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刀在反光!
他们也不刻意减轻脚步,大步向我追来,我一阵惊呼,大叫救命。待我回过头,便看见一个身着夜行衣的蒙面男子举起长剑朝我刺来。我吓得闭上了眼睛。
“啊!”
我听见一声惨叫。
我睁开眼看见祁还用他的玉箫抵着那个黑衣人的喉咙。
“祁,祁还……”
“还愣着干嘛,快跑!”
“可是,你会武功吗?”我担忧。
“会一些。”他说着,那些黑衣人互相使了个眼色,一同逼上祁还。
“小心!”我大骇。
“别废话,快走。”
他冲上去与黑衣人打了起来。
黑衣人拿着剑刀刀致命,祁还用玉箫抵制住他们刺去的剑。接着我看见玉箫尖端有什么东西在反光,仔细一看,竟是一个尖刃!他快速地将尖刃刺向黑衣人。
我怀抱抓来的药奔跑,不断回头,看见一个黑衣人向我追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接着我的背部一痛,整个人被击打着飞了出去。
嘭!
“咳咳!”真痛啊。背部火辣辣的。我趴在地上,怀里死死地抱住药。
得,看来我要香消玉殒了。接着晕了过去。
待我醒来,第一眼便看见沈玦的脸,他见我醒来开心地笑着说:“原来小冬那么禁打。”
“药,我的药呢?”我发现辛辛苦苦抓的药不知所踪。
“放心,祁还已经拿去熬了。”
“哦。”
这次袭击我的究竟是什么人呢?难道是我以前骗的人来寻仇?不像啊,我只是骗了些钱,不至于惹来杀身之祸……
“小冬,这里有些金疮药。”祁还手里拿着一个瓶罐走进屋。
“哦,好的,我自己上药。”
祁还看着我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有什么话要说么?”我问。
“我只是想说……你抹好药便睡了吧,睡眠好,伤就好得快。”他说完便走了出去。
抹好金疮药我便打算就寝,将发髻上的发簪取下,混着窗外投进来的暗光,我看着发簪在我的手中泛着光,这可能是我身上最值钱的东西了吧。回想起以前我想把这发簪卖掉换钱的时候,江术士怎么也不同意,硬是要我好好保管,说那是我们的家底,等以后经过他的同意再卖。
夜渐渐深了,背部一阵火烧火燎,疼得睡不着。看来是金疮药在起作用了。
我觉得口渴,起床想倒杯茶,发现茶壶里没有茶了,便出门去想泡杯茶。
走出门便觉寒意来袭,桂花香随风飘过,似乎比白天显得更加浓郁,夜空的月亮洒下微微的光辉,隔着光亮看树影,朦朦胧胧,夜晚,安静得就像静止的图画,只看得到山的轮廓,上面是灰色的暗天。
沈玦的房间还亮着。怎么还没睡?祁还没有敲沈玦的房门推门而入。他去找沈玦干嘛?
我走近。
“祁兄来找我何事?”沈玦打了个呵欠,“要喝茶吗?”
“沈兄心知肚明吧。”
“这是何意?”茶杯触碰的声音停了下来。
“沈兄安排这次袭击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祁兄说笑吧。”一阵倒茶的声音。
“莫要再掩饰了。”祁还的语气愠怒。
“祁兄这话有些严重……”
“这事我会瞒着小冬,只希望你以后莫要再如此。”祁还像是自说自话。
我捂着嘴跌跌撞撞地走回房间
沈玦……真是他干的吗?为什么要派人来追杀我呢?我觉得脸有些痒痒的,抬手一擦,发现手一片湿,啊,原来我哭了,被人骗真的不好受,看来我理解了我曾经骗的人的感受了,真难受啊。
他骑着马滴滴答答,我在荒漠听着遥远的驼铃喑哑。陌上的公子是漫山开满的鲜花,闪耀着一世芳华。我做了一个有关竹马的梦,哦,那不是竹马,那是来自远方的过客,以后的以后是大家的各安天涯。我在塞外放羊牧马,不知他会在蓝色的大海还是繁华的街市。我在长亭,我在高岗,我知道以后的日子也许不会有他。他在长安,夜雨沾湿的青梅,窗外的飞絮,他也许不再怀念秋日的红枫。南归的大雁,是秋的尾巴。
第9章 匈奴女子
再过几日便是立冬,锦城的街上人更少了,路边的草上竟生了一层薄霜,仔细一看,黄黄的草还能看得出中间的纹路。没想到锦城也是如此寒冷。
我坐在椅子上搓了搓手,觉得还是冷,便哈了哈气,顿觉双手热了起来。
越接近冬天,沈玦越来越畏寒。整日在火炉边,身上还穿了几层棉袄。
祁还说沈玦畏寒是生来就有,很难根治,不过并无生命危险,只是冬天比较难受罢了。
“还有酒么?”我问了问坐在旁边煮茶的祁还。
“有。”他抬头看了看我,接着说,“你不是怕醉?”
