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容她,就算他能容,我也不会让这个小姑娘骑到我头上。
“你说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推开西顾的手,径直走到楚翘跟前,下颚微收,保持一贯的从容微笑,徐徐道,“那么你也该知道,今天你这么一闹,也只是吃力不讨好。”
“你怎么知道我就一定不讨好?”她撩起头发偏头看我,目光毫不掩饰的锐利,反正也撕破了脸,她也没跟我客气。
我反而更放心,她这样锋芒毕露的姿态是我最熟悉的,还记得多年前第一次见面,便觉得她是女版的任西顾,后来为了迎合西顾的喜好,她故作的活泼爽朗,倒失了第一次见她时的光芒。眼尾一扫,警告地朝正要开口的任西顾瞪去,女人说话男人插什么嘴。都是你小子招来的烂桃花。
“我不想拐弯抹角,有一些话我还是希望能摊开说。西顾平时没少在我面前提起你这个妹妹,不管你信不信,我心里也当你是我的妹妹,”我宽容温厚地道,虽然严重的心口不一,但姿态我摆得是一等一的诚恳。泼妇骂街永远是次等的解决方式,我直接用我的态度告诉她,在我心目中,她从来就不是威胁,只是我和西顾的‘妹妹’罢了,“我不想伤了彼此的和气,日后毕竟抬头不见低头见,如果你对我有什么不满,今天就当着我和西顾的面说,没道理为了一个你也想放弃的男人赌气失态,也驳了自己的脸面。”虽没有夹枪带棒,我也绵里藏针,脸上坦然的笑容一点也没落下去。
我的姿态越是亲厚越是不在意,她的脸色便越是难看,“你怎么知道我想放弃,是你绑不住人,我为什么要放弃。”
“你向来是个聪明谨慎的姑娘,”我直接点出来,“今天你这件事可做得一点也不聪明。”我没有被怒气冲乱了阵脚,第一时间冷静下来后,自然会发现疑点。
当年楚翘能为了西顾的喜好隐忍住脾性,做了他那么多年的好兄弟,今晚却突然打乱了一切,甚至还当面挑衅他的女友……若不是因为确定自己没有机会,她不会突兀地做出这番斩断后路的行为,依照西顾的性格,她今天的行为,已经彻底扼杀了他们成为恋人的最后机会。
只是我不明白,好不容易花了那么多年的时间终于能成功接近他,为什么她要这么做?
被我拆穿,她瞬间变了脸色,但很快她就恢复如常,索性不和我兜圈,忽然上前一步,用平日那般亲热的口吻贴着我耳边道,“郝萌姐,如果我告诉你,今天我这么做不是为了西顾,是为了你呢?”
我直接露出国际标准的八颗牙礼貌笑容,“你能这么想真好,西顾的脾气坏得一塌糊涂,是我家西顾配不上你。”无视掉某人的眼刀,我甚至还带着点调侃的玩笑道,用连公司后辈都享受不到的亲厚面对她,端住气势一路压得她死死的。
老虎不发威还当我是病猫,别看不起大婶,一棒子打死她所有出路,堵得她内伤。
小姑娘咬了咬唇,她瞥了西顾一眼,“你对西顾倒还真是放心,”话至一半顿了顿,笑眯眯地继续道,“对了,西顾他有没有告诉你,有一天晚上他一夜未归是为什么?”
