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田居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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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然田居札记-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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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做错,起来说说,今天你都干了些什么。”
    “我做了好多事,二丫姐说……”
    兄弟俩一个说一个听,洗脚收拾衣服,等到月上中天,穆宇声音越来越慢,打着小呼噜睡去。穆然给弟弟盖上薄坦,头枕在双手上久久不能成眠。
    如果爹娘还在,弟弟早些年就能这样开朗和快乐。他差事忙,且本人不是很细致,好多地方都注意不到。
    这个家,着实需要个女主人。可是,以他这身伤病还有毁容的脸,又有谁肯来?
    **
    同样的夜晚,宜悠一家却没有早早入睡。
    “在云林村住的好好的,去县城里干啥。就咱家这点钱,能买一个牛棚就不错了。”
    沈福祥前所未有的激烈,李氏顾忌他的情绪,并不敢说话。
    “爹,咱家的钱不是死的,以后还可以慢慢挣。”
    “就你主意大,一个姑娘家东管西管的。”
    被这么甩一句,宜悠眼睛红起来。她自问前世荒唐,所以重生后小心翼翼,一切向着这个家。虽然身量还长成,可她干活不比娘少。
    眼看家里日子一天天好起来,她反倒成多余的。
    “福祥,你这是说什么浑话。二丫怎么不能管,我闺女多聪明。”
    靠在母亲怀里,宜悠擦擦眼泪:“爹,你现在去祖宅看看,奶奶是真病还是装病。我敢打保票,这时候她屋里肯定点着蜡,她盘腿吃着肉,边骂咱们一家。”
    “不是因为你奶奶……”
    “那是为谁?今天早上你还好好的,直到去那边看完奶奶,回来看我们就横眉冷对的。娘,你说爹有没有把我们当自己人。
    郎中都说奶奶在装病,他为这事,这些天晚上一直唉声叹气。前些年咱们被二伯欺负的,连冬天棉被都买不起时,也没见他这样。”
    被她一说,李氏也明白过来:“还真有这么回事,福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娘她没几年好活了……”
    “我刚嫁给你时,你就这一套说辞。到现在二丫都这么大,她还能中气十足的算计着把你逐出宗族。就这精气神,你说她没几年好活。说句难听的,怕是咱俩都得死在她前头。”
    宜悠点头:“老而不死是为贼,爹,女儿一直在忍着,现在却不得不说出来。
    就咱们卖包子起,这么点时间,你都反复过几次了?每次下定决心,跟那边撂下狠话,完事后你就开始追悔,对着我们唉声叹气。
    你要真那么舍不得奶奶,就搬过去跟她一起住。县里宅子没那么贵,娘带着长生,攒够钱还能念个官学,女儿耳根也落个清静。”
    “二丫……爹这真不是……”
    宜悠将洗脚水泼在院里:“爹,我知道你刚不是有心,但我这话都是出自真心。咱们是亲父女,我不跟你绕圈子。不早了,我睡觉,你看着办就好。”
    李氏看看女儿,再看看丈夫,左右为难。
    “都睡吧,一觉起来指不定就想通了。”
    打个呵欠,她也躺进被窝,沈福祥默默的归置好桌子,吹灭油灯。黑暗中,他跟穆然一样陷入了失眠。
    他什么都懂,可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就如那一团乱的麻绳,不是说想解就能解开。他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冥冥之中似乎有一条无形的线牵着他们。
    他知道摆脱后日子会更好,一家子也活得更舒心。可每次他想彻底放弃时,无形中总有什么在牵绊着他,让他越陷越深。或许闺女说得对,让他们娘仨去县城住着。时日长了,他也能慢慢扭过来。
    “睡吧,明天起来还得蒸包子。”
    媳妇话音传来,他闷哼一声,转身闭上眼。不睡足了,哪能有力气干活,睡吧。
    作者有话要说:亲情,是人一辈子都割舍不掉的感情。我哥一个朋友,整天偷鸡摸狗,家中女儿三岁妻子打工收入微薄,这样他还每次都会要要钱,那可是他媳妇的血汗钱和闺女的奶粉钱!