“这天气太冷了,想喝酒暖胃。”我起身走向厨房。
“酒在厨柜的第三层。”他对我说。
我拿出酒壶,发现是凉的,便生火煮了起来。
“这酒比较淡。”祁还不知何时来到我跟前。
“淡酒怎么驱寒?”我问。
“你给沈玦煮一点吧。”他答非所问。
我想起那天夜晚他与沈玦的对话。
“那天,那天你与他的对话,我,我都听见了。”我犹豫着说。
“和谁?”他一时没反应过来,只一会儿,他惊讶道,“小,小冬,你,怎会听见?”
“你们说的是真的吗?”我只盯着火炉。
“小冬,你别乱想,不,不是,那只是我猜测的。”他语气低了下去。
“那就好。”我笑了笑,“我给沈玦端些热酒去。”我起身倒了壶酒。
既然祁还都说不是了,我还在想什么?没必要了啊,于是我扯起了嘴角走进沈玦的房间。
“快来喝些酒暖暖胃。”我对正在火炉旁看书的沈玦说着便把酒壶放到了他的桌上。
“小冬不冷吗?”他放下书走来,“你也喝些吧。”
“我现在不想喝酒。”我笑着指了指厨房,“祁还在煮茶呢!我喝茶就好。”
接连又过了几天,沈玦的药又吃完了,祁还让我按照之前的单子去抓药。
走在街上,寒风有些刺骨。
来到医馆,便听见吵闹声。
“掌柜的,我这才买了一瓶药膏,你就收我五两银子!抢劫啊,要抢劫上街抢去!”一个带有塞外口音的女子大吼。
“哎呦,姑娘,我这药膏效果可是特别好的,你买了去用,身上的伤保证几天就好。”
我走进医馆里,掌柜的见我来了,便说:“公子,还是上次的药方吗?”
“嗯。”我看着走向药柜的掌柜,又看了看那名身着匈奴服装的女子,说,“掌柜,这是怎么回事啊?”
“那黑心掌柜敲诈啊!”那匈奴女子抢着说。
“萧公子呀,这女子性情真的暴躁,她买的那瓶药可是很贵的,我收她五两银子已经是便宜了的!”掌柜一边给我抓药,一边发着牢骚。
“看,就是这个小瓶子。”匈奴女子将那瓶药膏放在桌上。
我看了看,发现是对刀伤极其有效的药,笑了笑,说:“姑娘,这药膏真的很贵的。”
“你们合伙骗我吧!”她怒了。
“我们哪敢骗你呀!”那掌柜帮我打包好药,“今天就算你便宜一点,十两银子吧。”
“好的,谢谢掌柜啊。”我边说边从从腰间掏出银子。
“十两!公子,他坑你呐!”那匈奴女子拍了拍桌子对我说。
“我经常来抓药的,这药的价值我知道。”我拿起药包出了医馆。
“公子,等等!”我还没走多远,便听见那匈奴女子对我喊。
我回过头看见她跑来,手里还拿着那瓶药。
很快,她来到我跟前,“我就信你这一次,这药我买了。”说着便将那药举到我的眼前。
“这药真的对刀伤很好。”一阵风吹来,我紧了紧衣袖,“不知姑娘哪里受了刀伤?”
