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许安老师带你出去玩了?”
“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何烈冲我挤挤眼,“好好发展,从此从良,做一个品学兼优的乖学生吧!”
我拿出单词本,靠窗而坐,“慢走不送。”
何烈见我当真用功起来,咧嘴,“精忠报国啊兄弟!”然后挥挥手就走了。
我深深叹了口气,语数英,靠平时,我这种半吊子不管怎么抱佛脚,可能也逃不过3C的命吧?或许努力一下,BCC?
我的小脑子突然间转的飞快。
语文?先攻克古文默写再搞定拼音词组病句,考前背几篇作文素材什么的,再加上临场发挥胡编乱诌一番应该可以有个看得过去的分数,幸运的话还会及格。
但是数学……我揪住了头发,背公式背题目是唯一的出路了。
至于英语,除了背单词我想不到什么方法,或许可以考虑从今天起做些题目,练那个劳什子英语语感?
我埋进单词本里,哀嚎一声,天要亡我啊!
又是一天背单词公式历史政治直到凌晨。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10
历经一个月的挣扎奋斗,圣诞节这天,水平测终于降临。那天起床,我还特意将自己的短发梳了两下,然后跑到储物柜前,拿起骨灰盒好好拜了两下,便雄赳赳气昂昂地向学校进发。
语文倒是顺顺利利考完了,只是想到那个作文题目就牙疼,学说话,怎么学?想起来就犯难,啰嗦地大讲一番大丈夫敢做敢言,然后草草歇笔。
至于数学……我老老实实从头做到尾,套公式和连蒙带猜结合,能骗老师就扯一大堆条件哄哄过去,直到最后一笔放下,我看看表,加起来就用了半个小时= =
天可怜见的,这该考的多差?
但是再看也做不出来,我托着脑袋转笔,盯着桌面正发着呆,然后坐我前面的女生就被监考老师揪了出来。
“你桌子上的公式怎么回事?”那个男监考老师瘦瘦弱弱,眼神却犀利无比,我记得是隔壁班的化学老师来着。想到这就有点好笑,这个化学老师姓寿,人也瘦弱,因此他的外号,叫瘦瘦。
然后女生着急了,指着我说:“我不知道,开考前我看原本我的桌子太脏,就跟后面的换了一下,结果没看见这些东西啊!不信你问她,肯定是她写的!”
我瞪大眼睛看着她指着我的纤纤细指,根本不知道这又是什么情况,莫名其妙就成了众矢之的,然后老师揪着我们俩,拎起桌子就走,考场交给了级长。
力大无穷,但是连我自己都搞不清什么状况,蒙头蒙脑就来到了德育处,我突然想到这里离许安的考务处就一墙之远。
那女生已经吓得有些眼眶红,“我真的没有,只是换了桌子,没有仔细看,不知道公式怎么来的啊……”
“那个……我也不知道,我压根就没注意过自己桌子有没有被换,只是今天开考时感觉桌子是有点脏……”我弱弱开口,讲到这,一拍脑袋,从口袋掏出一张纸巾,“这是我抹桌子用的,好像是酱油什么的,顺手就放口袋里了,这是证据啊!”
瘦瘦用鹰一般犀利的眼神将我们扫了个透彻,没有说话。
德育处的蔡主任慢慢走上来,然后看看桌子,“这个笔迹潦草,明显是匆忙写下的,你们两个写写字给我看,谁比较像就好了。”
“谁知道她会不会故意换种字体……”那女生嘀咕着,然后很着急地从那张课桌的里面拿出了纸和笔,“写什么?”
瘦瘦盯了她一会儿,出声:“你的纸和笔哪来的?”
“我……我考试前复习完后,来不及出去放,就顺手塞进来了……”那女生一惊,更加着急了,眼泪啪嗒啪嗒掉,“真的不是我啊……呜呜……不是我……等一下考试都结束了……”
这时候许安跟救世主一般出现了,他可能在隔壁听到动静,进来问:“这两个学生作弊吗?”
