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吧,不过总不能违抗命令,不然会直接被宰的!”我开起了玩笑。
“我知道你早已有了意中人,逼你是很残忍的,可是殿下也很痛苦。”她有些犹豫。
“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如果我答应,我就会卷入权利的争端。”
“我知道,可是你一定要加倍小心,单于很残暴的。”她嘱咐道。
“放心吧。”我扬起手甩了甩手中的缰绳,马立刻加快速度奔跑了起来。
一路上撒拉赫的话很少,就连棕色的眸子也失去了原有的神采,有时我真想说说话改善这样僵的情况,可是又不知从何说起。
接连过了几日,看样子快要到王宫了,我们停下来暂作休息。
“你先别喂马了吧,我有话说。”撒拉赫来到我身后,我放下手中喂马的草。
“你难道真的不知道这一趟有多凶险?”他看着我带有许多担忧。
“有什么凶险的,不就是去见你父王吗?”我故作轻松,捡起地上的草接着喂马。
“我不信你真的不明白!”他将我手中的草夺过来扔到地上。
“你要说什么我知道。”我一脸严肃地看着他,“不就是一死嘛,有什么好怕的。”
“你宁愿死也不愿嫁我?”
“你冷静一点,我,我不是不怕死……”我话还没说完他就气冲冲地走开了。
我转过头看见幕弯妸在摸着自己的马儿的脖子,她看见我,笑着说:“你的马儿喂饱了吗?”
“还没呢!”我捡起地上的草,“还有多久到王宫?”
“这段路程殿下有意拖沓,我也不清楚几时能到。”幕弯妸说。
他有意拖沓么?
越骑着这马我觉得越不对劲,上次喂它草,它也只是恹恹地吃了几口,奔跑的速度也不如之前快,兴许是日夜兼程地赶路它有些累了,我也主动要求停下来休息过几次,撒拉赫也不介意,每次都同意了我的要求。
“小冬,你是不是不适应这样的奔波啊?”幕弯妸担忧地问我。
“有点吧,看来我的马也不太适应呢!”我随地坐下。
“要喝水吗?”她从马背上拿下水袋。
“不用了。”我答。
我回过头看见自己的马懒懒地趴在地上,心中不免担心。
“看来小冬的马确实是累了呢!”幕弯妸蹲在我的马的面前摸着它的脖子。
“有点吧。”我心不在焉。
休息够了我们又继续赶了半日的路,可是这次我已察觉马的问题,跑着跑着它便乱窜,四蹄不稳,突然它向发了狂一样嘶叫起来,我怕极了,使劲拉着缰绳企图控制它,可是它却乱蹦,最后直接狂奔了起来,我慌忙大叫起来。幕弯妸挥了马鞭骑着马直向我奔来,奈何马匹太过狂躁直接将幕弯妸甩开了,我已经控制不住疯狂的马,觉得自己快要被它颠下去。
“快抱紧马脖子!抱紧马脖子!”撒拉赫不知何时策马与我并进。
我慌忙松开缰绳抱紧马脖,奈何力气太小,于是我毫无悬念地被甩了出去,然后我看见撒拉赫从马上飞身下来,我掉入了他的怀抱。
嘭!我们摔倒在地,只是由他摔在下面我只是手肘擦破了皮。撒拉赫闷哼一声,我立马爬起来,看见他倒在地上,手臂冒出汩汩鲜血。我怕极了。
“撒拉赫,撒拉赫,你没事吧?”我拍着他的脸焦急地问。
“咳咳。”他微微地睁开眼,“别拍了,再拍就毁容了。”
我立马停止了动作。
“殿下,你没事吧。”幕弯妸骑着马跑过来。
“你们这里有药吗?”我问幕弯妸。
“有的。”她急急地跳下马,从包袱里拿出一个小瓶子倒出草药。
“没什么事的。”撒拉赫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我伸手去扶,他看了看我,没拒绝。
回过头发现我的马已经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我立马跑过去,它不断地发出重重的呼吸声。
“没用的,它在之前就被人下了毒,这种毒是一种慢性□□,随着马匹的运动毒素不断侵入肺腑,它没救了。”撒拉赫看着马儿说。
“真的没救了吗?”我呆呆地摸着马的头。
“你想要救它?”幕弯妸一脸惊讶。
“可以救吗?”我抬头问。
“别救了,赶路吧!”撒拉赫翻身骑上马背,他看了看我,“你真想救?”
