筠笙没有醒过来,但是不安躁动已经缓了下来。
到底,她是遭受了什么,遭受了多少?
才会让她现在害怕成这样?
可是忽然间,筠笙松开了刚才一直紧紧抓着燕安城的手,松开了。
只剩下燕安城握着她的手,她却再也不要抓着他的手了。
……
第二天。
昨天晚上的事情的确是消失的干干净净了,没人讨论这件事。
但是在病房里面的燕安城,却更加的让人害怕。
因为筠笙没有醒过来。
按理来说,麻醉过去之后,筠笙应该醒过来的,这个时候她都可以吃一些流质的食物的。
然而当那么多医生站在病房里面,看着筠笙各项生命体征都正常,麻醉也过了,应该醒过来却没有醒过来,一筹莫展的时候,燕安城的表情,就像是要杀人一般。
“苏小姐可能是下意识的想要逃避一些什么,所以才不愿意醒过来……”一医生顶着巨大的压力说道。
其实这种病例也不是没有见过,只不过因为躺着的人是燕安城在意的人,他们必须说出一些让人信服的话,否则燕安城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们。
逃避?
燕安城想到了深夜时分筠笙在病床上害怕的模样,他微微闭上眼睛。
“都出去。”他转过身子,对着筠笙,留给那些医生一个孤傲的背影。
医生们鱼贯而出,病房比刚才还要安静。
他想到了一年前,他车祸之后,大约也是下意识的不想醒过来。
但是他清楚的知道,不是昏迷着,就是不想睁开眼睛罢了,不想去面对那些事实。
可他到底是男人,是要挑起燕氏燕家的重担的,他不可能那么一直睡下去。
那么筠笙呢?
“阿笙……”燕安城执起筠笙的手,放在他的唇那边,“为什么不醒过来?”
“那些伤害你的人,以后他们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我帮你教训他们了,如果你还不满意,就醒过来,亲自去收拾他们。”
回答燕安城的,是无尽的沉默。
…本章完结…
☆、第196章 滚出去
秦城这几天有点暗潮汹涌。
一家市值几十亿美元的酒店就这么忽然间宣布退出秦城市场,并且全线撤出在中华区的业务。
知道内情的人都知道是燕氏联合几个秦城的家族,对四季酒店施压,迫使它不得不放弃大中华区的业务,而且速度来的如此之快,四季酒店那边根本毫无反击之力。
这只是一件事。
另外,听闻已经确定了男女主角的一部大IP的古装戏,投资方忽然间撤资,这部剧的导演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听闻他之前拍的那些电视剧,任何与他有关的影视剧,全部被下架,找不到一点点的踪迹。
再然后,就是听说秦城六爷这些天一直都在医院,不是因为他自己的病,而是在照顾另外一个昏迷不醒的人。
那个人是谁,一点风声都传不出来。
已经三天了,床上的那个人依旧没有任何转醒的迹象。
筠笙昏迷了几天,燕安城就在床边守了几天。
他的身上已经换下了那天穿着的病号服,他穿着合身的西装,正襟危坐。
因为筠笙房间外面的客厅,已经变成了一个办公室,他在这里办公。
从筠笙出事到现在,燕安城就是在不断的砸钱,将那些有份看着筠笙被欺负的人一个一个的惩罚。
只要筠笙没有醒过来,他的手段就不会停。
可是,做了这些又有任何的意义吗?筠笙醒过来了吗?
并没有。
燕安城在齐子洛的办公室里面,气场压得极低。
“恩……她要是再不醒过来,我就找国外的专家过来……”齐子洛也觉得筠笙还不醒过来简直是不科学的。
她没有被伤到脑袋,只是小腿骨折,身上的淤青也不是什么致命伤,可是她偏偏就不醒过来。
知道为了这事儿,燕安城来找了他多少回了吗?
一天一天的,齐子洛都快要受不了燕安城了。
“为什么现在不去?”燕安城到底也有几分无奈,筠笙不醒过来,能有多大原因是因为伤呢,更多的是不愿意醒过来啊!
他来找齐子洛,只不过时寻求心里的一个安慰罢了。
又在办公室和齐子洛说了些什么,一个护士就急匆匆的跑过来。
“院长,六爷,苏小姐醒过来了。”
一听是筠笙醒过来了,燕安城马上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因为太激动,腿都撞到了办工桌。
齐子洛眼疾手快的扶了一下。
燕安城却敏感的推开。
这么一下,齐子洛其实心里是有些心疼燕安城的。
可碍于还有别人在,齐子洛什么都没说。
因为也来不及说什么了,燕安城已经往外面走去了!