瘦瘦回答:“都不承认,但是证据就在这里了。”
许安看看我们,尤其是看到我时,俊眉一皱,“这两个学生我都认识,这个周琳,是重点班的尖子,应该没必要抄公式。”
我一听,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在这桌子上作弊的肯定不是我,我宁可做不出,也不愿意假惺惺拿个分数。
但是,谁信呢?这个周琳是尖子生,那作弊的肯定就是我了。
我低下头,其实最多取消成绩,只是会很丢脸罢了。
“这位,古千引是我教的那个班上的,成绩一般般,但是人品我还可以担保。”许安沉稳道,“我教了那么久,她就算不会做交白卷也断然不会作弊的。”
心里一暖,我从来不知道被人相信竟是这般感觉,好像不安和委屈一瞬间就被感动挤走了。
我抬头看他,放开了不知什么时候攥起的拳头,只觉得掌间的指甲痕火辣辣地疼。
瘦瘦和蔡主任好像都很信任许安,但这是关系毕业证上水平测成绩的大事,显然有些不敢下结论。
“考完试后去调录像带吧,到时候就清楚了。”许安又说。
“也行。”蔡主任点头,然后看着周琳满是泪痕的脸,说:“孩子,回去继续考试吧,别耽误太多了,我们会查清楚的。”
瘦瘦没说什么,但神情明显是相信我们的,然后带着我们去换桌子重回考场,我走出德育处门口时,回头看了看许安,他向我点了点头,不知怎么,我从他眼里看到了信任和鼓励。
他就那么站着,却让我看到了从未奢望过的温暖和信仰。
重回考场的路上,我看到夏小天从另一个考场也被带了下去,正疑惑,但也不得不跟着瘦瘦向前走。
坐回去的时候,我重新拿笔,看了看表,还有将近一个小时,想到刚才的许安,再也没了发呆的兴致,我重新看回第一题,绞尽脑汁,用尽全力地猜。
我只想成为那个让他骄傲的存在。
好不容易捱完了数学考试,该去吃饭了,我在下楼梯的时候听到旁边有几个女生在讲话,叽叽喳喳:
“刚才是不是靠墙那个女生手机响了?”
“是啊,好大一声呢,监考老师当场就黑脸了,二话不说,拉起女生就走。”
“啧啧,那个女生是几班的?”
“五班吧,好像成绩很好的那个。”
“真的啊?那手机肯定是个误会,成绩好的人,不洗自白嘛!”
“如果是我啊,肯定叫家长,直接认定我作弊了……”
没加什么推断,我直接把那人认定为夏小天了。
夏小天的手机响了?难怪看见她也被带走了,应该不会怎样吧?
我停了一下,转身朝德育处跑。
门关得紧紧的,看样子好像都走了,夏小天成绩那么好,怎么可能作弊呢?但我还是有点不放心,这时许安正好从走廊那头走过来,“小引?你怎么在这?”
“我听说夏小天被带走了?她在哪?没事吧?”
许安摇了摇头,“你走了后,我赶着去开会,刚才才回来。”
我站着没有动,随机敲了敲脑袋,“应该没事吧?调查完放回去考试了吧?她该是去吃饭了吧?”不知为何我有些苦恼,夏小天最近越来越奇怪了。我又抬头看了看许安,难道因为许安,所以我们现在是情敌关系么?
“别太担心,等下吃完饭你回班看看就好。”许安安慰道,然后看表,“要不要一起去饭堂?”
“老师你请我吃饭?”我笑嘻嘻,有些期待。
“当然了,”许安挑眉,“难道你请我?”
