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地求过别人。
宫欢城感到绝望,粗声喊道:“睁眼说瞎话,你敢保证不会对君上的执念越来越深吗?拖下去的结果,只会是导致君上对你也难以舍弃吧!”
这段话让冷硕无言相答,不禁心潮起伏。被说中了,对自己看得很彻透。面对颜卿,他无计可施,没有反抗的能力。
“我早就料到,君上夜晚外出,不顾自身安危,也只为了救你。果然,她就是放不下你。冷硕,我宣告放弃,忘了你我之间的诺言。”宫欢城拖着疲惫的身体,以蜗牛般的速度朝前走去。
这个人主动退出了,冷硕呆在原地。守护在颜卿身边的宫欢城,应该称得上是情敌,为什么要把她让给自己呢?深爱便假装不在意。
岚靖古城的“瑞香风”绸缎庄,赫连秀在里面挑选布料。“边姐姐,多谢你带我出来,正好想帮他做件衣服。”
边沁恶狠狠地看着她,“不客气,也要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呢。教主不在,我才方便动手嘛。”
赫连秀惊恐地掉头,说:“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现在是真心把你当作姐姐的,是因为我抢了他吗?”
“公主殿下很聪明。如果你没有出现,和教主成亲的不二人选就是我。你该死才对,留在人世,就会毁了教主的雄心壮志。”说完后,她掏出匕首,刺向面前的人。
猛然间,一人站到了赫连秀的前方,鲜血四溅。“你这下满意了吗?用我的死换她的生,那你就不会一直不安了。我早就知道了,你策谋已久,我故意给你机会,好让你原形毕露。”
贺兰平一次性讲完,他忍着疼痛,把匕首拔出来,放在掌心。“恨意未消,就再刺一刀。哎,看来我们不可能成为兄妹。你变得凶残了,是我害的。”
边沁始料未及,当那把刀插进他的胸膛时,突然醒悟了不少。“我不会动你分毫的,怎么舍得伤害你?教主,你好好保重,我走了。”她垂下头跑开。
“书呆子,你有没有事?对不起,我太大意,才会轻易信她。”赫连秀吓得梨花带雨,在旁边扶着他,捂住他的伤口。
贺兰平摸着她的脸颊,安抚道:“傻瓜,我没事,别哭了。我们先回去,你帮我绑扎一下就行。此事不能外传。”
已然夜深,一个下午都在和林萧商讨渡河事宜,颜卿才回到自己的行帐内。她感到腰酸背痛,捶一捶肩膀。
冷硕睡在地上的草席上,半裹着被子。“娘亲,你不要走。我会和爹一样,成为好大夫的。”他伸出手臂,在空中摇晃。
颜卿握住他的手,貌似在做噩梦,眼角有泪水的痕迹。这个家伙没有说过他的娘亲,身世一片空白。
不知为何,他陡然睁眼,从梦中醒来。冷硕意识到手被某人抓着,他迫切地缩了回去。
“你害怕孤?刚才的动作,就是老鼠见到猫,胆战心惊。”颜卿轻蔑地笑了笑,瞬间压在他的身上,两个人的脸靠得很近。
冷硕面红如霞,慌乱之余,大胆地把她推开。他似乎用力过猛,颜卿没有防范,后背朝地。
闯祸了,他自觉地跪在草席上。抬起下巴,颜卿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我不是故意的。君上做出有违常理的举动,难免不适应。”
“爱妃,你不是常说孤有龙阳之癖吗?你长得俊朗,孤反正没试过,那就如你所愿喽!”颜卿嘴角现出诡异的笑,直接扑倒他,紧抓着他的手腕。
