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生我已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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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生我已老-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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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挣出他的手,“你该干嘛干嘛。”
  他握住我的手腕,拧起眉,“你到底怎么了?”
  他眉眼压低时一贯煞气逼人,旁边几位原本在说说笑笑的小姑娘被吓到了,悄悄地噤了声,唯一还神色不变保持笑容的是楚翘,她轻轻推了推西顾,“摆什么臭脸啊,郝萌姐难得来一趟,你凶什么凶。”
  任西顾偏头看了她一眼,稍稍缓了缓口气,但仍是握着我的手不放,“有什么不开心你说,别动不动就走。什么事情这么急,等我十来分钟还不行?”
  人来人往的,西顾硬拉着我僵持在原地,打眼得可比拟聚光灯。
  我心里堵作一团,偏偏这场合也不容人发作,再僵下去太难看了,最终我还是面无表情的提着我的山药粥坐下,没再吭声。
  本是乘兴而来,我私心其实也不想败兴而归。
  西顾和楚翘重新回到场上,这一次,谁都明显看得出他现在心情很差,他是前锋,冲杀抢攻扣篮的动作饱含着发泄和怒意,敌对方几乎不敢正面PK防守。
  楚翘是场上唯一的女生,女子打篮球大都有些扭捏难以放开,楚翘的姿势却是极为洒脱漂亮,每一个回眸,手势,充满张力的眼神,脑后高高的马尾甩动着,和西顾的配合极为默契……
  她是耀眼的。
  我不得不承认。
  这样一个出色又与他志趣相投的红颜知己,他当真不会动摇?
  我不敢肯定,但要我哭着喊着和西顾闹,指天画地的要他从今以后和楚翘断绝一切来往……
  有意思吗?
  没了一个楚翘,不代表就没有其他女人,未来还有数十年,日后每一个接近他的女人我都要和他闹一番吗?还是干脆将他束缚在我的世界中,不准他接触所有的女性?这太不现实,而这样的自己,未免也太过可悲。
  再过不到三年,我就三十了,西顾才刚出社会。
  等我四十了,他却正值壮年,三十三岁,正是男人最香醇的时候……
  那时的我,还要继续和他闹着,不准他和任何女人往来,整日忧心忡忡着他是否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我果断得掐掉思绪,不再继续往下想,突然有些毛骨悚然。
  “……你是,任西顾的姐姐吗?”犹豫的女声在耳畔响起。
  我回过神,发现是先前就等在这里的几个小姑娘,“有什么事?”
  叫住我的是一个娇小的女孩,她涨红着脸,鼻尖紧张得微微出汗,身边的短发女孩一直在撺掇着她,“你怕什么,说啊……”
  我心下隐隐有些了悟了,不自觉掐紧掌心。
  女孩支吾了片刻,身边的朋友看不过去,直接替她问了,“很冒昧的问一下,请问任西顾他有女朋友了吗。平时他很难接近,所以大家都不清楚他的情况如何,你也看到了,”她比了比缩在她身旁的娇小女孩,心照不宣的朝我笑了笑,“所以冒昧地问你这个问题。”
  我顿了下,点点头。
  女孩的面孔霎时黯然下来,但还是有礼的说一声,“……谢谢。”
  她朋友用力拍拍她的肩,“就跟你说任西顾十有八九已经和楚翘在一起了,这样也好,下次换个……”
  不知打哪来的冲动,我对走远的两人大声道,“不是楚翘!”他的女友不是她——
  是我!
  她们被吓了一条,惊讶的回过头。
  我深吸口气,张了张嘴,那句‘是我’,却莫名其妙的吐不出来。
  视线投注在篮球场下,楚翘正大笑着,在西顾一记投篮得分后握紧拳头和他轻轻一撞,同款式的球衣默契十足的动作和眼神……
  我走进一步,脚下的高跟鞋清脆的“叩”地一声,合身的套装紧紧包裹着我的双腿。
  我看着球场上跳脱焕发着生气的女孩,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流逝的时间是多么可怕。
  那灿烂的年华,已经再也无法追上。
  我最难过怅然的是,为什么在我最美好的时候,不能遇上现在的他?