“你有办法?”我惊喜。
“有倒是有,不过要看这马的运气。”幕弯妸转身从马背上的袋子里拿出一个瓶子,“这里有专门的草药。”
“行,那快救吧。”我兴奋的站起来给幕弯妸让位置。
吃了草药,马儿停止了吐白沫,精神也似乎好了起来,因为有了一匹虚弱的马,我们的行程慢了下来,我对他们两个深感抱歉,但是他们都不太介意。
“殿下,你说这次马被下毒是不是又是二殿下所为?”幕弯妸问撒拉赫。
“可能是他,不过我得罪的人太多了。”撒拉赫陷入沉思。
“拉路曼?他为什么……”我突然想起那次在帐篷外听到他与另一个人的对话,心想可能是拉路曼对撒拉路怀恨在心。
“这些事你不必知道。”撒拉赫对我说,“快要到王宫了。”
“嗯。”我应着,“你与二殿下有什么过节么?”
“当初殿下与二殿下一起……”幕弯妸正想说什么却被撒拉赫阻止。
“阿幕!”撒拉赫呵斥道,“不要再说!”
于是幕弯妸噤了声,我也没再多问,是啊,那些事根本就不是我该管的。
夜晚,塞外实在是寒冷,我们坐在火堆旁取暖,因为我实在穿不惯匈奴人的毛皮衣服,于是穿了几件厚厚的汉人女装,但还是觉得冷。终于在噼噼啪啪的火声中我闭上眼睛进入了梦乡。
梦里我看见沈玦在厨房煮酒,他回过头来微笑着对我说:“小冬想喝竹酒吗?”
我惊喜的向他走跑过去扑向他,“沈玦,真的是你吗?”
“你傻啊,不是我是谁呀?”他捏了捏我的鼻子。
“小冬,今晚要吃猪蹄儿吗?”祁还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
“要!”我急急地跑向院子,发现祁还坐在椅子上懒懒地喝着碧螺春。
他见我来到,微笑着说:“那你煮哦。”
“行!那你去买猪蹄儿!”我豪爽地回答。
“小冬,我们过几天去西湖吧!”沈玦来到院子坐到旁边的木椅上,唰地打开扇子微微扇着。
“不行,咱们要去就去大理。”祁还阻止。
“西湖多好啊,风景优美,湖水清澈。”
“大理四处辽阔,有丰厚的底蕴!”
“好啦,你们别争了,咱们西湖大理都去,行了吧。”
竹林里,黄莺在叫,春天来了。
“不行,殿下这样太冒险了,必定会惹得单于不高兴,这样小冬姑娘就更危险了!”
“可是她这一去必定逃不过一死,除非她答应我的求婚,就算单于不同意,我也可以保护她,就算是违抗父命,但是我却不能在她不答应的情况下逼着她答应我。”
“小冬那里,我可以再去劝劝。”
“不用了,她脾气倔强,不会听你的劝的。”
“可是……”
“这件事以后再说,容我好好想想。”
幕弯妸和撒拉赫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急忙闭上眼睛装睡。
真的要答应撒拉赫吗?不行!我摇摇头,想要睡,却怎么也睡不着。
沈玦,祁还,就算我在死之前见你们一面也是好的呀。
还未到王宫,就看见一队人,带头的竟是二殿下拉路曼!幕弯妸急急地看了撒拉赫一眼。
“别担心,这已经接近王宫,他不敢乱来的。”撒拉赫平静地说。
“可是那拉路曼不是身体不好么?”我问。
“哼!那是他自找的!”撒拉赫甩了甩缰绳,马有向前奔跑了几步。我与幕弯妸也随着撒拉赫向前奔去。
“撒拉赫殿下,单于吩咐咱们二殿下来接你回宫。”在拉路曼旁边站的一个人说道。
这声音就是那日我偷听的那个人的声音!