……
病房内,筠笙在虞美人的帮助下从床上起来,背后垫了个枕头。
“你终于醒了,你要是再不醒过来,我就要畏罪自杀了。”虞美人眼眶又红了。
这几天她都在这边守着,但是燕安城一直都在,她无法和燕安城同时在病房里面,只有趁着他离开的时候才敢进来。
这么巧,筠笙在这个时候醒过来。
筠笙还是觉得全身无力,她知道自己睡了很长时间,很长时间。
“我昏迷了多久?”筠笙说话的时候,声音还有些哑,可能是太长时间没说话的缘故。
“算上今天得要四天了吧,你不知道这四天里面,燕安城像是疯了一样……”
“燕安城?”筠笙轻轻地唤着这个人的名字,口气中还有些不可置信。
“是啊,那天的事情都是他压下来的,他……”
“美人,别和我说他。”筠笙别过脸去。
她想起来了,所有的事情都想起来了。
在酒店里面,她被郑导叫过去,她被郑导侮辱,他打了她的腿,她用烟灰缸砸了郑导的脑袋。
“郑月晨他怎么样了?”那天用了多大的劲儿,她不记得,但是她看到了床上都是鲜血,太可怕了。
虞美人稍显怔住,郑月晨在送来医院之后,抢救无效死亡。
她不知道要怎么和筠笙开口,虽然她认为郑月晨是死有余辜。
“你先自己养好伤,你还有没有觉得什么不舒服的?我帮你去叫医生。”
“我问你,郑月晨怎么样了。”筠笙忽然间加重了声音。
虞美人有些为难,其实就算不问燕安城,她也知道不该把这件事告诉筠笙,她刚刚醒过来。
可看筠笙的表情,如果不说,她是不打算放过她的。
“他……”
“咔擦——”
病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匆匆走进来一人。
虞美人还未看清楚那个人究竟是谁,坐在病床上的筠笙忽然间就失控一般喊到:“出去——滚出去——”
虞美人惊了一下,门口的燕安城也被筠笙的情绪给震惊到。
看着站在门口的燕安城非但不出去,还有往里面走的意图,筠笙抄起背后的枕头,往燕安城那边砸去!
“我让你滚出去——滚——”扔完了枕头,筠笙又开始踢身上的被子,要把床上能扔出去的东西全部都扔出去才会停手。
手上的输液针因为她的动作而偏离了原来的轨迹,已经有鲜血倒流。
燕安城看到,他不敢上前。
“好,我出去,你别激动!”燕安城后退,退到门口。
他还没有出去,可是筠笙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他。
“滚——”筠笙最后一声,将手背上的输液针都甩出去了!
这下,燕安城是真的不敢再在房间里面待下去!
等到燕安城将门关上,筠笙的情绪才慢慢的冷静下来。
虞美人回过神来,刚才筠笙那忽如其来的躁动,她根本都没有反应过来。
这下,她看着筠笙额头上都是汗,手背上输液的地方被针头划出了一道伤口,鲜血直冒,她皱着眉头,左腿那边大约是扯动到了什么,她倒在床上。
“筠笙!”虞美人过去,马上抽了纸巾将她脸上的汗水擦掉,“叫医生,我帮你叫医生……”
虞美人手哆嗦着要去恩病床上面的铃。
筠笙抬手,拉下。
“不用了……我没事。”她脸色苍白,虚汗直冒,却说没事。
“你这样怎么叫没事?”虞美人也是急坏了。
“我说不用了。”筠笙再次说道。
虞美人一怔,然后依了筠笙,实在是她刚才太吓人,那么虚弱的身子,却在见到燕安城之后,那么的激动,全身的力气都使出来了。
“告诉我,郑月晨怎么样了?”筠笙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如果筠笙这么大费周章的只想要知道郑月晨怎么样的话……
“他死了。”
筠笙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心中忽然间就放松了下来,她竟然有种解脱的感觉。
为什么不愿意醒过来,不就是因为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吗?郑月晨脱掉了她的衣服,在那张大床上,肆无忌惮的亲吻她!
然后,她拿起了烟灰缸,砸在了他的脑袋上!
到现在,她一闭上眼睛,想到的全部都是那个画面。
真的没有听到燕安城在她病床边说的那些话吗?
真的在任何一个可以醒来的时间,却唯独在燕安城离开的时候醒来了。
为什么?
不愿意看到他。
他说,那些人他都帮她收拾了。
他说,没有人会欺负她。
他说,阿笙,醒过来。
“筠笙,不关你的事,是那个人渣伤害了你,是他罪有应得。对不起,要是我那天一直跟着你,你就不会出这样的事情,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虞美人看到筠笙现在几乎是在折磨她自己的样子,就心疼不已。
筠笙看着虞美人,想说话,可是什么都说不出。
好像话在刚才全部都说出来了一般,她不知道说什么。
就只能看着虞美人。
是呢,不管她的事情,是那个人渣伤害了她,她只是错手。
可是,那些抹不去的事情,那些抹不掉的鲜血,勾画成了筠笙现在脑海中的恐惧与深渊。
“我的腿……”她看着她被打上石膏的腿,刚才因为剧烈的闹腾而十分的难受,但是她现在不想看到医生,不想看到任何不熟悉的人。
虞美人强忍住情绪,道:“米分碎性骨折,等到石膏拆了,就差不多好了,没关系的。”
她在强调“没关系”这三个字,筠笙听得出。
没关系就没关系吧,还能怎么样呢?