  终场哨声响起,西顾和她并肩走向我。
  他身上微醺的热意夹杂着汗味,闷不吭声,一来就拉着我往出口走去。
  “哎,西顾,别走这么急,还落了东西!”
  楚翘追上来,手上提着差点被忘在座位上的打包袋,“咦,好像是吃的哟。”
  西顾“嗯”了一声,脸色依然不好,他一只手仍是扣着我,另一只手提着背包,没有接过来。
  楚翘托起袋子,笑着道,“我来看看郝萌姐给西顾送来什么大餐。”
  我猛地回身想把袋子从她手中接过来,“没什么东西……”
  她低呼一声,不知是有心或无意,在我的食指才刚触到袋子边缘时她的手猛然一松,霎时被松开封口的袋子砸落在地,山药粥洒了遍地……
  我终于后悔今天为什么要来。
  第四十八章
  他不理解。
  对于西顾而言,因为他朋友不小心打翻一碗粥而发飙不是我郝萌会做的事。
  合着我就该因为年纪大,就要比一般的女人更会包容他,更善解人意,完全不会小心眼?
  我现在在干什么?
  我看着自己的公文包高跟鞋小套装,周遭的运动服球鞋书包。
  像进错了房间的尴尬,像穿了一双并不合脚的鞋。
  我有一份高收入的工作,长相和脾性都不错,男人运虽然不红但也没断过……那么,此刻的我究竟是为什么要憋屈的忍着,自卑的瞒着,难过的看着?
  为什么我要让自己变得这样卑微起来。
  就因为这该死的无可奈何的爱情?
  我收回手,淡淡地道,“小姑娘,大姐姐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我在你这点岁数可纯真着呢。”
  正低头道歉的女孩惊讶的盯着我,口中依然道,“对不起,郝萌姐你真的误会了,我不是……”
  我百无聊赖的打断她,“倒了也好,省的喂了白眼狼,劳烦了您啊。”
  西顾暗暗握住我的手,不赞同的压低声,“萌萌。”
  我猛一用力,挣开他的手,包包一夹咔哒咔哒的快步离开。
  身后楚翘一再喃念着对不起对不起的道歉声间杂着西顾的劝慰,我走得更急,不愿再隐忍了。
  你便留下来慢慢安慰好了,这闹剧我不会再参与。
  快到校门口时突然腰间一紧,被猛然从身后狠狠抱住。
  西顾到底将楚翘抛在原地一路追出来。
  他微喘着气牢牢抱着我不撒手,“萌萌,你究竟要我怎么样?”
  究竟要怎么样?
  回去的路上我和他在低气压下进超市买菜,他拦下我后也同我置气,冷着脸一路跟进跟出。
  晚餐谁也没心情多做,虽然买了菜,但最后还是在楼下的小炒店打包了两菜一汤。
  他一身臭汗,吃完饭后我就催他去洗澡。
  虽然还在冷战中,但任西顾只是看了我一眼,吃完后乖乖的拿着换洗衣服进浴室。
  我直接抱着本本回床上,调出林总的资料再详细研究。
  爱情并不仅仅是生活的全部,我听着浴室内哗啦啦的流水声,虽然想起他就心情大坏,但一码事归一码事,情场失意我就安慰自己职场会得意。今天无功而返,至少我要为明天列好计划。
  西顾出来后径直进房间,其实我和他一开始是分两间房,奈何从他搬进来那天起就一直没羞没躁的赖在我屋里。
  我看他洗完了,回头想去衣橱拿了内衣裤洗澡。
  西顾从进屋开始便没有再开口,一声不吭的站在我的衣柜旁,我绕不开他,索性就贴着他站着,只当没他这个人,俯身自顾自的拿衣服。
  突然背后一暖,西顾贴着我的背轻轻环抱住我,男孩洗完澡后带着淡淡皂荚香的体味热热的包裹上来。他个子太高,我只堪堪到他胸口,因此他配合着我微俯下身时,身影几乎遮盖了我的整个世界……
  他低下头,轻轻吻了吻我的脖颈,有种难以言喻的温存。
  女人是感性生物,这带着一点示好疼惜的举动几乎打消了我一大半怒气。
  不过,也只是几乎。
  ——因为下一秒他开口之后我只想把他塞进马里亚纳海沟。
  “我们就要因为这点小事吵架吗?其实楚翘她也不是故意的,萌萌,你怎么变得这么计较。”
  我变了?
