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言十把那天的电话反反复复想了一遍,始终觉得洛梓信的那通电话也满是违和感。
于是她大胆地提出了假设:“你说会不会,他俩偷偷约会呢?”
宇天卿也似乎恍然大悟,猛地一拍桌子:“如果是这样的话,我绝对不会原谅她的!这么大的事,居然瞒着我!”
“滚一边去~跟你有半毛钱关系?要生气也是我排在你前面吧!”计言十第一个不服,带头搞起了内讧。
“好吧好吧,你厉害,你先生,我再生。”宇天卿见状,只得示弱,“那我们下一步怎么办?打电话过去问问?”
“你傻呀!”计言十终于有机会说别人傻了,心里还有些暗爽,“打过去不就打草惊蛇了么?”
“那你说怎么办?”他干脆两手一摊,把决定权都交给她。
她运筹帷幄地笑着,貌似高深莫测地摇了摇手里的柠檬茶,“如果谭希真是和洛梓信在一块,那他们能去的地方简直太好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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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中心某知名法国料理餐厅,三楼vip小包间。
服务员敲了敲门,对里头的人微笑道:“洛先生,您的朋友来了。”
“我靠,计言十!”这是洛梓信见了她以后第一句话,几乎是咬牙切齿从唇瓣里挤出来的。
“你们好啊,我亲爱的朋友们~~”她得瑟地原地转了一圈,作出惊艳登场的样子。
小弟宇天卿也挺配合地,搬来个椅子放在她身后。
计言十霸气地往后一坐,二郎腿一翘,双手环着胸,审视着两人和桌上丰富大餐:“请解释。”
“应该是你先解释吧?”谭希满脸不爽,反咬了她一口。
“OK~”计言十心情不错,还当真解释了起来,“我只不过是提前打了个电话给这里的服务员,报了个手机号,问他们洛先生订的位子安排好了没有,他们就非常友好地把包厢号告诉我了。”
“……”洛梓信的嘴角抽了抽,“许久没见,智商见长啊。”
“多谢。”计言十得瑟地点点头,不当心瞧见谭希要吃人的表情,想着今天是她生日,怎么着也是她最大。
两人偷偷约会的事情,虽然气呼呼地冲过来捉奸,可实际上计言十比谁都高兴。
既然已经证实了这一点,那她也很识相,此地不宜久留。
笑眯眯地别过脸问后面站着的小弟:“小宇同志,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有!”宇天卿终于有发言的机会了,冲着屋子里正烛光晚餐的两人,恨恨地说,“我对你们的行为,表示强烈的谴责,和诚挚的祝福!!!”
“此处应有掌声。”两人微笑着,一块幼稚地拍起手来。
“那我们不打扰了,告辞!”拍完手,计言十双手抱拳作揖,就这么带着人又风风火火地走了,留下包厢里两个满脸莫名的人。
“她就特地来刷一发存在感的?”洛梓信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问对面的人,他还以为这丫头起码要来蹭一顿饭呢。
谭希神情淡淡的,原先紧绷的眉眼总算舒展了开来,“她倒是敢。”
他还是搞不明白:“可她怎么就知道咱们在这儿呢?”
“废话,你这人这么无趣,每次约会来来去去就只知道这家店。”谭希白了他一眼。
洛梓信满脸委屈:“现在倒嫌我无趣了?”
“不是现在,是一直,alway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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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一起被邀请的还有十几支老牌强队,各个都不好对付。”姚峰敲了敲会议室中央的长桌,“我们需要更多的战术体系来应对。”
3Q举起手发言,“峰哥,我听说SK战队的人最近在玩五核(五个人都玩核心英雄)。”
“找死吧!”伴随着全桌人的哄笑,姚峰皱了皱眉头,“他们也就对外胡扯几句,直播的时候随便玩玩,你真当他们傻?”
