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犀笑笑:“婢子是来向令主辞行。”
“你们要走了?”
“是。婢子稍候让厨子准备些干粮。令主若也要走,想带什么我一同吩咐下去。”
“为什么?”苏晚讶然。
“鉴宝大会已结束,此间事毕,婢子等便要回谷,过了午时下山。”
“鉴宝大会结束了吗?”
“是。昨日胜出的五人中,秋大小姐一个也未选。”
苏晚恍然。
秋池本就看中了连玥,如今连玥走人,剩下的几个她自然不会选。
“那其他人呢?其他人也今天走么?”
“这……婢子不知。”
苏晚苦着脸:“你们走了,我怎么办?”
灵犀抿嘴一笑:“令主自是回连城去,待到八月来栖霞谷参选。”
“啊?”
灵犀见她满脸愁容,不由得轻轻道:“令主……可是不想回去?”
“我……没……不是……”
“可惜令主并非栖霞谷中人,否则,便可与婢子一同回谷去了。”
苏晚笑了笑:“就算可以,我夺了你们栖霞谷的赤焰令,栖霞谷的人恨我都来不及,怎么肯让我去。”
灵犀咬了咬唇:“其实……婢子希望令主能够胜出,继续执掌赤焰令。若有可能,也希望令主入主栖霞谷。”
苏晚一愕:“我?!”
“是。”灵犀仿佛鼓起勇气,飞快地道,“以往谷主便任赤焰令主,令出一门,无人可逆。但自八年前起,谷主不知为何,竟许赤焰令独立于谷主令之外,致使为夺赤焰令,谷内派系纷争,内斗不止,栖霞谷早已日渐颓弱。若继续下去,灭门只在早晚。”
“可是我……”
“今日一别,数月再见。令主可仔细考虑,再作决定。”灵犀低身一福,不再给她说话的机会,转身离去。
苏晚立在门外,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半天消化不了。
八月比武夺赤焰令也懒得去,她还想让自己把栖霞谷谷主的位子也搞到手?江湖真是太疯狂了!
改写江湖历史这种伟大的事业让别人做去吧,咱只负责吃喝玩乐,顺便游荡……咳咳,不是,是游历一番。
打定主意,苏晚立刻把刚才的对话抛到脑后,反身回屋。
一踏进门,就被映入眼帘的人影吓了一跳!再细看,竟是月无言去而复返。
他皱着眉,提着刚从被子下面扒拉出的衣服,抖了抖,穿上。
作者有话要说:俺要开始写丑男了,大家忍住!
要乖乖看哦,不许威胁俺哦,否则。。。否则后面不给糖吃,涅嘿嘿~
下山
“你、你、你……”苏晚正想质问他为何突然来又突然走,把她屋子当什么了,但看到那件衣服,却忽然什么责备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中了毒,却怕她着凉,将衣服给了她,然后自己穿着单薄的衣衫出去。
想到他中毒,苏晚又急了:“小言,你的毒……”
“可暂时压制。”月无言已穿好衣服回过头来,“你何时下山?”
“我也不知道。”苏晚想起弃她而去的连城众人,心里又开始不爽,“没地方可去。”
“为何不回连城?”
“他们不要我,走都不给我说一声。我再也不回去了!”苏晚忿忿,又道,“再说,你中了毒,总得想办法解了才行。”
月无言沉默片刻,忽然道:“抱歉。”
“抱歉什么。”苏晚摆摆手,“我们是朋友,你有事的时候,我怎么能丢下你?”
月无言抿了抿唇:“方才我去了宝方阁。”
“宝方阁?”
“聚宝山庄的灵丹宝籍都在里面。”
“你去找解药?”苏晚恍然。
月无言点头,坐到桌旁,倒了杯水一饮而尽。
苏晚看着他的淡淡发紫的唇,分明是没找到解药,忍不住担心:“为什么会口渴?”
“此毒性热。”
“热?”苏晚灵机一动,“要不我去找人要点儿冰块?”