我的心跳瞬间停了半拍,为什么她会知道那夜西顾没有回来?面上仍是波澜不惊地温和道,“我当然选择相信你哥,那天晚上是你帮忙照顾他的吗?那真是多谢了。你哥那臭脾气,麻烦你了。以后若他再失态,你也不用客气,让他自生自灭去。越理会他越得瑟。”
我一口一个‘你哥’咬准了他们目前的兄妹关系,西顾和我腻了那么多年,知道我此刻已经快暴走了,他急急拉过我想解释,我指下暗暗使力甩开,再狠狠踩了他一脚让他闭嘴。
我是个护短的性子,对我而言西顾是自家人,要打要骂等我们私底下关上门解决,明面上不能让人看了笑话去。
楚翘虽然年轻,我看着她却也忍不住感慨后生可畏,她还是用着往日那般亲昵的口吻,“说实话,郝萌姐,虽然我欣赏你,但一直都不喜欢你……”
真是委屈了您呐。
“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你吗?”她挨过来,缓缓凑近我,“你很完美主义。但你不觉得你太一厢情愿了点?你是不是觉得你为了西顾默默牺牲无私奉献很伟大?你只顾着自己一个劲儿的往前冲,向着你所要的方向跑,你就从来就没有发现你让身边的人太累了吗?”
我霎时怔住。
“你怎么就没有纡尊降贵的看一眼身边的人,你们选择在一起,感情那就是两个人的事,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辛苦,你从来就没觉得西顾他也累了……”
“楚翘!”西顾厉声喝住她的话,牢牢箍住我的手腕,阴着脸不发一语的拉我回营帐。
被他紧箍着的骨节隐隐生疼,但我却没有心思关注,她最后那席话仿佛有自我意识般,不停在我的脑海中打转。
对于我们现在勉强维系的感情他也觉得累了吗……
是我让他觉得累了吗……
西顾性情桀骜,若真无此言他便会直接反驳,我看着他没有表情的侧脸,心渐渐沉了下去。
第六十章
女孩们的营帐被安排在帐篷区的中心位置,篝火晚会不欢而散后,在一片尴尬的氛围中,大家没有在营帐内多聊,临睡前领队检查好是否熄灭了所有火苗后,除了被安排分时段守夜的男生之外,大家都安静地睡下了。
我将除了睡袋和枕头之外的其他零碎物品收拾整齐,把背包搁在脚边,虽然闭上眼,却始终没有睡着。
不过片刻,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我睁开眼看向来人……
“还没睡?”他进来时带着属于这个季节的寒气,鼻间的热气弥散在冷冽的空气中。
我点头,“知道你会过来。”
他抿抿嘴,高大的身子压下来,将我按在怀中,两个人包成一团球抱在一起,却没了往日的甜腻,默契十足的没有谁主动先提之前的事情,只是不着边际的拉扯着话题。
但该面对,总是要面对的。
我抬起头,伸手去触摸对面那张常常让我疼痛的年轻的脸,沉默了片刻后,轻轻唤了声“西顾”,又停住。
有很多问题盘旋在脑中,但我却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他半阖上眼,脸慢慢蹭了蹭我的掌心,“那天晚上我一夜未归是去附近的吧台喝酒,出来后遇见了楚翘……”
我“嗯”了一声,音调平和。
他神色有些尴尬,“后来她对我说了……一些话,醒来时我人在花圃的凉椅上。郝萌,虽然那晚我很愤怒,但我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
我低声接续道,“……所以今天下午捡柴火的时候,你是去当面拒绝她?”
他微一颔首,拉下我的手轻轻吻了吻,凑过来仔细观察我的表情,“你生气了?那条腕带也不是我给她的,刚刚看到时我也很惊讶,若我事先知道,我就不会任由她——”
“行了。”我打断他的话,顿了顿,又道,“你的腕带是何时掉的,你总该知道。”
他生怕我不高兴,乖顺的主动道,“……是那天晚上。”
话题越来越逼近核心,我几乎想放过他,也放过自己,像往常一般不再提了。但我的嘴却不受控制的吐露最后一句话,“楚翘后来说的那些……”
他迅速道,“只是我那晚的气话而已。”
我看着他不欲多谈的模样,有些问题梗在我们之间太久了,为了维系这段爱情,我们都变得太过小心翼翼,不敢触及,压抑了彼此的性情去妥协。但回避,并不表示问题就会消失,反而让我们背负得越发辛苦。
“……这段感情是不是让你觉得很累。”
他凝眉,沉默了片刻后别开目光,“我们以后会好的,现在别问那么多……”
他没有否认。
我从小照拂他,十年了,我是那么熟悉他的性子,怎么会不知道他便是默认了。
我想也许自己真的是一厢情愿了。当初两个人为什么会那么坚持要在一起?