    就这样,他媳妇还是不舍得离婚。我很不解,但这种情况真实存在。


☆、第三十四章
    随着天明破晓;宜悠如往常一样,洗脸添柴烧火做饭。
    沈福祥劈完柴;走到她身边。
    “二丫;柴火多添些。”
    “……”宜悠默默捡起一根柴,添到火中。
    “水马上就开了;我来。”
    “……”宜悠转身;开始往笼屉里拾包子。
    沈福祥摸摸鼻尖上的汗;闺女一大早就对他耷拉着眼皮。任他怎么哄;也无济于事,看来这次她是真生气了。
    “二丫……”
    宜悠盖上盖帘,头也不回的说道:“爹,眼看时辰就到了,还有一堆事没有做。”
    所以你别围着我转;好好干自己的活计行么?
    这是她的言外之意,其实昨晚她也想过:
    就如她中邪似的跟程氏那边亲好几年,人谁没有个想不开的时候。这是她亲爹,她应该理解。
    可理解不等于助纣为虐,如果她现在做孝顺女儿,以她爹那种不逼不行的性子,肯定会打马虎眼,继续故我。
    “行,我先去忙,二丫你别太累着自己。”
    沈福祥走出去,不久院里响起推车嘎吱声。宜悠托腮添柴,不久水汽冒上来,烘在脸上,温热又湿润的气息,跟前世去陈德仁别庄泡温泉时感觉差不多。
    摸摸自己的脸,重生后虽然没有锦衣玉食,但不用做梦都想着掐尖要强,她皮肤反倒好了不少。
    程氏难保不会让四丫在县衙做最后的挣扎,不管于工于私,她一定不能让这事办成。
    “娘,包子熟了。”
    收拾好长生的李氏进来,娘俩左右掀开蒸笼。
    沈福祥赶紧插进来:“我来,你们娘俩歇着……”
    俩人谁都没开口,也没让地方,沈福祥跟在后面,急的满头大汗。见没人理他,他终于摸摸鼻子走了出去。
    “二丫,你是怎么想的。”
    宜悠没抬头:“娘,咱俩想的一样。”
    “这孩子,唉,要不?咱们就先这样看看再说?”
    准备好的一大片说辞被堵在嘴边,抬头,她刚好看到娘嘴边掩不住的笑意。
    “娘!我说真的!”
    “我也没说假的不过二丫,适可而止就好。”
    “那是爹……”
    她爹又不是奶奶那样恨不得孩子去死的,别说重生前带着亏欠,就是没有,她也不能拿自己亲爹当死对头。
    **
    宜悠本就不是幽默风趣之人,多数时刻她是沉默的。
    如往常一般走到大集上,她没事人似得开始卖包子。沈家包子个头大、好吃又干净,这么多此赶集下来已经有了口碑。推车一放下来,就有一些人围上来。
    撸起袖子,她开始跟娘打包着包子。往常这时候,沈福祥都是闲着擦汗,今天当然依旧。只是比起往常的理所应当,现在他却迫切的想要做些什么。
    “爹,你放下。”
    刚想帮忙,就被闺女打断,他心里一向像被噎住似的。坐在推车上,他看着前面忙碌的妻女,感觉幼时那种被兄弟孤立的感觉又回来了。
    到底是怎么到的这一天?似乎是他一次次的让他们失望。
    娘是他一个人的,于妻子女儿并无生养之恩。况且这些年那么多事,祖孙之间跟仇人也差不了多少。女儿所做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家,她甚至比他做的还要好。
    周围喧闹的声音快速散去,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先前错的有多离谱。捂住脸,他到底该怎么办?
