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钟意这麻烦精在,这次生日闹到快午夜才回家。
我提着从钟意那搜刮的蛋糕走上楼梯,准备回家后将蛋糕放进冰箱,明天送到隔壁去。
手机在黑暗的楼道中散发着微微的白光,楼下的灯不知又被哪家顽皮的小孩砸坏了,我一路摸黑了几层楼,快到家门时脚下不知踢到什么东西,差点摔倒在地,
这一脚估计有些重,那温热的东西动了动,闷哼了一声……
我大惊,“任西顾?”
第九章
“你回来了。”他坐在台阶上,低声道。
手机的光线投射在他脸上,现在虽然是春末,但夜里温度骤降,他身子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衫,嘴唇和双颊冻得青白青白的。
“西顾,怎么大半夜你还在这里?” 我伸手去拉他,才刚触到他的身子便被冰冷的温度骇到,忙不迭脱下身上的外套给他披上。
他不接,依然还是坐在冰凉的台阶上,“玩得开心吗。”
“开心啊,”我随口应到,“你快回房里冲个热水澡,别着凉了。”
他却没理会,视线随着我的动作滑到我腕上的水晶手链上,“这是他们送你的生日礼物?”
我低头一看手腕,“是啊,几个室友集资给我买的。”
他没吭气了。
“快起来吧,地上太凉了。”我又去拉他。
他还是不肯动,只拧着眉道,“你先回去吧,我在这呆一会。”
“你冻傻了?”我微怒道,“走不走啊!”
“不走!”他也大声回我,而后在我越来越冷的视线下又硬撑了好半晌,才不情不愿的咕哝一句,“脚麻了……”
“你真是——”
我扶着额,若不是怕会虐待儿童我绝对要熊熊给他的脑袋补几个大锅贴。没事逞什么强啊!
“你慢慢一点点起来,别急,我扶着你。”我提着蛋糕的手拉着他,边俯下身,另一只手勾住他的腰用力往上拖,“啧,你平时是吃秤砣的吧,明明还没有我高呢,怎么这么重?”
他明显又炸毛了,闷不吭声的甩开我的手,左手支着栏杆爬起来转身就要走,可惜才刚一迈步,他立刻又哗啦啦倒下了。
“你看你看,又逞能了吧。”我忙及时伸手把他给抱牢了。
“我没事,不用你管!”他又朝我吼,挣扎着从我怀里出来。
我只能无奈的吁口气,努力顺毛,“OK;我不管。那西顾少爷可以允许奴家把你扶回去么?”
他一愣,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明显的龙心大悦,这才满意的伸出一只爪子给我搀着。
我无力的翻了个白眼,“你这小孩实在太不可爱了太不可爱了。”
他“啧”了一声,下巴一努地上,“还有我的书包没拿。”
我空出一只手顺便一提那鼓囔囔的包,没留神,差点被这出乎意料的重量给拽下去。
“小心!”他第一时间接住那包包,脚步不稳的踉跄了下,把包给护紧了。
“你包里装了什么啊,怎么这么沉。”
“没什么……”
我狐疑的一看他,“真的没什么?”
他捏紧包,“……只是不值钱的小玩意。”
我蓦地想起他之前看到我的水晶手链时怪异的反应,“包里是……你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他老半天才“嗯”了声。
我心中没来由的一酸,想着平日那般凶恶的小鬼抱着这么重的礼物一直守在我门外等了大半夜,心中百味杂陈,酸软了起来。
低头看了看手机,“还有10分钟到午夜,你先在这等我一下。”说完我也没待他反应,把蛋糕往他怀里一塞,脱下高跟鞋拎在手上,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冲冲,赶回房里。
哐啷哐啷的打开房门,我光脚飞奔到储物室找到过年时还剩下的几个烟花往腋下一夹,摸走老爸的打火机后一路风风火火的又跑下去。
任西顾愣愣的看着我前后不到两分钟的生死时速,我跑到他跟前扶着膝盖喘了两口气,“你……你现在脚还麻不麻……”
他接过我手上的烟花,摇头。
“好……你,你现在能不能在5分钟之内再……再爬个四楼?”