冷硕目瞪口呆,完全不能挣扎。“君上,我是无心之言。两个男子这个样子,很不正常。您还是一国之君,要是被人瞧见,龙颜尽失。”
她慢慢地贴近他的面庞,碰到了他的鼻子。“孤想让你永远留下。”
那一刻时间静止,冷硕直视着她。他眯着眼睛,做出了惊人的举动,微仰起脑袋。
原本只是想吓唬他,居然被亲了,颜卿感受到他温热的嘴唇。她眼睛放大,赶紧起身,故作淡定。
“哈哈,真有趣!其实,孤还是不适合喜欢男人。”颜卿背朝他而立,心脏快要扑出来。
冷硕起来,从背后紧紧地抱住她,在她耳边说:“我想一辈子陪在你的身边。”
刚才的自己在胡说些什么呢?就被他这样抱着,心里暖暖的。颜卿想到刚才的画面,包括那种不可言喻的感觉,她觉得全身没了力气。
“在合欢花盛开的季节,很想和君上一起去看一看外面的风景,而且只有我们两个人。”冷硕柔声说,接着吻了一下她的脖子,把她放开。
“君上,对不起。一开始,我就不该走入您的世界,每次都把您的大事弄得一团糟。尽管如此,您还是一次次宽容我。”冷硕踱着方步,来到了案桌前。
颜卿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个家伙又在胡言。“冷硕,谢谢你。如果没有你的出现,孤就不会领略到平民百姓的疾苦。想把你留下,是真的。”
她走近那人,“是永远留下。有你在,成了孤的习惯。”
应该喜悦吗?冷硕默不作声,背负着国君身份的她,失去记忆,两个人都承受不起命运的捉弄。同时被束缚的人,再怎么挣脱,也逃不出无尽的深渊。
他语气僵硬,“不,君上的笑话一点都不好笑。我是普通百姓,哪敢奢望与您为伴呢?国君与生俱来的使命,您也没法拒绝和逃避。”
说得没错,自己才最可笑。一味妄想,只是徒添伤悲罢了。颜卿想把眼泪收回去,她朝上而望。“终有一别,迟早分离。班师回贺都后,你就可以重获自由之身。”
伫立良久,二人方才反应过来。冷硕继续在地面睡觉,颜卿选择伏案歇息。
第一百零七章 斩草除根,判若两人
窗户被打开,一人跳进屋内。林淑忙着问:“四妹,你来得太晚,我们都要等得睡着了。宋玉那边有进展吗?他有没有查到主公头上?”
沈琳有点心不在焉,她缓缓开口:“目前还没有。我不想潜伏下去了,宋大学士府的人对我都很好。大哥,难道我们一定要和他为敌吗?”
肖齐喝口水,“琳儿,这要看主公的意思。我们没有权利决定下一步做什么,自身难保的情况下,最好找些铺脚石。宋玉和我们差距很大,不是一类人。”
“接下来,打算怎么做?总之,我是不会同意你们伤害宋大学士府的人,也不准谋害左茹。”沈琳双手扶着桌子。
四妹态度反常,还极力维护敌人,林淑怒而不语。
“你在乎宋玉?自从接触过他以后,你变化挺大的。我佯装不知,本以为你会如梦初醒。”肖齐发问。
沈琳泪水肆流,“可惜我配不上他。初见宋玉时,我就祈求上苍,能不能让我一直看着他。大哥,我很傻吧。”
宋玉和左茹情比金坚,她都看在眼里,旁人插足不了。沈琳觉得此刻的自己,就是面对夏景时的林淑,明知无果,何曾断念?
望着内心纠结的她,肖齐走过去,轻轻地拍拍她的后背。“琳儿,会好起来的。在错误的时刻遇到陌路的人,本就无结果,你又何必放不开呢?我们是一家人,都会陪着你的。”
原来她喜欢的人是宋玉,那是相国的女婿,怪不得如此痛苦。林淑抱着她,“好妹妹,有姐姐在,我保证为你觅个好夫婿。别哭了,哭得和花猫一样,多难看呀!”