    **
    宜悠余光看向后面,默默摇摇头。
    前几次爹也是这样,到最后还不是死灰复燃。一时的悔过没有任何好处,反倒是给人希望又无端让人失望,更让人心里不好受。
    “没有花卷了,还剩肉包和菜包……”
    熟练的招呼着客人,她撩起袖子擦擦额头的汗。随着沈氏宗族之事落幕,她也没有再装村姑。
    修剪下枯黄的头发,换上合身的新衣,每集跟着爹娘来卖包子。她皮肤白,容貌又分外明艳,与村里其它闺女本就大有差别。次数多了,不知谁给她起了个包子西施的名号,而且还传出来。
    这不,就有个汉子上来调笑:“有没有西施包子,给我来十个。”
    李氏将闺女挡在后面:“有肉的、菜的,都是我们自家做的,很干净。”
    见她板着脸不答腔,来人也没再说什么,拿着包子扭头就走。
    “娘,这样会不会影响买卖。”
    他们家现在最缺的就是钱,任何妨碍她赚钱的事都得从根源上杜绝。
    “二丫,咱家包子不愁卖。再说咱们堂堂正正做买卖,没必要来那一套,太好说话了反而让人看不起。”
    “嗯,是我想岔了。”
    她突然想起了前世之事,再讨好又如何。只有自己立起来,别人才不会轻易来招惹。
    “明白就好,来人了……怎么会是他们?”
    **
    宜悠顺着娘的声音往那边看去,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那队穿着灰袍子的人手格外醒目。
    “这是……四丫?”
    “看模样应该就是她,她怎么成这样了?”
    “娘,咱们别管它。县衙有人出来采买,肯定不会要包子,此事与咱家无关。”
    李氏松一口气,她实在怕与官家打交道。一个搞不好,就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第三十五章
    世间不如意事十之*;宜悠一家想图个清净;可别人却不这么想。
    四丫就是如此;大集上人来人往;她偏偏第一眼就看到了二姐。见她穿着簇新的褂子;水灵灵的站在那数钱,她突然跟吞了苍蝇似的。
    这一个多月,她过的一点都不好。满心希望的进了县衙,穿过雕梁画栋的正院;在万分的期许后;她被安排到最脏的厨房,负责最累的刷盘洗碗。
    头几日她还能见到裴郎;所以在爹娘打通关系要接她回去时,她直接一口拒绝。只是没想到;当时她对娘说过的话被有心人听到,当天下午便传遍了后厨。一大波老婆子小丫鬟,人前人后说她痴心妄想做春秋大梦。
    而后不知怎地,县衙后宅的几位主子也得知此事。从那之后,她从刷洗主子的碗碟,到了只负责丫鬟小厮吃完饭后的洒扫,以及刷恭桶痰盂。
    每日她都要被馊饭和恶臭味环绕,今个儿好不容易,使了些银钱跟着出府采购的管事出来,还没等找到爹娘,她先看到了四叔一家。
    家中琐事她多少听说过,虽然爹娘一直在咒骂爷爷的不公,可她却清楚的记得五年前的那一幕。那会娘对二姐很好,甚至将她喜欢的两朵绢花匀一朵给她。一时不忿之下,她骗二姐走进那个传说闹鬼的荒院。等到天黑,她害怕,打着灯笼去门口小声喊她,里面却没有人影。
    当时她愧疚了很久,如今再听沈家祖宅发生的事,她却是全明白过来。向来胆大的二姐,一定是在那时发现了柳姨娘的手绢。然后她忍了这么多年,现在说出来,对她家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如此恶毒的心肠,枉爹娘照顾她那么多年!她家愁云惨雾,他们却穿着新衣裳卖包子赚钱,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上前一步,她笑对着最前面中年男子:“陈管事,我们一路走来,一直在听说那家包子很好吃。要不,咱们也去尝尝?”
    “包子,我还当是什么好东西,眼皮子就这么浅?”
    四丫强忍住不忿:“咱们哪比得上您见多识广,大家办差这么辛苦,先吃点垫垫饥也未尝不可。我也不满您,那包子摊的商贩是我四伯一家。您去了,他肯定会高兴。”
    陈管事吸一口气,刚好闻到扑鼻的香味。
    “罢了,平日吃惯了好的,今日咱们几个就尝尝鲜,算是给这丫头一回面子。”
    四丫忙点头哈腰,远远的看着二姐,露出胜利的笑容。
    **
    重生后宜悠耳聪目明,见者那边四丫频频看向此处,她就心觉不妙。再见领头之人时,她更是一个头两个大。
    “娘,怕是来麻烦事了。”
    低声她迅速解释着:“县衙里这帮子人,吃东西向来不给钱。我看四丫那意思,应该是要把人往咱们这边领。”
    李氏着急:“这可咋办,要不咱们赶紧收摊?”