他看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我当然可以,不过……你行不行?”
“行!别小看女人的行动力!”这都是真刀真枪的从血拼(SHOPPING)那练出来的。
这一夜,黑暗中,两个人手牵着手在楼道上一路喧闹的狂奔。
许久没有这样肆意过,好像又回到了那段可以张狂跳脱的青春,我握紧手中那只冰凉的手。
他一直是个早熟而孤独的孩子,浑身充满着尖刺,渴望着被爱,却又不肯轻易接受善意和示好。
对待感情,他懵懂而敏感,粗暴的拒绝下藏着小心翼翼的试探,透着几分可怜,让我情不自禁的有几分怜爱了。
于是隐性圣母的大军,在这个晚上终于正式添上一员大将。
23点57分
我靠在天台的栏杆上,话也说不全了,只埋头瞎喘气。
倒是任西顾,不愧是跑八百的,现在还能从我兜里摸出打火机,麻利的拉着我找到一个背风处,小心的挡住风口把蜡烛全点上。
59分,他把烛光盈盈的蛋糕推到我面前,从包里掏出礼物放在蛋糕旁,“萌萌……生日快乐。”
“没礼貌的小鬼,叫姐姐啦!”我笑骂道,合掌快速许了个心愿后用力把蛋糕吹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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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田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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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
午夜的钟声也在这一秒敲响。
他第一次开怀的笑起来,弯着嘴角,眉目舒展,双眼映着红艳艳的烛光流光溢彩,第一次发现他竟然是这般漂亮的少年。
“这是什么?狗?虎?猪……”我捧起他的礼物,那是个两掌大的泥塑,红漆似乎才刚刚漆上,味道还未消失。
他的脸随着我的话越来越沉,“不喜欢就拿来。”
我一把抱紧泥塑,不逗弄他了,“我很喜欢哟,是我的生肖“鼠”对不对。”握着他的手时,我在他的指尖摸到了细碎粗糙的伤痕,难怪这两天他都不见踪影,“你是不是跑去东城做泥塑了?”
“……嗯,那边的泥铺师傅肯教我做。”
“谢谢你,西顾。”我摩挲着那头红色的大老鼠,做工虽然很生涩,但每一个线条和边角都很圆润,看得出是下了一番苦工,我慎重地看着他又重复了一次,“我非常的喜欢。”
他有些困窘的撇开脸,“啰嗦。”
“唔,那下半年你的生日我也要想想该送你什么……”我搓着下巴,猛然道,“要不我也捏一只大绵羊给你好不好?”
他嫌恶地皱眉,“不好!”
我想想也是,他怎么看都是头狼……偏偏他属羊= =!