  变得计较?
  我身体一僵,冷下脸挣开他的手就要出去。
  他不放,挣扎间干脆将我扳过来,背抵着衣柜正对他。
  我偏过头不看他,他捏着我的下巴将脸又转回来,“别闹,一开始我们不是都好好的吗,你就非要跟我吵。”
  我皱起眉,拨开他的手,“你到现在还没弄清楚是为什么?”
  他倒是干脆,简明扼要道,“楚翘。”
  我双手环胸,再道,“是因为她什么。”重点压根就不是那劳什子山药粥。
  西顾静静的回望着我,眉眼渐渐沉冷下来,“你怀疑我跟她?”
  我摇头,“没有。”西顾性子很骄傲,在和我交往之初,我知道他不可能劈腿。
  抬起手抚上他年轻俊秀的脸,我努力拿出平日的理性来,徐徐道,“我气得是你的态度。西顾,你真把我当成你的女朋友,而不是一个可以让你予取予求的老妈子?你真的有站在我的立场上替我想过吗,你每日放学和她打篮球,你放纵她和你亲近,你甚至还和她穿情侣装……西顾,我不是圣人,我也会嫉妒,我也会不安,我……”
  话还未说完他突然猛地把我抱紧,明显喜上眉梢,低头在我嘴上用力一亲,“原来是吃醋了!”
  我真真是被气煞,“不是因为吃醋!”
  他道,“每天放学打篮球的习惯不是因为她,我从初中就是这样。现在我和她是同一所大学,自小就玩在一起,她想学篮球,要我教她,我也无可无不可。至于你说的什么情侣装,是因为球衣是我和她一起去专卖店买的,所以款式是同一款……对于她你真的没必要吃醋,她个性男孩子气重些,我也没把她当女人看过。”
  我还是憋屈,“就算这样,你难道身边就她一个人,你就非要和她黏糊着?”她究竟有什么特殊,让你另眼相待。
  “楚翘性格大大咧咧,人也豪气,不像其他女孩娇嫩,刚认识她时她剪着刺头,我还以为她是男孩,两人还打过一场架,后来才知道她是女的,不过相处模式还是没改过来,照样冷言冷语,她也不会像别人一样怕我,骂几句也不会动不动就哭,话题相投,脾气上来照样和我对冲,我是直接把她当兄弟,相处起来不费劲,也爽快。”西顾不习惯谈自己的私事,但今晚却是特意剖白。
  他和楚翘也有六七年交情,除了我之外,他打小凶霸的性子,只有楚翘敢接近他,敢和他做朋友。若是没有我在,他们也算是青梅竹马,最后站在西顾身边的人选,或许就不一定了吧。
  “我知道你们交情深,但难道你就只有她这一个朋友?”继续忍耐她接近,我不能保证以后自己的忍功都能这么好。
  “说来说去你还是不信我?”西顾揉了揉额头,“萌萌,你是要我和她彻底断绝往来?”
  我也有些累了,“至少,你也和她保持一下距离好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的女朋友是她,而不是我。”
  “那么你要我怎么做。”西顾也渐渐有了脾气,“我也希望能公开我们的关系,但这不是你亲口说要地下的吗。”
  “现在你还在读书,时机根本不合适。”我皱起眉,“你没有工作,我现在公开,你想我爸妈会怎么说?若是要在一起,我也希望能尽可能得到家人的支持啊。”
  提到这个,西顾不由火大了,“那就隐瞒着,让他们继续给你安排相亲对象吗!”