“……当我没说。”3Q乖乖闭了嘴。
老队员Noir侧目看向慕衡:“Mul,你前两天玩的赏金倒是不错啊。”
姚峰顺势望去:“赏金走中?”
“劣单。”慕衡随口答道。
(劣单,即劣势路单。)
“你劣单谁走中?”姚峰不可思议地瞧着他,这慕衡是中路solo第一人,跑去劣单岂不是暴餮天物了?
“叉立方走。”
X3,被人称为叉立方,也是前两年进来的天才选手,可他擅长的是核心位,从没有人见过他走中路。
姚峰快被这些人弄疯了:“你们到底在搞什么?打中路的去劣单,打后期的跑去走中,留下几个酱油扎堆在优势路?”
“随便玩玩而已。”慕衡倒是坦然,“所有战队都在开发新战术,我倒认为不用着急,先把每个人的平均能力提上来再说。我们要做的是随机应变,而不是投机取巧。”
短短几句把所有人都说服了,姚峰点点头,这才展露出些许宽心:“行吧。阿衡啊,那听你的。”
姚峰明显察觉得到,自从慕衡回归以后,整个队里的气氛都不一样了。
他讲的话都太道貌岸然了,不论是不是胡说八道,都会让人莫名地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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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完会回到生活区,慕衡打了个电话给计言十。他走到阳台上,望着东南方向,在心里默默计算着与她之间的距离。
电话那头的计言十心情似乎不错,把今天一整天演戏和捉奸的精彩故事悉数讲给他听。
他对这些都不惊讶,只是计言十的好心情也悄无声息地渗透进了他的生活里。
嘴角禁不住上扬,问她:“那你明天做什么?”
“明天礼拜天,在家睡觉咯。”她理所当然地答道,“睡醒了画画,画累了再睡。”
慕衡低头轻笑,对于她这种生活模式也不予置评。
“出来吃饭吧?”他倏尔开口。
“啊?”
他的话音淡淡的,平实的言语间却略带委屈:“都一个月没见了。”
谁知道对方居然气定神闲地答道:“嗷~我考虑考虑。”
“……那算了。”
“诶?别算啊!!”计言十这就忍不住了,“我还没回答呐!”
他的笑声很清澈,运筹帷幄似地,隔着三十几公里,从电话里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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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和他一块宅在家的时候不觉得,倒是分开了一个月后再见面,反而让计言十忐忑不已。
她忽而生出一种,小女生第一次约会的悸动。
敷面膜,挑衣服,哼着小曲在房间里转圈圈,折腾个没完,唇畔始终挂着深深的笑意。
她的心情太好了,以至于几百年没见的小学同学为了份红包,打电话来邀请她参加婚礼时都一口答应了:“恭喜恭喜,我一定去,不过我到时候可能会肚子痛~”
哪有人会提前预知几个月后某一天自己会肚子痛的,这么生硬的借口也是把电话那头的人给说懵了。
“……你直接说不想来不就得了?”
“那怎么行,这样说你多没面子呀是不是?哈哈哈哈……”
“……”
反正她就是穷开心,一想起明天的约会,整个人就平静不下来,抱着小Mul在房间里转圈圈,把小东西吓得拼命挣扎。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双更吧(/ω\)
第63章 Chapter63
?计言十失眠了一整晚,第二天起来成了熊猫眼,往脸上抹了一大堆东西才勉强遮住。平日里同他一块宅在家里,也经常是素面朝天,且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这会儿倒开始在意起这些琐事了。
头发睡得变了形,就干脆重新洗个头,再慢慢吹干。
出门的时候已经知道自己必定迟到了,小跑着穿过三月里的料峭春寒,头发散在风里凉丝丝的,都顾不得了。
坐了几站地铁到曲阜路,才匆匆忙忙跑上楼。
他从郊区开车过来,虽说路上堵了会儿,可还是比她早到太久。
慕衡等在一楼大厅门口,身着一袭浅灰色大衣,笔直地站在偌大的小王子展览广告牌前面。
他个子高,眉眼里带着沉静与从容,计言十远远地看过去,就能从来来往往的人群中留意到他。
这么久以来,也只有偶尔视频的时候见过他,这久别后的重逢倒让她忍不住心跳加速。
轻喘着气,停在他的面前,“我我我,来晚了!”