一头羊,不管我怎么捏都不威武啊。
“你现在操心这做什么。”西顾恶声道,开始拔掉插在蛋糕上的蜡烛,把塑料刀塞给我,“你自己切切。”
我切了个最大块的蛋糕递给他,“喏,全部都要吃掉。”
他点头,偏头一看我那份蛋糕上的草莓,理直气壮地道,“我和你换。”
“换什么换啦!”顺着他视线的方向,我把那颗草莓抠下来盖在他的蛋糕上,他这才心满意足的开动食指……
砰——砰——
烟花们排着队,相互倚靠着,短暂而绚烂的点亮天台上漆黑的夜空,这些开放时间最短暂的花儿,在绽放到极致的那一秒纷扬如星子洒下……
他的眼睛也倒映着漫天灿烂的星光,星海落在他眼中,他仰着头,和我一起举着烟花凝望着如墨夜空……
这是一种安静到极致的满足,我想我一定会记得很久很久,不会忘。
第十章
第二天迷迷糊糊的醒来,太阳早已经晒屁股了,明晃晃的光线刺得人睁不开眼。
我揉揉眼睛,发现自己还坐在天台上,原本披在任西顾身上的外套又回到自己身上。
“西顾?”刚想起身,才发现大腿重得要命,几乎没有知觉。我低头一看,只见西顾正蜷缩着身子窝在我身旁,毫不客气的把我的大腿当枕头,睡得天昏地暗。
“这小鬼——”我张了张嘴,到底还是咽下骂,无奈地推推他的肩膀,“西顾,起来了起来了。”
他不爽地皱起眉,闭着眼睛左手捂住耳朵,在我腿上蹭了蹭,重新睡去。
我只得无奈的加大音量,摇着他的肩膀再唤几次,“别睡了,起来起来,西顾,快起床了,”
他慵慵懒懒地低唔了一声,这才不满的睁开眼,刚刚踏入变声期的沙哑声音竟然听得人脸热。
“任西顾!”我压下眉,直接把他的身子给扶正了。
他大刺刺的打了个呵欠,抱怨道,“啧,你怎么跟个骨头架子一样,一晚上硌得我头疼。”
我出离愤怒了,趁他刚睡醒还晕乎的时候准准的赏了他一记爆栗,“臭小子,我还没嫌你的猪头太重,睡得我脚疼。”
他捂住头瞪着我,眼神凶归凶,到底还是没吭气。
我扶着腰站起身,两手揉搓着腿脚努力活络僵硬的身体,“下楼吧,昨晚大家都没睡好,我去补个回笼觉。”
他哼了哼,和我一前一后的回了屋。
一夜未归,到家后难免被老妈批了个底。
我都大二了又不是未成年,班上的小林还早和人同居了……我暗中腹诽着回屋。上床前神差鬼使的去阳台探了探,两家的阳台离得近,隔音不算太好,但隔壁始终静悄悄一片……
看来任伯母昨晚也没有回来啊。
我思忖着,等会午饭时该叫他过来吃饭。
谁料这一睡,等我再次睁开眼时已日落西山,饭桌上只搁着张字条:
你妈我今晚要和你爸二人世界,饭菜都在锅里,微波炉还有一碗煲汤,你热一热就可以吃了。
勿扰!
靠,其实我是你们俩捡回来的吧。
我把字条一收,胡乱洗漱了下就跑到隔壁按门铃,隔着门板隐约听见门铃声叮叮咚咚地在室内回荡,却好半天都没见他开门。
“西顾?任西顾?”我顿觉有些不妙了,边大声叫着他的名字边配合着用力敲门。
终于,在我考虑要不要撞门时门扉开了条窄缝。
我一愣,冷不伶仃的,一个滚烫的身子从门后跌出来,结结实实的撞在我身上——
“西顾!”
连拖带拽的把人搬到床上,他双颊透着病态的潮红,额头全是冷汗。
估计昨晚衣着单薄的在楼道等了半宿又去天台吹了一夜风,染上风寒了,“你家里有没有感冒药?”
