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些话苏素素也只是说得半真半假。信不信就靠他们自己自己去思量了。
☆、第63章 寒毒发作(1)
许久,前一个人才冷哼一声:“你少在这里蒙我们,你们对外宣称朝廷的赈灾银两没有到,谁知道到底是真的没到,还是早就被你们这些狗官私吞了。”
“信不信由你,不过,到时候再后悔恐怕就来不及了。”
“你少吓唬我们。”另一个人急躁起来,走到苏素素面前,“就算你说的都对,但你是丞相,朝廷派下来的钦差大臣,你要是出了事,那些狗官也吃不了兜着走。”
“哈。”苏素素一声笑出来,“你太不了解他们了,想脱干系还不容易。法不责众,那些人早就已经是一丘之貉了,到时候他们可以想到一千种办法把责任脱得干净。
朝廷怪罪下来,他们只需做些手脚,责任就全在你们。到时候他们再将你们一剿灭,就更是死无对证了。他们仍旧逍遥法外,对百姓而言,这样的覆辙也不过每年再重演一回。”
火把上的火焰仍旧燃烧得旺盛,但火光里却一时沉寂起来。周围是无边无垠的黑暗,仿佛地狱张着血盆大口,稍不留神就要将人吞噬。
两个男人很久没再接话。
苏素素说的这些都是事实,狗官们官官相护,这些年这种事已经不是头一次发生了。狗官们的处理方式也再简单不过,镇压、剿杀,最后无辜惨死的还是百姓,而他们仍旧在那个位置,风雨不动安如山。
只是。。前一个人的目光落向苏素素,“那我们凭什么相信你呢?没有人能保证你跟那些狗官不是一伙的,也没人能保证你就不会让人剿杀百姓。”
“至少前些日子。。”
“前些日子那是因为有陈大人在。”急躁的那个人打断她,“陈大人是好官,一心只为人民着想。前面那批银子,若不是陈大人在,恐怕早就被你们给私吞了。”
“陈大人?”苏素素笑起来,“可我才是钦差大臣,不管是在朝堂还是在这里,你们那位陈大人都必须听我的。”
“可你前些日子跟那些狗官欺压良民也是事实!”那人双目圆瞪指着苏素素,像是恨不得下一刻就将她撕碎。
苏素素的背脊已经贴上了墙壁,坚硬冰冷的触觉让她胸膛的地方猛地一颤。九月的气候,让她有种霜寒侵体的感觉。
而此时她也才发觉,这地窖里的温度有些不对。
寒意一旦发觉,便如同猛虎向她的唇齿间侵袭。苏素素咬了咬牙,仍故作镇定地开口,“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凡事都得讲证据,两位说我欺压良民,可曾有我欺压良民的证据?”
“你还敢狡辩?”
被拦到后面的男人又要上前,前一个将她挡住,“你冷静一下,我来说。”于是转向苏素素,目光里也有了恨意。
“丞相大人向我们要证据,真好笑。前些日子你们这些狗官杀害无辜百姓,大庭广众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你现在还敢向我们要证据?”
此话一出,苏素素立马反应过来。
两个月前三个妇人拦车含冤的事,这些日子只顾着赈灾银和朝局,他们不提她倒真是忘了。
☆、第64章 寒毒发作(2)
不过这件事不是她做的,她虽心有余悸,但仍迎着那人的目光,“你都说了,大庭广众那么多双眼睛看着,那你们是看到我动手了,还是看到我下令了?”
两人没说话,苏素素又抢先,“什么都没看到,就把我跟他们归于同伙,难道不觉得太武断了吗?”
又挥挥手,“算了,反正现在我说什么你们都不会信。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们好好想想,如果我跟他们是一伙的,你以为另外两个人现在还能安然无恙吗?”
“安然无恙?”两人几乎异口同声。
“什么意思?你是说另外两个人没死?”
