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葛,无穷无尽(8)
情况比他在路上预计的要好很多,尽管她的眼睛有些红肿,但是神态却还算平静,看到她如此,易明晞轻呼了口气。
其实在刚才的通话里他根本没听明白她的话,只知道必须见她一面。却不料在驶向她公寓的路上,接到了贺琰的电话,贺琰上来就劈头盖脸的问他知不知道容沫的事情。
他只记得他当时愤怒之极,事到如今,她的所有事情,他竟然都要从别人嘴里知道。她被困绝境,走投无路,却从来没想过要找他。最后给了他电话,话一出口却喊的是舅舅。这显然是拨错了号码。其实在那一刻,他便有些心伤,可是听到她无可抑制的哭腔,他的所有情绪,立刻被抛却到了爪哇国。
易明晞叹了一口气,见她如此,即使他再愤怒委屈,也不忍逼问下去。低沉地说:“上车。”容沫顺从地上了车,却不知他要做什么,心底刚刚沉淀的安定再次沉浮不定,眼睛里均是慌乱与无措:“我妈妈……”
话还未落,车子一颤,他竟然猛地发动引擎,容沫猛地跌在椅背上,却看到他紧握方向盘,眉间微皱,衍生出一种凌厉冷峻的气息:“系好安全带。”
出了小区,易明晞便将一只耳机塞入耳朵:“杨秘书,我要出差两天,明后天的议程另找时间安排。”此时已经是深夜两点,白日里再繁华的城市也在此时趋于平静。宽阔的马路犹如延伸至天际,触目皆是一片黑暗的寒冷。
他双手紧握方向盘,认真看向前方,在这漆黑的夜里,整个人更浸染出一种沉稳的大将气度。容沫一直沉浸在对母亲的担忧中,良久,才见他摘下耳机,未等容沫询问,便直言道:“我送你回家。”
“什么?”容沫猛地坐直身子,“送我?”
N市与C市一南一北,可以说是千里之遥。她一度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可见他的表情,棱角分明的脸上点缀着她所熟悉的波澜不惊与坚定,仿佛他说的是一件再也正常不过的事情:“对,我送你回家。”
“可是路……”
“我知道,路很远,可是现在情况复杂,除非你长出翅膀,否则根本不可能去N市。而且,我们现在就出发的话,明天晚上便可到达。”
明明是无奈之语,可偏偏被他说得底气十足。容沫瞪大眼睛,想起邻居说起的病危的话,最终颓然地坐回座位。
车子很快转向了高速,一路飞驰。容沫坐在副驾驶座上,突然觉得,这仿佛是一条陌生的路,那边的尽头,对他们而言,完全未知和迷茫。
“谢谢。”她低头,微肿的眼睛浮现出阵阵酸痛,视线也越来越不清楚。
这样寂静的夜,他们在这样一个狭小密闭的空间里,总要有人先说话,何况,他全为了她。
可是想来想去,仿佛只有这两个字能概括出她此时的心境,于是便讷讷地说了出来。
“不谢。”他亦两字回复,干净利索。
听到他一本正经的回复,容沫愣了一下,慢慢苦笑出声。这么干瘪的两个字,怎么能表达出今夜她不知所措的情况下,她对他犹如天神般降临的谢意与感恩?她一向以为自己是伶牙俐齿的,可是面对他,竟然也有了语尽词穷的时候。
“你是在想着怎么感恩?”他仿佛是看透了她的想法,眸中掠过一抹微波,仅仅一瞬,便隐然于眼底,“容沫,那么我们的过去到底是谁欠谁?”
仿佛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容沫张开眼眸,只是淡淡地看着他,她深吸一口气,仿佛在思考该用什么样的语气来推敲他与她的过去:“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纠葛,无穷无尽(9)
手机铃声悄然作响,刺破夜的静谧与寂然。而她却状如未觉,依然自顾自地说下去,只是怕此时不说,就再也没有了申明立场的机会。
“现在我感谢你,是因为你挽救我于水火,雪中送炭。”她的头侧向窗外,“追究以前,你我付出的感情对等,你不曾有恩于我,我也没有欠你什么。我们之间,只是走到最后,却发现前方无路。”
容沫微微侧头,发现易明晞紧握方向盘,眼睛凝视前方,心里有一根弦微松,暗自低下头打开手机,视线还未触及到是什么内容,只听凄厉的一声刹车声响,她的身子条件反射地冲向前面,还未落定惊魂,他的身躯就已经压了下来,眸光亮如刃锋:“你不曾欠我?”