    “来不及了,你看它们已经往这边走着,马上就到。”
    话音刚落,县衙众人也来到了摊子前。陈管事摸摸嘴边的八字胡,拈起一只包子:“这是什么馅的?”
    “茄子的。”
    随意咬一口,看着有些发黄的包子,口感并不像想象中的粗糙。再咬下去,茄子与肉丁混在一起,夹杂着一点汤汁,热乎乎的烘得人满口留香。
    “滋味还不错,这包子我们都要了。”说罢他回头拍拍四丫肩膀:“这次干得不错。”
    几个小厮都是有眼力见的,见陈管事发话,忙一窝蜂的冲上来,一人抓起一个包子。一群半大小子,正是饭量大的时候,嘴里吃一个,手上在抓一个,筐里包子迅速见了底。
    民不与官斗,本来排队买包子的人虽然遗憾。但见来人身份,纷纷做鸟兽散。只这一会,原本热闹的包子摊前,只剩下了县衙几人。
    “几位官爷,你们这是……”
    李氏有些着急,他们家赚得可是血汗钱。损失了这一集的包子,昨天一顿忙活可就白干了。万一他们吃上了瘾,以后每集都这么来,家里还要不要过日子。
    “你……去给我端碗水。”
    被陈管事指明的宜悠并未动,而是看着一旁笑的得意的四丫。
    “差爷,不好意思,民女家中只卖包子,没准备水。四妹也来了,个把月没见,你人倒是清减了不少,看起来更精神些,县衙真是个养人的好地方。”
    一顿抢白让四丫难受极了,再看对面越发美丽的二姐,她感觉整个人跟刚刷完一天的恭桶似得,恶心又堵心。
    “四伯,这是陈管家。爹娘嘱咐过,咱们是一家人,得互相关照。刚才见到你们,我就求了陈管家带人来尝尝。”
    陈管家忙摆手:“你这包子着实不错,以后哥几个有空会常来。当然,我们也不白吃,以后有事报我陈大的名。”
    宜悠垂眸,这正是陈管家惯常用的手段。一般没见识的,见自己可以搭上县衙官家,哪会舍不得这点东西。
    可日子久了,多数人就会发现,其实官家不过那么回事。该交人头税的时候,还是得一点不落的交。总之一句话,做点小买卖,本本分分的,也用不着什么大靠山。
    “有劳差爷。只是民女家包子是小本买卖,别人来买都是先交钱再吃包子,差爷您……”
    还有人敢问他要钱?陈管事抬起头,刚准备发怒,眼珠突然直在那。
    瞧瞧他看到了什么?这张脸,比老爷最宠的姨娘还要好看。如果他把这人带回去,以后府里大管家的位置,肯定是他的跑不掉。
    “的确是该拿钱,不过今日陈爷我出来得急,没带钱。你,带了没,先垫上。”
    小厮是个人精,见此忙摇头:“陈爷,您都没带,我怎么会带。”
    陈管事踹了他一脚:“臭小子,比那铁公鸡还一毛不拔,看我回去不扒了你的皮。这样,你跟四丫也相熟,干脆跟我回一趟县衙。我把包子钱给你,你们姐妹也好多说会话。”
    宜悠太熟悉这种眼神,前世若不是她一步步往上攀高枝,怕是早被陈管事得了手。县衙里那些弯弯绕她还不知道,今儿跟着他走了,明日怕是她得盘起头来做婆娘。
    “民女还得帮爹娘看管摊子,此处距县衙并不远。如若方便,可否差一人回府取钱?”
    陈管事皱眉:“小娘们,主意还挺多。这么说吧,以后你们家这包子,我们县衙要了,不过钱要你自己来取。”
    宜悠咬唇,他都这么明说了,如今可如何是好。四处环顾,没有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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