我一直以为只要自己更努力点,再努力点,迟早可以走到我们所期望的幸福结局。这些日子我常常在想,若是西顾来不及做的,我便先弥补好了,若是西顾赶不上距离了,我便先铺路好了,若是怕西顾委屈了,我便先委屈自己好了……
我从来没想过,若是西顾累了……我又该如何是好了?
如果爱情让两人都身心俱疲,那还要不要继续走下去?
我看着他,没有说话,也许是彼此都太过小心翼翼了吧,我也竟没发觉他一直以来也在压抑着性情,和我一般在爱情中失去了原貌。我在忍耐他,未尝他就没有用他自己的方式妥协过。但这些是不够的,当最初的激情过去,问题一个又一个出现,我们都努力不看不想,努力想维持两个人的世界,虽然彼此都深深感觉到了难耐的重负,却捂住双眼,如何也不肯去正视……
终于,问题如雪球般,越滚越大,等到我们想解决时,却发现两人之间不知何时被划下一条深深的鸿沟,我与他各占一端,想抵达对方的身边,却发现自己如何也越不过去了。
“西顾,”我犹豫了很久,慢慢地道,“如果你也觉得累了的话,我们是不是……是不是该……”这是我第一次谈及这个问题,几次张嘴,几次艰难的开口,却如何也说不出那个词。
西顾蓦地变了脸色,起身攫住我的手,“你想说这些话已经很久了吧。”他眉眼压得极低,眼中充斥着骤燃的怒气,沉冷地道,“其实你早就已经忍耐不住,早就存了这个念头了对吗。”
“我们之间出了问题,我觉得不能这样……”
“那么你想怎么样?”他咄咄逼人。
我在他压抑而愠怒的目光下沉默了几秒,道,“我想我们……还是先冷静一下,暂时分开一段时间,好吗?”
他没有接话,气氛却在同一时刻被推到压抑的最高点。
他几乎是不敢置信地瞪着我,盛怒之下他忘了还攫着我的手,被他攫住的手腕几乎要被捏碎了,我痛得忍不住吸了口气,他蓦地松开我的手,俯首盯着我久久,突然猛地起身撩开帐篷,冷漠地丢下一句,“随便你!”
转瞬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怔怔瘫软在原地,冬夜的寒气从大开的帐门外渗入,不知过了多久,我才反应过来,身体冻得有些僵硬,我起身去拉上帐篷时眼前又是一阵阵发黑……
扶着额闭上眼等那一波熟悉的晕眩过去,我突然觉得自己一直以来的坚持……是不是都错了?
从头到尾,是不是我太执拗太一厢情愿了?