“不是我,是……反正不是我……”她说着转身走了,“咱们有缘再见。”
“嗯。”我看着她的背影,“那瓶药真的没坑你。”
“我知道了!”她回过头摆了摆手。
待我回到住处,发现沈玦竟坐在院子里,风阵阵刮开,吹起了他的披风,衣袂猎猎,墨发在空中飞扬。
“你怎么坐在这里?快回房去!”我跑过去抓起他的衣袖就要拉他起来。
“小冬,我是不是特别没用……”他的语气充满挫败,“你是不是特别瞧不起我?”
“你怎么会这样想?”我看着他眼睑下的阴影,我似乎也感受到他的难过,“你畏寒是生下来就有的,我不认为你很无用,相反的,你是个外貌出众,学识渊博的富家公子,有很多人都在羡慕你。”
“药抓回来啦?”他站起来,看了看我手中的药包,“好冷啊,去给我熬药吧,正好可以驱寒。”
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心中想着找个时间去问问祁还,是否有可以根治畏寒的药。
沈走进房间后,又说,“给我煮杯茶来吧,要碧螺春。”
我怔然,不是君山银针么?
我找了一圈也没发现祁还的身影,隐约听见竹林间有箫声传来,发散在初冬的傍晚,窜入云雾里,树叶间,溪水面,还有冬霜里。
来到竹林,林间地上的竹叶已经卷曲泛黄,在冬日的风霜里变得柔软,一踩毫无声响。
“小冬来听我吹箫?”他停下,笑着对我说。
“祁还,我想问你一件事。”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怎么这么严肃?”他坐到石凳上,说,“什么事?问吧。”
“沈玦的畏寒,是否有根治的办法?”
“小冬,你……”他的语气有些哀伤,“你只关心他吗?”
他没头没脑的话让我一时觉得糊涂。
“他的畏寒并非不可根治。只是根本就没有那味药。”
“什么药?”我哆嗦着问,“究竟是什么药,连你那香草阁都没有?”
“休槒。”他盯着我,“这味药早在四十年前就没有了。”
我一阵愕然,只是呆呆地怔在那里。
“沈玦虽畏寒,但在其他季节毫无影响,不会危及他的生命……他与常人并无异。你莫要担心……”
冬日暖阳,踏马行歌,执扇公子是否要去巴蜀。我不是倾城红妆,一段光彩年华是不停的水,是巍峨的山,是路边芳草结的霜,是清晨竹叶的露。不,不是巴蜀,是浪漫的杭州,是富裕的潇湘。我遗失的在长安,经历的在巴蜀,我不记得秋日的巴山夜雨,亦不记得冬日的美酒暖茶。那是遥远的缥缈,是粉饰的记忆,我的一片冰心,公子曾记否?
第10章 青玉遗失
公子王孙,风流少年,何当花开花落时,冬之风霜,傲梅绽放,山回路转君别离。青山依旧,细水长流,人间别离苦难尽,长江不歇,沧桑不止,命如蜉蝣人如草。始信西窗烛有泪,盼君回眸至黎明。
我整天都在想休槒的事,如果真是在四十年前就消失了,那是否有别的药草来代替休槒?
休槒?休槒……有些熟悉的名字,在哪里见过呢?“冬之槒兮,匪卧夏木。”对了,那副画卷!
我来到书房,冷嗖嗖的,我对着手哈了哈气,就动手翻了起来。那副画应该是在靠窗的书架……
我找了半个时辰也不见画的踪影,难道是我记错了吗?接着我又挨着书架找了两个时辰,还是不见画的影子。
我坐在地上,画是被谁拿走了吗?沈玦?还是祁还?那日在翠红楼,鸢姑娘说沈玦对半块玉感兴趣,而画又出现在祁还置办的住处……我一时想不通,他们都有什么秘密。
我恍恍惚惚过了几日,食不知味。
来到街上想买些御寒的衣物,挑了几家也不见有适合我的男装。肚子有些饿了,便来到一家包子店。
“老板,来两个热包子。”我边拿钱边说,“要新出炉的。”
“好嘞。”
“你听说了吗,卓将军这次进京惹怒了皇上。”坐在旁边的食客说。
“可不是嘛,听说卓将军不喜欢那和亲的匈奴公主,拒婚了!”
“天啦,这卓将军也太大胆了吧!”