“你们真是太费心了,那我就谢谢我的兄长了!”撒拉赫下马对拉路曼说。
“五弟这话真是让我惭愧,看你们如此奔波而我没有早些去接你们是我的失职。”拉路曼说着看了我一眼,“这位中原女子想必已经很累了吧,不像我们经常骑马奔波的。单于说你们若是累了就先休息,他今日有些忙,不便接待你们。”
“如此,那就好吧。”撒拉赫转过身来对我与幕弯妸说,“你们先跟着下人去休息吧,我待会儿便过来。”
我与幕弯妸对视一眼,点头同意了。
单于这是什么意思,召见我进宫,又将我晾在一边,是要让我多活一日么?我想他没那么好心吧。
我回过头看见撒拉赫在对拉路曼说着什么,微笑中带有一丝危险的气息,而拉路曼背对着我,我看不到他的表情,我只从他的后背看得出他在咳嗽,我觉得哪里怪怪的又一时想不起来。
夜晚我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二殿下怎么会在这里?单于为什么要先让我们休息一晚?难道是要想好对策吗?不可能,还有我与幕弯妸明明都是女子为什么要让我们分房睡?一连串的问题袭来,我想了想,还是先不管了吧,睡一个好觉,明天才有精力应付要发生的事。
迷迷糊糊中我听见了咔嚓咔嚓的声音,我惊醒,起身从床榻上下来,发现已经有人潜入,我大惊,原来特意安排我与幕弯妸分房是好下手杀了我,如果有一个训练有素的杀手在一起岂不是事情很难办,呵呵,果真是老狐狸!
我悄悄挪到床帘后,然后我看见一个蒙面人从刀鞘中拔出明晃晃的大刀,缓缓地走到床边,举起大刀就往床榻上砍去。软软的只有棉被,他目光露出疑惑之色,快速揭开厚厚的棉絮,发现床上已空无一人,我看着这一幕大气都不敢出。
那蒙面人拿着刀四处寻找着我的身影,从桌子下面再到凳子后面,我蜷缩在床帘后动都不敢动,看来单于是有意对撒拉赫来个先斩后奏了。
我起身悄悄地挪步想躲过那人的视线,然而我只在意不让他发现,却忘了脚下的凳子。
我不小心踢到放在暗处的凳子发出了细微的声响,这声音虽然细微但在这静谧的夜是格外刺耳。那人转过头便看到我,我大呼救命就往外逃去,我还未逃出去就觉得背部一痛,看来他是用大刀砍中我的背了。我立马倒在地上。那人还想继续砍我一刀,突然亮光四起,“哪里?哪里有人喊救命?”
“是小冬!”撒拉赫的声音越来越近,那刺客一见事情败露,就慌忙从窗户跳了出去。霎时我的周围围满了打着火把的人,撒拉赫来到我面前看见我身受重伤,眼中难掩心痛,蹲下将我从地上抱起来。
“小冬,小冬,你没事儿吧!”幕弯妸看着我脸上全是担忧。
我本来想说没事,可是还未来得及说出口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沈玦呢?哦,还有江术士,还在继续骗人吗?可是我已经不想再当骗子了,如果我肮脏不堪就更配不上沈玦这样美好的少年了,还有祁还,我就更没资格对他骗吃骗喝,不对,我说过不再骗人的,可是实在是习惯骗祁还请我喝酒吃饭了。还有醉香楼,好想再去吃一次,想去长安,想去巴蜀,而我却在塞外。
第17章 前朝往事(一)
“小冬,你醒醒,醒醒?”
谁,谁在叫我?好想睁开眼睛,是沈玦么?沈玦也来了塞外么?那么祁还呢?想睁开眼睛看看沈玦的脸,想告诉他我的心意,我害怕自己一命呜呼之后就没机会说了。“沈玦,沈,沈玦。”我觉得我的喉咙嘶哑得说话的声音都变了样,我好累啊,觉得虚弱得很,我的背好痛……好想睡觉……
“小冬,别吓我……”这声音带有哭腔。
沈玦,别哭,我怕……
我觉得眼角似乎有温热的泪水溢出,我用尽力气慢慢地睁开眼睛,顿时觉得白天的光亮刺得眼睛疼,泪水止不住地流,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我看见溢满泪水的棕色眸子,啊,原来真的只是我的幻觉,原来,真的不是,真的不是沈玦啊。
“咳咳咳!”我艰难地咳出声。
听见我的声音那棕色眸子瞬间溢满光彩,“小冬,你,你醒了!”他激动得似乎要跳起来。
“撒拉赫,我想喝水。”我看着他,勉强扯出一个微笑。
“行,我这就去倒水。”他快速走到桌边拿起水壶。
因为背部受了刀伤,我只能趴在床榻上,休养了几日甚觉疼痛缓解了不少,偶尔也有心情同幕弯妸开开玩笑。
这日我让幕弯妸扶我起来到外面去,她说我的伤还未好,不能随便乱动,我执意要去,她拿我没办法,只好陪同我出去。
远远地我就看见辽阔的天空飞着一排大雁,原来大雁也已经北归了啊,到了秋天,它们又要南飞了。
“你说那群雁是喜欢北方还是南方?”我问幕弯妸。
“我不知道,如果我是一只大雁的话,我肯定会喜欢北方的!”
