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戮神指是什么武功?”苏晚赫然发现花若水对连城简直是了如指掌。
“戮神指并非武功,而是武器,连同‘魅音诀’均是上一代城主连泽所创制。但当年一战,见过的人几乎都已不在人世。”
“看起来司空典也不知道。”
“司空典若是知道,方才也便不会说这样的话了。”
说话间,两人已过了无数招。这一次,苏晚依旧什么也看不清,只看到两条虚影时而相触,时而分开。
花若水淡淡道:“连玥杀机已动,无论是赢是输,都坏了规矩。”
苏晚被他说得心头一跳:“会怎么样?”
“司空典脾气古怪,行事只凭好恶,但浮波岛远在海上,他若要走,谁也拿他无法。连城却将立刻成为众矢之的。”
“你是说……会有人趁机发难?!”
花若水似笑非笑,端起茶慢慢喝了一口:“机不可失,时不我与。”
话音刚落,苏晚猛地跳起来,不顾其他人诧异的目光,手腕对着场中缠斗的两人一抬,三根银针激射而出!
凤飞天无声无息,但两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身形微动已轻易躲过三针,只是也无法继续动手。
连玥微微蹙眉看向苏晚,司空典已冷冷地道:“凤飞天?栖霞谷也来管老夫的事?”
苏晚一脸无辜:“我没做什么呀?”
司空典面色一沉:“找死?”
苏晚眨眨眼,再眨眨眼,忽然转过脸,对着花若水一扁嘴:“爹,他凶我。”
花若水神情不改,轻轻揉她的发,话确是对着司空典说的:“司空岛主想说什么?”
司空典冷笑:“比武之中趁人不备,暗算偷袭,这便是花楼主教出来的好女儿?”
“等等——”苏晚立刻打断他,“你的意思是,我必须跑到你面前,给你说一声‘看好了,我要发针了’才算光明正大么?如果都这样,那暗器还叫暗器?”
司空典被她说得一窒,随即重重哼了一声:“老夫倒是不知,比武之时可有第三人出手。”
“说到这个……”苏晚干咳一声,“我倒想问问,今日是秋姑娘选婿呢,还是司空大叔选婿?”说到最后一句,还刻意加重了“选婿”两个字。
司空典勃然大怒:“你敢侮辱老夫!”
苏晚直接扑入花若水怀中:“爹,他又凶我。明明是他自己说的,若是赢了,就要和连城主……如今却说我侮辱他。”
两边都是客,这种时候,秋淮明智地并未出头。主人无动作,各门各派也乐得置身事外,因此,众人一致默契地作壁上观。
但苏晚话一出口,在场者脸色顿时变得古怪,定力不够的已开始闷笑。
司空典气得发抖:“我只说要他,何时说过要他为婿?!”
眼看此人已在爆发边缘,苏晚也不敢再刺激他:“那就算我口误行吧?还是那个问题,今天比武是为了秋姑娘,还是为了你?”
“老夫来参加鉴宝大会本是为了秋大小姐,不过如今却已改变主意。”
“既然这样,是不是就算自动退出?”
“退出也无妨。”
“那就对了呀!”苏晚双手一拍,“既然不是来娶秋姑娘的,就不该上来比武。你与连城主,或是……那个……随便谁的事儿,可以等离开了聚宝山庄再处理,否则不就是存心砸场子,不给秋庄主和在座各位大侠的面子嘛!”
司空典一愕,当即明白被苏晚给套了话。但他虽然行事随意,话既已出口,却也拉不下脸来反悔。
连玥薄唇紧抿,目光低垂,双手早已收回袖中,静静地站在那里。
司空典几近透明的面色渐渐恢复苍白。他盯着苏晚,目光森冷:“丫头,你叫什么名?”
苏晚一惊:“我……”要不要编个假名?