  我猛然推开他,嘴唇嗫嚅了下,沉默几秒后淡淡地道,“……我已经27岁,你不急,他们怎么可能会不急?等你能工作,我也30了。”
  他愣了下,也跟着沉默下来。
  我弯身拿起被搁置在一边的衣服垂下眼想从他身边走出去,冷不伶仃的,他在我身后突然开口。
  “……你是不是开始后悔了?”
  我脚步停了停,没有回答。
  一开始是冰山一角。
  最初的一个小矛盾,吵到后来,暴露的问题越来越多。
  第二天两人表面上似乎又重归于好了,但我们彼此都心知肚明,一颗名叫“芥蒂”的种子已经开始生根发芽。
  我心里闷闷的疼,但还是强迫自己振作起来,投入工作。
  第一天被冷遇之后别急着继续挑战,定一个缓冲期,否则太过纠缠会令人心生反感。
  我在缓冲期间内连林总的亲戚朋友的资料都一网打尽。
  每个人都有一张关系网,当我一路顺藤摸瓜的查到他的初中同学录时终于舒心的勾起笑容。
  六度空间理论曾提出,你和世界上任何一个陌生人之间所间隔的人数不会超过六个。
  我点了点照片上稚气未脱的男孩——
  钟意。
  第四十九章
  自从常驻在上海后和钟意的联系也渐渐淡了。
  彼此都有工作,除了逢年过节偶尔回去会和他小聚片刻,掐指算算时间,实在有些惭愧。
  咳……不过朋友是用来干嘛?就是有需要时拿出来压榨的。难得从林总那挖到钟意这条线,可不能轻易放过。
  我瞄了眼闹钟,今晚已经过十点,想想钟意那多彩多姿的夜生活,我吁口气,决定还是等明天再战。
  这两年多来钟意的职位也是一升再升,我是满怀怨念,还在做着小组组长,不知道何时有机会爬到主管……或许,我的机会就在眼前。
  我摩挲着林总的资料,论资历论能力,要是我这次能把这个大案拿下来,有Beata扶持,在这一季竞选里应该能挤上位。
  活了这么久,倒不是我的功利心突然选在这时候爆发,只是……
  我转头不着痕迹的望向正倚靠在沙发上看NBA的任西顾。
  男和女之间,在爱情中总要有一方多付出些,多承担一些责任。
  我比他年长,这担子自然要我挑,他羽翼未丰,怎么可能会是我的庇荫。
  两个人一起生活,过一辈子,并不仅仅只能靠爱情来维系。
  环境,家庭,经济……这些或许他还没有想到,但我不能不考虑。
  我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在他成长之前把两人的未来所需要的一切都提前准备好,把彼此的阻力降到最低。甚至我也有想过,若是等不及他发家创业,我也不是个追求奢靡生活的人,他还有两三年毕业,赶在他毕业前我抓紧机会往上爬,把经济基础都打好了等他。
  钱是个俗物。
  但有了钱,也等于有了一条后路。退一步说,若是两家不允,我和他依然可以置办新房继续生活,和家里打八年抗战的耗着。再有个万一……若是西顾终究抵不住压力和诱惑,我也能有一条生路。
  谁规定都必须男人养家,就不时兴在男人未来得及立业前让女人先搭把手?
  只是西顾那样骄傲的性子,一定不会接受。
  我咬着唇左右寻思了半晌,拿定主意一定要往上爬,尽可能为两人的将来争取更多保障。
  “你还在忙?”
  不知什么时候西顾关掉电视摸到床上。
  我一双眼全粘在本本上,腾不出时间搭理他。
  他老大不高兴了,直接将下巴往我颈窝一搁,一双手不知轻重的勾上来。
  “别闹,”我皱着眉赶紧第一时间点保存,“你自己一边玩儿去,我在做正事。”
  他“嗯”了声,慢条斯理的爬下床开了一旁的台式机。
  “如果要网游去隔壁房间。”家里三台电脑,一台是我自己的台式机,西顾和我都是笔记本。我办公时受不了吵闹,因此每每西顾在我办公时听音乐玩游戏都会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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