月无言看她一眼:“热性以凉缓,以冰克。”
苏晚脸红。
“没有解药怎么办……小言……”
“我以内力压制即可。”
话虽这样说,但仅仅到了下午,已变得更加严重。
月无言运功时突然晕厥,吓得苏晚又是掐人中,又是拍他喊他。但皆无效。
他紧闭着眼,毫无反应,手脚冰凉,额头却热到烫手。
明知道屋里突然多了个男人,让人知道会引起很多麻烦,但苏晚已顾不得这些。丹凤六婢走了,慕容潇潇和花若水都跟连城不对盘,她只得让桂苑的婢女赶紧去请司徒秀。
司徒秀很快到了,同来的竟然还有花若水与花莫问。
给月无言把完脉,几人一时沉默。司徒秀也不复往日的嬉笑懒散,神情凝重地捋了捋胡子:“是番塬三鬼。”
“番塬三鬼是什么人?”苏晚问。
没有人回答她。
花莫问皱了皱眉:“爹,此人……”
话未说完,已被花莫问打断:“因果尚且不明,不可妄加论断。”
他转向苏晚:“晚儿,你要救他?”
“是的,干爹。”苏晚说着,却看向司徒秀。
司徒秀摇摇头:“乖徒儿,这种毒救治起来十分麻烦,师父我老人家也没有法子,只能暂时用功力压制。”
“师父,你也没有办法?”苏晚失望。
花若水忽然道:“司徒前辈说没有法子,可是因为少一味药?”
“是啊。想当年连城外遍地都是这种羌芫花,却被一群人杀过去,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若有羌芫花,司徒前辈可有办法配药?”
司徒秀眼睛一亮:“你有?”
“镜花楼恰好种了一圃。”花若水微微一笑,“炮制过的干花也有。”
司徒秀猛地一拍大腿,喃喃道:“是了是了,你若没有,还有谁有?哈哈!果然是这小子命大。”
听了半天,苏晚只听懂这一句,忙道:“师父,是不是他有救了?”
“是有救了,不过还需费点儿事。”司徒秀笑眯眯,“你要救他,就跟着你干爹回镜花楼去,师父我去弄几味药来,再去镜花楼找你们。”
“去镜花楼?”苏晚愣住。
月无言是连城的人,去镜花楼……去镜花楼……
花若水点点头:“既然如此,与秋庄主的事今日便要谈定了。”他看向花莫问,“莫问,你可有把握?”
“既然秋庄主看得起孩儿,孩儿便走这一遭也无妨。”花莫问淡淡一笑:“快去快回便是,定赶在爹大寿前回来。”
花若水看着他,欣然含笑:“好。”
“干爹……我、我有话跟你说……”苏晚迟疑地看看花若水,又看看司徒秀。
花若水拍拍花莫问:“莫问,你这便去与秋庄主商议罢。”
“是。”花莫问应了声便开门出去。
花若水这才看向苏晚:“晚儿,有话但说。”
苏晚顿了顿,终于还是说出口:“他……他是连城的人。”
花若水却并不惊讶,微微一笑:“怎么?”
“如果你不想救他,还可以反悔……”
“既然答应了你,爹自然会救他。”
“真的?!可是……如果去了镜花楼……”
“你怕我对他不利?”
苏晚不语,默认了。
“我早知他是连城的人,若要害他,方才便不会说出有羌芫花来,任他自生自灭岂非更好?”
“你知道?”这一回,轮到苏晚吃惊了。
“在此之前,我已见过他。”
“你们……见过?那他中的毒……”
“此前我并未见他中毒,也不知他为何中毒。但爹答应你,不会害他。你信不信爹?”