“官府的大牢里,受了些苦,不过性命无碍。”两人的态度,让苏素素心头一动。
他们为什么会关心那天的几个妇人?方才那人的激动,和现在他们紧张的神色,绝对不会只是普通百姓之间的怜悯。
“你的话可当真?”其中一人向前一步。
“如果不信你们可以派人出去打听一下,反正现在我在你们手里,也跑不出去。”苏素素轻描淡写。
这种时候,越是这种不在意态度,才越能增加她那些话的可信度。
果然,两人都犹豫了。
急躁的那个朝旁边的人看去,两人相视一眼,旁边的人开口:“你最好别骗我们,否则。。”那人有些咬牙切齿的发狠。
苏素素心头那丝害怕却渐渐淡去,轻勾唇角,“否则,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两人走了,地窖里又陷入一片黑暗,苏素素靠在身后的墙上终于重重地舒出一口气。
但她这口气却还是舒得太早了些,因此时她并不知,此时自己正身处一间大户人家的冰窖。水患过后,主人都逃走了,于是这间冰窖也就被废弃了。
虽说是废弃,但里面却仍残余有许多寒气。短时间倒不易察觉,但时间长了寒气就开始无孔不入地往身体里钻。
苏素素发着抖靠在墙边,夏日里穿得单薄,身上的寒意便越来越重。有针扎似的疼痛一点一点从心底开始蔓延。
一下、两下。。越来越密集。这样的疼痛苏素素两年前经历过一回,那时她就发誓,这辈子就不要再遭那份罪。
如果还要重来一回,她宁愿死。
可现在寒毒就要发作了,她却一点也不想死了。
嘶哑着嗓子喊了几声,外面没有任何反应。颤颤巍巍地往木梯那边爬,可手脚都被绑着,没爬两步就栽倒在那冰冷的地上。
又喊了几声,外面还是没有反应。可那些疼痛却越发明显,从心底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连指甲和头皮都在疼。
就像有人狠命拽着自己的头发,又像有人拿针在往自己的指甲里扎。
苏素素倒在地上,咬酸了牙龈,咬破了嘴唇,流血的地方却一点疼痛的知觉也没有。
这才是开始,后面还会更疼,至少半个时辰的痛不欲生。疼到身体里的每一根神经都苏醒过来,每一寸痛苦的感知都被放大百倍千倍。
可是她却没有办法,一点办法也没有。这种时候,连昏迷都成了一件奢侈的事。
☆、第65章 那抹温暖(1)
当痛苦地感知被无限放大,任何药物和昏迷的X位都在她身上失去了作用。她只能忍受,或者在撕心裂肺的疼痛中死亡。
可她还不想死,尽管在上次寒毒之后,她发了一个又一个的毒誓。可真到了这种时候,地狱张着血盆大口,死亡的落网从头顶一寸寸收紧,她却只想拼命抓住任何一线生机。
无数尖叫在她的脑中回荡,黑暗中,那些重重叠叠的影子铺天盖地而来。
越来越多,越来越密,如同千万根细丝在她身上缠绕、包裹、收紧,她觉得就连最后一丝呼吸都要被掐断。
终于有光亮从上面透下来,接着便是纷乱的脚步和嘈杂的人声。
似乎是有人抱住了,但她并不清楚,只觉得身上每一寸皮肤都要裂开。就像烈火焚烧后的荒野,只要一缕清风就要化成齑粉。
半个时辰不算长,但疼痛过后残留在记忆里的撕心裂肺却格外清晰。一次又一次地昏厥,一次又一次地大叫着醒过来。
仿佛有很多人在说话,很急、很吵,那些声音交错嘈杂,明明就在耳边,却又觉得很远。而她却只记得记忆里的疼痛,像无数的铁钩,钩进皮肤里,然后又被生生地扯出来。
“疼,不要。。疼。啊!”