“又磨磨蹭蹭的。”他没多说,伸手习惯性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她的头发未吹得干透,落在手心里的触感凉凉的带着湿意,不同于往常的柔软蓬松。
慕衡皱了皱眉头:“怎么搞的,还洗了头。”
“没办法,头发给我睡歪了。”计言十无奈地指了指自己脑袋。
一只手被牢牢握住,被他带着往里走,许久不见的大神又开始说教了:“头发吹干一点,当心头疼。跟我出来就不要特地打扮了,又不是没看过你丑的样子。”
“……”她对后半句相当不服,可也说不出半句反驳,只得把注意力转移到前半句,“吹风机坏了,吹到一半烧起来了。”
“烧起来?”他不可思议地探了她一眼,思忖着是不是自己乌鸦嘴,这家伙真有烧房子的本事。
“就是里头冒火星,火星你知道的吧?Chuachuachua的那种!”她一边描述,一边用另一只闲着的手给他使劲比划,“吹风机的头是塑料做的,突然就开始融化了!妈呀,吓得我赶紧拔了插头!”
“……”
慕衡被她说得心惊,他不在的时候,这家伙到底过着什么水深火热的日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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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实在怀念她这般一惊一乍的个性,一见面就跟他说个没完,恨不得把生活中的每一件琐事都悉数告诉他。
找了家东南亚餐厅,他就这么安静地听着她讲,看来这一个月真是把她闷坏了。
“你最近怎么样?”计言十低眸,戳了戳盘子里的海鲜通心粉,“我看到你已经冲到国服前三了。”
“还是老样子。”慕衡的目光淡淡地瞧着她,“后悔没?”
“后悔什么?”
“把我赶去打职业。”
“……”计言十还当真细细思考了一番,“还真有点。”
“那现在怎么办?”他似笑非笑,仿佛自己也没了主意。
“打呗,还能怎么办,再退役一回?”她总算舒展开了明朗的笑意。
慕衡现在挺庆幸她是没心没肺的一个人,在某些方面,确实好哄得让人省心。
“我挺了解你的是不是?”计言十神秘地冲他眨了眨眼,身子往桌边挪近,凑过去轻声对他说,“其实你一直放不下吧,这是你一直以来的梦想。有哪个曾经站上过珠穆朗玛峰的人,会甘心一辈子生活在地平线上?”
慕衡诧异地抬头注视她,没说话。
她的比喻错漏百出,却刹那间戳中了他心底里最柔软的部分。
“现在外婆的病情也稳定一些了,我还可以隔三差五地去代你看看他。我一个人在家宅着也挺好的,就跟以前一样。”她自顾自盘算起来,“你就放心去吧,最后拼一把。”
“……”
“诶?干嘛这么看着我?”
“言十。”
“嗯?”
“到时候陪我一块去吧?”他的目光带着认真的询问,“西雅图。”
计言十双目放光:“我可以去吗?”
“跟峰哥说一声,把你名字加进队伍里,一块办手续就好了。”说着,慕衡就笑了,“他现在可把你当救命恩人来看的,好几次想请你吃饭。”
“嗯……慕大神,你确定这不是徇私枉法?”她的笑意里暗含调侃。
他倒是坦坦荡荡:“是又怎样?”