他摇头,才大半天没见,精神萎靡了不少。
我定是上辈子欠他,又是擦汗又是递药最后还不忘喂饭的照顾他,他倒是跟我扭,精神稍稍好了些就开始挑肥拣瘦,不是嫌开水太烫就是嫌饭菜不好,一刻没让我歇息。
“你待所有人都这样?”吃了药发完汗后,任西顾道。
我一挑眉,淡淡的说,“你疯了还是我疯了?”对每个人都这么圣母我早就过劳死了。再瞅了他一眼,就当生病中的人难得脆弱感性吧。
“我看得出来,你是真的对我好……”好半晌,他憋出这么一句。
我怔了下,心里有点发酸。
他静静的凝视着我半晌,再也没有说话了。
任西顾的病来势凶猛去也匆匆,没几天就又是一尾恶龙。
他像一个婴孩,敏感而多疑的试探着,小心翼翼的交付信任和依赖。我与他都是慢热的人,总要花上比其他人更多倍的时间才能打开心防,但若是让我们认同了,就是一生都不会再轻易变更。
大学时光转得飞快,眨眼大三就已经过了,升上大四便意味着该准备踏入社会,让社会这染缸给自己上层色吧。
此时的我并不想离开F市,只打算毕业时在附近找一家小公司开始朝九晚五的上班生活。先一年毕业的钟意大四上半年便进入本市著名的外资企业做实习生,听说这一年他混得是风生水起。
我倒没什么欣羡之意,大家追求不同。
上交毕业论文后我在人才市场晃了一周找到一份前台文员的工作,现在的工作不好找,竞争压力也越来越大,更何况这家公司离我家只有十分钟的路程,方便快捷。我想唯一的问题,就只有这家公司……充满了个人特色的名字……
——建仁电子有限公司。
真是令人……难以启齿的名字啊。
“你今天怎么没有上班?”任西顾今年初三,正值半期考期间,刚刚上午的考试结束便撞上我闲赋在家,夹着一大袋漫画零食不亦乐乎。
我理直气壮地回答,“我辞职了。”
“为什么?”
我嘴角抽搐了一下,沉默了良久……
如何能告诉他,实在是因为我再也不能忍受每次接到来电时那句简洁泣血的——
“你好,建仁吗?”
最悲惨的是我还必须微笑着亲切回答,“是的。这里是建仁……”
凸 = = 凸
失业后的日子还未享受彻底,命运的电话便在一个深夜响起。
我昏昏沉沉的摸索着手机按下了通话键,电话那头,熟悉的声音道。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或许我们今晚可以探讨一下艺术与人生。”
第十一章
“凉~风有信,秋~月无边,亏我思娇~的情绪好比度、日、如、年——”
我单手掩面,“你闭嘴!”
“真粗暴啊。”钟意下巴抵在支起的手背上,“枉费我为你寻了个好工作,也不感激感激我?”
“你从哪知道我辞了工作在家废着?”昨晚大半夜来电话约我出门接收工作。
他摇摇食指,“山人自有妙计,不可说不可说。”
“啧,不说我也知道。”冷冷睨了他一眼,八成是前两天和室友通话后那个大嘴巴泄露的。
“来,跟我走就是了。”
我怀疑的挑高眉。
“亲爱的,我还会卖了你不成?”钟意露出大大的笑容,小虎牙若隐若现,欺骗世人的无害。
我眯起眼,踩着高跟鞋一路清脆的叩叩叩,跟着他叩到了美容院……我眼角抽搐了下,“你让我面试这里的工作?”
“当然不是。”钟意拉着我的手进去,“你该好好保养了。”
我站住了,“这跟我找工作有什么关系?”
“亲爱的,好的形象是面试成功的第一步,虽然这么说有点不公平,但不能否认,一个亮眼的皮相总能比其他人更容易引来关注。当然,你可以说你是以能力为主,形象并不重要。但亲爱的,如果说原来按你的能力是七分,那么在同等条件的情况下,它会让你增值到九分,” 钟意摸摸下巴——
“现在该让你的起点变高了。”
从美容院出来后削了个清爽的披肩发,一头中长发被发型师扒拉来扒拉去的吹造型,最后用啫喱定好了,顺利走向下一家。
“帮她拿几款亮色的衣服。”
我连样式都没来得及看,只顾着晕头转向没完没了的试衣服,我对自己有自知之明,再怎么折腾也折腾不到哪去。
一路全权由钟意挑了两件套装,我低头看着瘪瘪的荷包,内心泣血。
钟意俯身在我耳边道,“要不要我为你买单?”
我头也不抬地推开他的脸,“谢谢,不用。”
“不用和我这么客气,买衣服给女朋友是天经地义的。”
“得了,你女朋友那么多,给自己留点钱买裤衩吧。”
钟意抚胸而叹,“我太伤心了,这么多年来你是我唯一承认的官方女友,你该对自己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