短短的五个字,却被他一字一字地从牙缝中挤出,她不得不迎上他让人惊惧的眸瞳,用尽全身的气力汇聚成一个字的答案:“是。”
“你还敢说是?”他的身躯欺压得与她越发紧密,灼热的呼吸扑至她的鼻尖,距离如此近,她甚至能看到他长密的睫毛,泛着寒冽的光华。
她不由自主地想要挣脱他的束缚。可是只是一侧身子,却仿佛激起了他更大的怒意:“如果这不是亏欠,那四年的不言而别,又是什么?那我手上的划痕,又是为了什么?那我苦心安排的一切,又是为了什么?”
那样发自内心的控诉,仿佛她真的是他最大的债主。
容沫微微抬眸,他瞳眸簇起的烈焰在四目相交的瞬间黯然熄灭,而她的眸光却升起万般光华,她从没有一刻如同现在一样,毫无愧意地面对他的指控与怨责。
她感恩于他的相送是一回事,她与他的过去又是另一回事。若是两者混淆,她只会背无法偿还的债务。而且,他与她已经各有佳侣,沉浸在过去的纠葛里无法自拔,只有同归于尽一条路可走。
所以,很多事情必须要分辨清楚。这样才能无愧于两人以后各自的生活。
“易明晞,如果是因为当年的分手觉得我亏欠你,我无话可说,但心里不服。”
“那你告诉我理由。”他黯然的眸光腾起微微的亮色,“为什么分手,你告诉我理由。”
容沫定定地看着他,唇角一勾,在他的瞳眸里叠映出涩然难言的微笑:“易明晞,这样没意思。”
她不愿意忆及过去,只是因为那日的悲哀撞得她太痛,那样清晰的痛感,只有一次便够,再经历一回,便像是要倾尽一生去疗伤。
那日那人恳切地劝她放开他。所有的理由,无一不是从易明晞的角度出发,所以她才会心甘情愿地割舍掉那段情意。那人嘴里的他有着如何如何的身不由己,有着如何如何的抉择两难,有着如何如何的进退维谷。
所以,她只不过是提了“分手”两个字,而真正决定别离,应该是他。可是现在他,却偏偏习惯了装作无辜,一脸愤然地问她为什么分手。
这是多么苍白的笑话。
易明晞施在她身体上的力道慢慢敛回,犹如经历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他的疲惫与消极在眸光中表现得是如此明显:“原来到现在,你还是不给我理由。”易明晞重重地跌回座位,声音却犹如叹息。
“给理由又有什么用?”她低头揉着被他抵得发痛的胳膊,唇弧若月,却涟漪出一波惨然,“你有佳人,我有良伴,不管如何,我都希望我们有各自的幸福。”
汽车猛地发动。容沫低头,正沉溺在这样的涩痛里无法自拔,落在一旁的手机突然响起。恍惚中这才想起刚才因为那场争斗并未接起手机,于是赶紧按下接听键放到耳边。程弈阳大声的惊斥传入了容沫的耳朵里:“容沫,你现在在哪儿?”
这才想起出家门的时候只是说同事找她有事,并没有想到易明晞竟然采用开车送她的方式,就这样慌不择路地跑了出来,难免程弈阳会担惊受怕。“程弈阳,我妈妈重病,我的同学把我送回老家去。”她轻描淡写地界定她与易明晞的关系,言辞却明显底气不足。
“哪个同学?”没想到程弈阳会追究这个问题,容沫的神志猛地游移在理智之外回不了神,良久,他低低的声音自话筒那边传了过来:“是易明晞?”
容沫又是一怔,终是无可逃避,她深吸一口气:“是。”
程弈阳在话筒那边轻笑,只是几个小时的差别,他的语气仿佛经历了几世的变化。曾经纯澈自然的笑容竟突然充满了讥讽自嘲的意味,犹如在冰雪的酷寒中兜转了几个来回:“你不该瞒我。”
话语未尽,冰冷的忙音已覆盖耳膜。容沫木然地盖上手机,颓坐在一侧。
她还是低估了程弈阳的情感敏感度,一直以来,总觉得易明晞对于她只属于过去,她与程弈阳之间才关乎未来的幸福,因此关于易明晞的事,也不用与他说起。程弈阳一直都是开朗的,但是她却将他这样的明亮视为毫无顾忌的大度。她一向认为,她只要下了决心与程弈阳开始,他应该不计较她的过去,亦不会对她的过去追究。
可是她错了,正因为对她的在意,程弈阳才会对易明晞如此介怀。想到程弈阳孤单一个人在家里,容沫有些慌张,打开手机便要回短信解释。只是按下第一个按键,身旁男人清冽的声音便幽然响起:“只要你在我面前与他联系一次,我保证立即掉转车头。”
她的手指在光滑的手机屏幕上停留了两秒,终是退出了编辑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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