谁又能拦着他Mul徇私枉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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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饭,慕衡就陪着她在商场里闲逛。这儿的楼层结构独特,能边逛边走下楼,适合女人。伏在栏杆上,从饮食的楼层往下望去,可以清楚地看到三楼中庭办着热闹的展览。
这里也是文艺小青年的聚集地,经常举办各种展览。
计言十记得上次来的时候还是去年年底,商场里在举办周年庆活动,拿着满额的小票就能参加一次砸蛋活动。那时候她拉着慕衡排了许久的队,还悉悉索索地跟他暗自商量,架子上的哪个蛋里才装着大奖。
他那时候怎么说的来着?
“那么容易让你砸到大奖,商场还不早关门了?”
结果如他所言,只砸到个三等奖,不过也算不错,是个商场纪念版的移动充电器。
还有再前面的一次,天气刚刚转凉,她非要他去参加品牌商举办的小型投篮比赛。本以为他这样的宅男对篮球这种事毫无建树,结果他在全场的瞩目里十投十中,直接领了一大盒精装茶包回家。
那盒茶包她到现在也没喝掉十分之一。
反正慕衡对这儿是挺无奈的,谁让这里活动太多,每次来都有戳中她点的东西。
这次她又看中了小王子的玫瑰花园展,在手机上折腾了半天,花一分钱买了两张票,非得拉着他进去玩。
其实这里头也没什么,慕衡在五楼的栏杆边就告诉她了,从那儿往下一看,楼下中庭的整个展览内部都尽收眼底。可她不死心,非得拉着他进去凑热闹。
结果里头除了人山人海,还真没别的看头。
计言十拉着他站在玫瑰门里拍了张照,大神笑得很无奈,一看就是被强迫的,不过好歹没像其他被无辜拖进来的男士一样别扭着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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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票是两张玫瑰花图形和图案的硬板纸,底下插了根竹签,专门让人把想说的话写在玫瑰背面,再□□地上的人工玫瑰园里的。
计言十蹲在那儿看了看别人玫瑰花的,还真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留言都有。
“张小花嫁给我吧!!!”
“我愿意!!”——这是求婚党。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必单恋一枝花。”——这是无病□□党。
“陈信宏是我的。”
“←休想,明明是我的!”
“你们都奏凯,陈信宏是我的!!”
“我就静静地看着你们装X……”——这是表白党+撕逼党。
“还聊起来了?”计言十一个个看过去,笑出了声,仰头问慕衡,“你想写什么?”
他站在边上,目光低低地落到她身上:“写什么都没用,今晚就会给人拔起来都扔了。”
“……”
这人也真够无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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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计言十还是挺有兴趣的,问旁边的妹子借了支笔。
那妹子犹豫了片刻,看到她边上的男人,脸色一红,就这么借给她了。
她这回不大满意了,头一回发现自家大神长了一张招蜂引蝶的脸,恨恨地回头瞄了他一眼。
慕衡挺无奈的,不过他早已习惯了莫名其妙的躺枪和背锅。
她没写什么字,而是画了两只猫在玫瑰卡片的反面。
一只猫系男,倦眸微抬,冷冷地瞧着别处。
一只猫系女,调皮地做着鬼脸。
“哇,你画的真好看!”那个借她笔的妹子被吸引了,“好像微博上的那个很红的画师。”
“是吗?”计言十拙劣地装作不知情,却没掩饰住笑意,朝边上的慕衡吐了吐舌头。
把玫瑰□□花园以后,计言十又跑去买了一堆纪念品才罢休。
所以慕衡常说,计言十的钱是最好骗的,图一分钱的票便宜就忍不住买了进来看展览,结果又被吸引买了一堆没用的东西。
不过他对此倒也没什么意见,反正她买什么,他跟在后面默默掏钱包就是了,这总比被她缠着问“这个好看还是那个好看”要轻松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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逛完展览,计言十拉着他去边上闲逛。背着落地玻璃的走道上,摆了一路的画作,皆出自时下年轻人最欢迎的画师之手,整条长廊洋溢着青春与个性的氛围。
他的目光悄无声息地落在其中一幅画上,这画风他太熟悉了。
视线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