我也同样很累了,每一次出现问题,争吵,妥协,而后再一次出现问题,又一次争吵,再次妥协,如此反复几次之后,索性就通通妥协,或者视而不见。
每个人都说我们会分开。
当初用了那么大的勇气,才和他走到一起。我不想分开,我怕回不了头,我怕若离开了他,日后再遇不到让我这么深爱的人了。我为了我们的将来做了许多计划,我正在朝着那个目标努力往前走……
刚开始还有激情支撑着,可随之而来的问题却应接不暇,我怕他会后悔,却也慢慢开始焦虑,彷徨,怀疑,不安……心生怨意。
我最怕的是,有一天连自己也后悔了,却找不到来时的路。
没有在最好的时间遇见的两个人,却想着永远携手走下去,总是让人分外难过。
第二天一群人打算下山后到附近的室内温泉馆小憩一天再回去,我原本有3天假期,刚好可以再陪他一天。
但隔天西顾便一个人走在前面,他的速度很快,态度也极为冷淡,几个凑上去的同僚都讪讪吃了闭门羹,不敢再唤他。
我平时坐久了办公室,不习惯走山路,远远被甩在后面。对于他们而言,我只是一个陌生人,也融不进他们的团体。我头还有些发晕,被孤立在一边的感觉很糟糕,此时我甚至在犹豫还要不要继续再跟着他们去温泉馆,下山后直接打车回去好了……
因此突如其来的电话对我而言简直是及时雨。
林总紧急打来索命连环call,山上收讯不好,费了好大劲儿才听清,原来是之前筹备的拍卖会流程出了岔子,我是策划人,必须亲自去现场。
合上手机跟领队说了一遍,我转头看向西顾,迟疑了下,走到他跟前把原委说了一遍。
他淡淡地道,“是不是挺开心,终于有借口能离开?”
我竟有几分心虚地窒了下。
他背过身,不再看我。
坐上计程车离开时,我回头眺望他的方向,车子往相反方向驶去。
忽然想起许多年前的自己,也曾经痛哭失声,一路驱着计程车在他的校门前不住徘徊,最后踏上前往上海的列车。
那时候的自己忍痛斩断了两人的牵绊,原以为就这么结束了,却是如何也想不到数年后,自己又再度将故事写下续集。
和当时不同的是,那时候的我是被动离开,今天的我,却是不堪重负主动求去。
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爱情会变成这样,是什么让我们变成这样?
我找不到答案
第六十一章
“你的脸色看起来很差。”
“哎?”我皱着眉正在筛选商家名单,头也不抬地道。
林总倒是有闲情和我磕牙,“是因为和男友约会到一半被叫来,心情不佳?”
我暗暗苦笑,没有搭话。
他也识趣,见我不欲多谈便安生的继续和我一道筛选名单。
学生街从内部认购开始到项目开盘,借着铺天盖地的报纸媒体宣传和明星义卖,此前已掀起两波小高 潮。在高峰之时若不悉心维持市场热度和关注率,那么将后继无力,极易形成冷淡期。
广告炒作这东西,就是在一段时间之内,不断豁出钱狂轰滥炸,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前期投入不能轻待。趁着这波热潮还未退,同时为开盘积聚人气,做铺垫,借着东风,我们最后一波攻势便是旺铺拍卖。
在房地产价格指数日趋走高的形势下,投资小商铺相对收益大于风险。我们的主攻便是这部分的中小型投资者。
趁热打铁,拍卖会定于隔日早上9点,于拍卖会第三天隆重开盘。
在拍卖会之前的嘘头做得够足,只是筹备工作着实让人头疼,晚餐叫了外卖,继续加班加点到九点才回去。
不想,才刚出公司没多久就被罗莉截住了。
“冷死了,我等你等得都快成化石了。”
我惊讶道,“这么冷的天气你还不回家让你老公给你暖床,跑来找我做什么?”
“别提他。”罗莉皱着眉,一张美艳的小脸难得板得一塌糊涂。
于是我知道这小两口闹别扭了,“你们俩平日好得蜜里调油,他不是什么都依你么,这次是什么地方犯着你了?”结婚后罗莉那口子叫人大跌眼镜,简直媲美二十四孝男人,婚后没半年她就辞了工作,安心在家被好生伺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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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光顾着说我,” 罗莉撅着嘴,上下打量我一番,不答反问,“你家的小鬼是怎么养你的,怎么一次见你比一次瘦。”
“没,”我摇头,“是最近忙案子,他待我挺好的。”
“挺好?挺好?”罗莉的小手在我腰上脸上戳来戳去,仗着比我高些猛一下来个熊抱,我还没反应过来,她一把将我的头塞进她越发雄伟的E罩杯前,“我们是不是好姐妹?是好姐妹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