苏晚咬了咬牙,点头:“我……信。”
“既然如此,你收拾停当,明日随我下山。”花若水不再多言,起身拍了拍苏晚的头,又对着司徒秀拱一拱手,便自离去。
他一走,苏晚又可怜兮兮看着司徒秀:“师父……”
司徒秀苦笑一下,唉声叹气站起来:“唉,这什么世道啊,做师父的像徒弟的跟班似的,有事要抗着,有病要治好,没准儿还得替徒弟跑腿……世道啊……”
第二天,苏晚乖乖跟着花若水一众人,准备下山。
月无言被安置在一辆马车中,为了避免发生什么状况,司徒秀还点了他的睡穴。
由花若水出面,这样一个突如其来的人也没引起任何怀疑,苏晚不由得感慨,在江湖中有名望果然好处多多。
得知苏晚突然要走,慕容潇潇很是意外,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笑笑:“既然已认花楼主为父,去镜花楼住些时候也好。慕容山庄里镜花楼不远,过些日子我去看你。”
因为月无言的缘故,从前日起就没再见过他,自然也不可能跟他提起要走的事。苏晚自觉有些对不住他,连忙说好。
一切准备停当,花莫问走过来:“妹妹,走吧。”又对慕容潇潇笑了笑,“慕容兄,就此别过。”
“花兄保重。”慕容潇潇微微欠身,笑容轻柔,“小晚,此去路途我无法在你身边,一路小心。”
苏晚点点头,跟着花莫问走上马车。
帘子放下的那一刹,看到慕容潇潇俊逸挺拔的身影,还有,他深深凝视的目光。
———— 第二卷完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卷到此完结了,晚9点还有一更,然后,还是每晚8点一日一更吧,否则存稿不够贴的。
童鞋们能理解俺吧?。。。。。。ORZ~
最后小小地期待一下长评。。。。。。
第三卷 白马西风
暗袭
作者有话要说:修。文。 镜花楼地处西南,五月的季节已经有些热。苏晚一大早就把月无言从床上挖起来,拖去后山。
后山有泉,名“涤心”,泉水清凉,微带寒气。泉旁置了竹屋,屋外种满翠竹,以往是花若水的静心之所。
为了控制月无言体内的毒性,除了每日汤药外,花若水还专门划出“涤心泉”给他用。因着怕泉水的寒气太过,只每隔十日,让他在泉水里浸泡一个时辰。
实在很难想象花若水和连城中人和平相处的情形,苏晚不止一次奇怪,但终究无法开口去问。
她不想成为花见影,也不想与花若水有过多的接触,若不是为了月无言,她甚至不会到镜花楼来。但一个多月的相处,心底仿佛有什么正在破茧而出,对花若水也渐渐变得信任和依赖。
这种情绪,有的时候只是想想,都会觉得害怕,然后本能地抗拒。
所以,真的……不想再知道更多了。
浮云春暮,密草成行。
林光烟陌,杏楼花雨竹篱。
泉水清澈,可以看到水底斑斓的鹅卵石。月无言赤着上身,只着长裤,闭目盘膝坐在泉水中一块石台上。
苏晚也盘腿坐在离泉不远的竹榻上,一手托着盘切成小块的水果拼盘,另一手拿着根竹签,戳着水果往嘴里塞。
说起来,月无言除了脸丑些,身材还真的很够看。修长而匀称,结实却无赘肉,加上肤白如玉,无半点瑕疵,从背后看来,绝对是美男子一个。
由此,苏晚更加确信,他和美男城主有很大的关系。说不定就是兄弟俩,一个破了相,隐姓埋名,一个惊世绝艳,风光无限。
看了会儿,她忍不住道:“小言,你当不当我是朋友?”