听到这话,她破涕而笑。沈琳回应:“本姑娘花容月貌,不愁嫁。那个宋玉,我只是一时看上他,看多了也很腻。”
云梦泽依然热闹,歌舞未休。“主公,不知找我来,有何事吩咐呢?”她埋下头。
左志轩把手中的玉杯一摔,“你在宫中过得很舒适,我都请不动你了吗?刺杀姚玉的事情迟迟没有动静,你该不会是心软了吧!我让你接近君上,你对他关怀备至,装得很像啊。”
茜纱立马跪地,为自己辩解:“不是,姚玉身边有荀羽在,我找不到时机下手。至于君上,我恨不得将他杀死,为主公排忧解难。”
讲着违心的话,这却已成了求生的手段。她对老天爷恨之入骨,为什么一出生,自己就摊上了一个赌鬼父亲?年幼时就和娘亲被拐卖,奔波异乡,受尽欺凌。后来强大起来,但依然要为人卖命。
他重重地捶了一下桌子,“背叛我的人,只有死路一条,你最清楚不过。你的娘亲近日来,身子可不太好,旧病复发,我也束手无策。”
“求主公再给我一次机会。三天就好,我一定完成您交代的任务。请您救救她!”茜纱连忙磕头,额角流出鲜血。
左志轩怒目望着她,“好了,我最讨厌血腥味。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你为我办事多年,也算尽心尽力。可是一旦失败,你们母女的命,就要交给阎王爷去审判了。”
茜纱感激涕零,“谢主公!我会办好的。”从地上爬起来,一阵眩晕,她扶着墙壁走出去。
清晨,冷硕端着一盆热水进来。“君上,请您洗漱。”他弯下腰,把毛巾捧在手上。
颜卿面无表情地拿过去,一眼都没瞧他。等到君上洗过脸后,冷硕准备出去倒水。他走到帐篷口处,手臂被拽住。
“等会儿过来,孤想知道你的身世。孤要是看不见你,就把你扔进护城河里喂鱼。”
冷硕一头雾水,莫名其妙,为什么她贸然问起此事呢?“喔。我有空,随便讲讲还是可以的。”
颜卿迈步,到他前面。“孤的话听不懂吗?是所有身世,从出生到现在。如果你讲得详略不当,那就别吃饭,晚上也休想睡觉,直到讲完。”
“真是的,怎么可能讲得完呢?君上,您应该穿越到我出生的时刻,亲自见证我的辉煌成长。这个要求,很离谱,干脆让我饿死。”冷硕瞪大双瞳,据理力争。
“昨晚,某人说了梦话,害得孤的耳根子不清静。违背君命的下场,还不止是喂鱼那么简单。把你吊在齐城的城门上,几天几夜应该熬得住吧!”
还是认输比较划算,冷硕嘻嘻一笑。“我很乐意讲的,就是很枯燥,怕君上没耐心。您不是忙着战事吗?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我过意不去。”
颜卿帮他掀开帘帐,斜视着他。“你的事情,孤想花时间去了解,你有意见吗?谅你也不敢。快去倒水,别耽搁时间。”
冷硕迅速走开,内心惶惶不安。娘亲的死正是和颜卿有关,当年的回忆痛苦不堪,不愿提起。
他依旧记得,颜卿的生母被杀害后,自己的娘亲也受到牵连,被神秘的黑衣人害死。也许,她忘了过去,反而是种解脱,起码不需要悔恨。万一某一天,她回忆起从前,恐怕就会远离自己。
斯南国的宫殿里,金铃趁贺兰曦熟睡时,偷偷去了御膳房。她认为,自己平生第一次做早饭,应该不会很差劲。
“嘿嘿,坐下来,快吃。样子不重要,吃起来美味。”金铃把他拉到了桌边。
贺兰曦受到惊吓,盘子里那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他不在意地举着碗,朝里一望,这是米粥吗?貌似没煮熟。
“嗯。是御膳房做的吗?好特别,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早饭长这个样子。”他慢吞吞地拿起筷子,陡然有种吃完后一命呜呼的感觉。
金铃挨近他坐下,“对呀,新出炉的早饭。你千万不要辜负御厨的美意,食物很宝贵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自己舍命也要吃一口。贺兰曦夹起黑乎乎的东西,很粘稠,像面团。他硬着头皮放到嘴里,焦糊的味道很浓重,还是咽不下去。
“怎么了?莫非不好吃,你嫌弃?”金铃死盯着他。
贺兰曦努力下咽,终于成功了。他放下筷子,急忙说:“哈哈,没有。很好吃,我只是顾着吃饭,忘记讲话。”
金铃怀疑地看着桌上的东西,她也很难承认这是早饭。“那我也吃一口看看。”
“不行,我太饿了,这是我一个人的。”他竟然狼吞虎咽起来,在短时间内全部解决掉了食物。
结果就是,贺兰曦的肚子疼了一个上午,他早就预料到了。这事还惊动了国王,召来太医,查出来是食物中毒。
第一百零八章 泪雨诀别,让步为荣
简直是在说天书,颜卿完全蒙住,根本插不了嘴。 这个冷硕,是以为自己和他一样蠢吗?