我正想问为什么,可又心中了然的,因为如果我是一只大雁我会喜欢南方,道理是一样的。
“阿幕,你怎么让她出来了?快进去!”远远地就听见撒拉赫的呵斥声。
“是我自己要出来的,待在屋里怪憋闷,头都晕了。”我笑了笑,“我们在讨论大雁是喜欢南方还是北方呢!”
“那你们讨论出结果来了吗?”他笑着问。
“你觉得它们是喜欢哪个地方呢?”我问。
“这个问题太没意义了,只有你们女人才爱想。”
“看来殿下是说我们女儿心肠了。”幕弯妸笑着说。
一直等到我的伤已经快要好了也不见单于刁难,是对儿子撒拉赫妥协了还是另有目的我无从知道,我能做的只有好好养伤,因为我对这样的诡谲争端无法做到游刃有余。
“想必冬姑娘的伤已经见好了吧。”我看见羸弱的二殿下进来。
“拉路曼殿下,你怎么会来?”我放下手中的茶杯。
“冬姑娘喝的是什么茶,怎么这么香?”他不答反问。
“这是咱们中原的一种茶,名叫碧螺春。”
“碧螺春?好文艺的名字。”他走过来,“冬姑娘能否给我倒一杯?”
于是我重新拿了一个干净的杯子倒了一杯茶给他,他将茶杯拿在手里闻了闻,“果真清香!”
“冬姑娘真不会弹古筝?”他没头没脑地来一句。
“我当初只会骗人,根本就没有学过弹琴。”
“骗人?”
“这个嘛,说来话长,我以前是个江湖骗子。”
“哦。真想不到像姑娘这么美貌的女子也是个骗子,以后我去中原可要当心被美丽姑娘骗啊。”
他说得我有些不好意思。
“那日你为什么想到要学琴呢?我听你弹的速度像是个初学者。”我转移话题。
“觉得中原乐器很好,想尝试练习罢了。”
我暗自自嘲,就我这点小小心机怎么能套出他这种城府极深的人的话来?
“怎么不见撒拉赫?”他看了看四周。
“撒拉赫殿下?为什么要在我这里?”我问。
“没什么,只是听说他为了你向单于表明要娶你。”
我呵呵干笑,只得喝杯中的茶来掩饰尴尬。
“咳咳咳!”他似乎被茶水呛到,猛烈咳嗽着。我急忙站起来拍拍他的背。
他的咳嗽声渐渐小了下去,“好些了吗?”我问。
“实在是让姑娘见笑,因为茶喝得急,竟呛到了。”
“没事儿,我以前也经常呛到。”
“那天姑娘遇刺,我听说十分凶险。”他放下手中的茶杯。
“就是啊,差点没命。”说起来我就有些生气。
“只是不知姑娘伤势如何?”
“没什么,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那姑娘可有怀疑的对象?”
“这个我实在不知道。”我总不可能说怀疑你老子吧。
“看来这事有点棘手啊。”他一副思考状。
“什么棘手?”我问。
“我的意思是我觉得自己和姑娘是好友,必当为你查清楚凶手是谁啊。”
“这个,就不必了吧。”好友?怎么我没有这种感觉?
“时辰也不早了,我就不打扰姑娘休息了。”他起身告辞。
我也忙起身行了个礼。他还未走出去,就有两个匈奴男子进来。
“冬姑娘,我们单于有事召见。”
我立刻僵在那里。
“哦?你们知道是为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