我也不会丢下你。”
“不要娶秋池。”
“好。”
“连玥……”
“我在。”
“我……后悔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他没有回答。
身后白衣的男子,不知何时已消失。
“连玥……”
还是没有回答。而那张精致绝美的容颜,竟慢慢的,变成另一张脸。
银发,凤目。
唇角轻轻勾起,分外妖娆。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希望考完试的和不用考试的丫头们喜欢这章~~~
另,俺试了一下,下午3点发文果然不是好时间,点击——4,留言——0。于是俺继续晚八点档剧情。。。
这个埜(ye)摩门其实是炮灰门派,大家可以不用考证第一个字读啥。。。俺也很快会把它忘记。。。ORZ~
。
谢谢捉虫的童鞋~~俺一看到立马飞奔过来改了~~
探望
苏晚怔住。
“是否无论我为你做多少事,在你眼中,仍只有连玥?”他分明在笑,眼中却像是随时会落下泪来,“见影,你好狠心。”
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轻轻放开她,转身欲走。
“等等——”她刚跨出一步,刺目的强光突然铺天盖地袭来!
苏晚猛地睁开眼。
竹榻,竹墙,竹桌,竹椅,洗碧流翠,淡香沉墨。
有人快步走近,坐在床头,温雅浅笑,凤眸轻挑:“醒了?”
“……简寻?”她眨眨眼,再眨眨眼。
“是,我来了。”他抬手试试她的额头,“烧已退,该无大碍了。”
“我发烧了?”
“昏迷了五日四夜。”
“啊?!”苏晚惊了,“会武——”
简寻笑笑,轻轻将她的额发拂开:“不必担心,尚未结束。”
“不是说只开七天……”
“城主上场救你,引起众怒,这都无妨,最大的问题是,齐盛死了。”
“齐盛?”苏晚呆。
“便是与你对阵之人。”
苏晚对他完全没印象,随口“哦”了一声。
简寻将她扶起,动作轻柔:“埜摩门门主最疼其妹,而齐盛便是她唯一的儿子。会武中生死之事常有,旁人也无话可说,但连城主的身份……”
苏晚心头一紧:“会怎么样?”
“谷主发了话,会武暂缓。我们静观其变罢。”简寻摇摇头,从旁拿过瓷碗,用银勺搅了搅,“来,先喝药。”
药很烫,但苏晚就像连舌头都麻木,接过来一口喝完。
简寻端着药碗起身:“你身体受创,且安心休息。”
“简寻——”
“嗯?”
苏晚咬住唇,半晌才开口:“为什么一走这么多天,都不给我说一声?”
简寻默然一瞬,重新坐下:“见影,此事是我不好。但该知晓时,定原原本本告诉你,而此刻……时机未到。”
“什么都不告诉我,就不怕我给你出乱子?”
“乱子倒不怕,只怕你再受伤。”他的视线对上她的,从来只有自信的目光中第一次露出别样情绪,“有人发现蹊跷,在名单中暗做手脚,才会让你与齐盛遇上。此事我已作打算,不会再有,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瞳儿行事果敢却冲动,我不在时,你要自己时时小心在意。”
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像……交代遗言?
呸呸呸!苏晚把脑中奇怪的念头掐断,问道:“你又要走?”
“是。不过此番不会太久。”
“还是不能告诉我原因是吧?”
简寻微微一笑,重新扶她躺好:“你可还记得我曾问过你的话?”
“什么话?”
“待此间事了,你是否愿与我或踏遍天下美景胜地,或寻一处幽静之地,终老一生?”
苏晚愣住。
不等她回答,简寻又站起来:“养伤时,左右无聊,你可好好想想,再作答复。”
苏晚呆呆看着他出门,半天才回过神来,却忽然又想起那个梦。
两个梦,同样的人,不同的境地,但总觉得熟悉,连梦里那种心悸惶恐的感觉,都如同发自心底。
那个白衣的男子,究竟是谁……
为什么会怕他,为什么一看到他就想要逃……
纠结半天,不得其果。恍惚间又睡意朦胧,再醒来时,天已黑。
桌上烛光摇摇曳曳,瞳儿伏在桌边,光影深深浅浅落在脸颊上,尤见泪痕。
苏晚慢慢撑坐起来,却不可避免地牵扯了伤口,好一阵龇牙咧嘴。
虽然已经尽量压低声音,瞳儿仍被惊动,回头看到,立刻奔过来:“主子别动!”
苏晚刚想笑着说没事,眼前的景象忽然像是与什么重合起来,出口的话便是:“死丫头,喊那么大声做什么!”
此言一出,瞳儿愣了,苏晚自己也愣了。
似乎……呃……口气冲了点。苏晚汗颜:“瞳儿,其实我……”
但话刚出口,瞳儿已扑了上来!
“主子!主子!你可是记得瞳儿了?!主子已经……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对瞳儿说话了!”
苏晚脑中轰然一响,瞬间木然,连疼痛也不觉得。
花见影……
是花见影的意识……
她终究还是回来了……
瞳儿一哭起来就停不住,苏晚的心一团乱,正不知该如何回应她,窗外忽然飞快闪过一个人影。
“谁?!”瞳儿的反应够机敏,前一刻还哭得惊心动魄,后一刻娇喝一声,人已合身窜到窗外!
苏晚顿时大松一口气。
且不管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