“可不是嘛!而且他还说要是匈奴挑起战争他就挂帅出征,连皇上都拿他没办法。”
“啧啧,也真算得上是热血男儿啊。”
这卓将军也真是太傲娇了,皇帝给的人还不乖乖收着,竟拒绝,不怕杀头啊?我心想,不过也暗暗佩服那卓风的为人。
“给,客官,你的包子好了。”那买包子的老板将包好的包子递给我。
我付了钱,听那些食客没再谈论卓风,而是转移了话题,说什么不着边际的事,我觉得无趣便走了。
对于画卷消失的事,我很想问问祁还,可是上次我问他沈玦畏寒的事他似乎有些生气,我挣扎了许久,还是不要问了吧。
“小冬晚饭想吃什么?”祁还问我。
“大约就是鸡鸭鱼肉。”经祁还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饿了。
“全是荤腥啊。”他转身走进厨房,“吃点素菜吧。”
“好吧。”
“你来做饭吧。”他洗了洗手,“我要去给沈玦抓药。”
“不是一般是我去抓药么?”我不解。
“我不会做饭,但是会抓药。”他理直气壮。
“……”
于是我在厨房奋斗了两个时辰。
饭桌上。
“小冬手艺不错。”祁还夹了一块豆腐,优雅地吃了起来“这豆腐味道有点咸了。”
“我觉得合适呢。”沈玦也夹了块豆腐。
“呵呵,还好吧。”我一阵尴尬,又带有些许得意……
寒风吹了一宿,呼呼地刮着,只听得树枝吹断的嘎吱声。
第二日醒来,地上一片狼藉,乱枝树桠,还有碎石落叶。
“再过几日便要下雪了吧。”沈玦从屋内走出来。
“可能吧。”我倚着栏杆,“要不要添置些衣物?”
“不用了,我的衣服够多了。”他转过头来,“小冬穿得太薄了,去买些衣服吧。”
“我不冷。”我记起那天去街上没有找到合适的男装,“我这人很抗冻的。”
“放心,你的衣物花的银子我出。”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大窘。
“小冬,也给我买上几件。”祁还在院子里对我喊。
等我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成衣铺里。
“公子,这可都是上好的布料。”那老板一个劲儿地献殷勤,“你看,这么冷的天,我这衣服可是加了厚厚的棉絮,温暖得很呐。”
“你们这里的最小号的男装拿来我试一下罢。”我无奈。
“好嘞,等一下。”
老板去拿衣服的空挡我又看了看有没有祁还适合的衣服。
“老板,我订的衣服做好了吗?”一阵熟悉的女声从店门口一路传来。
鸢姑娘?
我转头便看到了姿色美丽的鸢姑娘,她身边还带了一名侍女。她似乎没看到我,接着对老板说,“我今天来试试看合身不。”
“好的,鸢姑娘等一下。”老板在里屋回应道。
“小黛,你说卓将军的那半块青玉遗失是真的吗?”鸢姑娘边看摆在桌上的布料边对旁边的侍女说。
“我看有可能是真的,这事儿可不能乱说的。”那侍女小声回应道。
“不过就算这玉丢了,估计皇上也拿那卓将军没办法。”鸢姑娘拿了一匹青黛色的上好绸缎,“你说沈公子喜欢我穿这个颜色吗?”
我抬起脚走出了店外,青玉丢了,沈玦会是什么反应?沈玦真的会喜欢鸢姑娘穿青黛色的吗?
寒风呼呼地刮着,路边的树光秃秃的毫无生机,对了,祁还喜欢冬日,他说冬天很洁白,他对这样的季节也是欢喜的吧。我喜欢的上元节什么时候到来呢?我一时竟糊涂得忘了是几月几日。
天空不知何时下起了点点冬雨,打在手上只消一会儿便蒸发了,天空是浓重的潮湿,乌蒙蒙的,偶尔还看得到飞过天空的冬鸟,叽叽喳喳的飞过房檐,树木,到达温暖的巢。有时我真的希望自己能是一只离巢的小鸟,就算是一只离群的孤雁,在广阔的天空自由来去,在秋末冬初的时候飞向温暖的南方,在冬末春初的时候又飞向北方,从塞外到中原,从沙漠到湖边,至少不会是一只相思鸟……
我深深呼了口气,嘴巴发出的白气在寒冷的空气中凝结成水滴,出现在