自他中毒以来每天看他运功,她至少已经知道,大部分情况下运功的时候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不能开口,于是,陪着他的同时也就自然而然找些话来说,以此解闷。
隔了半晌,才听他低低“嗯”了一声。
苏晚原本就担心,在他知道自己自作主张带他来镜花楼后会恼怒离去甚至动手砍了她,但不知花若水跟他说了什么,自醒来到进了镜花楼,他都没有任何过激反应。配合地吃药,配合地治疗,只是越来越沉默。
“既然如此,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苏晚问得小心翼翼。
泉水中的人再没回应。
不是第一次失败,苏晚也不气馁,转向下一个话题:“快入夏了,如果师父再不来,不知这泉水抗不抗得住你的毒。”
“无妨。”
“你总说无妨,从来不告诉我实话。”苏晚把盘子一放,起身绕到他面前,“你告诉我,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救你?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
话未说完,突然被月无言打断:“回去。”
“什么?”苏晚一愣,完全跟不上他跳跃性的思维。
“回去!”月无言皱眉,猛地站起来背过身去。
“你……”苏晚怔了怔,忽然觉得好笑,“你怕我看你?”
没有回答。
看着他重新沉入水中,苏晚不由得笑起来。
怪不得第一次来他死活不让她跟,怪不得后来勉强同意了却每次都要等她坐上竹榻才脱衣下水,原来……
冷淡沉默的男人也有如此可爱的时候,苏晚忍不住想要逗他,于是又绕过去,蹲在泉边,故意上下打量:“一个大男人还怕人看?再说了,你还穿着裤……”
不等她说完,“哗啦”一声,水柱激起半天高,月无言自水中跃上来,手腕一抖,长袍便披上了身。待水花落下,他已系好腰带,准备走人。
“喂!等等啊!”苏晚连忙奔过去,一把拉住他,“一个时辰还没到,不能走。”
月无言看她一眼,又低头看着她拽住他的手。
苏晚讪讪:“这样……既然你这么介意,那我不看总行了吧。”
月无言还是不语。
苏晚不爽了:“我都赔礼了,你还想怎样?身体是你自己的,总不成让别人总担心记挂着,自己却毫不在意吧?”越说越觉得委屈,干脆放开他,转身就走。
刚跨出一步,手已被人握住。
“我不是……”
“不是什么?”苏晚回头,眼眶已有些发红,“我根本不想来镜花楼,但还是来了。陪着你留在这里,就是为了解你身上的毒,可我只不过跟你开个玩笑,你就这样……”
握住的手紧了紧,月无言垂眼看她,目光深如大海:“你若不想留下,我们就走。”
“走了谁来给你解毒?”苏晚挣了两挣,却没挣脱,“为你费了这许多力气,你就该更加珍惜自己的命,才对得起我。”
“抱歉……”
“你总是只有这两个字,能不能说点别的?”
月无言沉默一瞬,忽然拉着她走回泉旁,当着她的面,将衣衫脱去。
苏晚彻底呆滞,好半晌才反应过来,猛然捂住脸:“你干嘛!”
“你要看,便看。”月无言目光极不自在,却没再躲开。
苏晚大汗,手忙脚乱帮他披上衣服:“我不是这个意思……”
刚说到这里,月无言突然长臂一伸将她揽入怀中!
长衫飘落在地,苏晚惊呼尚未出口,身子一斜,已被带着跳下泉里。
下一刻,一道光芒,带着尖锐的呼啸声自头顶擦过,“咄”地一声钉入竹篱!
之后,再无动静。
苏晚目瞪口呆,月无言神情冷峻。
“有……有人要杀我们……”苏晚浑身一个激灵,“好冷。”
月无言的手臂紧了紧:“先回去。”
苏晚点头,刚一动,忽然石化。
泉水将衣衫浸透,紧紧贴在身上,而此刻两人如此贴近,隔着衣物都能感觉到他健硕的身躯,还有身体上传来的热度,要多暧昧有多暧昧。
他心跳平稳,显然并未发现不妥,但她却不能提醒他而让自己尴尬。
左思右想也不知如何处理这种情形,他却似乎感觉到她的僵硬,低头看她。
“很冷?”
他以为是冷的缘故吗?苏晚郁悴,却只能拼命点头:“是啊好冷!我们先……那个……上去?”
“嗯。”月无言略一点头,也不见任何动作,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