“那就走吧!”我是为自己省下来的一顿饭钱而高兴。
可惜到了饭堂后,我发现跟许安吃饭是一个多大的错误。
再怎么说,他是老师。
也就是说,我们坐下来后,四周不知不觉,就会围满老师,等我一口饭咽下去后,我的左边已经坐下了级长,右边是我数学老师,许安的左边是瘦瘦,而右边……孙校,就是上次见到的那个脸上抹粉龟裂的女人。
我突然觉得那口饭咽得有些艰难。
我数学老师是个很可爱的老师,喜欢穿小洋装,有空还会带着自己三岁大的女儿来玩,跟我们学生一向亲近,此时她笑眯眯地问我:“千引啊,考完数学感觉怎么样?难吗?”
我干笑着,“还好,还好,我会的全都写了。”
“有进步啊!”她拍了拍我,“老师看好你哦!”
瘦瘦倒是瞟了我一眼,也开腔,“她在我那个考场,跟另一个女生被抓了出去,现在可是作弊嫌疑人哦。”
“怎么可能?”我们数学老师一瞪眼,“千引很乖,我在那个班上啊,最喜欢这种勤奋的孩子了,下课总有问题问,作业会的认真写,不会的懂得问,我们数学考试,她永远是最真实的成绩,从不作弊的!”
我汗颜,那个最真实的成绩,就是四十分上下徘徊……
瘦瘦老师笑了,“开玩笑呢,还没调查出来,怎么会下结论?看你急的。”
许安也笑了笑:“所以说啊,我们小引的人品是多数老师担保的,绝对不掺假。”
孙校不知怎么也开了口:“许安,你是教历史的吧?她是那天留在你办公室跟你,额,讨论历史问题的学生吧?”
想到那天的情形,我扶额,孙校一定要提这一茬么?
“看来还是个好学生啊,”级长也笑笑,“许老师,好好培养,这姑娘对历史很痴迷呀!上次我在楼梯那里看到她捧着历史书,一脚踩空,差点摔晕。所以我对她印象深刻啊!”
我暗暗腹诽,那你不会扶扶我或者提醒我么?
许安笑得很是温柔,“小引很有天赋。”
那个孙校又看了我几眼,突然说:“这个学生是不是以前天天跷课,高一的时候每次考试都年级倒数的那个?我见过几次,难怪这么眼熟。”
我扒拉着饭,一时不知如何作答,颇有几分尴尬。
数学老师沉了声,“高一的时候年少轻狂,哪个刚入学的孩子会好好学习的?”话里竟有维护我的意思。
我干咳几下,“有老师们的教导,我不会辜负厚望的!”
于是,我在众多殷切的目光里吞完了这顿饭,连喜欢的鸡爪都吃不了几个,只觉得吐骨头有失礼节。对着鸡爪,我哭笑不得地跟它默默打着招呼。
逃出教师的包围后,我摸了摸肚子,觉得有些消化不良……
等回到班上,我看到夏小天正坐在教室外面的桌子上,捧着笔记本看的忘我,不觉松了口气,也没再说什么,正想着进教室,突然被夏小天抬头的一瞥定在原地。
嘶,这眼神怎么看怎么幽怨。
“你作弊了?”她问,然后摆出一副不屑的样子,“也是,考不了的时候只有作弊可以帮你拿个像样的分数。”
“你也觉得我作弊?”我眯眼,想摆出一副比她更不屑的表情,却发现自己少了那份自信。
“不是证据确凿吗?满桌子的公式,想不被抓出来都……”她得意洋洋,却突然住了口。
我疑惑,夏小天不是跟我一个考场的,正想问她怎么知道,先被她截了话头:“全世界都知道了,作弊技巧不够高明,都成笑柄了。”
我翻白眼,问:“你不是也被抓过去了?手机响?我下楼梯就听旁边的人说了,也是笑柄啊笑柄。”
“谁会觉得我作弊?那只是闹钟!”她耸耸肩,却还是被我看到了一丝尴尬。
“那你考完数学了吗?”
“关你什么事?”她有些恼怒,然后想到什么似的问我:“你被调查完后又回到考场了?”
没等我点头,她就咋呼开了,“凭什么?我去的时候被……”她停了一下,然后垂下眼帘,虽是疑问却带着笃定地说:“许安帮你的?”