司空典又道:“老夫多年不上岸,竟不知栖霞谷何时收了天下第一楼楼主的女儿为弟子。”
苏晚心道完了,就算她不说,单凭这两条,到江湖上随便打听打听,都能知道她是谁。
刚想到这里,忽然就听到一个打着哈欠的声音:“死老鬼!缩在岛上几十年,怎么,一出来就要打我徒弟的主意?”
“师父……”苏晚郁闷。
到这个时候,掩饰已经没有意义了……司徒秀那么嚣张,“徒弟”两字又叫得顺口,如今想不知道她是谁都难!
司空典顺着声音看去,眉头竟皱成疙瘩:“老家伙,又是你。”
司徒秀慢悠悠挤出人群,嘿嘿一笑:“是我,怎么?”
“你方才说,她是你徒弟?”
“是啊,大家都知道她是我徒弟,怎么就你不知道?”
“昨日我还未上山。哼!早知你在,我必不来!”
“那么多年,还是这副死脾气。小晚呐,过来见过师叔。”
“师、师、师叔?!”苏晚就差直接昏倒了。折腾半天,这个变态居然是自家人?!
司空典仿佛就怕司徒秀说这话,不等苏晚有所反应,他双足一点,人影早在丈外。声音远远传来,但清晰无比:“今日之事作罢。连城主,后会有期!”
连玥双唇抿得更紧,却至始至终未发一言,此刻身形一闪,也消失在人群外。
狩猎美男
作者有话要说:修文。可忽略。 连玥一走,叙离拱手告了个罪,也带着连城的人离席而去。
秋淮既然方才没有任何表示,此时也只能假意挽留一下便由他们去了,然后,宣布下一场比试开始。
司徒秀颠颠地跑到苏晚身旁,找了个地儿坐了。苏晚这才想起,从昨天开始就没见过他。
“师父,这么晚才来?”
司徒秀一脸哀怨:“睡过了头,来的时候就听你在跟你师叔吵。”
“司空典是我师叔?”
“是啊。”
“他的性格怎么这么变态?”
“只是脾气怪了些,不至变态吧?”
“他喜欢男人!”
“他连女人都不喜欢,怎么会喜欢男人?”
“不喜欢女人,他来做什么?”
“许是太无聊,许是练了什么新招式想来显摆显摆。”
“……”
苏晚彻底无语。
接下来的比武波澜不惊,易轻歌和花莫问成功上垒,入选五人组。连玥和司空典没有分出胜负,但司空典已当众答应弃权,所以胜出者算连玥。
明日,秋大美人将从这五人中挑选自己的如意郎君。
大会结束后,看着秋池独自匆匆离去,苏晚只觉得头痛无比。
比武突发状况,连玥临时走人,如今秋大小姐赶去沧澜亭,估计连个人影也看不到,届时,她肯定以为自己骗她。
想来想去,苏晚还是决定好事做到底,跑去通知秋池一声,免得她白跑。
赶到沧澜亭,远远看到亭外两人一个黑衣一个绿衣,苏晚差点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但仔细辨认,的确是连玥和秋池。
这也能碰上?苏晚纳闷,更加佩服简寻的手段。
此刻两人面对着面,靠得又那么近……
苏晚实在挡不住自己好奇心,借着草木的遮掩,悄悄靠近过去。
秋池微低着头,双手绞着腰间银色的丝带,似有些紧张,又有些害羞。她的个子在女人中也算高,但和连玥一比,却显得娇小。风从身后吹来,撩起她云鬓的秀发,拂在美男身上。
连玥稍稍垂眸看着她,白玉般的面容完美惊艳。
暖风留香,璧人一双。
天接云水,涟漪成芳。
完美的画面并未定格多久,连玥忽然退开一步:“抱歉。”
秋池面上微红,轻轻摇头:“是我未曾留意,撞到了连城主。”
“无妨。”连玥几不可见地一点头,错开一步,便要离开。
刚要动,秋池忽然抬头:“连城主。”
连玥停下来。
秋池轻咬贝齿,目光在他脸上一转,又立刻低下头去:“方才……可有受伤?”