床上的人又开始惊叫呼喊,满屋的丫鬟大夫围着床沿手忙脚乱。
而京都到淮阳的大雨中,奔驰而过的马蹄下更是水花四溅。
这个决定大约真的不明智,如今京都局势正乱着,势同水火的几股势力暗中较量,薄冰之下是汹涌的暗潮。
这种时候离开京都,谁都清楚意味着什么。
不仅他清楚,他的对手更是清楚,所以他们求之不得。
但这一趟,他也不得不去。就像两年前,在他朝中势力最薄弱、最容易暴露的时候,明知可能是对手的诱敌之计,却还是日夜兼程从边疆一路赶回了京都。
而如今局势更加艰险,此次的出行也必须瞒过那些人的眼睛。
骤雨初歇,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苏素素昏昏沉沉又闹了几日,天儿不知所措,只能掰扯丞相是中了那些人的毒。
那日巡检司的人找到苏素素时,她便已经是如此了。绑架她的那群暴民已经被官府收押入狱。
有几个反抗的是当场就处决了,但人太多,丞相的情形又还不清楚。匆匆忙忙地,就把剩下的都先押进了死牢。
苏素素这边大夫是当场就被抓过来诊治了的,但十几个淮阳城里有名的大夫,却没有一个知道丞相大人究竟是何状况。
天儿自然清楚,寒毒并非寻常之毒,这些寻常大夫又怎会清楚?
因苏素素贵为丞相,大夫们都不敢轻易开方。但不开方,丞相的病痛就没办法治疗。下面那些官员也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真急假急不得而知,但对内对外都得把功夫做到位。
死牢里的囚犯已经严刑*供了好几回,谁也不开口,谁也不承认。但丞相大人还病者,天儿又咬定是那些人下的毒,死牢这边就只敢严刑*问着,也不敢贸然动手杀人。
若丞相真是中了这些人的毒,到时候找不出解药,知道解药的罪犯又被他们杀了,死无对证,谁承担得了这个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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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那抹温暖(2)
下面的人眼观着六路,天儿却急得不得了。如今朝堂上出了那样的变故,那边还局势不明,这边丞相又出了这样的事。
若苏素素一直醒不过来,不知这底下还会出什么样的乱子。
上回苏素素毒发已经是两年前了,那时的情形天儿还记得清清楚楚。翟先生亲自请来了医圣——顾回春。
顾大夫仔细地诊了脉,却只是摇头,“寒毒之症无药可解,好在毒发只有半个时辰,她暂时没有什么大碍了。”
天儿急了,“没有大碍,怎么会没有大碍,我家丞相痛得死去活来,这叫没有大碍吗?”
“她的痛是心病。寒毒发作,奇痛无比,毒发之后那种疼痛便会在人的记忆中残留。至于留多久,就要看那人自己的意志了。”
“那。。真的无药可解了吗?”翟景曜紧拧着眉。
顾回春摇头,仿佛是犹豫,又叹了口气,最后才道:“也不是无药可解,我曾看医术上记载,这种毒虽无解药,却可以采取以毒攻毒之法。只是。。”
“只是什么?”
“所需药材奇缺,且需以人血为引,连续服用七七四十九日方可见效。”
“那若是中断?”
“若是中毒,服药之人必死。”顾回春神色坚定,又看一眼床上的人,收回目光,“而且此法风险极大,不能有任何意外,否则。。”
“不知顾大夫所说的药材,究竟为何?”翟景曜打断顾回春的话。
“千年冰莲。”
千年冰莲究竟是何物天儿没有听说过,不过那次她却将这名字牢牢记了下来。千年冰莲,原来小姐的毒并非无药可解。
可顾回春却说:“寒毒虽烈,但除了畏寒,对人体并无太大妨害。若非迫不得已,最好还是不要冒险。”
翟景曜走向窗边,目光里有些月落星沉的黯然,然后转过头看向顾回春,“如果加上龙葵呢?”
“龙葵?”顾回春几乎是立马就变了脸色。
当时那些话,天儿都是真真切切听到的,苏素素的毒已经到何种程度她自然也清楚。没有办法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天无绝人之路,不是还有时间吗?