难不成还要断了?
“你先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筠笙安静的坐在床上,眼睛一眨一眨的,看起来像个没事儿人一样。
但是有没有事,明眼人一看就看出来了。
“筠笙……”
“出去。”
…本章完结…
☆、第197章 枕边的人并不是你
筠笙忽然间有些理解燕安城一年前的状态。
不想见任何人,不想自己构造出来的虚幻世界被打扰,她希望这个世界里面就只有她一个人。
她就在这个病房里面,然后天荒地老,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不需要去管那些琐碎的事情。
静静沉沦。
看,外面在下雨呢,雨点一滴一滴的砸在窗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房间里面特别的安静,筠笙能够感觉到那些声音像是砸进了她的心里一般。
当情绪全部沉淀下来的时候,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微小的细节都会放大放大的投入了她的各种感官里面。
病房外面,燕安城坐在沙发上,看着外面下着的雨。
一年前,他也是在这个病房里面,在车祸发生之后,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黑暗。
他能够明白筠笙将所有人都阻挡在外面的那种心情。
逃避,怯懦,胆小。
燕安城直面自己的心思,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在那件事面前有这样的心态。
可他是男人,一定得要挺过去,也不是一味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就能够解决所有的事情。
筠笙不一样,她是女孩子。
他也没有要歧视女孩子在这种事情上的态度。
只是……
燕安城忽然间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旁边站着的连年肆即刻上前,询问有什么需要他做的。
燕安城往病房那边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沉声道:“把这些东西都收了。”
这里俨然是燕安城的另一个办公场所,如今他说要把这些东西都收了,他的意思是,要离开这里?
连年肆顿了一下,然后动手将桌上的东西都收了起来。
电脑文件合约,全部被收了起来,交给了等在外面的人。
等到连年肆重新回到病房的时候,见到燕安城负手站在病房门口,却始终没有推门进去。
他不敢打扰,只能站在那边看着燕安城。
……
病房内,筠笙半坐在床上,看着打着石膏的腿。
米分碎性骨折是一种怎么样的感受?就是她觉得自己的腿好像要断了,在没有外力的帮助之下她没办法一个人去卫生间,不能下床,甚至连拿一下床头柜上的水杯,都觉得要使出全身的力气都够不到一样。
好在也只是骨折,总有一天是会把石膏取掉的,她还会有站起来走路跑步的机会的。
那么……燕安城呢?
不,光是想到那个人的时候,脑中那些画面就开始交叠。
她被郑月晨脱掉衣服扔到床上,被他肆无忌惮的亲吻,她完全不计后果地将烟灰缸砸在他的脑袋上。
啪的一声,筠笙睁开眼睛,眼中全部都是慌乱。
不一样,全部都不一样了。
她是个不干净的女人,她是个杀了人的女人。
杀了人,是要受到惩罚的。
……
病房外,燕安城到底是将放在门上的手给收了回来。
她醒了,她不愿意看到自己,她正在经历他一年前经历过的事情。
他深深地理解那种情绪,她想要一个人待着。
燕安城转身,在转身之后,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到了原来的状态,波澜不惊,淡定,没有过多的情绪起伏,像他过去一年一样。
“走吧。”他这一声,也不知道是对连年肆说的,还是对自己说的。
连年肆帮燕安城打开了门,欠身等他走过去。
他依旧走的很慢,比任何一个时候都要慢。
连年肆以为是他腿伤难受,但是看他表情,并无任何因为腿伤的隐忍。
那么,便是不舍得离开这里。
可到底,病房外面的客厅也就那么大,不管燕安城走得多慢,还是要走到门口的,还是要和这里说再见的。
当病房外面客厅的门被关上的时候,不知道关上的是谁的门。
门口站着的,不仅仅有他的人,还有在这边守候了好些天的警察。
那天晚上的事情到现在都还没有得到一个清楚的定论,一个当事人在送来医院之后抢救无效死亡,还有一个被燕安城保护得外人一概见不到。
但是,案子始终是要进行下去的,不然也不好交代。
“燕先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给苏小姐录口供。”一个年轻的女警察问着燕安城。
虽然他们的头儿也说这件案子就慢慢来,等到当事人什么时候可以录口供再说。
可到底样子也是要做一下的,毕竟另外一个人死了。
燕安城看着面前的那个女警察,似乎是在沉思,又好像是在放空。
“抱歉,苏小姐现在的身体状态不适合……”
“待会你们让护士进去问一下,如果可以,就做。”燕安城打断了连年肆的话。
连年肆也略微有些不懂的看着燕安城,他要让筠笙在他不在的时候录口供?
“谢谢燕先生的配合。”
燕安城似乎还在想着什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