连玥沉默片刻,道:“没有。”
平日里几天说不到一句话,今天对着秋池,竟然有问必答,美女效应果然是最强大的。苏晚得意地想,看来A计划已成功。
接下来……接下来该发生什么呢?孤男寡女,蓦然相逢,谈谈情,说说爱,然后感情迅速发展……
刚思及此,眼前人影一闪,紧接着身子一轻,已被人提着领口拎起来。
苏晚一抬头,就对上连玥那张冰雪般的脸,还有那足以冻死人的冰冷眼神。
“作甚?”
“我、我、我不是故意偷听的,我只是……只是路过!路过!”领口卡着脖子,苏晚只觉得快要断气,忙不迭解释。
连玥面无表情,只是松开了手。
刚站定,苏晚还不及欣喜,突然腰间一紧,又再凌空飞起,身后传来秋池有些急切的声音:“连城主,你放下她来,她是……”
可惜连玥的速度太快,后面的话已听不见。
耳边风声呼呼作响,苏晚吓得紧紧闭上眼,却又不敢挣扎,生怕美男一个恼怒,直接让她自由落体,那可真玩完了!
不知过了多久,身形猛地一顿,然后重重落在地上。
苏晚被震得头昏眼花,但仍是本能地睁开眼,飞快跳起来远远躲开。
这是一间布置简单的房间,一张书桌,两张椅子。靠窗一张小几,几上托盘中摆着一个茶壶和四个倒扣的杯子。
连玥一挥手,房门“呯”地关上!
苏晚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城主。”
空间太小,躲避也显得毫无意义。连玥几步逼近,居高临下看着她,精致的脸上波澜不动,又长又密的睫毛遮住了眼中所有的情绪。
“我……不是,属下……城主你误会了……”苏晚一边飞快思考如何解释,一边偷偷捏了捏早已藏在怀里的辣椒粉。
本来要留给秋池,但如果情况危急,只好先用了。
连玥声音淡淡的,却没有丝毫温度:“为何?”
难道他已经知道是她的计划?苏晚再顾不得解释,忙道:“城主,我知错了!”
说完,见连玥依然看着自己,想了想可能是检讨不够深刻,又道:“我这么做,只是想撮合你跟秋池嘛!瞎子都看得出来她喜欢你,只要你点个头,聚宝山庄的姑爷是做定了。”
连玥却没有因她的解释而释怀,双眉微微皱起,似有隐隐的怒气,却极力忍耐。
“娶秋池?”
苏晚噎了一下,心想,老大你搞错了吧?明明是你巴巴地跑来聚宝山庄的。
她犹犹豫豫地道:“这个……不就是我们来聚宝山庄的目的么?”
连玥抬眼。
“娶秋池?”他又重复一遍。
“城主觉得……不好?”苏晚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神情,总觉得一个不甚立刻会被他拍死。
连玥沉默片刻,忽然转身走到门边,拉开门出去。
苏晚惊疑不定,靠着墙角蹲坐下来,浑身已被冷汗浸透。
房门就这样敞着,过了许久,却再无动静。
这……算放过她了吗?苏晚站起来,走到门口探头张望。
门外空空荡荡,半个人影也无。美男果然是走了。
苏晚四下一看,才发现这里分明就是兰圃的后院,连玥的书房,格局跟桂苑一模一样。
提着她到这里,说了没几句话又丢下她就走,美男城主的思路果然是常人不可捉摸的。
虽然受惊不小,但总算平安无事,苏晚心情愉悦,哼着小调儿往大厅走。结果,直到她走出兰圃,都没有再见到任何一个连城的人。
回桂苑,吃午饭,一切如常。
直到晚饭时分,苏晚才从几名仆从婢女的闲谈中得知,连城一众人竟已离开聚宝山庄。秋大小姐整个下午都将自己关在房中,一直没有出来。
重逢
又丢下她!又丢下她!