可是转眼就过去了两年,丞相府几乎动用了所有的信息网,还是没有找到关于冰莲的下落。
如今只剩下不到两年时间,如果仍然没有下落。。
天儿不敢再想,俯身为痛晕过去的苏素素掖好被角,抹干眼泪轻轻走出了门。
不知天日地疼痛,不知天日地昏睡,陷在一片冰冷中的身子却渐渐有了暖意,耳畔是均匀而温暖的呼吸声。
苏素素像一只垂死挣扎在冰原上的狐狸,拖着僵硬的身体疲惫无力。可冰原却那样大,也许她永远也走不出去,也许不久以后她就会被埋葬在这里。
也许,就要死了。。
可冰天雪地里却渐渐有了温度,唯一的温度,从手心开始蔓延,她觉得熟悉,想要紧紧地狠狠地握住。于是朝着温度传来的地方靠过去,再靠过去。
有三月的和风轻轻拂过面庞,暖阳从远方的地平线渐渐升上头顶。霎时间云层散开,光晕弥漫。
她在融融的光晕里找到了久违的熟悉感。
什么时候呢?
好像已经很久了,那时候也是这样一片冰原,茫茫无涯,无休无止。她以为自己要死了,可是却没有死。
“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你死。”熟悉的声音还萦绕在耳畔。
是师父吗?
是师父吧。
“师父,师父。。”她喊他,觉得很开心。
☆、第67章 丞相好龙阳
抱着苏素素的身体有片刻的僵硬,但很快又将她往身边拢了拢。
“很疼,师父。。很疼。。”也许没那么疼了,可是这样撒娇的伎俩是她从前惯用的。在老鬼面前,在师父面前,这样就能得到很多的宠爱。
熟悉的温暖又将她裹得紧了些,“乖,好好睡觉。”
“。。疼。。”她往那片温暖中又钻了钻,唇齿间艰难地挤出一个字。
“乖乖睡觉就不疼了,听话。”宠溺的语气,他将她拢在怀中。小小的、软软的一团,那是他心里久违的柔软。
苏素素像是没听懂,又像是听懂了,再哼哼唧唧地磨蹭几下,果真就乖乖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这一觉好像睡了很长时间,苏素素觉得神清气爽才睁开眼睛。
正准备喊天儿,却猛然发现身旁那张熟悉的脸。轻阖的双眸,羽睫浓密而微微上翘。精致妖冶的轮廓,长眉斜飞入鬓。浑然天成的紫色,容颜般般入画。
苏素素看得有些呆了,痴痴地以为自己睡花了眼。
闭眼,睁开。闭眼,再睁开,可那张脸却仍在眼前。
她拍拍脑袋,有些胀痛,可能真的是谁糊涂了吧。
掀开被子准备下床,被冻得一个哆嗦又躲回床上。迅猛的动作吵醒了床上的人,那人睁开眼,正对上苏素素那疑惑的眸。
“醒了?”长眉微挑,眼里竟是点点笑意。
苏素素张着嘴好半天没开口,伸手准备掐上自己的手背,没有掐下去又停住,猛地低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妖孽的肩头咬了一口。
“嘶——”她那口可真是用足了力气,毫无准备的人被咬得吸了口凉气。
抬起头,她一本正经地问:“痛不痛?”
“你说呢?”妖孽眼里写满了愠色。
苏素素像是恍然了,低声不知是不是在对自己说:“原来没有做梦。”想了想,又问,“你怎么在这里?”
“丞相大人病重,本王前来拜访。”妖孽眼里竟没有半丝慌乱,反而顺手再将她捞了捞,“没想到丞相大人这般热情,非拉着本王不让走。”
“我拉你了吗?”苏素素看看自己的手,果真紧紧攥在他胸口的衣襟上。
正要放开,却被他按住,“丞相大人这是不想负责?”
“负责?”苏素素睡得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