讲了好久,肚子也咕咕作响。冷硕口干舌燥,“先去吃饭,下午再接着说。君上,你有没有用心听?我讲得很辛苦的。”
握紧拳头,颜卿怒吼:“够了,到此为止。孤真是疯了,居然有这闲工夫听你胡扯。以后再也不要提及你的过去,孤没兴趣知道。”脸色渐渐平和。
冷硕嗤笑道:“君上也没辙了吗?我们就是不搭的两个人,争执不断。我的过去,不是君上能够触及的。没有共同的誓言,一切都是空话。”
颜卿无言反击,她暗想:他是为了激怒我吗?明显笑得很无奈,看来有着惊人的过去,否则反应不会这么大。
她勃然翻脸,质问他:“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询问孤的过去呢?十年之前,你在何方,有没有见过孤?说实话,别逼孤杀你。”
“十年生死,不相问,到头来,却已陌路。我说了,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怎会有干系?咄咄逼人是您一贯的处事风格,我出去了。”
熟悉的背影离去,颜卿难免心寒,不觉郁郁寡欢。
斯南国,躺在床榻上的贺兰曦脸色苍白如纸。金铃带着歉意悄悄靠近他,“对不起,早饭是我做的。第一次下厨,我稍有失误。”
他哭笑不得,“没关系,我知道。这说明你的进步空间还很大,以后厨艺会更好的。在王府,我也学过做饭,很艰辛的。我可以做饭给你吃,你不需要费心。”
贺兰曦不假思索的话语让金铃很心疼。她回想起,在府里当丫环的时候,意外得知老王爷的正室马翠很凶狠,经常打骂年幼的贺兰曦。
“你小时候很孤独吧。身为贺兰王朝的王爷,你还下厨做饭,我真希望那个时候能在你身边。不管多艰辛,我会努力的,让你吃到家常菜。”
贺兰曦勉强起身,看着她的双眼。“凭借公主的聪明才智,一定没问题。我贺兰曦何德何能,能娶到你这样的好妻子呢?金铃,答应我,永远不要欺瞒我。”
她神情略微紧张,想了一会儿,回答:“不会的。夫妻之间要坦诚,我不会骗你的。”
夫君就要去战场,金铃表面上装出无所谓。她背地里还是决定很着他,巧妙混入队伍里。
贺兰曦揽着她的肩膀入怀,他甜蜜蜜地说:“我会想你的。”
“我也是,会很想你的。”金铃笑着回应。
沃土城,“七皇弟虎口逃生,不简单呐。贺兰颜卿让你回来,恐怕别有目的,会不会在你身上下毒了呢?借此逼迫你为他办事。”赫连律的话中带有讽刺意味。
回来多日,现在才重提此事,安的是什么心?赫连温悉数入耳,高拱双手回复:“大皇兄,你言重了。我只是个士兵,生命微不足道,贺兰颜卿怎会放在眼里?”
赫连律抚掌大笑,“哈哈——哈哈,我说戏言罢了。七皇弟一表人才,不像普通人,那人早已看穿了吧。我派你去,你有何收获?被国君的威望震慑到了吗?”
直至此刻,贺兰颜卿的面容还在脑海停驻,赫连温觉得这个朋友非交不可。“皇弟愚昧,不及大皇兄睿智。我虽然毫无收获,但也不至于被贺兰颜卿吓趴下。”
在自己面前,还藏着掖着,赫连律愈感不满。“行了。说这么久,你也累了,下去吧。”
收获太多,赫连温认为至今的所得,大概都不敌这一次见贺兰颜卿一面。不只是相见恨晚的惆怅,还有诞生出与之成为知己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