我并不觉得许安帮我求了情,也省得跟夏小天因为许安闹出什么抢亲大戏,只是解释:“没帮我,只是提议去看录像带就行了,因为公式桌子原本是我的,她嫌自己桌子脏就跟我换了,结果被抓出来,虽然我也不知道桌子上怎么回事,应该很快就知道结果吧。”
夏小天眼神一闪,然后低着头:“许安跟你关系可真好。”
我牙突然一酸,随意摆了摆手就进了教室。突然眼皮有点跳。
下午又平安无事渡过了英语考试,我晕晕乎乎走出考场这才松了口气,双手合一,只能祈祷不要太难看罢了。
考完后我照例又来到德育处那里,许安不在,我放了个书包就向外走,想去趟洗手间,刚出门就碰上考务处的蔡主任,她见到我笑了笑说:“正好想去找你呢,许老师不在吗?”
我摇了摇头,就被她带到了考务处里面,那个叫周琳的也在,看了我一眼并没说话。
“录像带里面显示的是,桌子在语文考试开考前,周琳就已经换了桌子,而直到数学考试开考这段时间,没有显示周琳作弊迹象,古千引更加没有,所以你们两个应该清白。”蔡主任笑了笑,惋惜地叹口气,“可惜考场布置不周到,六点钟前的监视器没有开,这次考试时间安排也缺妥当,七点半就开考,一个上午挤了两门考试,怪累人的。”
我见蔡主任这么相信我们。也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周琳显然吓得不轻,哆哆嗦嗦地走了。
再回到德育处的时候,许安已经坐着等我了,他见我进来,轻笑:“怎么了?蔡主任查清楚了?”
“你相信我是清白的吗?”我突然这么问。
“我们家小引,当然是清白的。”他毫不怀疑地回答,“我教出来的学生也绝对不会作弊。”
撇撇嘴,我显然不太相信,“我成绩太差,是谁都会认定我作弊的。”
“你就对自己这么没信心?”他笑着,眼里满是不容置否,“我们家小引啊,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总有一天会变成她自己都不敢想象的那个自己。”
我望向他带笑的眉眼,怔怔看了许久。
从来没有人那么相信我。
我当初兴冲冲地,不可一世地向所有人宣告自己要上A大,所有人都想着我是一时兴起想着自己要如何如何奋斗,或者卯足了劲向自己认定的地方跑去,也许撞上南墙了就会回头。古千引是什么东西?这些不过是浪子回头罢了,她的进步算什么?扇扇翅膀,谁都可以飞一飞。
每次无论是厕所还是饭堂,总是不经意听到这些细碎的讨论声,听的多了,我还以为自己不在意,我以为自己可以力挽狂澜,不顾闲言碎语,可以向着自己的目标一路杀到底。
但心里总会有个声音,不断质问自己:你又何德何能,可以奢求更高的成绩?
我太容易放弃。
想着未知的结果,自卑,不甘心,好几度几乎将我淹没,我一个人挣扎了这么久,却要一直维持表面上的不在意。
直到突然有一个人笃定地说,我们家小引不鸣则已,一鸣惊人,那声音就像一道光,划破了压在我头上让我透不过气的繁絮,却也硬生生将我扒了出来,逼我看看未来的路。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他说我总会有令骄傲的资本。
我突然之间意识到那些一直扰乱我的东西算不了什么,我最初的信仰其实也就是成为他的骄傲,能与他并肩,只要有了他一个人的信任,我就能够拾回勇气,有他的一句话,我甚至可以在我的未来杀出一条血路。
那么我在怕什么,我还有什么可以自卑?
我想了好久好久,许安静静看着我,没有作声。
我看着他的眼睛,温雅如玉,只映出我的影子。
这时,我不知从哪生出的勇气,跟他对视许久,说了一句:“老师,我想让你为我骄傲。”
听了我的话,他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