聚宝山庄的东西看起来都是价值连城,苏晚只能忿忿地将摔不坏的靠枕扔到地上,跑过去捡起来,再扔回床上。折腾半天,累到不行,心头的熊熊烈火依旧燃烧。
NND就这么走了,招呼也不打一个,甚至没问问她究竟要不要一起回去。
至此,苏晚万分后悔没有早点问清楚连城的暗记,以至于如今犹如被抛弃的小狗。更可气的是,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包裹还留在他们那里,连天行弓都没有拿回来。
自己回连城?当然可以。但人再无耻也有个限度,如果她就这样回去,脸就彻底丢尽了!
发泄完毕,苏晚躺在床上,渐渐冷静下来。
或许……真是有急事?再或许……是因为自己对连玥说的话。
这时候才发觉,说那三个字的时候,虽然没有表情,但他分明已在隐忍怒气。能让沉默寡言的冰雕将一句话重复两遍,说明怒气值已达到一定高度。
原来,他转身离去,不是放过她,而是丢下她。
只是她不明白,自己想办法撮合他跟秋池,他为什么会这么生气。
天色早已暗下来。月光分外明亮,如银白色的薄纱,细细铺满地面屋角。枝影摇动,晚树寒香,偶有夜雀飞过,惊起几声栖鸟。
光影倏乎一暗,衣袂声入耳。
苏晚一惊坐起,向窗外看去。
月色妖娆,如雪如霜,只有不知名的小虫低声争鸣。
苏晚疑惑地揉揉眼,一瞬间却仿佛感应到什么,猛地回头!
床前不知何时多了个黑影。月光自窗口斜斜照在他脸上,只看到一只独眼明亮淡漠,左脸一道疤痕,自上而下深深划过。
“小言?!”苏晚压低声音,却掩不住口气中的惊异。
他果然会武功。
而且,能躲过丹凤六婢来到她屋里,武功还不弱。
月无言点点头,旁若无人地坐到床沿。苏晚还未及反应,就见他忽然弯下腰,捂着胸口低低咳了两声。
“你受伤了?”苏晚连忙扶住他。
“中毒。”刚说了两个字,他又一次咳嗽起来。
“怎么会?!谁下的毒?”
月无言轻轻一摇头。
“你先躺下!”苏晚从床的另一头跳下去,扶着他躺在她刚才的位置,转过身刚走了两步,又回过头,将被子拉过来盖在他身上,“我去找药来!”
话音未落,月无言突然坐起来,一把抓住她的手:“不用!”话说得过急,结果就是咳嗽声更加剧烈。
“你——”右手无法动弹,苏晚只得用左手绕过去拍他的背,“你怎么像个小孩子?我从连城带了些药来,说不定可以解毒。”
月无言默然片刻,摇头:“无用。”
苏晚一愣,随即有些慌了:“那怎么办?中了毒会死的!”
“水。”
水可以解毒么?苏晚将信将疑,却还是依言倒了杯水给他。
月无言喝了水,便盘膝端坐床上,闭目运功。
苏晚不敢打扰他,只得坐在凳子上,靠着桌子,一手托腮看着他。
过了许久,月无言仍是盘膝而坐,苏晚却已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月光透过窗,照亮满室寂静。
苏晚醒来的时候,天光早已放亮。刚直起身子,肩头已滑落一件衣衫。
看到衣服,想起月无言,往床上看去,被褥枕头整整齐齐,竟空无一人。
“小言?!”苏晚慌忙站起。
他中了毒,也不知解了没,就这样不辞而别?
敲门声在此刻响起:“令主可醒了?”
“噢!我起了!等等啊!”苏晚一边应着,一边把衣服捡起来,团了一团,塞被子底下,才去开门。
门外的人丰姿俏颜,轻颦浅笑:“令主昨夜睡得可早,连灯也没点。”
苏晚干咳一声,岔开话题:“灵犀怎么来了?”
灵犀笑笑:“婢子是来向令主辞行。”
“你们要走了?”
“是。婢子稍候让厨子准备些干粮。令主若也要走,想带什么我一同吩咐下去。”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